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


    瞿苒苒以為自己聽錯。


    喬絲重複了一遍,“是的,喬徹是關昊的弟弟。”


    瞿苒苒搖頭,不敢相信。


    “M在獄中給關昊打的那通電-話,就是告訴關昊這個事實。”


    瞿苒苒愣愣地問道,“M說的就是事實嗎?”


    喬絲回答,“喬徹出事以後,關昊在醫院跟喬徹做了血緣鑒定,結果證實喬徹跟關昊的確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那喬徹和我……”


    “目前還不確定喬徹和你是否有血緣關係,要等你跟喬徹做了血親鑒定才能有最後結論。”


    瞿苒苒怔在了原地。


    喬絲的眸光重新睇向躺在床上那蒼白麵容的清俊男人,吞噎了下喉嚨間的苦澀,微沙吐出,“我想,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竟是如此……”


    瞿苒苒沉溺在思緒當中,半晌沒有回過神。


    氣氛靜默許久,瞿苒苒突然出聲問,“喬徹是我哥哥這件事似乎說不太通……如果喬徹是我的親生哥哥,M明知道我和喬徹是有血緣關係的,她為什麽允許喬徹來追求我?她能夠到最後一刻打電-話求關昊手下留情,這就說明她是愛喬徹的,她應該替喬徹的幸福考慮,不是嗎?”


    “你想得很正確,因為有這個疑問,所以,我和關昊都認為,你和喬徹很有可能是沒有血緣關係的。”


    瞿苒苒不解蹙眉,“你的意思是?”


    喬絲轉過臉,正色地看向瞿苒苒,“你和葉流紫眉宇間有幾分的相似,所以你是葉流紫女兒這件事應該毋庸置疑,但是喬徹和葉流紫未必就是母子關係,喬徹也許可能是關父跟別的女人所生的孩子。”


    瞿苒苒讚同地點了下頭,“這件事很好辦,等我跟喬徹做完血緣鑒定就知道了。”


    “如果血緣鑒定的結果是你和喬徹沒有血緣關係,這說明喬徹不是葉流紫的兒子,那麽,你會想要搞清楚喬徹的生母是誰嗎?”


    “我當然要搞清楚……喬徹不是葉流紫的兒子,葉流紫卻將畢生的母愛都給了喬徹,我要弄清楚原因!”


    “這就是關昊不願意將這件事告訴你的問題所在……”


    “嗯?”


    “你想要弄清楚原因,除非葉流紫肯說,否則你們甚至連喬徹的生母是誰你們都不知道……”


    “那就去問葉流紫!!”


    “關昊已經去監獄質問過葉流紫,結果證實我們的猜測是正確的,葉流紫承認她不是喬徹的生母,但是她拒絕向關昊透露喬徹生母的身份……”


    瞿苒苒狐疑地問,“她是想隱瞞什麽嗎?”


    喬絲搖搖頭,“她不是想隱瞞什麽,她願意跟,但她跟關昊開出了一個條件。”


    “她要關昊想辦法讓她能夠出獄?”


    喬絲仍是搖頭,“不,她開出的唯一條件就是——她想跟你見一麵。”


    “我沒有聽錯吧,她想見我?”


    “是,這是她對關昊開出的唯一條件。”


    瞿苒苒嗤笑道,“她這人真的很莫名其妙……二十多年來明明活在世上,也不願意跟我見一麵,甚至憎恨我,厭惡我,現在卻說想要見我?這不是她的什麽陰謀吧?”


    從瞿苒苒的言談舉止中,喬絲已經能夠感覺到,瞿苒苒對葉流紫有著根深蒂固的恨意。


    是啊,在瞿苒苒看來,二十多年來,葉流紫從未給過瞿苒苒絲毫的母親,甚至為了達到報複關家的目的,甚至很多次不惜以傷害她來威脅關昊……


    瞿苒苒想了想,又搖頭,“不對,她現在在獄中,她就算想要耍陰謀,也是在做垂死的掙紮……”


    喬絲接過話,“所以,她是真的想要見你……”


    “不可能!!”未等喬絲繼續說下去,瞿苒苒已經義憤填膺地吐出,“我不會去見這樣一個拋家棄子、心腸歹毒的女人……我這輩子都不會去見她!!”


    “那麽,就讓喬徹的身世成迷?”


    “關昊會有別的辦法逼她的。”


    “葉流紫說了,如果你不願意去見她,她就算老死在獄中,她也會將這個秘密帶進棺材裏。”


    “她為什麽會想見我?”


    ……


    帶著這樣的疑問,瞿苒苒緩緩走出了病房。


    關昊一直在病房門外等著,一見到瞿苒苒,已經一個箭步衝了上來,擒住瞿苒苒柔軟的雙肩,緊張地喚道,“苒苒……”


    瞿苒苒因為思考問題而臉色沉鬱。


    “對不起,原諒我的自私,當時我隻是不想你跟M有牽扯……”


    瞿苒苒擰眉打斷關昊的一番自責,“你幹嘛跟我說‘對不起’?”


    關昊一怔,黑眸內斂,“喬絲沒有跟你說?”


    “她跟我說了啊!她說你和喬徹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我和喬徹是兄妹的幾率不大,她還說你去獄中試探過葉流紫,試圖讓葉流紫說出喬徹生母的身份,但是葉流紫不肯說,她要我去見她!”


    關昊挑眉,“她隻跟你說了這些?”


    瞿苒苒點點頭,“她說還有些事她本來想替你跟我說,可是想想,她還是覺得你親自跟我說比較好,所以我來問你……你還有什麽想要跟我說嗎?”


    “苒苒……”關昊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


    瞿苒苒漂亮的眸子認真地看著他,“嗯?”


    關昊俊顏上有些瞿苒苒琢磨不透的為難情緒。


    “關昊,其實喬徹是你弟弟這件事,根本就不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為什麽你寧願瞞著我照顧喬絲,讓我誤會,也不願意跟我說這件事?”


    “因為我知道你一旦知道喬徹的身份,你必定會想要搞清楚喬徹的生母是誰。”


    “我當然想要弄清楚!!”瞿苒苒情緒頗為激動地吐出,“葉流紫寧願照顧一個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也不願意照顧我,究竟是因為喬徹的生母跟她有莫大的關聯,還是因為在她的眼中,我連一個收養的孩子都不如!!”


    “苒苒,我恐怕能回答你這些疑惑的,隻有葉流紫本人。”


    “所以啊,我決定去見葉流紫。”


    關昊眸色更加暗沉下來,“我知道你最終還是會願意去見她的。”


    瞿苒苒緩緩垂下眼簾,“我一點不想跟這個人見麵,但她知道喬徹的身世……我很想弄清楚這些事。”


    “你還是在意她的,對嗎?”


    想去葉流紫過往所做的種種壞事,瞿苒苒憤憤吐出,“我不在意,我幹嘛要在意,我去見她,純粹是想知道,像她這樣不要親情的女人,為什麽會跟喬徹建立起母子情誼?”


    關昊幽深的眸子深深地望進瞿苒苒的眸底。


    她清澈的眸底,除了有憤然、憎恨和埋怨,還有被她隱藏在深處的失望和難受。


    他還記得他將M送進監獄後,因為喬徹在幕後推波助瀾,她知道了M的存在。


    那時候他曾經問過她,是否想要見M,他至今記得她的回答——“想,我當然想……我想見的是一個能夠給予孩子溫暖和疼惜的母親,而不是一個對自己親生女兒毫不在乎且恣意傷害的冷血女人,所有,她不配讓我去見她……”


    後來他跟她解釋說是迫不得已將M送進監獄,她表示了理解,卻跟他說她想要知道M在獄中的情況。


    從那一刻起,他就知道,縱使她心底百般地怨恨M,M終究是她的母親,她的內心深處,同樣渴求著能夠得到母愛的溫暖。


    “關昊……”


    “嗯?”


    “你在想什麽,都失神了。”


    關昊緊緊凝望著瞿苒苒,磁性的嗓音較平日格外的低啞,“我並不想你跟M見麵。”


    “難道你不想搞清楚喬徹的生母是誰嗎?”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我已經決定要去見葉流紫。”


    “苒苒……”


    瞿苒苒困惑,“你為什麽不願意讓我去見她?”


    關昊薄唇緊抿,沒有回答。


    瞿苒苒突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跟我隱瞞你照顧喬絲的事,就是不想讓我知道喬徹的身份,你是怕我會去見M……為什麽?”


    這一刻,關昊伸手將瞿苒苒摁進懷裏。


    瞿苒苒在關昊的懷裏輕輕掙紮,“你先放開我……你還沒有告訴我你不想讓我去見M的原因。”


    關昊稍稍鬆開瞿苒苒,說不清楚情緒的黑暗雙眸深深地睇望著她,沙啞逸出,“你見完M以後,就會知道。”


    瞿苒苒掙開關昊,“那我現在就去見她。”


    瞿苒苒轉身離開之際,關昊伸手拉住了她,“我陪你去。”


    瞿苒苒凝視著關昊,想到去T市如果乘坐他的專機可以以最快時間抵達,她隨即點了點頭。


    ……


    一直被鄒季阻擋在醫院大門外的秦梓歆,一見到瞿苒苒就衝了上去,“苒苒!!”


    “姐。”


    看見關昊此刻攬著瞿苒苒,秦梓歆張嘴怔愕,“苒苒,你和他……”


    關昊鬆開瞿苒苒,柔聲吐出,“我去車上等你。”


    瞿苒苒點點頭。


    關昊在瞿苒苒的額頭上親了一下,隨之邁開步伐。


    秦梓歆惱怒地瞪著關昊冷傲挺拔的背影,“他沒有欺負你吧?”


    瞿苒苒手挽住秦梓歆,沉默搖搖頭。


    “苒苒,他有沒有跟你解釋他跟喬絲牽扯不清的原因?”


    “嗯。”


    “什麽原因?”


    “我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不是我所猜測的,他跟喬絲沒有關係。”


    秦梓歆震懾,“那喬絲懷孕的事?”


    “姐,我現在要回國一趟……我們邊走邊說吧!”


    “啊,回國?”


    ------------------------------------------


    漫長的飛行時間,一行人終於抵達了T市。


    瞿苒苒沒有耽擱,一到T市就直奔城郊的女子監獄。


    一路上都沒有絲毫的猶豫,可當踏進監獄的門檻時,瞿苒苒終於放緩了腳步。


    鄒季和監獄的監獄長在打招呼,瞿苒苒等候在原地,心因為緊張而逐漸的加快跳動。


    她倏地出聲詢問一直擁著她的關昊,“我想你陪著我。”


    “探監隻允許一個人。”


    “可是我……”


    關昊寵溺揉了揉瞿苒苒烏黑的頭發,“乖,我在外麵等你。”


    瞿苒苒深吸了口氣,“那好吧!”


    “嗯,可以了,去吧!”


    瞿苒苒點點頭,隨即跟著監獄長走向探監室。


    ……


    瞿苒苒離開後,鄒季來到了關昊身邊,神情略帶憂慮,“老板,老板娘知道後一定會怪罪你的……”


    關昊搖搖頭,“是我太過自私。”


    這是鄒季第一次看到關昊失去往日意氣風發的光彩,周身籠罩著一股頹然無力感。


    “那是因為您太在乎老板娘,而且葉流紫本就不值得憐憫。”


    關昊揮揮手,“可以看見她們的談話內容嗎?”


    鄒季點頭,“已經跟監獄長打過招呼,我們可以在監控室裏看。”


    “走吧!”


    ……


    瞿苒苒來到探監的地方時,葉流紫還沒有來。


    當她坐在椅子上等待葉流紫的時候,她的心緊張得都快要跳了出來。


    她以為她可以將視這個女人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她原來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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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這兩個字,即使勾起的是她心底的傷痛,卻依舊那樣的充滿分量。


    驀地,一道輕緩的腳步聲傳來。


    看著那道穿著囚服的瘦弱身影,瞿苒苒並沒有第一時間抬起頭。


    終於,那人坐在了她的對麵。


    瞿苒苒能夠感覺到那人的目光緊緊地落在她的身上。


    “苒……”


    那人喚了一個字,卻突然哽在了喉嚨裏。


    瞿苒苒慢慢地抬起了眼眸,看向對麵的人。


    第一眼,瞿苒苒差點沒有認出她。


    大半年的牢獄之刑,讓她褪去了照片上的光鮮華麗,她依然是個漂亮的女人,卻有著飽經風霜的滄桑,跟她印象中的人相比,老了許多。


    葉流紫的視線一瞬也不瞬地凝在瞿苒苒那清致美麗的臉龐,眸底有著很深很深的情緒,卻緊緊地捏著桌角,壓製著。


    瞿苒苒的胸口裏猛地湧起一陣酸澀。


    眼前這個帶著幾縷白絲的女人就是她的母親嗎?


    她現在的落魄,這樣的柔弱,本該是頤養天年的時刻,為什麽卻要在牢獄裏承受這樣的苦刑?


    全天下所有人的母親都是愛自己的孩子的,為什麽獨獨隻有她不愛?


    在她這樣不堪一擊的外表下,為什麽會掩藏一顆惡毒的心?


    想到這裏,瞿苒苒竭力壓製住喉嚨裏的艱澀,以平靜的語氣道,“我來見你,你應該知道是因為什麽。”


    葉流紫沒有說話,一雙曾經極美此刻卻已經失去光彩的褐色眸子,依然緊緊地凝睇著瞿苒苒。


    見葉流紫不說話,瞿苒苒再度冷淡開口,“我該稱呼你為什麽呢?我看還是‘葉女士’好了。”


    葉流紫終於回過神,眸底卻呈現隱隱的笑意,“你很漂亮……跟你父親很像,美麗卻是遺傳我的。”


    “抱歉,我生來沒有母親,所以跟你談不上遺傳……直接說正題吧!”


    瞿苒苒冰冷的話語令葉流紫深深地吸了口氣,她依然展開一抹笑,“關昊陪你來的?”


    瞿苒苒沒有否認。


    葉流紫輕聲一笑,“你想叫我‘葉女士’就‘葉女士’吧,隻要你高興。”


    看到葉流紫的每一分每一秒,瞿苒苒的心頭傳來的都是揪扯的痛,痛到她想對眼前的這個女人破口大罵。


    可她知道,她一旦允許自己發泄這樣的情緒,她的眼淚就會不由自主地落下來……


    她不想讓這個女人見到她的脆弱,她不想!!


    瞿苒苒冷聲道,“我不想在這裏耽誤太多的時間……你知道我來這裏的原因,所以,請你告訴我,喬徹的母親是誰?”


    葉流紫沒有絲毫耽擱地回答,“我跟關澤盛在一起的時候,因為過去吃太多的避孕藥而導致卵子異常,即便懷孕,生的孩子也不會健康,我為了使關澤盛能盡快跟他老婆離婚,所以我偷了關澤盛的精子,躲他躲了一年……一年後我帶著孩子來找他,我跟他說那是我跟他的孩子,他跟孩子做了親子鑒定後,這才決定離婚,所以,喬徹是我請人代孕的,他的生母是誰連我都不知道,但我可以確定的是,他的生母是一位漂亮的大學生,很有學識和涵養。”


    PS:接下去要迎來春暖花開的春天了,大結局就是這幾章的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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