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寶眉頭一皺,隨即舒展開來,掂了掂手裏的四枚銅錢,笑道:“既然這樣的話,那能否留個姓名,也好讓我知道是誰拿了我的錢?”


    說著從二寶手裏搶過錢袋,扔給胖師爺。


    胖師爺臉上橫肉一抖,接過錢袋,隨手扔在桌子上,嗤笑道:“毛都沒長齊,莫非還要找本師爺的麻煩?也不怕告訴你,本師爺是縣衙師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吳昌吳大爺!”


    李元寶點點頭,拋了拋手上的四個銅錢,搖頭笑道:“那倒沒那意思,隻不過你是我出門遇到的第一個印象深刻的人。”


    “如果沒事,那我們就走了。”李元寶深深看了吳師爺一眼。


    “慢走,不走。”吳師爺冷笑一聲,又喝一口茶。


    進了城,走在大路上,李元寶對這城裏麵頗為新鮮,興致勃勃打量起來。


    布車餐食,小巷街店,隻是人數稀少,偶有經過也是形色匆匆,但也能看到以前頗為熱鬧。


    忽然一歪頭,就見二寶還一臉忿忿不平,李元寶頓時無語,好半天才道。


    “二哥,以後出門要小心點,財不露白。像剛才,若非我在旁邊,那些**人數眾多,擺明了吃定咱們,你一衝動,魚死了網也不會破,要錢不要命的事我們少做。”


    “我就是可惜那些錢喂了狗,真想砍了他們!”


    二寶一臉忿忿,他包袱裏有刀,真非空口白話。


    與苟虞對望一眼,見苟虞撇撇嘴,顯然覺得二寶的話有些冒犯。李元寶眼光一閃,笑道:“沒事,錢是身外之物,而且我覺得他會良心發現,還我們的。”


    “良心發現?”李二寶一愣,像他們這種人,太陽打西邊出來都不可能良心發現,悶聲道:“元寶,你是不是被氣糊塗了,隻是一些錢,沒什麽的,你別氣傻了就好。”


    李元寶一笑,竟然會安慰自己,看來是好了,頓時大聲笑起來,惹得附近經過的零星路人紛紛看過來。


    “那我們打個賭如何?”


    見李元寶信心滿滿,二寶頓時疑心大起,好奇道:“你是不是真有辦法?”


    “自然是有的。”李元寶篤定道。


    “那我賭了!”


    “哦,忘問了,什麽賭注?”李二寶撓撓頭,也笑起來。


    “額,就賭你以後不要魯莽行事,遇事先在心裏過一遍。我若輸了,以後你娶媳婦的錢我給你出了,如何?”


    “行。”李二寶一口答應下來。


    見他這麽爽快,李元寶一愣,抬起頭古怪的盯著李二寶,直看得他開始不好意思起來,才嘖嘖稱奇道:“二哥,父母親都說你木訥老實,白長一身硬肉,我原來也是這樣以為的,沒想到你是大智若愚。”


    這一說,連苟虞都好奇抬起頭來,就聽李元寶繼續道。


    “我若是贏了,錢回來了,你沒什麽損失。我若是輸了,你白得個賭注,兩邊都美著呢。”


    “嘿嘿。”李二寶幹笑兩聲扭過頭去,慌慌張張指著前麵不遠的地方,道:“那邊有個客棧還開著,我餓死了,咱們快點過去。”


    說著燙腳似的,趕緊先走了,李元寶搖搖頭,看著李二寶故作姿態,倉皇逃開。


    他這二哥除了魯莽些和不愛讀書,其他的倒是挺好。


    到了客棧,這時候兵荒馬亂,戰爭的陰影已經開始蔓延,一些外來經商過路的人自然早早離開,客棧房間倒是空置了不少,隻住了些應考的童生。


    因為這事,價錢也較往常便宜,因此李元寶要了兩個房間。


    吃過飯,趕了一天路,明日就是縣試,李元寶早早回到房間,而二寶則出門好好看看這城裏。


    當晚,自然都是早早睡下。


    入夜,隔壁打呼聲陸續響起。


    不一會兒,就聽“吱呀”一聲,一隻小黑狗叼著根供香從門縫擠進來,隨後扔在地上,口吐人言道:“按你說的,供香給你拿回來了,客棧人也都弄睡了。”


    聞言,躺在床上的李元寶頓時翻身坐起,眼光一閃,小聲道:“謝了。”


    說完起身點上蠟燭。


    “嗯,那你在這等我回來,我去找那個胖師爺去。”苟虞點點頭。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李元寶點上蠟燭,又點上供香,插在自己床頭,認真道。


    “什麽?你和我一起去?我可保護不了你。”


    苟虞看著李元寶,有點懵,就見李元寶小心躺下道:“放心。”


    隻瞬間,一個肉眼看不見的虛影從李元寶身上坐起,好奇大量四周,看得苟虞直瞪大了狗眼。


    自由,沒有束縛,輕飄飄的沒有一點重量。李元寶享受著這感覺,若不是那天神魂被逼出體外,這還是他第一次神魂出殼。


    看了眼震驚的苟虞,李元寶心意一動,對著床頭的供香一吸,點上的供香幾乎瞬間燃了半數,煙氣像是受了風,亂做一團。


    隨後附著在李元寶神魂之上,受了這團香火,李元寶隻覺一股股暖洋洋的感覺襲來,如在母胎之中。


    不受風寒,不受酷熱。


    “走吧。”


    說著輕飄飄飛出身體。


    苟虞見著這虛影,大驚失色,一時不敢置信,半晌才結結巴巴道:“你學過神道法?”


    李元寶搖搖頭,道:“前些天我碰巧堪破神魂與肉身的秘密,又遇檀香養魂,估摸著既然神廟既用檀香,也用供香,效果可能差不多。”


    苟虞一下也神魂出殼,化作一個同樣大小的黑犬,古怪的看著李元寶,嘟囔道:“那也不對啊,你沒學過神道法,也沒修為,隻不過魂魄強大些,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出殼。”


    李元寶一笑,解釋道:“按照我對格物出殼的想法,神魂出殼乃是心如止水,神魂安寧,肉身完全放鬆,不困神魂。我們讀書人本就需要焚香沐浴靜心,我雖沒有如此,但我自小就能做到心無旁騖。”


    “若是這樣那還不夠,偏偏那日晚上你父親說靈根藏於眉心祖庭,這幾日我就在想,既然眉心祖庭這麽重要,肉身與神魂的如何聯係的秘密會不會在此。所以這幾日裏我隻一想就覺得神魂可以輕易躍出肉身,現在自然水到渠成。”


    “嘶。”苟虞雖是神魂出殼,聽完仍是下意識倒吸一口涼氣,心裏驚歎道。


    “我父親好像給我找到寶了。”


    “對了,uu看書.ukanhu 那你就算陰魂出殼,又不會道法,我若是不幫你,怎麽就能讓那個死胖子還錢呢?”


    這幾天來,苟虞沉默寡言,此時能得到苟虞認可,李元寶心裏很是開心,看著一臉驚喜的苟虞笑道:“你忘了那隻黃鼠狼了?你還吃了不少呢!”


    苟虞頓時驚歎,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盯著李元寶。


    “迷惑人必須要把自己的念頭傳遞到別人神魂裏,這是你從那隻黃鼠狼身上學到的,原來是這樣。”


    “哦,對了。還有個問題,你怎麽就知道你神魂一定比那胖師爺強大?”


    李元寶回頭看了眼供香,約莫還能燃上半個時辰,時間倒是還來得及,自信滿滿的解釋道:“俗話說,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我今天觀察過,這位吳師爺腳步虛浮,滿身贅肉,臉色也不怎麽好看。”


    “若是他是個純粹的壞人,神魂不受心裏責備影響的話也就罷了,那我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但近來蒲州城可能麵臨戰爭。他自然焦躁不安,神魂更是不穩,體魄氣血本就好不到哪去,自然要遭我這一劫。”


    “那你當時怎麽咬牙切齒,讓我都氣著了。”


    “我明白了,你那時候是將錯就錯,他訛詐你一筆,所以你也準備事後訛詐他一筆,好讓你在去道宗後讓你家人後顧無憂,因為你當時本就沒打算善了。”


    說到這,苟虞後知後覺,恍然道。


    “難怪你後來進了城,渾然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反而自信滿滿的和你的傻二哥打賭。”


    “正是如此!”李元寶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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