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磚瓦壘起的高牆固若金湯,黑色金屬的鋼鐵大門閃耀著冷酷的光澤,大門的上方寫著“arbeit macht frei”——勞動使人自由,透過密集的金屬電網可以隱約窺見裏麵的場景:全副武裝的納粹士兵持槍戒備,金屬製的納粹鷹徽和骷髏徽令人望而膽寒,士兵的槍口與刺刀蹭亮發光。


    ——這裏,就是奧斯維辛集中營了。


    奧斯維辛集中營是納粹德國時期建立的勞動營和滅絕營之一,有“死亡工廠”之稱。從距離波蘭首都華沙二百七十公裏的克拉科夫往西南走六十公裏就可到集中營所在的奧斯維辛小鎮。


    奧斯維辛集中營控製局控製的地區麵積達四十平方公裏,集中營內共有三個主要營地和三十九個小型的營地,全營壁壘森嚴、嚴謹有條,設有哨所看台、絞刑架、毒氣殺人浴室和焚屍爐,由奧斯維辛一號、奧斯維辛二號、奧斯維辛三號組成,是希特勒種族滅絕政策的執行地。


    空地上,納粹軍官持鞭驅趕著猶太工人,比畜生更不如,他們個個都瘦的像一把幹柴,一個正在搬運沙土的猶太人不慎摔倒,他立即被人拖到一邊拚命抽打,不一會兒就沒了氣息,匐倒在地再也不能動彈。兩個士兵上來拎起屍體的腿拖走。旁邊一起做工的同伴連看一眼都不敢。人命悲劇不值一提。


    我擱下望遠鏡,不忍卒睹。


    蕾文同我一起趴在高坡上,“查爾斯,那是什麽地方?”


    “那裏是奧斯維辛集中營,德國納粹關押猶太人的地方。”我的心情也變得沉痛起來,我的眼睛被所看到的場景刺痛,哀慟在胸口化作一口渾濁的氣息無法呼出,“我很抱歉,蕾文,我們將要去的,是可怕的地獄。”


    蕾文與我對視,金色的眸中清澈的如同琥珀,“查爾斯,我不害怕。”她指了指下麵集中營裏的猶太工人,“他們為什麽會被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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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是德國納粹士兵,他們鼓吹宣揚種族優秀論,認為‘優等種族’有權奴役甚至消滅‘劣等種族’,猶太人就是他們所認定的劣等種族之一……”


    “就像我們一樣?”


    我愣了片刻,“是的,就像我們一樣。”


    蕾文看著我,“我們可以把他們都救出來嗎?”


    我無法回答,蘇聯軍隊還沒有渡河過來,現在的波蘭到處都是德軍,即使能把他們放出去他們又能跑到哪去呢?


    而且,我們連自己都救不了。


    蕾文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她轉過頭去:“那我們什麽時候動手?我該怎麽做?”


    我將東西收好:“我們先回去藏好,現在不是時候,等到十月七日再動手。”


    我已花了幾日觀察整個集中營的作息,各哨所看台的換崗時間,以及出入的規律。當然,僅僅是幾天的觀察是遠遠不夠的,但是我不能錯過三日後的好時機。


    一路輾轉花費了許多時間,三天後就是十月七日,在這一天奧斯威辛集中營發生了規模最大的一次暴動。當時營內流傳著一旦蘇聯軍隊逼近納粹軍隊就會將集中營中所有人都殺害的說法,不甘束手就擒的猶太人終於動手。猶太犯人用藏起來的各種武器結果了幾根納粹看守者,並用鐵鉗剪斷了電網逃出去,走投無路的犯人還點燃了一間焚屍室,燒毀了一架焚屍爐。


    當營中開始出現混亂的時候,就是我們的好時機。雖然這樣計劃未免有些卑鄙。


    第二天,我們終於用望遠鏡窺探到了集中營的第三任指揮官,一九四四年到一九四五年間在集中營任職的理查德·巴爾。他帶著區別與普通士兵的鋁帶繞邊大簷帽,領章和右肩的肩章顯示出他高級軍官的身份。


    “蕾文,記住那個人的長相。”


    十月七日如期而至,空豁蒼茫的大地上,雲影在地麵上的投影如在奔馳,撒下一片令人暈眩的斑駁疹子。空氣嘶嘶作響,我們已準備好要進入地獄,等待的過程卻令人忐忑,心靈深處一陣顫栗,兩個孩子,一個十二歲一個七歲,居然合起夥來要進一支納粹部隊,還要救出一個人來,這簡直就像天方夜譚。


    但不得不去做,而且我本質上也不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


    鐵門打開,一輛軍車緩緩開了出來。


    來了!


    我閉上眼,無形的異能瞬間躥到那輛車裏,控製了車上的人的思維。


    車上有一名軍官一名士兵,他們已成了我手中的牽線人偶,我操縱著他們思維的細線,想讓他們幹什麽就讓他們幹什麽,在我的命令傳達到之後他們立即將車子開到了不遠處的密林之中。


    我和蕾文隨機趕到林中車子所在處,我讓那名軍官將士兵敲昏綁起,然後將人拖到灌木叢中藏好。


    蕾文變作那士兵的模樣,擬態天衣無縫。一切準備完畢,軍官“乖乖上車”並負責開車,我則縮起身子藏在在車座和車頭的空隙中,其實,小個子也是有好處的?


    不知是不是因為太緊張的緣故,我總覺得臉頰發燙,昨晚沒睡好,頭也有些昏昏沉沉的,不過這些並不礙事。


    車子順利被放了進去,行動的第一步算是順利踏出。


    可惜的是,我沒能從這個軍官的記憶裏探取到關於艾瑞克的信息。雖然沒有艾瑞克的信息,但塞巴斯蒂安的身影卻出現了,這時候他的名字並不叫做塞巴斯蒂安·肖,而叫做克勞斯·史密斯,是效力於納粹的科學研究者。克勞斯·史密斯大概是他的化名,當然很大的可能是他的真名也不是塞巴斯蒂安·肖,或許他的真名隻有一個——black king。


    集中營內部比外麵看上去的更加森嚴,到處都是站崗的士兵,我若再長高個十厘米就能將自己偽裝成士兵了,好吧,應該會是拉低德軍平均身高的士兵。


    不過,不偽裝也沒什麽關係。直接走進去就可以了。


    “查爾斯?!你怎麽下來了,這裏很危險。”蕾文和軍官下了車,回頭就看到我跟了下來。


    我聳聳肩:“蕾文,回頭看。”


    思維靜止。


    我的超能力並不止於讀心、心電感應,除這兩項之外,我還能隨意操縱別人的思維,控製他們大腦神經的電流傳遞,我讓他們思考他們才能思考,不讓他們思考他們便成為一具沒有思維的軀殼。


    正在走路的士兵停止了腳步,正在鏟土的工人還保持著下鏟的姿勢,扛沙袋的工人也靜止不動,從袋子上的小洞裏漏出的沙子一直不停,兩個在交談的人話正說到一半,一個正半張著嘴,神態頗為可笑。


    周圍百米範圍內能捕捉到的普通人的思維都被我控製住,當思維靜止,真實的時間仍在流逝,但相對於他們的時間卻被靜止了下來。


    不過集中營的範圍有足足四十萬平方公裏,若要全部控製也太困難了,而且……我今天狀態似乎有點不對。


    “蕾文,我們走吧。”


    近處的哨所看台上的士兵已被控製,但我不敢保證更遠處的士兵不會發現此處的怪異。


    我向最初捕獲的軍官發出命令:【帶我去找克勞斯·史密斯。】


    我和蕾文從容地走進建築物中的時候,我就切斷一部分的精神控製,隻專注於身邊一定範圍內的人。


    我們仿佛走進一個神奇的空間,屬於別人的時間水龍頭我可隨意扭緊或打開,蕾文忍不住觸碰那些動作停止的人。這或許是一種強大的力量,我從未沉迷於其中,記憶力最初的時候,我還沒辦法控製自己的能力,外界他人的心思會不受控製地湧來,善意的、惡意的、有心的、無心的,這些無時無刻不圍繞著我的無形的噪音吵的我寢食難安,那時,是超能力在控製我,我煩惱的甚至想過剖開自己的腦袋。直到後來我開始學著漸漸控製它。


    享受這上天賜予我的奇異天賦。


    “轟——!!!”


    外頭忽然響起一聲爆炸聲,我被驚的心神一個恍惚,大腦一陣暈眩,無形中控製“人偶”


    的牽引拉線霎時間紛紛繃斷。


    離我最近的德國納粹軍官也“醒”了過來,他吃了一驚,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在這個地方,緊接著……緊接著我沒讓他能想更多,因為我重新控製了他的思維。


    “別管外麵,我們繼續走。”我往前走了幾步,腳下有些不穩險些摔去,幸好被蕾文扶住:“查爾斯,你沒事吧?你臉好紅。”


    我站穩腳步:“沒事,繼續。”


    我們跟著那軍官上了樓,然而我並未在這附近感知到變種人的腦波,我們隨他走到一個辦公室門外,門上掛著銘牌——docter smith。


    一打開門,屋內的場景正如我在艾瑞克的記憶中所見,這裏是塞巴斯蒂安·肖的辦公室。


    也許不必再找尋塞巴斯蒂安本人,既然已經找到了他的辦公室,說不定我可以直接從這裏找艾瑞克被關押在哪裏。


    從早上開始,我就無法用腦電波聯係到艾瑞克,可能有許多種,比如他昏厥失去意識什麽的,我猜想艾瑞克極有可能遭遇不測。


    不知是不是心緒過於煩躁,我的頭愈發疼了起來,都快要控製不了我的能力,我將帶路的軍官催眠睡去便不再管他,和蕾文在辦公室內翻箱倒櫃地找資料。


    艾瑞克,艾瑞克……腦海中艾瑞克受苦的可怕場景翻來覆去,汗水止不住地滲出,卻接觸不了我半分頭痛。


    “你們是誰?”


    一個聲音忽然在門口響起,我從辦公桌後抬起頭,正對上塞巴斯蒂安的目光。


    哦,不,該死的,我頭疼的都忘記要注意有沒有人接近了。這下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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