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力倍增的強酸箭啊!”巴爾搖著頭,發出了輕聲的感歎。


    “是啊,威力倍增的強酸箭啊。”落星也發出了感歎。緊接著她萬分沮喪的說道:“威力倍增的強酸箭仍然是強酸箭。對麽?它的威力仍然太小,也隻能對付一般的敵人了。你知道這點吧?”


    “是的,我知道。”


    “哎!”落星發出了長長的歎息:“這難道是我想的嗎?住在最高的主法塔中,有著最高的榮耀與權限,我擁有這麽完美的法塔而我現在就是這裏的主人,但如今我卻隻能研究這些低級的,簡單的,幾乎每個法師都會的魔法。馬友夫強酸箭?嗬,馬友夫強酸箭,真該死!我五十年前就已經精通這個魔法了,我現在閉著眼睛都能製作出這個魔法的卷軸。而現在我有這麽好的法塔,作為法塔主人卻隻能研究這種爛魔法!”


    “嘿,別激動好嗎?我必須說,‘馬友夫強酸箭’也不錯。”除了勸慰,巴爾現在什麽都不能做。


    “是的,馬友夫強酸箭也不錯,除開對敵威力太弱,一麵堅固的盾牌就能把它擋住。箭支飛行速度不夠快,身手敏捷的盜賊就能夠閃開。施法速度也不快,比起魔法飛彈要慢多了。除開這些缺點這魔法就是完美的了,比什麽都要好一些,但什麽都不夠好,算得上不錯了。噢,別安慰我了,巴爾,我知道我現在很遜,作為法師塔主人我不夠格,我現在竟然隻能幹這個。”


    “這也是沒辦法,不能怪你。一切才剛剛起步。如今這裏什麽都缺,你不可能現在就去研究一些高深的魔法,要知道萬事開頭難。”


    “你不明白的,巴爾,你不明白。”落星搖著頭,她那一頭閃亮的金發也隨之晃動。法師這麽說著,便沮喪的倒在了房間角落裏的沙發上。


    “如果你不說,我自然不會明白。不如你給我說說如何?你為什麽,為什麽情緒變化如此之大,我是說你是一個法師,你不該失控的。”


    “這也不是什麽秘密,沒什麽不能說的。既然你想聽,我就告訴你。我是一個被放逐者,你知道吧。”


    巴爾隨意的在房間裏找了一處木椅坐下,開始聆聽落星的話:“是的,我知道,在我們第一次見麵在剛澤麵前自我介紹的時候你就這麽說過。”


    “所謂的被放逐者,就是失去了一切的精靈。我被趕出了森林,不能用我的名字,我失去了我的樹塔,我的木屋,我的花園,我一切的財產,就算在我死後我的屍體也無法埋葬在森林之中。家庭,朋友,老師,那些曾經仰慕過我的,愛過我的人如今都離我遠去,所有的精靈都唾棄我,所有的精靈都鄙視我。我做錯了什麽?為什麽他們要這麽對我?”


    “是啊,你做錯了什麽?給我說說。”對於這一點巴爾倒是很感興趣。


    “我什麽都沒有做錯!我不過是喜愛魔法而已。我有很高的天賦,老師這麽說,大德魯伊這麽說,在‘林海樹塔’中我是百年來進步最快最為傑出的法師,我進步的速度就連人類都感到不可思議。雖然這麽說有點像是自我吹捧,但是事實就是如此,我是公認的魔法天才。所有的法師就羨慕我,有的人甚至嫉妒我。但是他們不敢表露出來,因為他們知道,他們遲早都會懼怕我。”


    “顯然如此。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喜愛上了魔法,魔法已經從我的皮膚之中沁入,溶解在我的血液裏,流淌到了我身體裏的每一部分。我喜歡魔法,那是無數有趣的奧秘,那是藝術。你也學過魔法,你應該能夠理解吧?”


    巴爾大點其頭,他當然能夠理解,巴爾也學習過魔法,所以他也有著類似的經曆。巴爾深深的明白,學習魔法仿佛就像是吸毒一樣,一旦你被它迷上之後就變得無法自拔:“我能理解,我也喜愛魔法的奧秘。我也有曾經為它瘋狂過的時間。”巴爾沒有撒謊,他對於魔法的瘋狂直到巴爾的父親帶上他四處逃竄作案才逐漸熄滅,主要原因是作為一個流串犯人可沒有條件給你學習魔法。


    落星長歎一聲繼續說道:“有人理解真好,好多話憋了許久了,現在總算能說了。我愛魔法,愛的不是魔法的一個部分,一個角落,而是所有的魔法,魔法的全部。但是那群混蛋盡然因為我偷偷學習黑魔法就排斥我,就說我墮入邪惡,把我趕出了森林。這真是太荒謬了。”


    這是落星第一次說這麽多話,她一邊說著,一邊想起了那些艱苦的日子,被趕出森林的日子,彷徨無助在大陸上流浪的日子。一直到某一天,她在暴風雨中縮在一間馬棚裏躲雨,她看到了一隻蜘蛛在結網。一次又一次的,這張網被大風吹散,蜘蛛卻毫不疲倦,整夜它都在不斷的嚐試,落星就這麽看著,在狂風與暴雨中睡著了。當她在雨後的清晨中醒來的時候,落星卻看到了一張已經完成的蜘蛛網,那張網就張在那裏,蛛網上還掛著清晨的露水。


    在那一刻,落星感到了心中的某些東西從廢墟中重生了,於是她立誌要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成績,她要成為最為偉大的黑袍法師。等到那一天到來之後她會帶著榮耀與力量回到森林之中,讓那些德魯伊與樹海的老法師們在自己的麵前顫抖。抱著這樣的夢想,落星來到了地獄,她來到了血戰的戰場之上。在經曆過一段旅程之後,她突然發現事情並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麽美好。現在落星一個人在自己的大法塔之中,仿佛是被魔鬼囚禁在高塔中的公主。魔法試驗完全無法展開,缺少器材,沒有學徒,什麽都沒有。連續的打擊讓她幾乎失控,於是這位年輕的精靈才對著巴爾盡情的傾瀉出了她的苦悶,這些話語她已經憋了許久了,現在總算是有人可以說一說。


    巴爾趕緊表示讚同:“你說的太對了,魔法隻是一門知識,一個學科,它是藝術。它不分好壞,它又怎麽能有好壞,它僅僅隻是力量而已。白魔法可以用來殺人,黑魔法同樣可以用來幫助人。邪惡的不是魔法,而是那些使用魔法的人。”但事實卻不是如此,巴爾同樣也深深的明白這樣的一個道理——既是“邪惡的力量能夠腐朽人心。”長時間使用黑魔法的人自然會向著邪惡靠攏,這是必然的。就像前世那些吹鼓罪犯不是槍,而是那些使用槍的人。這話聽起來不錯,但是當你處於暴怒的時候,手中握著的是一根棒子?還是一把手槍?這樣的問題就變得至關重要了。


    邪惡的確實不是力量,但強大的腐朽的黑魔法力量卻能夠逐漸引導你步入邪惡。


    這些話巴爾當然不會和落星說,在女人發牢騷的時候同她講道理本就是一件最蠢的事情,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認真的傾聽,或者假裝認真的去傾聽,如果你真的聽了,那麽最好偶爾發表一些附和性質的意見。


    而且就算學習黑魔法變邪惡了又如何?又不是童話世界,黑白善惡分明,正義與邪惡哪裏是那麽容易就能分清楚的事情。況且不論是好女人還是壞女人,巴爾都喜歡。


    但落星不知道巴爾腦子想的是什麽,所以女精靈把巴爾看成了知音:“你也這麽想?哦,天啊。雖然我傾訴的對象是一隻魔鬼。但這又如何?至少你是一個很明理的魔鬼,比森林裏的老頑固要明理多了。巴爾,你真是太好了。”雖然落星也知道這麽想很荒謬,但是落星此刻真的覺得麵前的這魔鬼似乎有著一副好心腸。


    “誰說不是呢,我一直就很好啊。來,讓你的巴爾大哥抱一下。你是個好女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巴爾張開了雙臂,把落星摟在了懷中,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感受著她的柔弱。


    這溫馨僅僅隻持續了一小會兒,事實上兩人都不太習慣這場麵。


    巴爾突然鬆開了落星問道:“對了,他們把你趕出森林僅僅隻是因為你學習黑魔法嗎?”


    落星轉身坐回到沙發上歎了一口氣說道:“自然不是,他們雖然迂腐,但還沒有迂腐到那種程度。我隻不過是做了一些稍稍過分的事情,但是這也是沒辦法,而且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那些屍體是誰的。”


    “你做了什麽?”


    “我偷偷的潛入了長眠之地,掘開了一些老德魯伊的墳墓,偷了幾具屍體做研究。到現在我都覺得這沒什麽,不過都是一些死人的爛肉而已,就算我不動他們,那些屍體也會在土地中腐爛掉,為何不讓我廢物利用一下?巴爾,你也學過黑魔法吧,你應該了解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沒有屍體與一些必要的材料黑魔法的學習研究就無法繼續下去。我這也是逼不得已。而且我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偉大的魔法進步做出的貢獻,他們應該感到榮幸。那些老東西怎麽就不理解呢?”


    “長眠之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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