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雁一字和楊千絮站在魏鐵爐的鋪子裏。


    他看著鋪子正中間通紅的的大火爐,灶口不斷往外吐著火舌,那赤紅的顏色似乎很快就會將他吞沒一樣,他的額頭也開始冒汗。


    滿屋都是赤裸著上半身的漢子,他們的眼神裏充滿了不屑,這更加重了雁一字的不自在,他甚至想退回到楊千絮身後,似乎那裏才是他永久的溫馨港灣。


    楊千絮正在和那位被叫做魏大哥的人交談,那魏大哥孔武有力,身長九尺,胳膊粗壯如同牛腿。


    和魏大哥交談完畢,楊千絮轉身叮囑雁一字道:“我跟他們說了,你能做多少就做多少,覺得累就歇著,不要勉強自己,聽懂了嗎?”


    雁一字猛點頭。


    相處的這些日子裏,他已經習慣楊千絮這樣說話的口吻,似乎無意之中楊千絮就擔當起了大姐的角色,是楊小叨和自己的大姐。


    楊千絮拍了拍雁一字肩膀,走出了鐵匠鋪。


    雁一字追上去,問道:“王八蛋將軍那老肥豬要是再派人找你的茬,你要記得告訴我。”


    “行啦,知道了。”楊千絮笑著揮了揮手,轉身離開了。


    雁一字回到屋子裏,滿屋子的漢子都麵帶笑意,其中一個還取笑道:“哎呀,小夫妻離別呀這是,老魏,你可要注意咯!別被人家給搶了!”鋪子裏爆發出一陣哄笑。


    雁一字卻反而輕鬆起來,原本所有不自在的感覺就是因為那位魏大哥和楊千絮那微妙的關係,現在女主角不見了,他也就不在乎了,任憑那魏大哥用審視的目光看著他,內心沒有絲毫波瀾。


    魏大哥衝著一眾漢子嚷嚷了幾句,鋪子裏安靜了下來,漢子們開始安心打鐵。他來到雁一字麵前,腦袋微微後仰著,默然注視著雁一字,眼神裏帶著一種冷淡。


    雁一字感覺得到,男人之間的不忿是沉默的,是暗流湧動的。


    “雁一字是吧?我叫魏案,你就先負責燒火吧。”


    就這樣,雁一字的鐵匠鋪燒火生涯開始了。


    之後的三五天,他每天早早來到鋪子裏,從後院將木柴抱進鋪子裏,在爐灶裏點燃,隨後一整天的事情基本都是蹲在那裏,不停地添柴,火燒得越旺越好。慢慢地混熟了,他偶爾會去斜對麵的酒坊打幾兩酒,邊喝酒變燒火,漸漸地適應了這樣的生活。


    每天在一群汗流浹背的赤膊漢子中間,也沒有交談的機會,隻有爐灶裏赤紅的火焰跳躍著向他問好,倒也落得一個隨意自在。


    每天中午,楊小叨都蹦蹦跳跳前來叫雁一字回去吃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雁一字會感受到背後有一雙森然的眼睛,讓他後背發涼,不用回頭就知道那是魏案在注視著自己。


    這天,雁一字像以往一樣從後院抱了木柴放在了爐灶前,放下之後卻傻眼了,爐灶旁邊的火石不見了,點火成了問題。


    他看看周圍的鐵匠們,一個個埋頭打鐵,都不看他一眼。


    沒找到火石,好在靠北牆的地方還有一個小爐灶,他拿起一根木柴就要去那爐灶裏借火,哪知他剛走過去,一個光著臂膀的漢子就舉著鐵錘站在了他的麵前,哐哐打起鐵來,滿是汗水的後背擋住了雁一字的去路。


    “大哥,借火點個柴?”雁一字問道。


    那漢子良久不理會他,自顧自捶打著燒紅的鐵塊,雁一字連續問了好幾句,好一陣子後,他才轉回頭問道:“什麽火?”


    看著漢子那斜斜眯著眼睛的樣子,雁一字心裏都開始發笑,想著這也太刻意了吧,跟小孩子一樣針對自己。他再一次表明意圖後,那漢子還是假裝沒聽見,隻是把麵前的鐵塊砸得響亮。


    他隻得無奈道:“沒事兒,說你身材火辣。”


    就在這時,魏案從後院走進來,說道:“快些生火,一會兒還要用這個爐灶融鐵。”


    雁一字隻得點了點頭,待魏案離開了,他拿著一根木柴呆呆看著,無計可施,望向鋪子外,斜對麵有米麵店、典當行、酒坊等各類鋪子,說不定可以借個火。


    於是拿著一根木柴和一些引火之物走出了鋪子,匆匆走出幾步,聽得腦後傳來呼喊聲和馬蹄聲,“讓開!讓開!”


    雁一字慌忙退回去,隻見三個士兵騎著馬從他身邊擦肩而過,他還沒有平複被驚嚇到的心情,忽然又是三騎人馬從麵前疾馳而去,馬上那穿著薄甲的將軍喊著:“城內巡查!閑雜人等快快避讓!”


    雁一字靠在鐵匠鋪的窗台上,長舒一口氣,心想怎麽最近街上總能看到士兵巡查,uu看書.uuknshu.cm 忽覺大腿一熱,抬起手看時,手裏那根木柴竟然燃起火來,而且火焰就燒灼著他抓著的那一部分,手掌竟然隻是感覺到一絲溫熱,並沒有灼燒的疼痛感。


    他慌忙跑回了鋪子裏,將木柴扔進了爐灶,又添加了引火秸稈,大火很快就燒了起來。


    魏案走過來,見爐灶裏的火焰冒的老高,而雁一字那家夥似乎十分認真的在添柴,原本還想給這家夥一個下馬威,他張了張嘴,發現沒什麽可說的就走開了。


    雁一字一邊添柴一邊心驚,不住回想著剛才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手裏的木柴突然就著火了?而且燒到手上都沒什麽痛感?


    爐灶裏跳動的火焰,那是一種驕傲狂野的赤紅顏色,沒有形狀,無法捉摸,如同一個靈巧的猛獸,在呼嘯的風中翻飛跳躍,吸引著他的目光,卻又讓他知道,它很危險,接近它的人會灰飛煙滅。


    他回想起上次在亂葬崗那裏麵對那三個士兵,當時手掌幹燥發熱,在鋼刀上留下了幾個燒灼的痕跡;還有洗澡的那一次,自己竟然可以將整整一浴盆的水都變得溫熱;還有之前那七間鋪子被點燃,手上的繩索被燒焦;而剛才,受到驚嚇的他,手裏的木柴竟然自己燃燒了起來……


    所以……


    自己的身體是會發熱的?但是發熱這件事總是在不經意間出現,且每次出現的情景都不大一樣,他一時間還找不到什麽聯係。


    伴隨著鋪子裏叮叮當當的打鐵聲音,雁一字一邊添柴一邊苦苦思索,卻始終沒想出來個所以然。


    為什麽突然就發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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