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鎮井的寒瓜,約莫能與冰鎮的相比了。”


    “約莫是春末夏初時節吧,得明年了。你若是等得,到時再為你扡插一株出來。”


    軒窗外月兒爬上梢頭,溶溶月色落入院中,那株曇花便沐在月輝裏。偶有夜風習習吹來,枝葉隨風輕擺。但暫未見有開花之象。


    徐曼青第一次提及澹泊學府還是放榜後在清俸橋下尋到彭生的時候,轉眼三四個月過去,科舉餘波已消散無跡,而彭生最終還是離開了。


    “澹泊學府位於京城轄下的藍田縣裏,馬車過去得一個時辰,尋個天氣好你又得空的時候再去。每月逢十、二十、三十旬休一日,和你的旬休一樣。”


    楊惟之聞言一笑,應道:“等得,十年都等得,隻要我還在有什麽等不了的?”


    等最是需要耐心,楊惟之也不差這點了,幼時等長大,大後等出頭,如今進了翰林院,也還是能等的。


    楊惟之低頭翻看著冊子,看到興起時便會抬頭看一眼曇花,想將冊子上的與花開時的景色結合一起,隻是花未開,空有想象罷了。


    翻著著書頁發出了唰的聲音,因著動作輕,聲音也輕,說起學府的事還有些驚訝。


    “藍田縣?那你來回奔波?我先前還當在京城中,隻是低調罷了。既然旬休一樣,待我去了那時花侍草的夫子也回家了吧,倒是不好再問他什麽了,若是將他留下來豈非妨礙了他?”


    “定然精心挑選出一株來扡插,不會叫你等太久。”


    案上備著瓜果茶水供人打發時間,曇花未開如此幹等著無趣,便就養花弄草、尋常趣事閑聊。


    “倒也不是,我還有些事,等事情都完了,再回京城。學府裏的學子大多是縣裏或村莊裏的,夫子則不然,這位擅侍花草的夫子也是,旬休時若無外出訪友,便也宿在學府裏,倒也不妨礙什麽事。”


    京城不缺書院,相比起來縣裏更缺,尋常百姓家供出位讀書人不容易,平日吃穿用度便得不少銀錢。學府辦在縣裏也是為這些學子著想。


    “往年有些落第舉子實則也並非真無真才實學,隻不過他的文章不合考官的喜好,又或是沒能平穩發揮,才意外落榜。然千裏迢迢趕赴京都應考,落魄返鄉一來心中不甘,二來盤纏用盡,便留在學府裏做個夫子,掙點束脩度日。待三年後再開恩科時,再與學子一同入場,便省了路上奔波。”


    徐曼青搖頭自哂一笑。


    “這種人雖少之又少,但澹泊學府根基尚淺,請不來大儒坐鎮,便也收了幾個。算是共贏吧,來日他們金榜題名,對外便是從澹泊學府而出。”


    澹泊學府在外聲明不顯,又是地處縣裏,引不來那些底蘊深厚的大儒。此事急不得,謝恒耐得住。


    “說起來這名夫子當年在他家鄉也小有名氣,意外落第後在學府待了兩年,反倒對功名不甚在意。年初應考時便說了考取功名隻為償母親一個心願,拒了官職仍舊留在學府教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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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惟之聞前言便是一笑,再多的話也不必說了,安心等著就是。


    學府夫子其實也不好當,拜學的學子都是秉持科舉中榜的念頭來的,也不乏隻是家裏頭叫念便來的,隻是少,都覺得有學問日後才有前途,如今聽他絮絮說著學府的事,說著那些夫子,油然歎道。


    “科舉說簡單也不簡單,說難也不難,有人一次便中第,有人考了幾十年都是黯然而歸,天意人為皆有之。這澹泊學府,又辦了幾年?”


    歎過聲又問道,而後一笑:“不計較的夫子倒是難得,平日裏對這學子又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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