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的幾天裏,雲中城裏已經傳開那五個城民的死因,都說是招惹了邪魔被報複。


    五六個城民的死亡,讓雲中城被恐懼籠罩著,街道上明顯蕭條了很多,以往走街串巷的商販都不見了蹤跡,路人也都行色匆匆。


    從那天之後,雁一字就開始學習打鐵了,他盤算著兩姐妹畢竟是女孩子,應該給她們配備一件兵器防身,而且這件兵器必須是他親手打造的才合適,才有意義,而且他決定鍛造完這些兵器他就不再出門打鐵了,他要守著楊千絮,渡過這段危險時期。


    在那半個月裏,隻要魏案不在,他都會買一大堆酒肉在鋪子裏吃喝,偶爾會分給其他人,後來就演變成了大家一起享用他的酒肉。


    漢子們的友誼就是這樣簡單,酒肉加持,閑話開場,聊聊女人,沒過多久,就有三個漢子說要教他鍛造兵器。


    於是,一柄要送給楊千絮的細劍就開始鑄造了。


    這一日,他照例和打鐵漢子們探討過關於那柄細劍的細節,然後就前去打酒買肉。


    來到酒坊前,發現前麵聚集了不少人,比以往要熱鬧很多,人群中還不斷傳出叫喊。


    他走進人群,就看見三個滿身泥點的小年輕將一個人壓在地上,被壓著的那人不停叫喊掙紮。而在他們對麵,一個同樣滿身泥點眼睛小的像是耗子一樣的年輕人,正認真看著手裏的一柄劍,那柄劍劍鞘是黑紅顏色,花紋繁複。


    那耗子眼陰陽怪氣道:“好小子,這柄劍還不錯呢?送給我得了!”


    雁一字覺得那柄劍有些眼熟,稍微回想一下就記起來了,被壓在地上那一位臉圓圓的,不就是前幾天把自己當作山賊的那位少年遊俠兒艾蒿嗎?耗子眼手中那柄劍就是之前艾蒿抱著的那一柄,那會兒雁一字還覺得這華麗的劍鞘和艾蒿這遊俠樸素的外表不太搭配。


    “把劍還給我!”艾蒿拚命嚎叫著,向上伸出一隻手,卻又被踩在地上。


    耗子眼抽出劍指著地上的艾蒿,說道:“還多管閑事兒,裝什麽大俠呢?”


    “你們這幾天騷擾別人的無賴!敢不敢讓我起來,本大爺起來把你們……”


    艾蒿的話還沒有,一張臉已經被按到了石板路上,後脖頸被別人的膝蓋死死壓著,嘴巴扭曲了卻還在含糊不清的罵著。


    雁一字聽得清楚,艾蒿始終在說著“把劍還給我!”


    耗子眼看到艾蒿那貼在地麵上的手臂,怪叫道:“好棒呦!行俠仗義!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行俠仗義!”


    他舉起一劍就要照著那手臂砍過去,卻忽然感到被別人猛地一撞,整個人飛出去老遠,他憤怒爬起來,就看到撞飛自己的那家夥。


    “哎?我是不是踩到了老鼠?”雁一字不停拍打著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是不是踩到了?感覺老鼠很不幹淨啊。”


    “你說誰是老鼠。”


    耗子眼向地上啐一口,狠狠盯著雁一。


    雁一字攤攤手擺出一副迷惑表情:“啊?”


    那耗子眼舉著了雁一字,另外三個同伴也放開了艾蒿,四個人將雁一字圍在中間。


    雁一字道:“我沒說你,我隻是說誰眼睛小誰是老鼠。”


    那一雙耗子眼眨巴了兩下,似乎是在思考雁一字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雁一字看看自己被四個人圍住,還沒有想好怎麽應對。而在圈子外,艾蒿猛地爬起,一臉憤怒,就像是起跳的豹子一樣衝入圈子,直接撲向了那耗子眼。


    耗子眼早一劍刺出,就等著對方撲過來將其刺穿。


    見勢不妙,雁一字伸手抓住那耗子眼持劍的手腕,就勢往前一拽,又幾拳擊打在對方腹部,直打的耗子眼退回去,蜷縮在地上,疼痛使得那一雙耗子眼驟然放大,惡狠狠盯著雁一字。


    耗子眼另外的三個同伴也叫罵著向雁一字撲了過去,艾蒿也卷入進去,耗子眼揮著劍也加入戰團。


    在一片混亂中,雁一字閃轉騰挪,隔開這邊揮來的拳頭,又躲開裏另一邊踢來的飛腳,他一拳打在耗子眼臉上,看到對方臉皮震顫出波紋,又接住另外三人踹過來的腿,依次將他們扔了出去。


    在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條柔軟的蛇,反應速度極快,任何攻擊都可以完美閃避,還能順勢送出自己的攻擊。


    他對自己身體的反應感到奇怪,那些動作靈動自然,難道自己以前是會功夫的,這就是肌肉記憶?


    打完收工,那柄劍已經被雁一字拿在了手裏。


    而耗子眼和他的三個夥伴,早跌出去老遠,圍觀人群都驚呼著散開了。


    “好啊,你們倆給我等著,我找人回來殺了你們兩隻狗!”耗子眼叫囂著,捂著青一塊紫一塊的臉,連滾帶爬跑開了,他的三個夥伴緊隨其後。


    “都散了吧,散了吧。”


    雁一字吆喝著驅散了圍觀的人,又看向一旁正在彎腰喘氣的艾蒿,見這年輕的遊俠兒經過剛才的一番混亂激鬥,圓臉已經腫成了圓球,嘴角還滲著血,他將那柄劍遞過去:“你的劍。”


    艾蒿接過劍,又深呼吸幾下,這才直起身,擦幹淨了嘴角的血跡,他看看雁一字,似乎也想起來兩個人之前有過照麵,說道:“多謝閣下。”


    雁一字道:“你們當俠客的,何必和幾個小無賴過不去。”


    艾蒿道:“他們是山賊,可不是什麽小無賴。”


    雁一字這才搞明白了,原來這位遊俠兒是一直在針對山賊呢,怪不得上次自己從陳牡丹的酒坊出來,他還把自己也當作山賊。


    “你解救了我,你有什麽需要的嗎?我可以報答你。”


    “我不要什麽報答,你要是個女的就可以報答一下,但是你是個……”


    艾蒿打斷了雁一字的話頭:“除了這柄劍不能給你,我還有一些錢財,以及一匹馬……”


    一聽對方有一匹馬,雁一字來了精神。他想起來前幾天楊千絮說要跟他一起出去采藥,需要騎馬,還有借魏案的馬。


    他不喜歡魏案的馬,現在艾蒿的馬多好。


    “也不是不能報答,但是我這個人比較高潔,向來視金錢如糞土,隻喜歡縱馬馳騁,那這樣吧,改天就把你的馬……。”


    他的話又被艾蒿打斷:“騎馬是吧,沒問題,隨時都能在這附近找到我。”艾蒿說完身子一閃,就轉過巷子不見了蹤影。


    就在雁一字奇怪這年輕的遊俠兒怎麽溜的這麽快,身後傳來了熟悉的陳牡丹的聲音:“雁大哥?買酒啊?剛才一直在後院查賬,怎麽不進屋?”


    他回頭看到站在酒坊前的陳牡丹,看書.忽然就明白了艾蒿那小子的心思。


    原來那小子費勁心思是為了保護陳牡丹不受那些山賊的騷擾,所以就連雁一字這樣的陌生人也因為老是晚上去打酒而被他當作了山賊。


    而年輕的遊俠兒又是那麽好麵子,不願讓心上的姑娘看到自己鼻青臉腫的樣子,所以她一出現,他就立馬逃走。


    “在琢磨什麽呢?”陳牡丹問道。


    “額……沒什麽,感覺最近外麵不太平,你還是要多注意一點。”


    陳牡丹道:“是不太平,說是有邪魔在天俞出現,還說北邊岐水河有人看到黑蛟臨水這樣的不祥之兆。”


    “黑蛟臨水?”雁一字不解。


    兩個人走進酒坊,陳牡丹一邊給雁一字打酒一邊說著:“對,黑蛟臨水,說是一條黑青色的蛟龍在水麵翻騰飛舞,被路過的人看見,人們都說這是不祥的征兆呀。”


    雁一字將酒壺別在腰間,看看四周,道:“這就是那老頭兒最近不來蹭酒喝的原因嗎?”


    “你說古慕雲那老爺子啊,最近確實不怎麽見他了,聽說他老伴兒病情加重了。”


    “那老頭兒一個酒蒙子,為了陪著老伴兒酒都戒了?”


    陳牡丹道:“那老爺子對老伴兒很好的呢,隻要不喝酒,就是陪著老伴兒曬太陽。”


    “能有一個人一直保護著一直陪著,多好啊。”雁一字便感慨便走出了酒坊。


    留下陳牡丹搞不懂雁一字玩什麽突然抒情,好一會兒才發現那家夥又沒有付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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