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越落下烈火地獄後, 這裏的岩漿宛如有生命般,竟知趣兒地往後退卻。


    裏麵的白骨惡鬼也紛紛臣服,有的沒入岩漿, 有的舉手臣服。


    魔尊氣勢強大, 萬鬼懼之。


    待岩漿退卻一半, 惡鬼也紛紛沒入岩漿裏之後,四周又響起一道女聲, 繼續嘲諷茯苓:


    “茯苓, 這就是報應。你真以為,刑罰石上寫不出你的罪名嗎?當年人魔大戰,你誆我酒郎作為正道的前先鋒。而我就夫心切,便偷取安衡令牌,調取魔兵, 犯下滔天大罪。我有罪, 你亦有罪。”


    把自己捆在石柱之上的老酒頭聽見這聲音,震驚了一瞬, 立刻開始整理思緒。


    他不敢有大動靜,轉而看向紅衣重越與高玥。


    他大概明白了, 這位養鬼大戶小哥, 便是魔界之主。而這裏,便是囚禁鬼靈的烈火地獄。


    老酒頭不知這魔尊想做什麽, 亦不敢輕舉妄動,甚至不敢呼喊愛人姓名, 隻靜靜地抱著石柱,打算靜觀其變。


    茯苓催動靈根,在靈力的修複下,白骨逐漸又生出血肉。


    她跪在地上喘著粗氣。


    為了修複身軀, 甚至不惜吸取地獄的惡鬼之氣。


    血肉貼著白骨加速生長,可肌膚表裏卻生長其慢。


    她失去了一條胳膊,又沒有皮肉,渾身看起來血淋淋地,宛如一隻被剝了皮的怪物。


    她朝重越方向走來,單膝跪下:“尊上,鬼靈在汙蔑!再有數十日,便是她歸期,她一定是想做最後的掙紮,從而找機逃出烈火地獄。我對尊上忠心耿耿,從未做過對不起尊上之事。茯苓所做一切,都是為了尊上。”


    她抬頭看向男人,而重越還保持著拿雙手端著高玥的姿勢。


    茯苓見高玥依舊恬不知恥地騎在尊上身上,皺了皺眉心,道:“尊上,茯苓這些年跟著您,替您在魔界創造商業,讓魔界營生製度維持平衡,無功也有苦。若您真的因為我處理一個有罪之人,便予以懲罰,實難服眾。”


    重越挑著眉看她:“你在威脅本尊?”


    茯苓低聲道:“屬下不敢。”


    魔界能維持今日之穩定,她認為自己居功最大。


    魔界的商業營生,靈石財政都由她掌管。若魔尊因為高玥將她處死,或懲罰,定難服眾。


    即便魔尊能壓得住悠悠之口,也無人能有她這般打理財政的手段。


    想當年她還未墮魔時,在修仙試煉門,是唯一一個能做得出試煉石最後一關石碑數理題的人。


    若魔界沒了她,財政必然大亂,商業營生也必然亂成一團。若連生活之本都亂成一團麻絮,那麽魔界必定大亂。


    魔與人不同,魔很難把控自己的欲望,自控能力極低。


    人間失去一個財政管理,興許還能堅持個數年。


    可魔界若失去一個財政管理,便如堤壩崩塌,洪水傾瀉。魔修們會因為那麽點兒蠅頭小利,便相互大打出手,廝殺、奪取。


    屆時,魔界必然又墮入那個殘忍互弑的洪荒時代。


    總之,魔尊之所以嚴格處理違反規矩的人,就是因為魔之本性,導致魔界管理製度極度脆弱,牽一發而動全身。


    茯苓認為重越是被高玥迷昏了頭腦,暫時色令智昏,因此偏寵高玥。她不認為重越是一個會一直昏頭的人,因此,大膽想“點醒”重越。


    她頓了一下,才又道:“尊上,您之所以讓我們嚴格遵守魔界的規章製度,就是知道,我們魔界不似人間,若不嚴格遵守,便會淪為荒古那般。我們魔界有今日之平衡,並不容易,茯苓也是深知這一點,才鬥膽對高玥嚴懲。”


    茯苓講到這裏,抬眼去看重越,又說:“當年,魔界無一人有才能可掌財政。而茯苓當年,還為正道修士時,在試煉門內,一路過關斬將,成為唯一一個,拿下石碑數理題的之人。您因此看重茯苓,將茯苓帶至魔界,予以重任。這些年,茯苓忠心耿耿,矜矜業業,不敢逾矩半分,一向嚴格律己。我若有罪,自然會認,領罰之前,也定會交接好手上工作,培養好下一任接替者。可是,茯苓自認無罪,若尊上要處罰,茯苓不服,財政司一眾屬下也不會服。”


    她話裏話外,都在提醒重越,這當今世上,能做出試煉門那道數理題的人,寥寥無幾。她的才能萬裏挑一,掌財權與掌刑、兵兩權不同,不僅需要腦子,還需要天賦。


    而她茯苓有這個天賦,鮮少有人能替代。


    她也清楚知道,若這次不抓緊機會從烈火地獄出去,日後隻會更難。


    茯苓瞧不上高玥。


    她區區一個人間女子,即便修出元嬰靈根又如何?


    魔尊已是元嬰境巔峰強者,一個元嬰靈根於他並無益處。


    因此她賭,重越看重魔界秩序多餘高玥。


    茯苓索性豁出去,說出了以上那番話,好讓重越知道她在魔界的重要性,早點清醒過來,莫要被一個人間女孩迷昏了頭。


    茯苓的話,不僅重越聽了不爽,老酒頭聽了不爽,藏在暗處的鬼靈聽得不爽,高玥也聽得十分不爽。


    抱著石柱苟命的老酒頭,也忍不住哼了一聲:“妖怪,你威脅小哥的樣子真醜陋!”


    茯苓扭過臉看向老酒頭,眼底怒火中燒,恨不得用眼神把對方千刀萬剮。


    重越未言,高玥卻感覺到重越身上的殺意逐漸濃烈,唯恐被牽連,她立刻收了怕鬼的恐懼。


    她做好心理建設,從重越身上跳了下來,一轉身就看見渾身血肉模糊,沒有皮膚的茯苓跪在那裏。


    若對方是一具白骷髏,倒也還好。


    可她偏偏是一具有血肉,無皮膚的血淋淋怪物!


    因為沒有皮膚,茯苓就像被剝了皮,血淋淋的怪物!岩漿濺在她細嫩的血肉上,立刻鮮血淋漓。


    她說話時,臉上的筋脈迸裂,滿臉是血。那雙眼睛血紅泛白,高玥在看她時,她立刻目露凶光。


    高玥嚇得直接抬腿踢了一腳,閉緊雙眼,攥緊雙拳蹦:“什麽鬼啊,能披個皮再出來嚇人嗎?”


    茯苓被一腳踢翻,重重摔在岩柱上。


    因為沒有皮肉,滿臉血管爆裂,鮮血如注。


    她被高玥激怒,朝高玥撲過去:“找死!”


    茯苓被她砍掉一隻手,本就憤怒難當,再被踢了一腳,她覺得高玥就是故意的,便忍無可忍。


    她五指變為利刃,朝高玥撲過去。


    重越在旁冷眼看著,他以為這小姑娘會嚇得抱緊自己,並往自己懷裏鑽。


    可他沒想到,小姑娘直接從脊骨拔出大刀朝對方砍過去。


    高玥一邊砍,一邊叫:“你別過來!你別過來!我求求你別過來!我他媽求你了!”


    她的神刀不畏岩漿,她一個縱身後翻,躍過一汪岩漿池,刀尖於岩岩漿裏一挑,把一簇岩漿之火引申至茯苓身上。


    茯苓見重越並未阻止她反攻,以為重越默許,便朝高玥緊追而去。


    茯苓本就深受重傷,靈力大不如從前。


    而地獄之火克製了她的靈根,卻催旺了高玥的靈根。


    高玥刀尖的岩漿烈火將她好不容易長出的血肉又全部灼燒,她摔在地上,痛苦大叫。


    高玥見利情況大利於她,立刻飛縱回去,從高處落下,一刀插進了茯苓的身軀裏。


    刀穿透茯苓胸腔,深深地陷入地底,茯苓痛苦地瞪大眼睛,張嘴大叫道:“你……高玥……我要讓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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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玥被一隻沒有皮的怪物瞪著,嚇得心驚膽戰。為了避免這種驚恐持續,她拿刀挑起茯苓,將她叉進岩漿裏,涮了涮。


    茯苓的血肉再一次被灼燒,她淒厲的慘叫聲響徹整個地獄。


    等高玥把刀再挑起來時,被她插在刀上的茯苓已經成了一具白骨。


    有了剛才無皮的血肉怪物作對比,高玥竟然覺得此時的白骨可愛了許多。


    果然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qaq


    為了避免這廝再作妖,高玥把這具白骨架子“鐺”地插在地上,而後撩起袖子,把手伸進了白骨腹腔,拿手抓住了對方的元嬰靈根花。


    茯苓驚恐地望她:“高玥!你要做什麽!你住手!”


    高玥雙手抱住靈根花,這朵花緊緊地黏在骨頭架子上,很難拔下來。於是高玥索性踩著茯苓的白骨,像拔蘿卜似的,“哼哧哼哧”地往外拔。


    茯苓感覺到自己的靈根逐漸脫離身軀,求助似的哭喊:“尊上!尊上救我!魔界若沒了我,財政必定大亂!尊上!尊上救救我!尊上……”


    在高玥努力之下,靈根總算鬆動了一點,她喘著粗氣道:“能做出試煉門的小學題把你嘚瑟成這樣,可真能耐。我不僅小學數學學得好,選修的數學分析也滿分!你放心去吧,我替你打理財政。”


    說罷,她抬眼看向石柱上的老酒頭:“老頭,你愣著幹嘛?快下來搭把手,幫我把靈根□□!”


    抱著石柱的老酒頭:“?”


    高玥:“快些。這靈根要趁熱拔,否則功效就沒那麽全了。”


    老酒頭:“……”


    魔尊身邊的女人,果然都是狠人。


    他妻子還能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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