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秦懷風智計百出,又是派細作引起難民營騷亂,又是派精銳走地道,偷襲男爵府核心區域,但是計謀走的卻破不順利。


    之前若不是替身炸了地道,怕是朱沐英的火銃隊能直接殺進去。


    將自己的計劃毀於一旦。


    不過所幸家族豢養的死士臨陣還算是有幾分忠心,拿著手雷炸塌了地道,自己終於有了機會遠遁。


    然而,壞消息卻是一個接著一個。


    先是被炸了後路的卞元亨被堵在了洞口,進退不得,三百精銳成了被關在門裏的狗,秦懷風雖然知道卞元亨是難得的將才,卻又無可奈何。


    接著之前答應自己起事的那些被男爵府強權壓製的豪強,一個個惶恐的看著已經開始街頭巡邏的兵將不敢出門。


    接著就是根據細作的情報,郡主已經被帶走,不知所蹤。


    一個有一個壞消息。


    原來這個男爵府竟然是鐵桶一般的存在。


    秦懷風原本還指望卞元亨吸引更多的火力,如今看來隻能指望自己了。


    而就在秦懷風勉勵自己,誰沒有經曆過挫折,並立誓要自己一己之力改變敗局的時候,第三個壞消息傳來了。


    話說他夜鬧男爵府的消息很快便穿了出去,朱振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二話不說將自己家的夫人抓了起來。


    並派出專人審問,自己的位置。


    這個舉動對於秦懷風來說,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他乃是張士誠的女婿,靠得是幸進的路,如果自己的女人丟在了盱眙,那麽張士誠如何能夠繞過自己。


    自己的一切都是張士誠給的。


    他可以輕鬆讓自己一人之下,萬人之下,也可以一句話便讓自己失去所有。


    到現在,經過了一係列挫折的秦懷風,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對手到底有多麽的強大,盱眙縣男朱振,以及他身邊的人,跟吳王府的那些爭權奪利的人不一樣。


    他們所有人都將力氣用在一起,目的隻有一個捍衛男爵府的尊嚴。


    不過明白歸明白,一腔的酸楚是在在所難免的,畢竟敵人的強大,就意味著自己的一切謀劃越有可能成為一堆灰燼。


    當然,話又說回來,便是成為灰燼,自己動了這個地步,除了最絢爛的燃燒一回,又能如何?實際上,男子漢大丈夫,當持三尺青峰,立不世之功的情懷自己有,難道朱振就沒有了嗎?能夠在江南闖下赫赫威名,讓應天和姑蘇都不得不小心麵對的男人,又如何被


    自己的表象簡單的迷惑?


    應天強不假!


    軍山下來的人,更不是好想與的。


    便是當初姑蘇的動蕩,不也是被迅速的平定了嗎?況且自己並未能引起盱眙縣大規模的動蕩。


    秦懷風此時此刻,感覺自己跟喪家之犬沒有什麽區別,但是他依然不想放棄自己的謀劃,因為他有自己的執念,自己的理想。


    他雖然感慨朱振的反應速度,但是他不會這麽簡單的就向失敗屈服。


    而就在應天這邊兒發生動蕩的時候,朱元璋手下頭號大將徐達已經開始著手應對揚州之亂了。徐達神兵天降,根本不給張士誠時間,便再次以鐵超高的攻城戰術奪回了鎮江,並奇襲江都一戰而下,在張士誠部做出反應之前,形成半包圍之勢,而鄧愈的火器部隊則


    屯兵上官橋,眼前距離揚州也隻有一步之遙。


    於是乎,一直藏在應天的朱元璋終於揚眉吐氣,親自出征,勢必要將張士誠的精銳全殲在揚州城內。


    這些日子受的鳥氣可足夠了。至於兵力,朱元璋可以說是傾巢而出,甚至連西線的精兵都抽調出來,足足有戰兵十六萬,如今全都集中在鎮江一線,值得一提的是,朱元璋剛調走軍隊,西線的張士誠


    就卷土重來,眼下便是連朱文正的洪都也都開始呈現出搖搖欲墜的態勢。


    而與此同時,張士誠的兵力,除了鎮守揚州的精銳之外,其餘的兵力都集中在無錫常州一帶,與李文忠僵持,如今隨著鎮江被攻克,儼然是一條長蛇被攔腰斬斷。


    但是李文忠的作戰風格頑強,他們短時間內又沒有擊破李文忠的跡象。


    其中,謝再興主導的常州戰場,有精銳兵力十二萬,但是就是無法攻克連四萬兵力都不到的李文忠部。


    李文忠還隔三差五的連個祈禱卜卦,忽悠身邊的兵士。


    日子過得仿佛還很愜意。至於其中酸楚隻有他自己知道。不過李文忠以及他手下的武將皆是韌性極其強的人。


    他們堅信他們能夠支撐到最後的勝利。


    應天和姑蘇之間的揚州、鎮江、常州、無錫一線,四個地方,自南向北一字排開,全都是南方最繁榮的城市、重鎮,相互之間距離也算不上遠。


    數十萬大軍掙紮在一條戰線上,儼然是角逐出東南霸主的態勢。


    還有張辰,作為張士誠最為信任的義子,足足三萬五千精銳,則從姑蘇出發,駐紮在天長、衡陽一線,儼然對盱眙動心的意思。


    張辰認可義父的想法,朱振此子難以真心站在姑蘇一方。之前的策略與養虎為患沒有區別。


    但是他不認可張士誠的看法,不應該偷偷摸摸的支援張家聯軍,而應該合兵一處。


    那些文臣所謂的吳王已經稱王,便應該有華夏郡主的氣度,與大都勢力聯合,是喪失民心的事情的說法,在張辰看來完全是扯淡。


    如今張家聯軍敗退,張辰的兵力也牽扯到了此地。


    尤其是隨著鎮江被突破,鄧愈大軍挺近,張辰不得不分出一萬多部隊,又加上張士誠咬牙擠出來的一萬五千部隊去防備鄧愈。


    換而言之,鎮江截斷了揚州和無錫之間的聯係,而張辰則階段了鄧愈和徐達之間的聯係。


    雙方的兵馬互相切斷,互相撕咬,不打的天翻地覆絕不認輸的架勢不要再明顯。


    那麽問題來了,之前被斬殺了兒子的胡大海和鐵麵將軍常遇春在哪裏?


    答案是從六合向北出發,目的很明顯,他們要途徑盱眙換裝之後,再向北穿插,準備將張辰也一舉拿下。


    某種意義上來看,朱元璋的胃口不可謂不小。


    但是沒辦法,誰讓張士誠前些時日太過於囂張,前些日子差點兒逼得朱元璋自殺。


    當然了,如果軍山不參與,這場大戰還很有可能打很長時間。


    但是朱振一旦參與,將很有可能徹底打破這種僵局。


    “常遇春和胡大海跑到哪裏去了?”天長一座寺廟內,張辰將一封戰報交給身側一名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年輕書生。


    “這數萬人的軍隊,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了,一點兒情報也沒有。若是出點兒什麽情況,怕是整個戰局都要動蕩起來!”


    “最關鍵還是軍山的隊伍。”那名書生接過戰報,大略的看了一眼,卻又搖搖頭,並未放在心上。


    朱元璋的的兵力應該有不少,但是他沒有那麽多錢和糧食武裝那麽多部隊。


    所以他認為張辰的擔憂都是虛的,朱元璋這支啟稟根本就是迷霧,朱振那邊兒的威脅才是真的。“姐夫,眼下指著秦懷風那廝沒有多大的用處,咱們要真相解決問題,就應該趁著軍山兵馬進入盱眙這個空檔,奪取軍山插根釘子,阻斷盱眙南下的可能性,同時調重兵與


    揚州兵馬合圍解決鄧愈大軍。”


    張辰聞言,卻是一生長歎。


    “大人這是何意?”這位看起來跟張辰年紀差不多大的書生表情立刻緊張起來。


    “大人,莫非還念及舊情。怕郡主怪罪?咱們不是說好了,能談就談,不能談就打嗎?”“我不是猶豫不決。”張辰不由的搖頭,“若是沒有決斷,我何至於多次打探盱眙的軍情,況且父王對我恩重如山,我無論如何都不能看著他辛苦打下來的江山有失。你們不


    必催促,今日若是秦懷風他們不能得手,明日咱們就出兵。”


    “既然如此,那麽大人為何還要感歎?”說話的那位文士,其實也算是姑蘇鼎鼎有名的士子,也是張辰的妻弟,叫劉嶽。“我感慨的不是要不要滅掉軍山,而是在感歎父王。”張辰搖搖頭,“你是我妻弟,我也不隱瞞你,第一,父王真的有心滅掉軍山,就不該猶猶豫豫,耽誤戰機。第二,若是父王能夠與當年十八根扁擔起義時那樣,親臨前線,不要說鎮江不至於失守,便是應天此時也應該拿下來了。要知道,咱們姑蘇比起應天來說,最不缺的便是資源,一個


    朱元璋算什麽。”


    劉嶽微微蹙眉,和自己這位姐夫不同,劉嶽成年之前一直在家中讀書,這一次還是姐姐使了不少力氣,才能追隨姐夫,以謀取軍功。


    劉嶽自幼讀書,心中禮教約束更多一些。


    他認為張士誠已經做了吳王,那便與曆代的君主沒有任何不同。


    做君主的,那自然要做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跟朱重八那般凡事身臨仙境,還要文臣武將做什麽?


    但是很明顯,劉嶽不敢跟自己的姐夫說這些。


    或者說,他沒有勇氣與姐夫說這一番話。畢竟比起姐夫將數萬大軍安排的井井有條,自己還差的太遠了。“父王越是窩在姑蘇,越是建設姑蘇,我心裏其實越難過。”張辰繼續說道:“聽說最近還下了政令,要求姑蘇的富戶們賑災,庫房也播了銀兩和糧草,可是卻沒有什麽用處


    ?呆在王府有什麽用?那些官員和富戶真的會將好處與那些百姓嗎?倒是我聽細作說,朱振那小子雖然隻是個男爵,但是卻將盱眙縣的方方麵麵都跑了一遍,便是一個盲了的老婦人,都能聽得出他的聲音。天天念叨讓家中侍奉的獨子去參


    軍,你說這樣的人不成事,什麽樣的人成事?民為水,君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我經常想是父王不懂的這個道理嗎?不是。他也是曾經起事,騎著烈馬殺死韃子的人,他哪裏能不知道這些淺顯的道理。”


    “千金之子。”劉嶽還是忍不住反駁道。“千金之子?”張辰略顯得無奈,“這個道理我如何不懂,亂世戰場,郡主戰死疆場,不是沒有可能!可朱元璋如今坐鎮一方,張士誠也雄霸長江上遊,他們依然可以親臨前


    線,他們便不是千金之子嗎?”


    “姐夫這說的什麽話?”劉嶽不以為然道:“那朱重八,陳友諒如何能夠跟主上比?尤其是朱元璋,他不過是個臭要飯的!”


    張辰微微一愣,卻旋即黯然,“正是因為你們都這樣想。”


    張辰想到,父王曾經不也是鹽販子嗎?誰又比誰高貴到哪裏去?


    而與此同時,盱眙縣,男爵府的混亂正在繼續。


    “損失多少人?”安坐後方的朱振看著趕來的朱沐英直接問道。“因為張士誠的細作混在流民之中,猝不及防之下,損失了數座難民營,連帶著袍澤也犧牲了二百多了。”朱沐英麵露慚愧之色,“請爵爺責罰,實在是難民可憐,兄弟們不


    忍動手。往往被賊子利用,反而被刺殺。”


    “責罰什麽?”朱振不以為然,“本來就是我大意了,讓張士誠做出那麽一場好戲。不過也希望你能夠理解,我有我的苦衷。”


    “屬下自然明白!”朱沐英趕緊俯首道。


    “且下去休息。但是切記保持警惕,以防止張辰他們動手。”朱振微微頷首,卻是看向了一直護衛在身旁的虎二。


    虎二上前,傅子介等諸將也紛紛上前。


    卻是劉青山率先開口,“張辰偌趕來,必讓他有去無回。”


    “軍山不容有失。”朱振肅殺容以對,“軍山若在,我們隨時可以打張士誠,若是軍山丟失了,我們與張士誠之間,便有了一根釘子。”


    “是。”劉青山率先離去。時值寒夜,長空如墨,火把映照下的火光之中,劉青山領命而去,兩千精銳,重新入駐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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