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雨荷笑而不語,自己家男人根本不會下棋,若是彼時與蔡和凡同一陣營,被人點破,定然顏麵盡失,他自然不願意與蔡和凡展覽蔡和凡。


    朱振沒來由的說了一句,“聽說擴廓帖木兒也在姑蘇?”端木雨荷點頭道:“是,張士誠之前敗給吳國公,他弟弟張士德勸他投降北元,北元需要張士誠的糧草,這才封了張士誠太尉之職,但是有個條件就是每年要向北元進獻糧


    食,今年擴廓帖木兒被元朝的狗皇帝封了河南王,正在厲兵秣馬的時候,張士誠卻不送糧了,擴廓帖木兒又不想與張士誠翻臉,就派了使者過來。”


    朱振忽然苦著臉說道:“完蛋,這孫子要給北元當狗。”


    端木雨荷不信道:“他一個漢人,如何能給北元做事!”


    朱振呢喃的罵了兩句畜生,就沒在做聲。


    獅子林,蔡和凡特意將朱振的詩寫下來,趁著朱振不注意,署名朱振交給了溫言,拍了拍溫言的肩膀道:“這首詩,給那些自高自大的才子們見見世麵。”


    說完將自己帶來的棋盤什麽的,盡數扔掉,大搖大擺的走出獅子林。


    臉上依然是不可一世囂張跋扈。


    心裏想著,此次在姑蘇竟然遇到了個妙人,真的有趣。將來若是戰場相遇,那豈不是更有趣?


    就是不知道朱振這小子本事如何。他的兵法是不是跟他的棋術一樣厲害。


    這些年自己在姑蘇放蕩不羈,從來就沒有人看出自己的不凡,誰曾想今日竟然被一個外來戶一眼就給看出來了。


    不過想想與他一起烤魚,一起作詩,一起下棋,真的是不錯的好時光呢。


    說實話,剛才他邀請自己去他那邊兒,他心裏著實有些心動,不過朱元璋帳下文臣武將如過江之鯽,自己去了也白給。


    還不如學那諸葛亮找個落魄戶去輔佐,到時候也好揚名天下。


    這世道,出道晚也不是好事兒啊。


    不過朱振這個家夥也很命苦啊,那麽大的本事,竟然被當做使者送到了姑蘇,到時候隻要自己略施小計,這家夥要麽乖乖留下給張士誠幹活,要麽腦袋就不保。


    嘿嘿,朱振啊,朱振叫你下棋的時候那麽狠,一點兒麵子都不給我留,我看你怎麽辦?


    蔡和凡一臉壞笑。


    走出獅子林,剛要上馬車,人被攔住,一道威嚴雄渾的聲音響起。


    “小子,還記得我嗎?”


    “師兄?”蔡和凡詫異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騎士,順手一巴掌抽在了攔住自己衛士的臉上。


    “瞎了眼,也敢攔小爺的路!”


    馬上的騎士也不惱,微微一笑道:“你小子還是那麽囂張跋扈,怎麽跟師兄聊聊?”


    “走吧!我以為你早就死了!”蔡和凡示意自己的仆人先行,而自己跟那騎士要了一匹馬,兩個人趁著尚未大亮的天色,悄無聲息的去了一家客棧。


    蔡和凡奇怪的問道:“師傅他死了沒有?”


    “死了!”騎士臉色沉重。


    “怎麽死的?”蔡和凡的表情忽然冷了下來。


    “死於朝爭,這些年朝廷高層動蕩,你又不是不知道。”騎士有氣無力道。


    “草他娘的妥懽帖睦爾,我就知道他是個廢物!”騎士笑道,“且不說妥懽帖睦爾是不是廢物,我就問你,師傅辛苦培養了你兩年,你就甘心把自己的才華全都浪費在這姑蘇的花花世界?還是說你小子想保張士誠?不是師


    兄說你,張士誠是個十足的廢物,成不了大器。”


    蔡和凡苦笑道:“張士誠也配?我實在是沒有好去處啊!不是我不願意保北元,實在是北元爛透了。”


    騎士哈哈大笑道:“若是我兄長願意單幹呢?”


    蔡和凡一皺眉,“單幹?這可不是個好選擇。朝廷經不起折騰了,兄長若是有意單幹,怕是北元就真的要完了。”


    騎士沉聲說道:“不單幹,早晚讓朝堂的那群畜生給玩死。與其等死,不如自己搏一搏。”


    蔡和凡忽然笑了,“真讓朱振那小子說準了,我這輩子就是逆天的命,也罷。”


    ————


    驛館。


    一個一身紅袍的秀麗女子找到剛剛回到驛館的脫因帖木兒,柔聲問道:“叔叔,聽說你今日去見你師弟了?他可是漢人,信得過嗎?”脫因帖木兒笑道:“此子是當初我老師衝和真人的弟子,其才華之橫溢,當世無人能及。至於你說的信任,大可不必擔心。我這師弟是家族私生子,年少時飽受鄉鄰嘲諷,自家人對他也是又打又罵,連飯都不給他吃,他恨極了身邊之人,恰在此時我與師傅遇到了他,給他金銀讓他度過難關,師傅又傳授他許多天文地理,奇謀異數,所以他


    跟我們感情非常深厚。


    等到我們自己單幹的時候,滅了張士誠,把他那無情無義的爹還有那滅絕人性的後媽都抓起來送到他麵前,他就會死心塌地的一輩子為我們做事。


    士為知己者死。


    我雖然反感漢人,但是漢人能夠在我們做了江山沒有幾十年,便將這江山折騰成這樣子,可見他們老祖宗說的話還是有道理的。”


    女子氣惱道:“知道了。知道了。就會總結經驗教訓。跟我爹似得,天天神叨叨的。”


    脫因帖木兒笑道:“我可比不了你爹,這天下的英豪可沒有幾個比得過他的。”


    “我才不信呢。我聽說著江南人雖然軟弱不堪,但是卻繁華的緊,人也很富有,是一群十足待宰的羔羊,二叔我想出去逛逛,看看肥肉可以嗎?”女子小聲討好道。


    脫因帖木兒自從來了姑蘇之後,每日都呆在驛館裏,他也知道自己這侄女憋壞了。笑著說道:“去吧,去吧,帶著坤桑和伏天,還有這裏是漢人的地盤,盡量別惹事兒。”


    “知道了。還是二叔疼我。”女子乖巧道。脫因帖木兒倚在床頭,想著昨夜自己在酒樓裏隔空看到的兩人的對弈,冷笑道:“朱元璋手底下竟然有這般人才,棋術比小師弟還要強上幾分,我若是沒遇見也就算了,既


    然我遇見了,你就別想活著離開姑蘇!”獅子林的歌舞逐漸散去,讀書人也開始一臉疲憊的三三兩兩放下紙筆準備離去。往日詩會到了淩晨兩三點也就結束了,今日因為些特殊的緣故尤為熱鬧,所以持續到了淩


    晨。


    “郡主呢?”潘元紹討好的問道郡主的貼身侍女。


    “郡主有些倦了。剛睡下。”侍女慧芳說道。


    “好,我去送送那些書生,然後等到中午叫醒郡主,送她回府。”


    “知道了潘大人。”那慧芳萬福道。


    “嗯,有勞照顧郡主了。”潘元紹滿臉堆笑的離去,臉色便陰沉下來。


    嘴裏呢喃道:“一個小丫鬟而已,也敢這麽跟我說話,等我取了郡主,有你好受的。”


    不遠處,同樣沉著臉的還有溫言。此時聞言手裏捧著詩詞,眉頭緊皺,感覺蔡和凡給了自己一塊燙手的山芋一般。


    這個蔡和凡是個何等記仇的人,就因為自己打擾了他下棋,他就要報複自己。不過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自己既然答應了他,就該做到。


    姑蘇棋術一道首推溫言,但是詩詞一道卻屬於姑蘇的青年俊秀呂秀文,呂秀文是大將呂珍的兒子,這個家夥沒有繼承其父親勇敢善戰,倒是對於詩詞一道非常精通。


    此人與潘元紹關係極佳,正因為他的存在,潘元紹沒少給呂珍說好話,所以哪怕是呂珍在前線打了敗仗,地位也沒有什麽變化。


    今夜呂秀文做了幾首不錯的詩詞,得到了姑蘇第二花魁的青睞,此時真神清氣爽的與幾位公子搖著折扇在竹林前笑吟吟的聊著天。


    溫言作為姑蘇有名的才子,也自覺的跟他們走到一起,不過心裏琢磨著蔡和凡交代自己的事情。


    這時,潘府的一幕府賓客走了過來,拱手堆笑道:“呂公子大才,今夜佳作連連,還得到了琦玉小姐的青睞,可喜可賀。”


    那琦玉是姑蘇城的名妓,雖然比不上雨荷姑娘那般多才多藝,但是身材妖嬈,媚眼如絲,早就是姑蘇才子們覬覦的對象。


    今夜獅子林詩會本來想請雨荷姑娘,但是雨荷姑娘已經名花有主了,所以潘元紹特意請來了琦玉姑娘,讓她當眾唱了幾首不錯的曲子。


    琦玉知道這是自己的機會,在唱了幾首呂秀文的詩詞之後,便半推半就的答應了呂秀文明天單獨相會的邀請。


    想到今夜可以與琦玉私會,到時候幾杯美酒下肚,自己再說上幾句情話,這琦玉姑娘多半就能被自己破了身子,成為自己的女人。


    到時候滿姑蘇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自己。


    隻是有些可惜,雨荷姑娘早一步被應天的粗人搶走了,不然自己或許就能得到雨荷姑娘了。想起此事,呂秀文便在心裏咒罵應天人的粗俗可鄙。


    這時候當著那麽多人被誇獎,雖然心裏很是開心,但是嘴上還是謙讓了一番。


    旁邊潘府的賓客繼續說道:“呂公子的詩詞才氣逼人,在下也算是讀過幾年書,有些才華,但是跟呂公子比起來,卻隻能望其項背。您就不必謙虛了。”呂秀文笑道更加開心,又謙讓了幾句,皺眉道:“可惜應天的使者朱振那廝今夜沒敢冒頭,我們姑蘇讀書人講究麵子,沒主動找他麻煩,不然今日必然讓他明白,他是何其


    粗鄙的一人。”


    溫言皺了皺眉,他知道呂秀文有才華不假,但是說朱振粗鄙,確實有些坐井觀天了。


    “我看未必,昨夜我去觀看朱振下棋,那朱振的棋術之精妙聞所未聞,讓人望而生畏,朱元璋得到此人輔佐,怕是讓我們姑蘇多了不少麻煩。”潘府的賓客立刻回到:“王兄,你可別這種話了。朱振下棋的事情我又不是不知道,他跟蔡府的那個紈絝蔡和凡下棋,能有什麽精妙之處?怕是兩個人胡亂下著玩兒,故意


    附庸風雅罷了。”


    朱振到底有沒有才華大家不知道,但是大家都知道蔡和凡是個粗鄙到沒邊兒的家夥,朱振竟然跟他下了一夜棋,聽說還烤了獅子林的錦鯉,真的是粗鄙至極。


    眾人想起那個場麵,不由的就感覺到惡心。


    “諸位,我有句話要說。”溫言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站出來說道。


    “哎呦,是溫公子呀,一夜也沒見你,你去哪兒了?”呂秀文得意道,昨夜溫言一夜沒出現,自己可真的是出大了風頭,此時的呂秀文得意非凡。


    “昨夜我看了一晚上朱振和蔡和凡下棋,臨走得到了一首朱振的詩,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興趣?”


    呂秀文笑道:“哦?朱振也能作詩?快拿出來給大家觀摩一番。”


    眾人也紛紛好奇,想看看朱振做的什麽打油詩,怕貽笑大方偷偷溜了。“大家隨我來。”溫言領著眾書生走入竹林,眾人笑著說道:“溫兄,這朱振是應天人,你何必帶著大家來這種地方幫他遮羞。再說了,一首不堪入目的詩而已,大家聽過之


    後,權當是笑話,自然不會傳頌出去的。”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詩剛念完,一陣風襲來,眾人看著眼前的竹林,目光忽然變得複雜起來。溫言則是默然無語,因為他感覺到了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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