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當時宋繼業領著上百號安順幫眾,如喪家之犬般逃離了埋伏地點。


    他們馬不停蹄,隻有在齊順和梁高義醒來後,才敢停下來駐營,為他們的胳膊正骨。


    得知宋繼業不戰而退,齊順大罵了幾句窩囊,便板著臉一聲不吭。


    隻有梁高義勸說宋繼業道,不要糾結這種事情,畢竟碰到景明的高手,就算把兄弟們都搭上,也無補於事。


    就這樣,兩個堂主一個紅棍,氣勢高昂的出發,垂頭喪氣而歸。


    雖說不是商隊,沒有貨物和戰馬拖延時間,但安順幫一夥人也是在昨天,才返回到秦川城。


    安順幫的幫主王安平,本來得知鏟除縱橫幫失敗後,就一肚子的火無處發泄。


    結果今天天還沒亮,就有人將他從臥榻上丟出房門,然後就是一頓抽打。


    在王安平一臉蒙蔽的情況下,那人隻扔下一句“趙家主讓你好之為之”,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王安平真是嗶整條煙麻街的狗了,埋伏縱橫幫真特麽是條拙計啊。


    吃力不討好不說,關鍵是手下兩位師弟,一個自閉,兩個手殘,虧大發了!


    還有,那項天行是從哪裏竄出來的野小子?


    太特麽多管閑事了吧!


    王安平歎了口氣,心想還是大樹底下好乘涼。


    要不是二十多年前那場戰馬踏江湖,他們六師兄弟應該還在紅塵山莊修煉劍法吧。


    說實話,就他們那一脈,王安平算是最有天賦的人了,但有天賦不代表能把紅塵劍法練出彩。


    沒看見劈掛掌門江映文才景明中期,雖說劈掛門那幾個長老都是景明後期的,但真正觸碰天塹門檻的,卻是上一代掌門。


    更別說紅塵山莊一個小門派了,好幾代莊主練到死去都是景明初期。


    可是自創紅塵劍法的那位老祖宗厲害啊,據說是虛無縹緲的歸元境呢。


    王平安在山莊的時候還是珠璣初期,現如今已經觸碰景明的門檻了,但是每天為了處理幫中事務,一直邁不過去那個坎。


    現在突然就跑出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年輕,據說有天塹之資,這不是人比人氣死人麽。


    想當初剛從安定郡城逃跑出來,他們師兄弟六人隻想出人頭地。


    否則好歹是紅塵山莊出來的劍客,犯得著當個梁上君子嗎?


    但做竊賊一事,還真不是蓄謀已久,主要是那家權貴做得太過分了。


    本來王安平和三個師弟開了家小酒樓,三師弟朱貴人是管賬的,小師弟馬三之前在山莊是負責掌廚的,燒的一手好菜。


    開了幾年,酒樓的生意還算不錯。


    本來那家權貴在酒樓一直都是記賬月結的,後來連續三數月都未曾結賬。


    既然是當地的權貴,王安平也不是怕他跑掉或者賴賬,隻是後來實在周轉不過來上門要賬,卻被告知連府門都進不去。


    這王安平還能慣著那家權貴?直接聯係三個當守城士卒的師弟,合計在他們值夜的時候,就幹一票大的。


    結果顯而易見,他們成功了,還跑到涼州避難,建立了幫派。


    王安平搖身一變,成了秦川城煙麻街的話事人,可謂是風光無限。


    唯一讓王安平有些良心不安的是,那個叫蕭十一的城門士卒。


    畢竟他們也不是什麽喪心病狂的人,還給過機會蕭十一加入他們呢,隻是人家不肯而已。


    也罷,江湖事江湖了,沒有利益衝突,不過是分道揚鑣而已。


    一開始王安平建立安順幫的時候,也沒想著能夠成為煙麻街的話事人。


    所以當趙家的家主找上門時,他還真的有點受寵若驚。


    這可是關隴世家啊,當初夏朝當立的時候,關隴集團的縱橫家一舉成為中原八大世家之一。


    從此,關隴集團就成了涼州一帶,赫赫有名的關隴世家。


    縱橫家的家主縱橫六國,便是當朝的宰相,他有一句名言在中原上廣為流傳。


    關隴世家深感皇恩,入則為相出則為將,自無文武分徒之事。


    府兵令就是在縱橫六國的推動下,頒布的朝令。


    涼州六鎮府兵,威懾西狄,守疆衛土,當初的口號可是喊的震天響。


    北地長城的三位大將軍鎮北多年,都沒說過這樣的屁話。


    你關隴世家區區三軍府兵,就敢瞎喊守疆衛土?


    但這些不是重點,關鍵是安順幫得到了關隴趙家的賞識,在秦川城豎了一麵旗,成為了煙麻街唯一的幫派。


    時至今日,王安平才無比清楚了解到,他的安順幫不過是趙家扶植的一個江湖勢力,隻要稍微越界了,就得接受敲打。


    說白了,就是趙家養的一條狗,還真以為是劈掛門掌門江映文?


    他王安平也配姓趙?


    ...


    煙麻主街,安順幫堂口。


    偏廳中。


    王安平挺有江湖匪氣的一人,不然能因為要賬不成,就作出上門盜竊之事?


    既然被趙家的供奉教訓了,王安平就招了幾個師弟過來商量一下,以後怎麽給他老趙家來一記狠的!


    “你們倆的傷怎樣了,好些了嗎?”王安平看著梁高義和齊順說道。


    梁高義稍微活動了一下右手道:“沒什麽大礙了,有勞師兄掛憂。”


    王安平無奈道:“傷筋動骨一百天,師弟不用勉強的。再說了,敗給武林高手不丟人。”


    齊順苦笑道:“師兄就不要再拿這事開玩笑了,這個時候喊我們過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幫中行走朱貴人疑惑道:“二師兄似乎有些過慮了吧?”


    王安平卻苦笑道:“你二師兄說的沒錯,我找你們來是有要事商討。”


    “不會吧?都到自家地方了,還能有什麽事?”朱貴人訝然道。


    王安平喝了口水:“再等等吧,我喊五師弟去打聽消息了,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馬三開口了:“這都快到飯點了,不如我下廚整幾道拿手好菜,哥幾個喝兩杯再聊吧。”


    梁高義樂了:“去唄小師弟,好久沒吃過你做的八寶鴨了,趁著今天大家夥都在,就整幾杯樂嗬樂嗬。”


    顯然他們也不認為能有什麽嚴重的事情發生,所以心態都挺輕鬆的。


    隻是王安平臉色有些陰沉,不過飯還是要吃的:“那就有勞小師弟了。”


    馬三應了一聲,便離開了偏廳。


    沒過多久,就在四人喝著茶閑聊的時候,宋繼業回來了。


    王安平著急了解情況,還沒等宋繼業坐下,就詢問道:“消息打聽的怎樣了?”


    其他人都很吃驚,大師兄這情況很不對勁,看來發生的事情還挺嚴重。


    宋繼業也沒賣關子,直接道:“我在城裏看見了趙家張貼的公告,說是趙家兄弟得罪了項天行,從今往後見到他都要退避三舍。”


    他頓了頓,語氣裏帶有惶恐:“我從趙家一位供奉口中得知,趙文斌決定將煙麻街一半的地盤,劃給縱橫幫開設分舵!”


    “憑什麽!”梁高義拍案而起。


    王安平往下壓了壓:“你冷靜點四師弟,具體原因我也能猜到,大概是因為我們攔截了何家商隊吧。”


    宋繼業重重點頭道:“師兄說的沒錯,而且我還聽說懷安鎮鬧得挺凶的,何趙兩家的府兵都在枕戈待旦,很有可能發生曲部衝突!”


    “什麽!?”


    在場的人都震驚了,究竟發生了什麽?


    宋繼業把在懷安鎮項天行和趙家兄弟發生的矛盾,簡單的說了一下。


    眾人聽的目瞪口呆,就因為調戲了項天行的女人,何趙兩家就搞得兵戎相見?


    怪不得趙家會張貼那樣的公告,做出如此大的讓步。


    畢竟煙麻街的收入,有七成都落在了趙家的口袋裏,uu看書.uksh 把地盤分縱橫幫一半,那得少掙多少銀子。


    王安平總算知道了自己為什麽會挨打了,一時間竟再也生不出任何報複趙家的想法。


    好家夥,始作俑者竟是他自己?


    眾人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對煙麻街丟了一半地盤,找不到任何理由憤怒。


    畢竟這是一場賭博,要是沒有發生意外,縱橫幫當時就被齊順他們解決了,還會有這樣憋屈的事情發生嗎?


    朱貴人見王安平默不作聲,便安慰道:“大師兄別上火了,咱們技不如人,怨不得別人。”


    齊順竟罕見的點頭讚同,宋繼業可是直麵過項天行的恐怖,所以不敢作聲。


    唯有梁高義氣憤道:“我們六師兄弟什麽大風大浪沒見識過,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大不了咱們離開涼州,到交州重新開始唄!”


    朱貴人作為行走,自是明白梁高義的意思:“對,與其待在秦川城處處受製於人,不如到別的地方東山再起。”


    但是兩人的鼓舞,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共鳴,反而有種奇怪的情緒蔓延...


    都特麽賴項天行!


    偏廳之內頓時鴉雀無聲,直到馬三跑過來告訴他們可以開飯了


    王安平才說了句:“先吃飯吧,今日有酒今朝醉。”


    ...


    夜色降臨,安順幫的堂口偏廳之中。


    從紅塵山莊出來的六師兄弟酒酣正濃,笑談往事,痛斥世家門閥對他們的壓迫。


    誰也不知道,此刻項天行正單槍匹馬的闖入煙麻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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