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社長領著村中所有青壯,過了雲香溪一路東進,即便是這些人並未有多少行軍經驗,隊伍帶著大量空牛車,顯得隊伍非常雜長,但是依舊迅速消失在眾人的視野裏。


    在雲香溪不遠處的一處地溝處的草叢裏,一個身穿著白袍子的斥候悄無聲息的消失,直奔乞活營所在的方向。


    而在他不遠處的雪窩子裏,忽然一處草叢輕輕的晃動,收起弓弩,也遠遠的跟著他,追了過去。


    出了雲香溪,一群村民踩著地上厚厚的積雪,走的很是疲憊。


    但是沒有人有怨言,因為老村長默默的跟著朱振的親衛,走在隊伍的最前頭。


    老社長心裏很是感激朱振的幫助,但是對於大軍行進很是不解。


    隊伍向東走了五裏路,百姓們便有些疲憊了,老社長聽從朱振親衛的指揮,進了林子。


    斥候前去偵查,不消片刻的功夫便帶回消息,暗中跟隨的探子已經撤了。老社長見大家都一臉的疑惑,開口激動解釋道:“爵爺知道我們的難處,所以略施小計,讓我們佯裝大軍出行,造成雲香溪沒有人防守的假象,到時候若是乞活營來襲,爵


    爺便可將他們一網打盡。”


    “原來是這樣!”


    “爵爺仁義啊!”


    “是啊,我就知道爵爺不會放棄我們的!”


    百姓們雖然隻是第一次見到朱振,但是卻被朱振的仁慈深深的折服了。


    雖然村子隻派了一次人去縣裏,但是也聽說了藍玉、耿炳文大軍被圍衡陽的消息,而昨日入駐雲香溪的這支大軍如此精悍,想必是支援他們的隊伍。


    百姓雖然不通文墨,也知道延誤軍機,當斬的事情。


    而這位爵爺卻依然願意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幫他們剿滅乞活營,這份恩情在百姓看來,著實比天還高。“軍爺,爵爺的計策確實高明,讓我們偽裝大軍離去,造成雲香溪空虛的假象,引乞活營出動。可乞活營畢竟也有千餘人馬,爵爺為何不準許我們殺回去,助大軍一臂之力


    呢?”老社長休息了一陣之後,體力也恢複了不少,一臉疑惑的對朱振的親衛問道。


    這次領軍的是親衛,叫朱玉成,是個伶俐的少年,今年堪堪十六歲,在朱振身邊學習東西都非常快,朱振此次安排,存了鍛煉他的意思。


    少年郎年紀輕輕,便身居要職,在朱振身邊擔當宿衛副隊長,是軍山無數人羨慕的對象,但是為人去一點兒都不倨傲。


    而且因為久在朱振身邊的關係,受朱振熏陶,對待百姓非常客氣。從腰間解下水囊,一邊兒擦拭著額頭的汗水,一邊兒喝了口水,指著走了些路,便有些稀稀拉拉的百姓,苦笑著說道:“老社長,我們爵爺說過,讓一群沒有經曆過訓練的


    百姓去行軍打仗,那是謀殺。您看看您這些鄉親,雖然有些膽氣,但是跟那些乞活營若是交起手來,那是必死無疑。”


    村子裏自然有不少一腔熱血的年輕人,聽聞這話心裏有些惱火。


    不服氣的說道:“可我們也是雲香溪的兒郎,如何要讓爵爺保護,我們卻隻看戲的道理。”


    “是啊,軍爺,為了家鄉而死,我們不怕的!”


    “懇請軍爺給個機會,我們手裏也有武器,我們能夠跟乞活營那群砸碎拚一拚的。”


    見一群百姓慷慨激昂,朱玉成微微點點頭,心裏越發的認可爵爺說過的,百姓之中蘊含著無窮偉力這句話。當下點點頭道:“之前爵爺指出一條路,我現在說給大家夥聽,但是這條路雖然比起現在回援雲香溪安全的多,但是也有一定危險。希望大家斟酌一下再做選擇,我們軍山


    此次出麵,是為了保護鄉親,若是相信死傷太多,絕對不是我們想要的。”


    老社長從腰間掏出一根軍山販賣的香煙,用火折子點著了,任憑煙火在額前升起,點點頭道:“軍爺請言明。”


    自從軍山的香煙大肆在華夏販賣,很多人便開始喜歡上了這種東西。


    老社長家裏還算是富裕,自然買了一些。


    每當遇到重要的事情需要抉擇的時候,老社長就喜歡抽上一根。


    朱玉成點點頭道:“情況是這樣的,之前我們發現了乞活營留下的馬蹄印,認為乞活營已經發現了我們的行蹤,所以爵爺定下了假裝大軍開拔,引乞活營出兵的計策。


    可是後來根據兄弟們偵查,這乞活營其實並未發現我軍,隻是看到了貴村出村買糧的隊伍,準備劫掠村子。”


    那朱玉成臨行前,得到了朱振的囑咐,所以開腔前,也給老學究的兒子打了掩護。


    “索性爵爺臨時心生一計,由老先生兒子親臨乞活營,將大軍即將開拔的消息告訴乞活營的首領,將乞活營引出來。到時候大軍乞活營大營伏牛山肯定空虛。”


    說道這裏,老社長雙眼精光一閃,立刻道:“爵爺的意思我們村子裏的男人集體去抄乞活營的老窩。”


    朱玉成笑了笑道:“爵爺是這個意思,還說什麽偷基地,我雖然不太懂,但是想必是老社長所言抄老窩的意思。”


    老社長立刻起身,對著村子裏休息的差不多的年輕人們問道:“兒郎們,可敢隨某去抄了乞活營的老窩。”


    一群年輕人立刻嗷嗷叫道:“這乞活營禍害我們的家鄉,我們就去抄了他們老窩!”


    “對,抄了他們老窩!”


    看著一群熱血沸騰的年輕人,朱玉成點頭道:“可這乞活營的老窩,肯定有人留守,而且伏牛山地勢險要,到時候免不了有所犧牲,諸位可怕?”


    老社長哈哈大笑,“軍爺,你莫要小看了咱們村裏人!貴軍願意為我們雲香溪流血,我們雲香溪又如何會貪生怕死!”


    “死便是死了,如何也不能讓這乞活營的狗雜碎好過!”


    “對!即便是絕後,村子的鄉親也會來某的墳頭上上幾張黃紙的!”


    朱玉成心生感慨,“難怪爵爺走到哪裏,便讓哪裏變得強大起來。這般仁慈之下的軍民一心,可不是吹噓的!”當下拍板道:“好,現在我們就兵進伏牛山!可是醜話說在前頭,咱們是去打仗的,諸位一切行動,都要聽某安排!諸位可莫要看著某年輕,便不尊號令!到了戰場,某的


    戰刀可不殺賊人,也斬不尊號令之人!”


    老社長當下第一個回應道:“軍爺放心,若是村民不聽話,到時候某第一次殺了他!”


    “出發!”


    朱玉成一揮手,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便朝著伏牛山出發。


    老社長領著村民佯裝大軍離去之後,沒過多久,斥候便帶回了乞活營靠近雲香溪的消息,朱振立刻安排輔兵將村中婦孺老人安排好的命令。


    可是這乞活營的鼻子特別靈,竟然不敢靠近。


    就在這時,楊勳找到了朱振,見到朱振躬身行禮,見朱振一臉疑惑,便笑著說道:“爵爺,可是為明明計策沒有漏洞,為何這乞活營卻不敢殺過來的事情而憂愁。”


    朱振正在擦拭手裏的雁翎刀,聞言抬頭看了一眼楊勳,點點頭。


    常茂皺著眉頭道:“咱最煩你們這群文人,動不動就賣關子,直接說不好嗎?”


    朱沐英則在一旁打趣道:“不賣關子,如何顯得他們讀書人的厲害。”


    楊勳見眾人都看向自己,這才開口道:“爵爺可知道空城計!”


    聞言,朱振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村子太冷清了。”


    “然也!爵爺讓村民走後,孩子和婦人也都藏匿起來,這乞活營遠遠的望著雲香溪,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他們如何不生疑問嗯?”楊勳解釋道。


    平日裏大家都感覺楊勳這人太過於陰毒,不太喜歡他。


    可如今楊勳一言道破緣由,眾人又有些不由的欽佩。


    朱振讚賞道:“不錯!若不是你一語道破天機,恐怕我們還在這裏苦等下去!既然你堪破了天機,想必已經有主意了。”


    楊勳笑著說道:“他們擔心是空城計,爵爺何不引蛇出洞呢?”


    朱振看了一眼楊勳,思忖說道:“讓婦人和孩子們出來,我怕一旦發生戰事,他們躲避不及。”


    說著楊勳一擺手,外麵的士兵竟然抬進來不少女人和老人的衣服。


    笑著說道:“何必讓鄉親們冒這個險,我們穿戴百姓的衣服不也一樣嗎?”


    傅子介看著楊勳遞給拄著的衣服,皺著眉頭道:“扮演村民,何至於讓爵爺穿女人的衣服?”


    楊勳嘴角泛著壞笑看著朱振,就是想看看朱振的氣量。


    他雖然因為朱振的計謀投靠軍山,但是說道理心裏還是有怨氣的。這一次雖然給軍山獻策,但是他還是想看看朱振的度量。


    若是因為朱振因為此事發火,他之後還會在軍山做事,但是絕對不會似今日這般主動出謀劃策了。


    楊勳雖然拿出了女人衣服,但是他也沒有指望朱振穿上。


    隻要朱振不發火,然後感慨兩句自己的計策好,自己自然有其他的謀劃獻上。


    但如何讓他也沒有料到的是,朱振立刻脫掉外套,將女人的衣服穿上,還吩咐親衛給他那些胭脂來。看著諸將或者疑惑,或者替朱振感覺叫屈的眼神,朱振哈哈大笑道:“我若是不能身先士卒,如何讓我軍山鐵骨錚錚的男兒穿女人的衣服。傳聞司馬懿為了忍諸葛亮的傳聞


    ,便是諸葛亮送了女人的衣服也大軍巋然不動,如今我為引乞活營出動,穿上女人的衣服在外麵走一遭,也足矣名留青史了,諸位還等什麽?”話音落下,果然從沐英開始,一群袍澤紛紛穿戴上了女人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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