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你們早上都不信她是奸細,我不想爹您被她給騙了,於是就到牢裏來,打算問出到底是誰派她來的,我拿著匕首逼迫她,恐嚇她要是她不說的話,我就畫花她的臉,哪知這女人詭計多端,她裝出害怕的樣子,嚇得簌簌發抖,哪知她趁我不備,奪下了我的匕首,反過來用我威脅看守的人,脅迫著我逃出來,逼我給她帶路。我不從,她就用匕首割我的脖子,還威脅我說要把我的手腳一個個卸下來送給您,我很害怕,隻好給她帶路。”


    “那個可惡的丫頭,居然這樣對你!”祁向天很生氣,氣得一拳捶在身旁的樹幹上。


    “爹……”祁玉抹著淚,向祁向天告著狀,“剛才跑到這裏,我一不小心腳崴了,那個女的還一邊凶巴巴的罵我,一邊拿著匕首逼著我走,後來看我腳實在不能走了,嫌我礙事,才拋下我自己跑了。”


    “她往哪裏去了?”


    祁玉纖手一指金瓔瓔消失的方向,“就是往那邊去了。”


    祁向天放開祁玉,站立起來,望向祁玉所指的方向,他定定看了幾眼,目中露出震驚之色,“這不是煙遐之地嗎?”


    “是呀。”祁玉露出一臉活該的表情,幸災樂禍的道:“我告訴她了,這地方去不得,裏麵有妖怪,去了會死人的,她偏不信,還罵我說我騙她。哼,她就算真被妖怪給吃了,也是她活該!”


    祁向天望著被暮色籠罩的林木,目光閃爍不定,也不知在想什麽。


    他想了一會,轉頭衝著身後的嘍羅下了一道命令,“你們都給我進去找,就算翻遍那裏麵的每一寸土地,在天黑之前,一定要給我把那丫頭找出來!還有,福慶。你再帶些人到這穀裏的另一個出口去守著,這樣我讓她插翅也難飛!”


    祁玉卻是在心裏偷偷陰笑,爹您再也看不到那個女人了,因為,她被我騙入了煙遐湖。


    嘿嘿,和娘搶爹的女人就是不該有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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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瓔瓔自然不知這山穀名叫“煙遐之地”,更不知這裏麵隱藏著會吃人的妖怪。她按祁玉所言往內走著,但見地勢是越走越開闊,周圍的景色也有了變化。


    現在時值冬季,不說山裏的樹應該葉子都掉光了。也該是枯枝敗葉落滿地。怎奈眼前這山穀甚是奇特。越是往內走,越是一派春的跡象,綠樹成蔭,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奇花異草散發出很沁人的清香。


    若非是忙著逃命。金瓔瓔還真想在這裏盡情的瘋玩上一把。


    這越往裏走,越覺得這裏是一個很大的山穀,幽靜別致,走在其中感覺五體舒暢,很是舒服。


    腳下的路,在眼前分岔成幾股,彎彎曲曲,以中間那股最寬,旁側的均細窄如線。她自然是挑了正中央的那條寬的,因為祁玉告訴她應該筆直往前走。


    又走了好一會,她終於看到了祁玉嘴裏的那個斜坡。


    斜坡往下傾斜,坡度不算太陡,坡上長有矮樹和灌木。金瓔瓔沿著斜坡往下眺望,果然在西北方看到一塊通體發紅的巨岩,那巨岩遠觀如雄鷹展翅,應該就是祁玉所說的“紅鷹岩”,見到這個標誌,金瓔瓔歡呼一聲,精神一振,仿佛滿身疲憊盡去,終於看到盡頭了,終於可以逃出這個賊窩了,不用再去麵對那個賊王的尊容了!


    她興奮的小跑起來,這連跑帶走了好一會,沿著彎曲的山路轉了個彎,祁玉嘴裏的那個大湖終於露麵了。


    夕陽下,那個大湖被落日的餘暉染成一片淺金,走近岸邊,可以見到碧波萬頃的湖水搖曳生姿,閃著異彩。


    麵對美景,金瓔瓔也無心賞景,一雙美眸在湖岸邊四下搜尋。


    忽地,她的眸子一亮。


    右側的湖岸邊,果然泊著一條獨木舟。


    獨木舟尖頭尖尾,舟形如梭,舟艙較寬,舟頭和舟尾呈尖角形,向上高高翹起,夕照中閃爍著璀璨的光華,金瓔瓔細看兩眼,竟發現這條小舟是用整截楠木挖成的。


    那小舟船頭牽出一根繩子,係在岸上的樹上,船艙裏扔著一根木漿。


    她立刻欣喜不已,知道這是祁玉為她準備好的船。她解開繩索,爬上小舟,拿起漿向湖的對岸劃去。


    湖,遠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劃了大半個時辰,還看不見對麵的岸。


    她劃得有些累了,張目環顧四周,發現四麵皆是被晚霞映紅的湖水,閃爍不定的光芒跳躍在湖麵上,時隱時現。


    她估摸著已經劃到了湖心,於是也放鬆下來。


    劃了這麽久,她的體力也透支了,渾身都汗流浹背,熱得快要受不了,這被風一吹很是涼快舒爽,仿佛渾身的疲憊盡去。


    貪涼的她放下漿,打算歇息一會再繼續劃。


    畢竟,她都劃到湖心來了,就算那追兵真的追到了這湖邊,也不見得看得到自己,更何況祁玉應該不會出賣自己。


    她極目遠眺,原本很清晰的岸早已化為淺黑的模糊輪廓消失在地平線以下,而比湖岸更小的獨木舟又怎可能在岸上被他們窺見呢?


    脫離險境,讓她舒了口氣。


    她坐在船上,愜意的賞著美景。


    這賞到興頭,就覺得那被風吹倒臉頰上的發絲,撩到臉上癢癢的,她伸手捋捋頭發,從袖裏摸出個絲帶,係綁住亂飛的發。


    放下手的時候,手無意中碰到胸口,裏麵那個半圓形的東西讓她眼睛一亮。


    那是蕟,是南十夜送她的那個蕟。


    這個蕟是唯一沒被那個賊王沒收的東西。


    那日從南十夜宅子裏逃出後,她去找了根銀鏈子,將蕟穿在上麵,戴在了脖子上,因為蕟體型隻比金鎖略大一圈,加上又是月牙兒的造型,做工又很華美,掛在脖子上看上去就像類似瓔珞的胸飾,因此,祁向天才沒將它給沒收。


    想起這個蕟,金瓔瓔從脖子上取下來。


    麵對著這如詩如畫的紛呈美景,她一時興起,拿起蕟吹奏起南十夜教給她的那首《鏡花水月》曲。


    悠揚樂聲,清靈婉約。


    那千轉百迴的旋律,恰似如歌如泣的詠歎。它飄蕩在這空闊的湖泊上,映著漫天的霞彩,猶如仙樂飄飄,使人心曠神怡。


    她一遍遍的吹著,想著鏡花水月的取名,聽著自己吹出的絕美音色,她怔怔的停下來,兩手握著蕟,凝望著遠處的水麵,幽幽輕歎一聲。


    她和心愛的正廷不也正是一場鏡花水月的邂逅嗎?那段已然逝去的愛,就像鏡花水月般依舊在記憶裏閃爍著華美的光華,而她卻分明再也觸摸不到,甚至再也看不到他溫柔的笑容。


    她想起在醉湘樓裏,他凝望著真正的婉伶那熱烈的目光,心裏就湧起一股心灰意冷的悲哀。


    那樣熱烈的眼神,即便是在麵對那個在丁府裏喬裝成婉伶的自己,他也未曾露出來過那樣的神情。


    他愛的根本就不是她,或者是說不是真正的她,她為何還要為他牽腸掛肚呢?她輕輕歎口氣,又拿起蕟繼續吹起來。


    那一雙眼波朦朧的眸子,漸漸被一種難言的憂傷漫過。


    也許,這次安全的回了山莊,她會在四個師兄裏挑上一個嫁了,就算她不愛他們,可是她也不想讓爹再為她操心了。


    她又吹了一陣,忽地發現不遠處的水麵出現了一個漩渦。


    那個漩渦慢慢擴大,漸漸變得有一個圓桌那麽大,而且還有繼續擴大的趨勢,清澈的湖麵被漩渦破開,激起一道道螺旋形的白色泡沫。


    那是什麽?


    以她這幾年喜愛到處遊山玩水的個性,也見過各種奇異的漩渦,但是絕對沒見過這種擴散得很詭異的渦流。


    它擴散的速度很快,隻一眨眼的功夫,渦流的邊緣就向小舟附近蔓延過來,蕩得小舟都有些輕晃起來。


    潛意識裏,她立刻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將手中的蕟掛回脖子上,彎腰拾起木漿,兩隻眼睛緊緊盯著那水麵,全身蓄勢以待,一旦水麵出現什麽危險,就立刻奪路而逃。


    嘩——


    白色的水浪四濺,激起千層浪。


    飛濺的白色水沫中,她看到一個全身閃著金光的龐然大物。


    那場麵有如神話中神獸的降臨,夕陽中,那光芒如旭日東升般,有種光芒萬丈的奪人氣勢,令人在震撼之餘,立刻會忘掉周圍的一切。


    那物僅僅身軀都有兩丈多高,長度約莫有九丈,形如巨獅,四肢粗壯,兩耳尖長,尾巴像牛尾,整個身體很像雕在壁畫上的麒麟,但是,卻又有所明顯的不同,這怪獸有著一雙如雷電般懾人的眼睛。


    金瓔瓔仰著頭,望著破水而出的怪獸,在如此巨大的怪獸麵前,她的一人一舟渺小得就像湖中的一片樹葉,怪獸隻要動動小指都能將她們給摧毀掉。


    乍見如此龐大的巨獸,金瓔瓔驚呆了,都忘了要逃跑。


    她凝神屏息,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它。


    而那個怪獸也在呆呆的注視著她,兩隻眼睛一閃一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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