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一觸即發,流民隊伍中忽然走出一白衣老者。老者在脫因帖木兒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脫因帖木兒在馬上一抱拳說了句,“那就有勞先生了。”


    原來不是旁人,正是那日蔡彥文遇到的陳遇春。


    陳遇春與黃敬升出主意,本想活百姓性命,幫助大元,同時解決欠下的人情。


    誰曾想到張士誠非但不聽自己勸告,還惹起民亂,城中生靈塗炭不說,還有自己不少朋友,子弟富裕人家被砸搶一空,連帶著性命也沒保住。


    老先生大怒,這便入了流民隊伍。


    箭簇尚未發出,呂珍忽然聽見有大聲喊道:“閣下莫不是大將軍呂珍乎?”


    呂珍與北元人並沒有交集,沒想到竟然有人認識自己,莫非是流民中有姑蘇的人物不成?下意識的催馬走出軍陣。


    “閣下是?”呂珍列於陣前問道。


    話音落下,隻見一隊騎兵從流民中湧出,仿佛人的血液從血管之中急速回流心髒一般。


    這對軍官皆穿黑色的鎧甲,成分複雜,有藍眼睛的歐洲人,有身材略微矮小的蒙古人,有西域的胡人,有五湖四海的漢人。


    一杆獵獵作響的軍旗被打出,上書怯薛二字。


    呂珍心頓時一沉,這怯薛軍成立於成吉思汗時期,距今可有了不短的曆史,是北元一等一的強軍。


    待看到馬背之上的老者之時,更是大驚,知道今日之事怕是麻煩了。


    那老者見呂珍心神生怯,朗聲笑道:“今日雖然被圍姑蘇,但是得知圍困我等的果然是呂珍將軍,縱然是身死,也心滿意足了。”呂珍身邊的參讚在呂珍耳邊輕聲呢喃了兩句,呂珍的身側忽然大變。原來此次混亂,不少大戶人家也在暗中觀察。在混亂之中,他們想盡辦法保存了實力,如今聽聞朝廷


    堵住了流民,他們正在趕來討要財物的路上。如果讓他們知道了陳遇春,以陳遇春的影響力,自己想解決這件事情怕是更加困難了。


    拱手問道:“可是陳先生當麵?”


    陳遇春嗬嗬一笑,“正是。”


    呂珍道:“久聞先生大名,今日得見先生,果然名不虛傳,公也算是朝廷命官,為何要煽動民變,亂我姑蘇百姓安定生活?”


    陳遇春道:“張士誠圖謀叛變,意圖自立為吳王?天子大軍討伐有何不可?”


    “天數有變,百姓在朝廷的壓迫之下,民不聊生,這天下乃是有德者居之,我主代天請命,姑蘇百姓安居樂業,自圖王業有何不可?”


    陳遇春冷笑連連,“未與朝廷立下功勳,有何麵目代天請命?又有何麵目自立為王?”呂珍哈哈大笑道:“自從忽必烈拿了我漢人江山,貪婪無度,致使我漢人兒女活命日益艱難!我吳王殿下,掃清東南,破除就障,萬民傾心,四海仰德,此非爾等異族人以力壓之,實乃天授也。如今我王疆土萬裏,帶甲之士數十萬,兵強馬壯,百姓安居樂業,自立為王有何不可?爾等跳梁小醜,不甘我漢人兒郎獨立人間,妄圖騎兵鎮壓,


    豈知我漢民兒郎心中華夷之辨?”陳遇春忽然放聲大笑,戰馬來回亂竄,“我原本以為爾等深受皇恩,來於陣前,定然能記得我大元皇恩浩蕩,未曾竟然說出這般不忠不義之語。我有一言,諸位且靜耳傾聽。宋室傾頹,士大夫握權,百姓無立錐之地,我大元代天應命,方有今日之江山。而今江山堪堪太平數十年,爾等為一己之私牟取暴利,利用百姓,禍亂天下。陛下念爾等初犯,又有治理一方之才華,便將東南之地暫交爾等手中,此等天恩,爾等不聽朝廷整令,陛下亦可忍讓,隻為天下太平,不想再起刀兵。可爾等不管百姓死活,治下數百萬流民流離失所,無衣無食,重回宋末之境地?此等上不敬天,下不愛民之偽君子,有何麵目代天請命?汝呂珍兵法超絕,膂力過人,乃是天授。不思報答天恩,誠


    心愛民,卻助紂為虐,今日莫非你要將我身後這十幾萬流民全部殺了不成?此等行徑,不忠不義,喪盡天良,老夫雖是漢人,也要與你拚死一戰。”


    呂珍大怒,“你……就是你等……陷我…”那陳遇春大怒道:“住口!呂珍你這卑鄙無恥之徒,你可知道,我身後這十幾萬流民,皆願生吃二肉,你有何麵目再說狡辯之詞。今日我等於此,乃是救他們於水火!你若


    是還要戰,便先殺了我這手無寸鐵的書生吧。”


    呂珍張口結舌,“先生…先生……”那書生高聲斥責道:“你有何麵目稱我為先生?你枉活幾十年,自稱代天立命,救苦救難,實際做的卻是自我享受,壓迫黎民百姓之實。一條蹩腳餓狼,搖尾乞憐與不忠不


    義之群,有何麵目稱我為先生!”


    呂珍被罵的遍體鱗傷,一個失神,那些怯薛軍陣中忽然射出一支冷箭。


    張靈鳳趕緊去推了一把呂珍,呂珍稍稍恢複了些清明之色,卻依然被射住肩膀,落於馬下。


    “呂珍叔叔!”張靈鳳急的眼珠通紅。呂珍喘息著說道:“閨女,放心叔叔死不了。隻是這先生的嘴皮子著實厲害。如今我已經不能再戰,剩下的隻能交給你了。你記住這是你父親的基業,弟弟們尚小,你這做


    姐姐的必須頂住!”


    呂珍在馬背上喊道:“此戰交給郡主指揮!三軍不可怯戰!”


    三軍將士見主帥並未戰死,瞬間多了幾分底氣,張靈鳳哪裏指揮過那麽多兵士,呐喊一聲前進。


    隻聽大陣之中連綿不絕的軍官喊話聲響起,聲音越穿越大,秩序井然,不見有何慌亂。張靈鳳心裏暗道:“難怪呂珍性格並不與潘元紹並不親近,父親身邊的大臣屢屢進讒言,父親與潘元紹二人對呂珍卻頗為信任。他的兵馬,在主帥受傷之時,也不見絲毫慌


    亂,可算是一等一的精銳了。”


    見呂珍還要動手,書生身後的流民紛紛握緊武器,準備做殊死搏鬥。軍陣之中的脫因帖木兒卻說道:“諸位鄉親,我等此次謀事,本來就是為了給爾等一個活命的機會。如今呂珍等狗官勢大,我如何舍得讓你們殞命與陣前。便先讓我怯薛兒


    郎與他們打過一場,若是我們都死了,你們還逃不出去,便隻能舍命相博了。”說完,脫因帖木兒下令,“諸位兄弟,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今日爾等為百姓而死,戰死之火,子嗣願意入怯薛軍的,皆有我一手操辦。不想入軍為伍的,河南王也會不吝


    賞賜。”


    話音落下,提起韁繩,親帥大軍朝著張靈鳳迎去逆擊。眾怯薛軍本來就是百戰勇士,見主帥親自領兵,頓時勇氣大震。口中大呼,“戰!戰!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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