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的回答,瞿苒苒所有要脫口而出的話,頃刻間全部咽回了肚子裏。


    “呃……”


    她不知道還可以說什麽,身子僵在了椅子上。


    他能夠猜到她的來意她並不奇怪,但他的冷漠,卻是大大超乎了她預料之外的。


    她以為,他以前幫過她,就算他們現在的關係已經連朋友都談不上,但她畢竟還懷著他的孩子,這樣一個他根本不必費吹灰之力的小忙,他應該不會拒絕的,沒有想到……


    喉間突然湧起了一陣哽咽,為了自己的父親,瞿苒苒斂下情緒,再度低聲開口,“我知道你很忙,但明天就是法庭審理這個案子的時候,我耽誤不得……不然,你給我個權利,讓我以你的名義去找上次幫我打官司的那個有名律師,我想他來打官司贏麵應該會大一點。”


    她不是非要找他幫忙,隻是那樣厲害的律師和那樣偏幫他們這邊的法官,似乎隻在看著他的麵子。


    “下車。”


    在她說完話後,他回答她的隻是這冰冷的兩個字。


    心似乎抽了一下,感覺到這好像是一種羞辱,她恨不得立刻就消失在他麵前,但,她還是隱忍著,沒有下車,隻因為清楚現在隻有他可以幫她,所以即使身體已經抵著門在顫抖,她依舊緊緊抓著車墊。


    “關昊,我真的……”


    這一次她根本就沒能將話說完整,他就已經冷聲出口,“羅耶。”


    “是。”一直守在門外的羅耶立即就躬下了身子。


    “派人送她回去。”


    “是。”


    瞿苒苒定在座椅上,喉嚨澀得再也說不出話。


    羅耶在此刻打開車門,看著瞿苒苒努力挺直身子的樣子,羅耶有些不忍地吐出,“‘老板娘’,您請。”


    瞿苒苒慢慢地鬆開緊攥著的車墊,沒有再幻想,她腆著肚子緩緩起身,由羅耶扶著下了車。


    羅耶隨即打了一通電話,不過片刻,一輛銀白色的車已經停在瞿苒苒的身畔。


    此刻,司機開好車門,正等著瞿苒苒上車。


    羅耶跟司機叮囑了一句便回到關昊的車上。


    瞿苒苒輕輕咬了咬唇,最後走向那輛銀白色的車。


    這時候羅耶也已經發動引擎,下一瞬,車子直接駛向了停車場。


    坐在車裏,瞿苒苒終於忍耐不住讓眼淚凝聚了一眼眶,但她沒有允許自己落淚,在每一次眼眶灼澀的時候,她便用手一次又一次地拭去眼角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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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陳姐又給瞿苒苒打來了電話。


    瞿苒苒沒有再拒絕陳姐的請求,跟陳姐約在了一家熟悉的茶餐廳見麵。


    ……


    見到肚子越來越大身子卻越來越瘦的瞿苒苒時,陳姐心疼的眼淚瞬間就掉落了下來,“小姐……”


    不想讓陳姐擔心,瞿苒苒早已經掩飾好自己的心境,握著陳姐的手,輕笑道,“您這是怎麽了?這麽久沒見麵,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欺負您老人家呢!”


    陳姐已經哽咽,“你瘦了好多……”


    瞿苒苒故意低頭看了看自己,再輕鬆解釋道,“我本來就瘦,現在因為我肚子大了,看起來就顯瘦一些。”


    她是真的沒瘦,在關家,縱使心情不好,那些營養類的補品她還是吃了不少的。


    陳姐哭泣出聲,“你說關總對你很好的……”


    瞿苒苒忙起身將陳姐擁進懷裏,“您別哭了,您這樣周圍的客人都會笑話我們的……他真的對我很好,我沒騙您。”


    陳姐嗚咽地哭了好一會兒,這才慢慢調整情緒,拉著瞿苒苒坐了下來。


    瞿苒苒像從前陳姐安撫她一樣輕撫陳姐的背,內疚道,“對不起,一直都沒回瞿家,還讓您這麽大年紀幫忙看著‘瞿氏’……”算起來,陳姐也有六十好幾了。


    “傻孩子,我無牽無掛的在瞿家做了這麽多年,我早已經將你和老爺當作是我的親人,為你們做再多的事,我也樂意。”


    “陳姐,謝謝你。”好似尋找到久違的溫暖,瞿苒苒眼泛淚光。


    “真是傻孩子……”


    唯恐自己太過眷戀這樣的親情而導致自己的情緒露了餡,瞿苒苒連忙轉移了話題,“不說這些了,談談明天的事。”


    陳姐問,“你想好解決的辦法了?”


    瞿苒苒輕輕搖了搖首,頓時又想起了早上見關昊的事。


    見瞿苒苒的眼眸突然間呆愣得沒有了焦距,陳姐緊張地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你讓關總幫忙,他沒幫?”


    回過神來,瞿苒苒立即搖頭,“不是!呃,他怎麽會不幫,他隻是人在美國總部,我這兩天打了幾通電話給他都沒聯係上,我想他這兩天應該是在忙著公事,你知道的,他要管理這麽大的公司,忙起來是不允許任何人打擾他工作的。”


    解釋了一身汗,慶幸陳姐沒看出端倪。


    陳姐道,“可明天就是庭審的日子了,等關總回國的時候已經晚了……”


    瞿苒苒點頭,“現在就隻能我們自己先想辦法了。”


    看著瞿苒苒憂心忡忡的樣子,陳姐關心道,“你現在懷著身孕,不要這麽操心,哪怕官司輸了,‘瞿氏’沒了,也不及你的身體重要。”


    “我知道,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別忘記老爺一直會默默地保護‘瞿氏’的。”


    “嗯。”


    “小姐,既然關總今晚沒回來,不如你今晚跟我回瞿……”


    陳姐的話未講完,瞿苒苒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瞥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號碼,瞿苒苒的身子僵了一下,猶豫在接與不接之間。


    “關總打來的?”已經看到瞿苒苒手機屏幕上所顯示的號碼,陳姐問。


    未免陳姐懷疑,瞿苒苒努力漾出一抹甜笑,“嗯。”


    “那快接啊,關總能幫忙是最好的了。”


    陳姐原來以為關昊是不可能幫瞿苒苒的,畢竟這狀告者是關昊最疼的女人,可見到瞿苒苒上一次成功求得關昊的幫忙後,陳姐此刻便沒再阻止。


    “呃,好。”在陳姐的眼巴巴中,瞿苒苒接通了她平生最不想接的電話,“喂……”


    手機內是關昊冰冷的聲音,“在哪裏?”


    心是涼的,她卻笑著,故作撒嬌,“我在外麵跟陳姐吃飯呀!”


    “回來!”毫無溫度的二字,意味著他此刻極其不悅。


    “好的,我馬上就回家,你派人來接我吧!”


    嘟,嘟——


    他結束通話。


    瞿苒苒放下手機,故意以羞澀的表情掩蓋尷尬,細聲道,“他就是這樣,每次找不到我就很著急……”


    陳姐點頭,“那你先回去吧,也正好趁晚上跟他說說老爺的事。”


    瞿苒苒雖然演技不錯,陳姐卻半信半疑。


    瞿苒苒站起身,硬著頭皮答應,“好……好啊!”


    送瞿苒苒走出咖啡廳,直等到親眼見到瞿苒苒坐上關昊派來接她的車,陳姐這才信了瞿苒苒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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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順利地駛進關家。


    瞿苒苒深吸了口氣,這才走進別墅。


    關昊就坐在廳裏背光處的柔軟沙發上,他修長的雙腿交疊,右手端著一杯不知名的液體。


    此刻,他正看著那液體跳躍的弧線,冰冷開口,“你似乎忘了我對你的警告。”


    他說過,沒有他的準許,她哪裏也不許去。


    他用那麽殘忍的方式讓她牢記住了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她自然記得,但她此刻卻並不想跟他說話。


    所以,瞿苒苒站在了離他不遠的地方,卻沉默著。


    她知道她會有這樣的情緒是因為早上的事,可她此刻就是無法控製住自己,雖然知道這樣做可能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不說話?”


    關昊起身放下酒杯,隨即朝她走了過來。


    她撇開首,故意不去看他。


    他扳過她的臉,深深注視她,眸光在昏暗的光線中散發著詭異的危險。


    她閉起眼,仍由他碰觸,卻始終默不作聲。


    他修長的手指觸碰上她的臉,手指一點一點地由她的臉頰慢慢下滑到她的下頷。


    倏地,他箍住了她的喉,使出了略重的力道。


    她疼得渾身顫抖,卻緊緊咬著牙關,不願睜眼。


    他慢慢加重力道,她痛得擰緊了眉心,呼吸亦感覺越來越困難……


    在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到幾近死亡的時候,他突然撒手。


    她嗆了幾聲,身子連連往後退了幾步,這才撫著胸口,如絕望一般地看著他,虛弱道,“下手啊,你為什麽不下手?你想我死是不是,我成全你,你殺了我啊!”


    他仿若毫不在意,薄唇冷酷吐出,“你真的想死?”


    她臉色蒼白,好似一朵已經枯萎的花朵,哀絕地笑著,“你這麽理智,又怎麽會因為我而衝動地犯下殺人的罪名……我隻是很好奇,我究竟是哪裏得罪了你,值得你付出如此多的心思來關照我?”


    她的話中充滿了深深的仇恨,不會有人知道,她在說這話的時候,正在使勁掐著自己的大腿,以疼痛來提醒自己——


    瞿苒苒,你不能哭,就算你什麽都沒有了,在這個人麵前,你也不能沒有了尊嚴……


    他沒有開口回應,隻是看著她此刻的高傲。


    她朝他看了過來,好似諷刺一樣問,“怎麽,關總,你也不說話了?”


    他蹙起眉心。


    她注意到他臉龐上是依舊的清冷和無情,她似乎還想要再說什麽,可這一刻,她眼前一黑,終於無力地倒在了他的麵前……


    ……


    天早就亮了,窗簾緊閉著,瞿苒苒幽幽從睡夢中醒來,仿佛做了一個很沉痛的夢,她的眼角依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


    坐起身,她憶起昨晚,那些她跟他的對話依舊清晰的在她的腦海中盤繞,她輕拭去眼角的淚痕,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


    突然想到今天的日子,她沒有再去想她是怎麽躺到了這張床上,撫著肚子,立即就下了床。


    拿起手機,瞿苒苒果然看見她的手機內有數個陳姐打來的未接電話。


    她著急地撥了過去,無意間卻看到手機頂端顯示的時間已經是正午十二點,瞿苒苒頓時無措地愣在了原地。


    就在瞿苒苒心神恍惚的時候,她的手機震動突然響起。


    看見屏幕上顯示的是陳姐的號碼,瞿苒苒從思緒中醒來,急忙按下了接聽鍵,“陳姐,庭審……”


    陳姐是以輕鬆的語氣打斷了她的話,“有了關總叫來的律師幫忙,庭審還算有好的結果。”


    瞿苒苒雙眸震驚瞪大,“他……他幫忙了?”


    “當然啊,不是你讓他幫忙的麽?”


    “呃,是……你說結果還好,是怎樣的結果?”


    “對方雖然證據充足,我們的律師卻還是找到了疑點,因為法官很難裁決,所以決定二次庭審,律師說這一次準備的不夠充分,下一次他會有把握再打贏這場官司。”


    瞿苒苒緩緩鬆了口氣,“那就好。”


    “小姐,關總說你昨晚身體不舒服,你現在還好嗎?”


    “我沒事,昨晚可能受了寒,肚子一直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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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散步在花園,瞿苒苒始終也想不透關昊怎麽會幫她,因此一會兒糾結,一會兒歎氣……


    注意到瞿苒苒的神情,傭人忍不住問,“少奶奶,您是不是有煩惱?”


    瞿苒苒由傭人扶著在一處木椅上坐下,幽幽吐出,“你談過戀愛嗎?”


    年輕女傭仰首道,“當然,現在這社會怎麽會沒有人沒談過戀愛呢?”


    “你現在的男朋友對你好嗎?”


    “他對我很好的……雖然不是很有錢,但隻要我放假,他就會來這裏接我,然後我們就去逛街,看電影,在我們相識的紀念日裏,他還會送我花或禮物……”劈裏啪啦說了一大串,年輕女傭這才後知後覺的掩住口,偷偷看向瞿苒苒。


    其實關家上下都知道,關昊和瞿苒苒的感情已經破裂,關昊對瞿苒苒的好也是因為瞿苒苒肚子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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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苒苒給了女傭一個鼓勵的笑。


    女傭尷尬道,“呃,少奶奶,我不是故意在你麵前提這些的……”


    “無妨,我沒有談過戀愛,所以聽聽你們的戀愛經驗也覺得很有趣。”


    聽見瞿苒苒所說,女傭驚詫地睜大眼眸,“少奶奶你和先生不是自由戀愛的嗎?”


    瞿苒苒輕搖了一下頭,隨即將視線悠遠望向遠方。


    女傭凝眉道,‘少奶奶,其實我覺得先生對您挺好的……我聽在關家資深的幾位姐姐說,您跟先生結婚這兩年,先生一直對您很好,後來好像是因為先生沒有出席您父親葬禮的事,你們兩的感情才出現了危機……”


    瞿苒苒冷清一笑,“是嗎,你覺得他對我好?”


    女傭點頭如搗蒜,“少奶奶,恕我冒昧地說一句,其實我們都覺得,您和先生之間,倒像是您更不在乎先生……以前先生每次回家,您都不冷不淡的,後來感情不好了,您也就由著,可先生不一樣,知道您懷孕,他就將您接了回來,您不吃飯,他逼著您吃,您任性,他也由著您,您出了事,他第一時間趕回來……”


    原來他對她這麽“好”啊,為什麽她一點都感覺不到?


    他們看到的隻不過是他表象,如果他們看見他昨天掐著她的喉想要置她於死地的那種狠,他們還會認為他是在意她的嗎?


    他們根本不懂,他這人喜怒無常,心思深沉難以臆測,就算突然間對她好,大抵也是別有用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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