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離開醫院,唐開默默地跟在了喬徹的身後。


    唐開難得如此安靜,惹得喬徹出聲問,“你怎麽了?”


    唐開像是啞了聲,“老……老板……”


    “我還沒死,別一副哭喪的臉,讓我看著不愉快。”


    “可是老板,徐主任說您要盡快手術……”


    “我是醫生,我自有分寸。”


    唐開冒死衝到了喬徹的麵前,嗓音沙啞,“老板,這不是開玩笑的……徐主任說您早就應該手術,可您一直拖延著。”


    喬徹擰起眉,“你也學著徐主任的囉嗦了?”


    唐開搖頭,“屬下不敢……可是老板,您如果繼續拖延下去,我恐怕會像徐主任所說的那樣情況越來越糟……該死的是我跟隨在老板身邊這麽久,居然連老板你身體不適我也沒有看出來。”


    唐開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咬牙,痛恨著自己。


    喬徹舒了口氣,“好了,你知道醫生都是誇大其詞的。”


    “可是徐主任不會跟老板您誇大其詞。”


    喬徹橫了唐開一眼,“我這不是好好的?”


    唐開小小聲說了一句,“您今天都昏厥兩次了……”


    “說到這裏我還沒有跟你算賬……”


    “啊?”


    喬徹兀自邁開步伐,淡淡道,“誰讓你通知喬絲的?”


    “我……我看老板身體不舒服,所以我……”唐開不敢接著往下說了。


    難得的,喬徹追問了唐開這件事後,卻沒有出聲再問責。


    唐開嚇得戰戰兢兢的,急急忙忙替喬徹打開車門。


    喬徹坐進車廂之後,不知是不是腦袋還有疼痛,他揉了揉太陽穴,問,“她呢?”


    唐開道,“手下跟我說喬絲小姐已經打車回家了……”


    喬徹點點頭,“回家吧!”


    “是。”


    ……


    樓上樓下都沒有看見喬絲,喬徹站在廳裏,擰起了眉。


    唐開適時跑了過來,跟喬徹稟告,“老板,我看見PA媽了,她跟我說喬絲小姐在花園。”


    遠遠地看著抱膝坐在花園草坪上的喬絲,喬徹的步伐停駐。


    下午四點的陽光,不烈不弱。


    她身後的樹蔭卻遮擋了陽光,讓她此刻看起來格外的孤獨。


    Rachel在她的麵前玩耍,她靜靜地看著,眸光卻呆滯。


    他的心不可遏製地疼了一下,為剛剛自己在車上對她的冷絕。


    Rachel突然在草地上摔了一跤,失聲大哭……


    她因為失神幾秒後才反應過來。


    等她跑向Rachel的時候,他已經將Rachel從草地上抱了起來。


    她愣在原地,似乎沒有料到他會在此刻出現。


    Rachel的手被地上的石子劃傷,此刻嗚咽地喊著,“舅舅……”


    他蹲下身子將Rachel橫抱在懷裏,細心地查看Rachel手心的劃傷。


    她已心疼的奔了上前,暫時忘記了跟他的別扭。


    “Rachel,媽咪看看……”她心疼地展開女兒的手掌,看到女兒劃破的那麽一大條口子,還滲著血,她難受不已。都怪她看著孩子的時候居然失神,害得孩子受傷。


    “媽咪,痛痛……”Rachel扁著嘴,眼淚水都出來了。


    喬絲道,“乖,不痛不痛,媽咪幫你呼呼……”說著,喬絲在Rachel的手掌心間歇吹氣,以緩解Rachel手心的疼痛。


    喬徹已然吩咐從遠處匆匆跑來的傭人,道,“去拿藥箱。”


    “媽咪,還是好痛……”


    “來,媽咪抱抱……”


    喬絲伸手從喬徹的懷裏將Rachel抱了過去。


    Rachel趴在了喬絲的肩,難得的安靜下來。


    喬絲輕拍著Rachel的背,轉身欲離開花園。


    喬徹在她的身後道,“她被劃的傷口比較深,要先進行簡單的消毒才能去醫院。”


    喬絲抱著Rachel,無動於衷,繼續往前。


    Rachel在喬絲的懷裏扭動,“媽咪,我不要去醫院……”


    “不去醫院手手會很痛的哦。”喬絲哄道。


    “可我不要打針……”


    “包紮一下不要打針的。”


    “不……媽咪你每次都騙我……你上次也說我去醫院不用打針,可你還幫著醫生伯伯給我打針……”


    喬絲窘,沒想到自己在孩子麵前的信用已經這樣低,她努力勸說,“這次媽咪保證不要打針。”


    Rachel奮力掙紮,“我不要聽媽咪的……”


    “Rachel,你又不聽媽咪的話了?”喬絲板下臉。


    Rachel委屈地哭了起來,“壞媽咪……”


    喬絲被Rachel弄得哭笑不得。


    Rachel無力掙脫開喬絲,最後隻能張手向喬徹求救,“舅舅,救我……”


    喬徹被眼前一幕逗笑,上前。


    Rachel已扭身投進喬徹的懷抱裏。


    喬絲也不願意鬆開喬絲,淡淡道,“我在教育我女兒。”話底含義,你給我走開!


    喬徹目光深邃,看著喬絲倔強的臉龐,嘴角的笑意微微擴散。


    她接受到他的眼神傳遞,似在告訴她,Rachel也是他的女兒。


    “Rachel,別鬧,媽咪帶你去醫院……”


    “我不要……舅舅,救我……”Rachel已巴在喬徹的身上。


    喬絲終究是拿Rachel沒有辦法,眼睜睜地看著女兒投進了喬徹的懷裏。


    喬徹將Rachel輕按的懷裏,溫聲撫慰。


    這時候,傭人拿著藥箱跑了過來。


    喬徹溫柔對Rachel,“嘿,小甜心……讓媽咪抱你,舅舅幫你塗點紅藥水,好不好?”


    Rachel扒在喬徹的懷裏不放手,“我不要,媽咪要帶我去醫院打針。”


    “舅舅保證,Rachel隻要塗了紅藥水,就不用再去醫院打針……”


    Rachel慢慢從喬徹的懷裏抬起頭,天真地詢問喬徹,“舅舅你會像媽咪那樣騙我嗎?”


    喬徹搖頭,“舅舅不會騙你……舅舅什麽時候騙過你?”


    Rachel揚起了自己疼痛的手心,指了指,“那塗紅藥水會疼嗎?”


    “不疼的……就像被螞蟻咬了一下。”


    Rachel很認真地想了一下被螞蟻咬了一下是什麽樣的感覺,最後乖乖地點了下頭,主動伸手向喬絲,“媽咪……”


    喬絲接過Rachel,心裏卻有幾分的懊惱。女兒果真是父親上輩子的小情人!


    喬徹接過傭人遞來的藥箱,讓喬絲抱著Rachel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蹲著身子,喬徹攤開Rachel的手心,很小心地拿蘸著酒精的棉簽輕拭在Rachel的手心上。


    喬徹是名醫生,他很清楚如何擦拭傷口才能最大程度減輕傷者的疼痛。


    果然,Rachel吭都沒有吭一聲,還以一副很崇敬地眼神看著喬徹。


    喬絲坐在椅子上,雖然刻意靠在椅背上跟他拉開距離,卻還是聞到了他好聞的男性氣息。


    他的臉是側著的,剛才體現了他立體的五官……


    雙眼皮,高鼻梁,薄嘴唇,好看的下巴……


    她形容不上來,總之就是英俊。


    不知不覺,他已經處理好Rachel手心的傷口,“好了……”


    Rachel很懂事地說了一句,“謝謝舅舅。”


    她這才回神,抱著Rachel站起了身。


    他看著她道,“要帶Rachel去醫院包紮一下,這樣能保證不發炎。”


    喬絲沒作聲。


    Rachel已伸手向喬徹,“舅舅,我要你抱……”小公主對喬絲並不放心。


    “好。”


    這一次喬絲沒有再堅持,由著Rachel投進了喬徹的懷裏。


    呆在喬徹懷裏的Rachel尤其乖巧,一聲都不吭地趴在喬徹的肩上。


    喬徹道,“走吧,去醫院。”說著,徑直邁開步伐。


    喬絲遲疑了許久,最後默默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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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醫院是由喬徹親自驅車,喬絲則抱在Rachel坐在副駕駛。


    誰也沒有想到Rachel一上車就睡著了,以致車廂裏的氣氛格外的安靜。


    自然,喬絲沒打算開口跟喬徹說話,她一直看著窗外。


    “冷嗎?”


    喬徹開口問。


    喬絲沒應答。


    喬徹兀自伸手過去握住了喬絲的手。


    喬絲夏天本來就手腳冰涼,被車內的冷氣一吹,手臂的雞皮疙瘩都已經冷起來了。


    冰涼的手碰上他溫暖的手心,令她的身子微微一怔。


    這樣的畫麵多像以前……


    她冷的時候,他總會去握她的手。


    可是此刻,早已經不是過去。


    他總是在狠狠地給了她一個耳刮子之後,再給她一顆甜棗。


    這樣的溫柔,她不稀罕。


    疏離地掙開他的手,她倔強道,“不冷。”


    他沒計較她的冷漠,一手將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了下來。


    “蓋著吧!”他道。


    “不需要!”


    “我是讓你給Rachel蓋上。”


    “……”


    他似乎總能讓她落在難堪的境地。


    之後,他們再無對話,直至車子駛到醫院門口。


    喬徹先行下車,替喬絲打開車門,“我來抱吧……”


    喬絲看了喬徹一眼,猶豫了幾秒,將Rachel抱給了他。


    換了個人,Rachel隻是嚶嚀了一聲,又趴在喬徹的肩上睡得香甜。


    喬絲拿著喬徹的西裝外套,跟隨著喬徹,一起走進醫院。


    ……


    醫院的人幾乎都認識喬徹,喬徹跟一名護士說了幾句話,而後就有一名外傷科醫生親自接待了他們。


    醫生一來,Rachel就醒了,此刻極其沒有安全感地呆在喬絲的懷裏。


    “媽咪,舅舅呢?”一張開眼,小甜心就問。


    喬絲回答,“舅舅有事去了,等會兒過來,你乖乖的讓醫生包紮傷口。”


    “哦。”


    Rachel眼睛到處轉著,尋找喬徹的身影。


    此刻的喬徹正在醫院的走道上,他的頭又犯起了疼。


    服了兩顆藥,暫時減輕了痛楚,他這才走進醫生辦公室。


    醫生已經替Rachel包紮好了傷口,但包紮時候的疼痛惹得小甜心緊緊皺著眉。


    喬徹走了過去,揉了揉Rachel的小腦袋,“好棒!”目光隨即不經意地落在了喬絲的臉上。


    她沉默著,臉色微微泛白,一手抱著Rachel,一手緊緊地抓著自己的大腿。


    喬徹眉心微微一蹙,耳畔傳來的聲音隨即告訴了他答案。


    “是呀,那個女的好像就是前幾天陪厲承曜出席宴會的那個喬絲……”


    “虧得厲承曜英俊多金,怎麽會看上喬絲呢?”


    “她長得漂亮唄……”


    “也不見得吧,我覺得我都比她漂亮……還有啊,她還帶著一個小拖油瓶呢,還不知道是哪個人的種!”


    “對啊,我就是無法理解像厲承曜這麽優秀的人,怎麽會看中一個二手貨呢?”


    “喬絲的名聲本來就不好……你看她以前,不是死皮賴臉要嫁給關昊麽?也是很高調地跟關昊訂婚,後來在婚禮上,關昊鬧出私生子的事,她臉都丟盡了,可她後來還死賴著關昊呢……現在又是厲承曜,誰知道她有沒有這個命再嫁豪門喲!”


    簾子隔著的病房隔音效果並不好,兩名護士在病房裏閑聊討論的聲音那樣清晰地進入了喬絲的耳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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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絲的表情平靜,捏著大腿的指尖卻泛白。


    “回家吧!”喬徹道。


    喬絲愣愣地點了下頭,抱起Rachel,道“你能不能幫我照看Rachel一下,我想去下洗手間。”


    “嗯。”


    ……


    洗手間裏,喬絲用冷水潑向自己的臉。


    當自己終於平靜下來後,她怔怔地望著鏡中臉上掛滿水漬的臉。


    她要的,從來就不多……


    為什麽全世界的人都覺得她不配得到幸福?


    她真的有那麽的討人厭嗎?


    ……


    調整好情緒從洗手間出來,她的臉上已經看不出有絲毫的異常。


    喬徹連正眼看都沒有看喬絲一眼,隻道,“走吧!”


    喬絲定在原地,愣愣地看著他抱著Rachel兀自離開的身影。


    剛才在醫生辦公室,那兩名護士的對話他顯然也是聽見了的,可是,他毫不在意……


    是啊,他怎麽會在意?


    深吸了口氣,喬絲默默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喬絲並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在院長辦公室裏有兩名護士正嚶嚶抽泣,她們並不知道她們突然被醫院開除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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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時候,喬絲抱著Rachel刻意選擇在了後座。


    喬徹並不在意。


    Rachel在車裏玩鬧了沒多久就又睡了,喬絲拿喬徹的西裝外套蓋在了Rachel的身上。


    車廂裏安靜了沒幾分鍾,喬徹的手機響了起來。


    藍牙直接接通了這通電話。


    “徹……”


    “嗯。”


    “你能不能現在來接我……”


    “怎麽了?”


    “我……我身體不太舒服……你能不能陪我去醫院一趟?”


    “哪裏不舒服?”


    “這個月的月事好像沒來……我好怕……”


    喬徹的臉色在此刻微微沉了下來,“你現在在哪?”


    “我在我自己的公寓。”


    “好,我這就去接你。”


    “嗯嗯……”


    依然無法控製的,在聽到殷若蘭在電話裏說“月事遲到”的時候,喬絲猛地看向了喬徹,身體重重一怔。


    喬徹自然是看不見喬絲的反應,他平靜道,“我先送你們回去。”


    喬絲的喉嚨在此刻像是被什麽哽住了一樣,半晌隻“唔”了一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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