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元動蕩,無法維持對南方的的統治開始算起,山陽這座淮安的治所不知道易主了多少次,後來朱振以盱眙縣伯身份坐鎮淮安,為應天屏蔽,茹太素和葉兌便多次勸諫


    朱振。


    若以山陽為基經營淮安,並修繕城池、加固城防,以固其根,修繕官道、剿滅各地盜賊,以壯其幹。


    修繕管道朱振毫無保留的同意,但是修繕城池這件事情,卻被朱振以山河之固在德不在險給拒絕。


    實際上,茹太素和葉兌兩位先生心裏很清楚,朱振是希望把資源更多的讓渡給那些普通百姓,讓他們多幾分吃飽飯的機會。


    這讓是滿城百姓發自肺腑欽佩朱振的原因。


    亂世動蕩,兵革不休,人命如草芥,修築城池那是理所應當,而像是朱振這般固執的凡事以人為本的,太過於彌足珍貴了。


    自古以來,還真沒有哪位藩鎮貴人,不休城不休府,一心一意修繕民居,堅固堤壩,隻求民生的。


    可到了今天大軍壓境,數不盡的趙家兒郎以及趙家佃戶,磨刀霍霍、如狼似虎的準備殺上山陽的時候,百姓們才發自內心的感覺到恐懼。


    是吃飽了肚子,是過上了好日子,可如今怕是連命都保不住了。有些隨軍作戰過的青壯,看著城下密密麻麻的趙家子弟,便忍不住對身邊兒人解釋說道:“此等規模的兵馬,我等怕是連半日都堅持不到,況且常茂將軍已經領兵遠去,咱


    們就算是想要求援,也來不及了。”故此,城頭之上,幾乎每一個手持兵刃戍守的人,都從心底感覺,他們難逃一劫了。但偏偏身後便是他們的家人,他們即便是明知道有可能會死在這裏,卻沒有一人願意


    後退。


    山陽與別的地方不一樣,這裏是每個人的大家庭,而在大家庭之下,更有著每個人無比重視的小家庭。


    大家其實在心裏,守護自己的小家的心思,比大家庭的心思更重一些。


    但是此時大家心裏又都無比的清楚,山陽不保,辛苦換來的好日子就會沒了。


    再看向略微有些匆忙登上城頭的主母,隻見張靈鳳手持兩把巨斧,威風凜凜的站在城頭,目光中的煞氣直射遠方,讓人不自覺的便有一股安全感。


    而那些卑鄙的敵人卻藏在水麵的船隻之上,連靠近城池都不敢。不知道是誰起了個頭,守城的百姓竟然率先呐喊起來。


    趙二爺默默的看著城頭的女將,心中有些暗暗得意,自己這招調虎離山使得太好了。


    朱振兵馬嫻熟,身邊兒又有精兵保護,況且還有地勢之利,想要降服他太難了,但是相比之下,被調走兵馬的山陽對於自己來說,反而易如反掌。


    至於之後,朱振該如何憤怒,甚至應天該如何憤怒,那反而是整個淮安世家的事情。


    因為利益大家不一定一致,但是存亡大家是綁在一起的。


    趙家若是滅亡了,誰都沒有好下場。而張家所謂的謀劃,不就是想讓趙家走入萬劫不複之地嗎,而他們張家坐收漁翁之利嗎?


    天下哪有那麽好的事情,今日我便要讓我們張家拿盡一切好處,讓你們張家與其他世家一起來來頂這個天雷。


    “二爺,切莫衝動。”見趙二爺準備下船,一直不肯放棄勸說的張素段再次開口。“二爺,彼方守軍按照按理來說,已經深陷險境,但是此時依在下看來,他們隊伍整齊,呐喊鏗鏘有力,依然士氣如虹,想必肯定有所依仗,趙家在霍山已經折損了不少兵


    馬,實在沒有必要為了這點兒蠅頭小利,而白白將生力軍消耗在山陽這種地方。”“哈哈哈!”趙二爺仰天大笑,指著張素段嘲諷說道:“張家小子,你想什麽呢?如今這肉在嘴邊兒,豈有不吃的道理?之前是沒有機會,隻能看著眼饞,如今山陽就在我眼


    前,你卻勸我後退,你真的當我趙二爺是吃草的嗎?”“趙二,你敢背信棄義,就不怕天譴嗎?”城頭之上,張靈鳳一邊兒吩咐青壯將城內早就儲備好的滾木礌石搬運上城牆,一邊兒站在女牆後麵,對著水澤之上的趙二高聲厲


    喝道。


    如今身後有上萬趙家兒郎,再也不用像是之前唯唯諾諾,像別人低頭,趙二爺的心情無比舒暢。雙腳站立在船板之上,得意洋洋的說道:“婦人之見,自古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如今我趙二爺領上萬趙家兒郎,就屯兵在你山陽城下,頃刻間便能讓你們這山陽城灰飛煙


    滅,我為何要跟你講什麽信義?別以為二爺我不知道,你們這群人,就是為了覆滅我們世家來的,今日破了這山陽城,算是除了淮安一大害。”


    當初常遇春在淮安練兵,各大世家嚇得瑟瑟發抖,其中尤其以趙家最為無恥,屢屢來山陽表達衷心,其中頗有願意獻上土地,接受改造,分配給百姓之意。


    朱振為了大局考慮,又念其誠懇,根本答應趙家的請求,反而將一些與大局無關的好處讓給了趙家。誰曾想到,這趙家竟然是頭白眼狼,反過頭來第一個撕咬朱振。聽聞趙二不知廉恥的話語,張靈鳳氣的額頭青筋暴起,手中的巨斧猛地投出,在天空中發出猛烈的嘶鳴聲,趙二明明知道這巨斧根本扔不到她這裏,卻依然駭得猛然後退


    了兩步。


    張靈鳳在城牆之上,看著趙二為了躲避自己這遙遠的一斧,竟然連連後退,忍不住嘲笑道:“趙二,一把斧頭就把你嚇成這個樣子,你也算是個男人嗎?”


    趙二之所以被長房如此認可,主要原因就是因為他年幼練武時,傷了下體,不能生育,沒有子嗣。這事情長房雖然知曉,卻並未往外傳,但是自己一把年紀了,卻一直無子,這坊間如何少的了傳言,久而久之趙二爺心裏便非常在乎這件事情,也格外在乎女人對自己的


    看法。


    如今被城頭之上的張靈鳳如此嘲笑,當下氣的臉頰成了醬紫色。


    指著城頭喊道:“兒郎們,破城之後,我允許你們三日後封刀!”三日後封刀,便是指城破之後,可以屠城三日的意思,趙家之所以進攻山陽,其實除卻那些財富之外,還有這裏囤積大量的青壯。有了這些青壯,趙家的勢力肯定會大肆


    增長。


    而此時趙二爺連這些青壯都不要了,非要殺了泄憤,可見此時他的憤怒之深,如何難以言表。


    剛才鬥氣歸鬥氣,爭上風歸爭上風。


    另一方,看到無數船隻,載著兵士準備登岸,張靈鳳心中也是一緊,而身邊兒的青壯更是慌亂的六神無主。


    就在這時,張靈鳳卻見到了被宛娘緩緩攙扶著送到城頭的端木雨荷,不知道為何心中不自覺的升起了一股信任感。


    “兩位主母都登城作戰,我們有什麽懼怕的。”頭戴方巾,平日裏連殺雞菜刀都提不動的書生,此時正提著一把明晃晃的戰刀,在那裏高聲呐喊。


    “我們不怕!”


    “我們不怕!”


    端木雨荷不緊給了張靈鳳信心,也給了城頭上青壯們十足的信心。


    張靈鳳高聲呐喊到:“大家放心,對於進攻我們山陽城早有防備,敵人無論如何都不會得手的。”


    “到現在了還虛張聲勢,真的是死鴨子嘴硬。”趙二爺冷笑一聲,大手一揮,便準備讓手下人加速行進,準備登岸。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船身一陣搖晃,本來還能快速行進的大船忽然慢了下來,接著吃水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下沉。負責行駛船隻的管事從船艙裏急匆匆的跑來,褲腿上還沾滿了水漬,見到趙二一個站立不穩,噗通一聲摔在船板上,“二爺,大事不好了二爺,這水澤裏有水鬼,咱們的船


    漏水了。”


    “什麽?”


    本來勝券在握的趙二爺的內心忽然慌亂了幾分,莫非他們早有準備?“不可能!事情如此倉促,他們如何來得及使用水鬼?”生性極其自負的二爺,根本不肯想事情的真假,從家族親衛子弟手裏拿過常茂,對準那管事的哽嗓咽喉,直接一槍


    紮下。


    “噗!”的一聲,管事血濺當場。


    趙二爺目泛凶光,看的眾人渾身止不住顫栗。


    “誰再敢擾亂軍心,有如此類,給我加速前進。”


    趙二爺的戰船在飛速前進,其他的小船自然不敢減速,隻是離趙二爺近的船隻都能看的清清楚楚,趙二爺的船到達不了對岸了。


    而就在趙二爺下定決心,如果他的船沉了,他遊也要遊到岸上,指揮趙家兒郎攻下山陽城的時候,忽然一聲聲沉悶的響聲傳來。


    那些或快或慢的船隻,紛紛開始下陷。


    趙二爺連忙幾步走向船頭,卻見在靠近水岸的方向,一根根錯落有致、參差不齊帶著尖頭的鐵樁老老實實的打在水裏。


    而趙家的運兵船行進速度快一些的,幾乎盡數被鐵樁刺穿,而剩下的船隻則被牢牢堵在後麵。


    而在城頭一直默默觀看著戰場的端木雨荷,搖了搖頭,歎息了一聲,“無趣,天氣涼了,趙家也該完了,宛娘扶我回府。”


    隨著端木雨荷轉身的那一刹那,上百艘載滿了先期山陽城收割後曬幹的蓬蒿的小船,順著風直奔趙家的船隊而來。船頭上赤著腳的水鬼們,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看著那些或擱淺,或堵在後麵進退不得的船隊,露出了無比舒暢而又殘忍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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