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薰很快就明白了武月的意思。(.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武月一定是怕這次霍破城出征不知何時才能歸來,更怕兩人這些日子已經有些生疏的情意愈加生疏了,所以才想跟了去,也好跟霍破城朝夕相處,日久生情。


    可惜她不知道,隻要霍破城一日還記得寧紅夜,她就永遠不會有機會。


    就這一點上,洛薰幾乎有些同情武月了,這根本就是一份無望的情,她已經守了這麽久,恐怕還得繼續守下去。


    亭中的人此時也反應了過來,最先發話的是霍平江,“真是胡鬧!那是兩軍對壘的地方,可不是將軍府,由得你胡來!一個女子跟隨大軍去征戰沙場,成何體統!”


    “是啊,武姑娘,你去那種地方未免太危險了吧。”雲凝也說。


    “難道你們忘了我自小習武嗎,如果大哥允許我傷上陣殺敵,我自信不比霍統領差。”武月說著拍了拍腰間的鐵劍,期待地看向霍破城。


    霍破城麵沉似水,“武月,你知道軍中從來不用女子,又何必多次一問。”


    “大哥差矣,軍中向來都有女子,煮飯、洗衣、做雜役的不都是女子嗎?”


    “你要跟她們一樣去煮飯、洗衣?”


    “我!”武月咬牙,“如果大哥準許,我不但可以隨大哥征戰沙場,也可以隨軍煮飯、洗衣!”


    話剛說完,霍平江爆發出一陣大笑,“你?煮飯?洗衣?哈哈,武月,你是敵國派來的奸細吧,吃你煮的飯,大軍不用開拔大概就都倒下了!”


    “你!”武月氣急,一拍桌子站起來,待要發作,聽到霍破城沉聲說,“平江,武月,一人少說一句。”


    霍破城一發聲,武月雖氣,還是在雲凝的勸慰下坐了下來。


    霍平江得意地衝他撇了撇嘴,“對了,說起做飯,大哥府上的那個綠衣倒是可以帶著,都說她煮的粥有清神易體的功效,正好可以給大軍調理一下。”


    “你不說,我也正有此意。”霍破城說。


    “我可以跟綠衣一起!”武月又看到了希望,“既然一個廚房的丫頭都能去,我為何不可!隻要大哥讓我去,我可以給綠衣做下手,聽憑她的差遣!”


    “真是越來越胡鬧了!”霍平江聽不下去了。


    亭外的洛薰也已經是一身冷汗,要是綠衣真隨了軍,她總不能給她做一年的曲楓丸帶上吧,就算她能做的出,可讓綠衣怎麽帶呢!


    這可怎麽辦?不行,要趕緊去跟綠衣說一下。


    想到這,洛薰就想悄悄地離開,剛一轉身聽到雲凝說,“武姑娘為將軍分憂的心實在令人敬佩,隻是,煮飯這些粗重的夥計怎麽能讓武姑娘做呢,武姑娘要是去了軍中,肯定是要照顧將軍才對啊。”雲凝說著倒了杯酒給武月。


    武月平日很少跟雲凝打交道,又因為她是霍平江的人,本不想理她,但聽她今日話語間卻是站在自己這邊的,遲疑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滿腹心事地輕輕抿了一口。


    “不過說到綠衣,我倒是想起來了,”雲凝茅塞頓開的樣子,“原來我房裏的洛薰跟綠衣最是要好,從上次洛薰受傷後兩人就一直像親姐妹一樣,既然將軍有意要帶上綠衣,不如也帶上洛薰吧。洛薰聰慧機敏,一定會是綠衣的好幫手的,更何況,剛才侯爺也說了,將軍也和洛薰相談甚歡,而洛薰又對將軍傾慕有加……”


    “洛薰?”武月聽到這個名字,眉峰一挑,緩緩放下了酒杯。“洛薰怎能離開侯府呢,上次不過受了些小傷,已經讓候府上下記掛不已,這要是隨軍去了疆場……”說著看了霍平江一眼。


    “怎麽會,洛薰早已不在凝香軒了,現在不過是在柴房做些雜事,如果能讓她和綠衣在一起,又能日日見到將軍,想來她應該很高興才對。”雲凝轉頭又問霍平江,“侯爺既已將她發落到了柴房,想來跟了將軍,侯爺也不會舍不得吧?”


    雲凝“跟了”兩個字一出,眼角的餘光瞄到武月放在石桌上的手緩緩握成了拳頭。


    “舍不得?”霍平江冷笑一聲,“不如讓她自求多福吧!”


    “這不就好了!”雲凝聞言輕輕拍了下手,笑顏如花。


    霍破城的目光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收了回來,緩緩落在雲凝身上。


    雲凝身旁,武月另一隻手已經摸到了劍柄,目露寒光。


    亭外,霍破城一直望著的那株青鬆後麵,洛薰隻覺得兩腿發軟,一把抓住了鬆枝才沒有坐下去。


    鬆枝將她手上剛剛合口的血痕又劃了開來,更深更長,血湧出來,染紅了灰色的鬆枝。


    洛薰怎麽也沒想到,雲凝的幾句話就這樣又把她的小命交到了武月的手上,她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逃脫了武月的魔掌啊!


    而更糟糕的,她怎麽覺得雲凝那些話都是故意的呢?


    無論如何,洛薰明白,現在有麻煩的已經不單是綠衣一個了,她的麻煩可能比綠衣還大,因為她的小命已經命懸一線了!


    如果霍破城將她們三個都帶走,那有武月在,她和綠衣在軍中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而如果她不跟綠衣一起走,綠衣煮不了藥粥,小命恐怕也保不了太久,更何況還有個恨烏及屋的武月在身邊;而沒有了武月,她留在侯府的日子恐怕也好不到那去,因為雲凝不知為何也成了她的敵人,更別提因為寧紅夜而遷怒與她的霍平江了。


    最重要的,霍破城不再這裏,她留在這還有什麽用!


    洛薰腦子裏一團亂,決定還是先離開找到綠衣要緊。


    洛薰仍舊沿著小路下來,小路本就陡峭,洛薰又有些心急,從小路轉入石階的時候被絆了一下,險些摔倒。


    還好她身子利落,總算險險地站穩了,當下竭力穩住了步子,繼續拾級而下。


    她的動靜雖不大,但還是驚動了憑欄亭裏的一個人。


    霍破城警覺到了什麽,起身走到亭邊望了望,然後武月也走了過來,看到一抹熟悉的湖綠色在遠處一閃就沒了蹤影。


    “那個不是綠衣嗎?”她問霍破城。


    霍破城看著那抹湖綠消失的地方,緩緩點了點頭,“不錯。”


    “綠衣怎麽會在這裏?”


    “今日過府的時候,她要霍青帶她來的,說要見個朋友。”


    “洛薰?”


    霍破城不置可否。


    武月緩緩轉過身來,看著雲凝,“妹妹說的沒錯,看來綠衣和洛薰還真是一對好姐妹呢。”


    雲凝含笑不語。


    “隻是,柴房離這裏似乎遠了些吧,要麽,就是侯府太容易讓人迷路了。”武月語帶嘲諷。


    一反往常,霍平江沒有反駁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而霍破城則仍舊眺望著亭下。


    片刻之後,霍破城和武月告辭離開,雲凝將兩人一直送到府門口,“將軍定下離京之時後,可否告知雲凝,雲凝和侯爺想去送送將軍。”


    “倒不必如此麻煩。”


    “將軍就由著雲凝這一次吧,”雲凝露出一絲淺笑,幾乎若不可見,“將軍這一走,路途迢迢,武姑娘、洛薰可以相伴將軍左右,雲凝能做的卻隻有這些了,侯爺雖未說,但妾身知道,這也是他的一片心意。所以還望將軍成全。”


    霍破城不願多費口舌,遂點了點頭,和武月離開了,雲凝轉回身,強作的笑顏瞬間消失不見,低頭走了兩步,眼眶已然紅了。


    不過回到凝香苑的時候,雲凝已經又是原來那個冰肌雪骨,清冷美豔的四夫人了,雲凝已經想得很清楚,即便自己今生和霍破城絕無可能,哪怕霍破城選了武月,也絕不能讓他選了洛薰。


    如果這次洛薰和武月都隨軍還則罷了,就算她做個順水人情,把洛薰送到武月手上;而如果洛薰留下,那麽霍破城起程之日,就是他和洛薰天人永隔之時。


    她不管他是不是以後會把洛薰當個說笑,她現在就無法容忍,霍破城和洛薰竟然相談甚歡。


    而她,雍華樓的頭名舞姬,居然會敗在一個來曆不明的小丫頭手裏!


    這種事情,之前不曾發生過,以後也不會發生!


    當天夜裏,雲凝難得地睡得極好,她預感到很快就會有事情發生了,而她,一定要做一個精力充沛的看客。


    第二天,事情果然發生了。


    綠衣在廚房做飯的時候,武月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綠衣沒看到,一轉身,幾乎將一碗熱油潑到了武月身上。


    武月最喜歡的那身青色?五彩雲邊的羅裙立刻被燙了幾個洞,有幾滴還濺到她的手上,登時就起了幾個水泡。


    綠衣更慘,武月揮袖遮擋的時候,盛油的碗被她甩了出去,正砸在綠衣的肩上,剩下的油就全潑在了綠衣身上,濕透了外衫,將綠衣半邊身子都燙紅了,手燙傷了,臉上也被燙起了好多個水泡。


    綠衣身上的傷還是後來被抬到醫館的時候才發現的。將她衣服絞開了的人隻看了一眼,臉立時白了。


    那時,綠衣已經牙關緊閉,昏迷不醒,除了燙傷,半邊臉也腫了,身下的羅裙一片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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