一、詳查“土斯卡羅納沙洲”


    首次遠洋的調查成果經過整理後,科學家們初步分析判斷01區有作為導彈靶場的三個初始條件:一是距離達到了10000千米;二是有幾處淺水沙洲;三是水文氣象穩定,處在赤道附近的南太平洋,便於捕捉到好的天氣選擇發射時機。因此,由總參水文氣象局、國家海洋局專家組成的“718工程海上靶場專家組,初步認定01區有作為預定靶場的可能性,做出了進行第二次遠洋詳查01區的決策。


    第二次遠洋調查於1977年月8日從廣州起航,仍然以“向陽紅”編隊組成,出海人數兩船達到了人,其中“向陽紅五號”船45人,“向陽紅十二號”船88人。兩船都大大超過了額定的人員定員,有些人員船上安排不了固定床位,不得不用臨時軍用床,架在走道裏或是會議室“湊合”。這在世界的海洋考察史上,恐怕也是罕見的。


    “向陽紅十二號”船是交通部廣州遠洋公司的“濟寧”輪改名而來,替換由“無錫”號改裝的“向陽紅十一號”船。“向陽紅十二號”船的船型、噸位完全與“向陽紅五號”船相同,是由波蘭巴黎公社造船廠為中國建造的4艘同類遠洋雜貨船之一,與“向陽紅五號”船是真正的兄弟船。這種同類的船在海上,對“向陽紅五號”船的掩護作用更大。


    第二次遠洋把第一次遠洋的01區,分成了一分區、二分區、三分區、四分區四個不同性質的重點分區進行詳查。這主要是根據第一次遠洋大範圍測量到的水深數據確定的,目的是要選擇淺水的區域作靶場,以便於回收導彈數據艙的艦船錨定布陣和導彈人水位置測定的水下基陣聲呐響應布陣。運用基陣聲呐布陣是美國“大力神”和“民兵”一類洲際導彈全程飛行試驗的技術模式。美國的洲際導彈在太平洋試驗時,就是射向太平洋誇加林群島的一個淺水礁盤上的,導彈濺落後,用安裝於淺水礁盤上的基陣聲呐捕捉導彈濺落的位置,這種方法既經濟方便又安全準確。中國的基陣聲呐技術於1975年由“向陽紅五號”船在海南島的亞龍灣作過響應試驗,雖然說試驗的效果不太理想,但當年技術水平,也隻有一種這樣的方法,的確是不得已的選擇。“向陽紅”編隊二進太平洋的目的就是要選擇一個像亞龍灣那樣的淺水的海域,作為洲際導彈試驗的瞄準點。


    中國國防科學家的這個願望,能夠在太平洋實現嗎?


    瞄準點的考察被稱為重點區,海圖上畫了密密麻麻的“格子”,設置幾十條重力、水深、底質和水文氣象的測線,每一條測線的經度間隔是海裏到5海裏,緯度距離為5海裏到6海裏不等。一分區區內又分了分區,一分區和二分區有14條測線,三分區有11條測線,四分區有5條測線。靶場的預定彈著點第一方案選擇在西半球的西經177度到180度,南緯10度到15度之,區域以700的沙洲和貝沃奈斯沙洲之間。在這個區域裏的重力測量、水深測量和磁力測量都進行了加密。水文氣象和地質取樣也都分別設置了連續觀測1小時以上的“大麵站”和連續觀測5小時以上的“連續站”。


    這次詳查,分成重力、磁力、水深、水文、氣象、通信等十多個專業,在海區一共連續作業1天,完成了水深測量線890海裏,重力測量線7615海裏;完成了18個點的大洋底質取樣,取得了水深在1000米的柱狀地質樣品5厘米,等於用解剖的方式了解了作業海區的海底底質,特別在水深600米時,還取得了地質樣品,比第一次遠洋的首次在水深1907米取得地質樣品又加深了600多米,體現了我國大洋地質工作的新進展;水文調查完成了11個“大麵站”、11個“連續站”的觀測,取得了從海麵到1500米水深的各種水文數據700多個;氣象觀測109次,取得了各項氣象數據15000多個,放探空氣球16次,雷達回波照相40張,接收衛星圖片400多張,了解到了海區周邊國家和地區氣象台站的工作頻率和發布的氣象預報;通信試驗進行了6項7台設備的試驗和測試,特別對短波戰略語言保密機進行的試驗和設備考驗,達到了“718工程”的通訊要求;完成了6個錨泊區的拋錨試驗、船隻航行和漂泊搖擺試驗;完成了100海裏的大洋磁場調查等等。第二次遠洋對第01區四個分區的詳查,所得到的資料從專業的角度,達到完全作的的,在國內創造了海洋科學調查的多個第一。


    二、摸一摸“老虎”的屁股


    首次遠洋後,美國等國的飛機對“向陽紅五號”船的多次偵察,無疑使這些國家的軍方掌握了更多關於“向陽紅五號”船的資料,也逐步跟蹤到了中國海上力量東出太平洋的意圖。


    在洲際導彈試驗或航天探測方麵,美國人和蘇聯人都是“過來人”,就在中國重點考察的土斯卡羅納沙洲以東的薩摩亞群島以外海域一帶,1971年就是美國登月航天員返回艙的回收地點。這一帶的海洋資料和地球物理資料早已被美國掌握。


    第二次遠洋過菲律賓時,“向陽紅”編隊按海軍隱蔽航行規範,全編隊實行無線電靜默,即船上所有無線電設施隻接收,不發射,連導航雷達都不用。編隊海上的通信采用燈光信號和旗語(兩種都是海軍在海上常用的密碼通信),航線選擇島嶼眾多,可以進行陸標定位的菲律賓民都洛海峽人蘇祿海,繞棉蘭老島南部出太平洋。


    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無論怎樣小心,卻還是沒有躲過美國偵察機的眼睛。月15日11:0時,過蘇祿海時,一架美國反潛偵察機迎麵而來,橫過“向陽紅五號”船頭再從左舷距船不到100米的空中瘋狂地飛過,然後又去“叮咬”“向陽紅十二號”船,圍著“向陽紅十二號”船。


    由“濟寧”輪“改名”為“向陽紅十二號”船跟隨“向陽紅五號”船遠航太平洋,是應中央專委的要求改換的。“濟寧”輪船型船貌和機械性能與“向陽紅五號”船完全一樣,更方便於牽製、麻痺、迷惑海上敵對力量的偵察騷擾,同時當海上發生機械儀器的故障時,同類型的船舶也可以相互替代使用,以保證主體任務的完成。中央專委改換“濟寧”輪的這一策略十分英明,“向陽紅”編隊一出太平洋,美國佬的偵察機就感覺它這是一個新的目標,大概也很納悶:一個向來不能出島鏈的國家,怎麽一夜之間成群結隊的遠洋調查船就這樣出駛了?不過美機這次找到隱蔽航行的“向陽紅”編隊目標大概費了不少油料,隻堅持了5分鍾就離去了,也沒有來得及放偵察浮標。


    5天後的月1日11:5時,在印度尼西亞伊裏安島北部約500千米的海上,這裏距離最近的美軍事基地關島至少1000千米以上。一架美國反潛偵察機又向編隊撲麵而來。這次不是簡單的轉幾圈就走,而是詳細偵察。美機繞編隊轉幾圈後,在“向陽紅五號”船周圍投放了11個紅色浮標,低空盤旋了十多圈。這還不夠,還在“向陽紅”編隊的預定航向上,投放了一個冒煙的圓柱體,看上去像一枚正在點燃著引信的浮動水雷!


    第二次遠洋的編隊總指揮是南海分局局長張瑞禧,這是一個性情剛烈又久經沙場的高級海軍軍官。對美機的頻繁偵察行為他早已火冒三丈,但是按照事先由總參、外交部、國家海洋局共同商定的處置預案,他隻能機智應變。因為他把這支編隊帶到太平洋,畢竟不是為了跟美軍鬥氣,擁有強大海上勢力的美軍可能巴不得你惹它,好找借打擊你或檢查你。美機投下的“煙罐”(浮標),正好在“向陽紅五號”的船頭方向。站在“向陽紅五號”船指揮台上,不斷拿望遠鏡瞭望海麵的張瑞禧感到美軍是在進一步挑釁,“發煙罐”很可能帶有觸發性水雷。他當機下令,架在船頭防海盜用的兩挺高射機槍測裝彈備便,如果萬一“水雷”會有什麽“高科技變化編隊繞不過,就得齡靠近船體時當機立斷擊爆它。這時兩船都接到了指揮雜張季棟下達的戰鬥準備命令。


    “發煙罐”一直在冒煙,離“五號”船船頭越來越近,美機就在“發煙罐”的前方一圈又一圈地盤旋,像是在狡黯地預謀著什麽,又像是在等待著什麽,形勢十分緊張。


    在第二次遠洋出航前,根據海軍指示,我方在航渡期間最好采用無線電靜默的方式,尤其要求“向陽紅五號”船不到特殊情況不到作業海區不發報,以避免過多暴露目標。當時正處於無線電靜默期,張總指揮就在掂量,這是否屬於預案所規定的特殊倩況,要不要向國內報告倩況?


    “發煙罐”還在冒煙,美機仍然在盤旋。


    當“向陽紅五號”船距離發煙體僅有一海裏時,海軍偵察員通過分析報告:這仍然是一隻偵察浮標,但有不明規則的信號。張總指揮想起臨出航前,海軍劉副司令員的告誡,立即命令倪樹森船長,操船繞過浮標繼續前進,同時命令“向陽紅十二號”船,遠距離通過浮標,以防意外。“向陽紅五號”船在船美軍投下的發煙罐浮標500米的地方,安全通過。月1日140時,美機無奈離開。


    月6日至4月7日,“向陽紅”編隊進作業區前和在作業區作業期間,英聯邦的新西蘭反潛偵察機四次對“向陽紅”編隊進行偵察騷擾,也投放了偵察浮標,最長一次達三個小時。這是把“向陽紅”編隊作為重點目標進行監視了。針對美國、澳大利亞和英聯邦的飛機進行偵察騷擾,我外交部得到報告後,對相關國家的外交部進行了交涉。4月10日,海軍司令部來電,有關國家答複不會再派飛機來了。


    在第二次遠洋當中,更為難纏的是蘇聯偵察船。


    “向陽紅十二號”船本來是作為“向陽紅五號”船的掩護船,除了船上順帶試驗國產衛星導航儀外,沒有水下的考察任務。但為了充分利用,第二次遠洋就安排了不需要很多專用設備支撐的測波、磁力等考察工作。4月號,編隊正在正常作業,“向陽紅五號”船右後方突然出現一艘船,它慢慢駛近。經翻譯仔細辨認,這是一艘蘇聯電子偵察船,舷號為“米洛格拉德伏”號,約000噸級。


    與美國偵察飛機不同的是,蘇聯偵察船可能沒有像美國海軍那樣多地掌握了“向陽紅五號”船在南海和第一次遠洋中的情況,抑或是被我們的“戰術”迷惑了。“米洛格拉德伏”號一進視野,就一直盯著“向陽紅十二號”船。由於“向陽紅十二號”船在漂航狀態,船尾有一隻測量波浪的定位浮標,這個黃色的柱狀體連著兩長串球狀浮體,引起了蘇聯人的興趣。他們也許判定,中國人是在擺“迷魂陣”,把“向陽紅五號”船搞得像大目標,而實際的“大東西”卻擺在不顯山不露水的“向陽紅十二號”船上。因此,蘇聯偵察船一進海域,就花了大量的時間盯住“向陽紅十二號”船不放。


    0世紀70年代中期的國際關係中,中美關係和中蘇關係出現了很大的變化。1971年10月5日,聯合國大會以壓倒多數通過決議,決定恢複中華人民共和國在聯合國的一切合法權利,並立即把蔣介石集團的代表從聯合國及其所屬一切機構中驅逐出去。美國支持中國恢複在聯合國的合法席位,並成為常任理事國。197年尼克鬆總統訪華後,美國承認一個中國,台灣是中國領土的一部分,我國與美國開始恢複正常化關係。而蘇聯則與我國的關係處於對峙狀態,蘇聯在我國邊境和中蒙邊境陳兵百萬,蘇聯的海軍在我國海疆四處活動。除海洋衛星和通信衛星整天在天上轉悠之外,還有一個龐大的海洋偵察船、調查船和測量船隊,在世界大洋各處進行偵察和海洋觀測,尤其注重對我國海區的偵察、調查和監測。蘇聯的偵察船、海洋調查船和測量船對我國黃海、東海和南海海區進行了大規模的偵察和海洋調查、測量,從1969年中蘇爆發珍寶島戰鬥開始,在我國海區活動更是頻繁,可以說從未間斷,包括航母編隊、巡洋艦編隊、驅逐艦編隊、掃雷艦編隊和偵察船、調查船、測量船。其調查船和測量船一次活動最長達4個多月。我國黃海、東海、南海領海線以外的大部分海區已被蘇聯海軍調查、測量了幾遍,他們對我國海區的了解甚至可能超過我們自己。因此,蘇聯“米洛格拉德伏”號的出現,引發了“向陽紅”編隊指揮室裏的指揮員們的一番議論。有的認為:蘇聯人來者不善,用偵察船前來偵察,後麵肯定跟著大艦隊。艦隊的支持力長,如果以艦隊多艦對我船進行騷擾,我們將無法完成作業,甚至於可能出現危險的對峙局麵。有的認為:蘇聯人也許會看美國人如何行動,美國人的行動如果有克製,蘇聯人也不敢亂來,隻是來看看,看仔細中國在做什麽,對他們有什麽不利,偵察一下,免得讓美國人吃了“獨食”。但現場指揮人員一個共同的看法是:由於蘇聯海軍的進人,加上原有的美國海軍、新西蘭英聯邦海軍每隔幾天就要來偵察騷擾的形勢,01區作為第一預先靶場的意圖明顯暴露了,海區的作業形勢將麵臨“多國部隊”幹擾。指揮員們都同意將海上出現的新情況密報國內指揮機構。


    蘇聯偵察船是有備而來。上午11時左右,第一次完成對“向陽紅十二號”船的偵察後,又進行了第二次。這次圍繞著船體周圍進行詳細偵察,最近處距離船舷不到00米,雙方船員的衣服、發型都看得清楚。


    “向陽紅十二號”船也作好了自衛準備,將一挺機槍和幾支衝鋒槍扛到指揮台,脫掉槍衣,這幾件隻能壯壯膽、搞點心理安撫的輕武器是由一個身經百戰的老英雄王誌斌來指揮的。他在淮海戰役中曾榮立了二等功,在太平洋,他又是“向陽紅十二號”船的指揮員。


    在“向陽紅十二號”船與蘇聯船頻繁遭遇,實際上掩護了“向陽紅五號”船的時候,“向陽紅五號”船加緊作業。總指揮和船長的意思是,能多得到一點資料是一點。他們要求各專業分隊不考慮船員和裝備支持的,作,作點的,指揮的是“拿到東西就走”。這個“東西”就是洲際導彈落區所必要的“海洋環境現場數據”。


    “向陽紅五號”船終於無法隱藏自己主考察船的真實麵貌了。在將要結束01區考察時,“米洛格拉德伏”號尾隨而來,而且叮著不放。“向陽紅五號”船完成作業後一直加速駛向北半球,“米洛格拉德伏”號一直跟隨其後。“向陽紅五號”船上有人打趣地說:“中國考察編隊變成了中蘇聯合編隊了。”但“米洛格拉德伏”號不過區區000噸,續航力低,在大洋上跟了幾天就跟不動了,像一隻餓昏了頭的小雞,搖搖擺擺地打著趔趄,然後不見了。


    當“向陽紅”編隊返航到達中沙群島以東海域時,另一艘蘇聯偵察船“織女星”號突然出現在黃昏的海麵上,給剛剛進人南海,體味到臨近祖國的那份溫馨的船員們投上一層陰影。“織女星”號約1000噸左右,是蘇聯經常在南海活動的間諜船。別看它的名字那麽美麗單純,它的做派比它的大哥“米洛格拉德伏”號要猖狂得多。5月16日1卯寸在“向陽紅五號”船正橫80度10海裏處發現後,它就一直靠近編隊,在編隊右側一二海裏處跟隨,像約定了要開展兩國軍事演習似的,再一次組成了“中蘇聯合編隊”。次日清晨,這個按張總指揮說法是“尾巴”的“織女星”號開始挑釁,加速逼近“向陽紅五號”船的右舷,在距離約400米時,哢嚓哢嚓照了不知多少張相片,而且沒有離開的意思。


    總指揮張瑞禧忍了很久了。他找來船長、副長,研究“治治它”的方案。在未請示北京總指揮部的情況下,他下令執行這套方案:


    這是一套由兩船編隊合力圍堵“織女星”號的方案。“織女星”號大概是想貼近“向陽紅五號”船以監聽情報。這樣,總指揮就讓處在前麵的“向陽紅五號”船減速,故意讓“織女星”號接近自己的船尾,又與跟上來的“向陽紅十二號”船縮短了距離,等到兩船對“織女星”號形成前後夾擊之勢時,處在前麵的“向陽紅五號”船突然改向右15度,形成攔截“織女星”號船頭之勢,逼它向左轉向。這時“織女星”號被迫立即向左改向,“向陽紅十二號”正好全速“頂”上來,從左前方頂壓著“織女星號”,使其被迫左轉船頭。兩艘大船一右一左地擠壓,“織女星”號頓感局勢不妙,嗥叫似的拉出一長聲汽笛,主機加速時大冒著黑煙,向越南方向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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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陽紅五號”船也不示弱,拉出一聲勝利的長笛,驕傲地向廣州港方向加速駛去。張瑞禧緊繃的臉放開了,露出一臉燦爛,對著遠遁的“織女星”號自語道:“到了南海你還猖狂,看我怎麽收拾你!”這一時刻,想必總指揮也想起了他經曆過的許多戰鬥,那多數是跟國民黨的部隊在打。這個原海軍川島水警區的司令員在海軍戰鬥部隊時,沒有指揮過海戰。到了國家海洋局這個非戰鬥序列的部隊後,卻幾度進人海上臨戰狀態。可是他身上的責任卻變了,變得不是為了單純贏取某種海上兵對兵、將對將的戰鬥勝利了,他已由一個戰鬥區域的指揮員變成了一個國防大工程中的“棋子”了,手中已經沒有槍沒有炮,麵對著武裝到牙齒的美、蘇海上強霸,他差不多是赤手空拳,完全在力量不對稱的遙遠大洋裏謹慎地施展自己的智慧與勇敢了。隻有在條件非常合適的時候,有十足把握的時候,他才不失時機地張揚一下自己的軍人本色,摸一下“老虎”屁股。不知道下次在太平洋與蘇聯船舶遭遇時,他們會不會報複。“老虎”會如何發威呢?


    三、發現“向陽礁”


    太平洋的命名出自於大航海家麥哲倫之。


    太平洋最初沒有統一的稱呼,我國古代把它籠統地稱為“滄海”、“東海”等,在國外也曾有人將它命名為“南海”。現在使用的名稱是葡萄牙著名航海家麥哲倫命名的。1519年,這位探險家帶著由幾隻帆船組成的船隊橫渡大西洋,幾個月後到達南美洲的巴西海岸。接著他們沿海岸繼續向南航行抵達南美洲最南端,然後從東而西穿過一條曲曲折折、長達100多千米的海峽一後來以他的名字命名的麥哲倫海峽,進人到太平洋海域。麥哲倫發現這裏波平如鏡,與洶湧澎湃、波浪滔天的大西洋形成鮮明的對照,因此,他給這片大洋起名為“太平洋”。


    這麽大一個大洋就憑一片海域的平靜,取下了這個名字,而且真正讓全世界都承認了。


    航海長劉漢錄認為這也沒有什麽不服的。西方人的航海,不管是多大的規模,總會有史學家們去記載,或者航海家的冒險行為能帶來財富,非常受人崇敬,能影響了史學家們的筆。反正西方的航海是船和人走到哪裏,島嶼、海域就命名到哪裏,書就寫到哪裏,曆史就記載到哪裏。而我國的鄭和下西洋比哥倫布還早了87年,從中國東海、南海經馬六甲海峽人印度洋,發現的島嶼和海域何止百千,沒見到他命名過一個島嶼,命名過一個海峽,也沒有見他占領控製過一個島嶼。所到之處都是宣示明朝的皇威,懷柔遐方,加惠四夷。


    南太平洋的探險考察,特別是西南太平洋這一片海域和島嶼一圖瓦盧(埃利斯群島)、薩摩亞和斐濟的發現,曆史上是與三支探險隊聯係在一起的。一是1568年,西班牙航海家門達尼亞德內拉發現了圖瓦盧群島。二是177年至1775年之間,名航海斯庫克船長對西南太平洋這一片島嶼的發現和航海地圖的測量。三是1819年,一支英國船隊再次發現了圖瓦盧群島,並以船主之名命名為埃利斯群島。19世紀之後,英國探險船隊、德國探險船隊禾法國的探險船隊都多次來過這裏。但是最有名的,對這一帶的地理環境、水深測量做得最為仔細的莫過於詹姆斯庫克船長(JamesCook,178年10月7日至1779年月14日)。


    “向陽紅”編隊第二次遠洋的01區,在一個縱橫約16萬平方千米(相當於兩個渤海)的淺水區,其中核心在6000平方千米,稱之為“土斯卡羅納沙洲”的地方,也許就是這位探險家發現並測量的。庫克曾三度遠征太平洋,並探索了太平洋沿岸的海岸線,最早發現南半球的新西蘭、澳大利亞。今日新西蘭北島和南島間的海峽,就依他的名字命名為庫克海峽。南太平洋中也有一個群島以他命名為庫克群島。庫克也是最早發現夏威夷群島的歐洲人。庫克還是地圖製作者、經度儀航海測定船位的發明者。據記載,177年詹姆斯庫克再度離開英國進行第二次遠征,前往南太平洋。這次他沒有像第一次遠征一樣,由東向西航行,經過巴西、南美繞過合恩角進人南太平洋。是方,西南,洲的,南,達新西蘭。接著他花了很多時間一一探索南太平洋中由澳大利亞、新西蘭、夏威夷三點連成三角形中間的島嶼,然後經南美洲、大西洋,在1775年返回英國。庫克在太平洋探查的這片島嶼就是庫克群島、薩摩亞群島、斐濟群島、埃利斯群島圖瓦盧、吉爾伯特群島、所羅門群島等等。


    我們似乎可以想象,在00年前,庫克船長駕著三桅木船,揚起風帆穿過土斯卡羅臘沙洲的情景。他是人類曆史上傑出的地圖製作者、探險家,甚至於我們現在看來他還是一名傑出的海洋學家。在大洋上,他很勤奮地測量著大洋的深度,他不可能有今天“向陽紅五號”船精密的萬米測深儀,甚至也不可能有聲速回波測深儀。當年庫克船長測量大洋的水深是由一種打了繩結的水鉈測量的。也許當時在航經土斯卡羅臘沙洲的時候,就命令他的士兵,拿上水鉈,一個點一個點地測量了水深,竟發現是一個淺水的沙洲,就隨叫上了這樣一個名字。00年來,繼庫克之後,德國探險家、法國探險家、特別是英國探險家都多次到過這裏。這一帶的海島差不多都變成了英國的殖民地。後來德國人插手、新西蘭又染指薩摩亞群島。按一般推測,美國和日本在太平洋戰爭爆發之前對這一海域是有過精確的海洋測量的,否則他們都無法在這裏展開舉世聞名的島。


    但是,就在這樣一個地區,曆史上成就了庫克船長、沐浴了規模空前的現代太平洋戰爭的一個海域和一片海島,居然還留給中國人一個地理發現。


    1977年4月6日晚上,在一份英文版海圖上標明000米水深的一片深海的海域,突然出現了奇跡,水變淺了!


    船在每小時以1節的速度航行,水深數字卻在急劇變化,000米、1000米、100米、50米、4米、米……值班航海長劉漢錄立即報告船長倪樹森,倪樹森立刻命令減速、停車。還未等到船完全減速停下來,測深儀卻測不出水深了。船尾值班水手報告,發現船尾的螺旋槳打出泥沙。船長倪樹森騰地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往舷邊跑。水深數字突然變淺,多半是由於地理原因,但也有一種可能,就是水下有潛艇或障礙物!“向陽紅五號”船的航海測深儀有兩台,一台是1600米範圍船用回波測深儀,另一台是000米艦用回波測深儀,這兩台測深儀從海圖室就可以讀取測深數據。另一台大深度的萬米測深儀安裝在專業分隊的重力組。重力組組長許時耕和航海長劉漢錄立即將三組測量數據比對,看是否測量儀器有誤。這一比對竟把他們都驚呆了,水下既不是障礙物,也不是潛艇,更不是誤差,而是一座海山,平滑起伏的海中珊瑚沙洲!經慢速測量,這裏水深0米左右,天文低潮時最淺處隻有幾米深,超過五米吃水的船隻根本就沒有來過,“向陽紅五號”滿載吃水是77米,低於8米水深都得擦底,非常危險。地理位置在土斯卡羅臘沙洲以南,即西經……;南緯……


    “發現了一個新沙洲”!這個消息一下子在全船傳開了,許多人跑到甲板上看。船員們有經驗,0米的水深在浩浩大洋裏是相當淺的,而且完全可以見到底。但夜晚的海麵漆黑一團,探照燈打下去也看不出什麽異樣,一個中國人可以“彪炳千古”的地理發現埋沒在海洋調查船員們的夢裏了。


    船長倪樹森剛剛經曆一場虛驚之後,慢慢緩過勁來,開始注意起這個海圖上沒有標記的太平洋裏的淺灘了。總指揮和副長、航海長們在指揮室議論:如果確認是新發現,這可是中國航海事業的大事。中國從元代航海家汪大淵到明代的航海家鄭和,在人類曆史上率先開啟了世界的遠洋航海事業,可是到鄭和第七次下西洋結束之後,500多年來在世界航海史上沒有過中國人的名字,沒有中國人的聲音,沒有中國人建樹,反倒讓比鄭和晚87年的西班牙航海家哥倫布出盡了風頭。西方借著哥倫布、達伽馬的尋找東方新航路的勢頭,開始了地理大發現,也幾乎命名了他們“發現”的全世界的大部分島嶼、海峽,歐洲因此而進人了一個嶄新的工業文明時代。


    航海長劉漢錄是“向陽紅五號”船上汪大淵式的人物。他是航海長,除了領導航海部門保障航海安全,記錄航海史實外,他自己還記了一本日誌,將每天的大小事都記錄下來。特別是經過一個海上目標時,他會繪出側麵、正麵的草圖來,還標上目標的方位、位置和與船舶的距離。這種用墨水鋼筆勾畫的功夫,是他在大連海校讀書時學到的,也正是從中國元代著名民間航海家汪大淵那裏傳承下來的。汪大淵兩次從泉州出海,隨阿拉伯和中國海商船下西洋,一路上他把見到的山川景物、風土人情均一一標繪描述,最後出版了世界曆史地理名著《島夷誌略》。據記載,後來鄭和七下西洋,隨船的航海家馬歡把汪大淵的《島夷誌略》所記一一與原景物比對,認為“所記不誤”。可見汪大淵對鄭和航海的影響以及對中國航海事業的貢獻之大。“向陽紅五號”船發現無名沙洲後,航海長劉漢錄立即用“衛星導航儀”定了一個位置,標到了中英文兩用版的海圖上,同時在航海日誌上留下明確的記錄。有人建議也學一學西方人給取一個名字。中國人的傳統文化比較內斂,不尚個人主義,擴張意識也不強。中國的航海很早,元朝的汪大淵之前,中國也有徐福東渡、鑒真東渡等艱苦卓絕的航海,卻看不到中國人活動的地理記載,沒看到有徐福群島、鑒真海的命名,在通往印度洋的航線上,也不曾有汪大淵群島、鄭和海峽之類的名字。現在南海南沙群島的鄭和群礁不是鄭和自己的命名的,是後來的中國海軍在勘察水道時為紀念這位大航海家而命名的。按理鄭和不隻發現一個南沙的群礁,整個東南亞、南亞的海上航線和沿途島嶼沒有不記在鄭和的航海圖上的。因此,大家認為這一次中國人衝出島鏈不容易,一定要留下一個紀念。劉漢錄提議,要給暗礁取一個中國的名字,證明是中國人發現的。地球物理專家許時耕就說:“就叫做向陽礁吧,證明是向陽紅編隊發現的,是我們集體的發現。”總指揮和船長兩人一對視,“好”張總指揮往海圖桌上拍了一巴掌,“就這樣,中國人的發現,我們也要為中國人的發現取名。”於是,在我們中國海軍航海保證部出版的太平洋海圖上,便有了一個中國人發現的“向陽礁”,與庫克船長發現並由他命名的土斯卡羅納沙洲隻有不到0海裏之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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