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忘了,還有日本一國防禦之海軍受控於英美兩國嗎?”曾一陽心說,軍國主義下的日本,要比他外表能夠看到的,還要瘋狂的多。23us.com


    “如果,日本想要占據主動,首先交戰的必然是美國,隻有打敗了這個在太平洋上最強大的敵人,日本人才能安心去進攻物產富饒的南亞。一旦美日之戰爆發,那麽失去美國大量鋼鐵等軍事物資的來源之外,還樹立了一個強敵。日本人缺心眼啊!他們的戰列艦最大的航程不過6000——7000海裏,隻能從他們的本土開到美國的夏威夷,不然回不來了。這就像淘氣的小孩子,拿著磚頭砸人家的窗戶一樣,一旦房子裏的大人衝出來,小孩隻有抱頭鼠竄的份……”曾一陽最後自己也耐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


    “少年狂……”不過蔣百裏顯然是被曾一陽比喻給逗樂了,也笑起來。


    “少年狂?”曾一陽微微楞道,隨即想到梁啟超先生的那段少年強國論,不由低聲念到:“……故今日之責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少年獨立則國獨立;少年自由則國自由,少年進步則國進步;少年勝於歐洲則國勝於歐洲,少年雄於地球則國雄於地球……”


    蔣百裏視梁啟超為師,當然知道曾一陽念的就是梁啟超先生最為著名的文章——《少年中國說》。


    不過,蔣百裏回想了一會兒,還是覺得美日之戰不可取,擔心的問道:“我覺得美日之戰不太可能,不過日本攻擊荷蘭的殖民地的可能大一些。”


    “但結果一樣不是嗎?”曾一陽反問道。


    “對,一樣。”蔣百裏隨即肯定的重複道。


    在蔣百裏認同了部分曾一陽的觀點後,兩人的談話也漸漸的從國戰的陰雲中,漸漸的轉移到了國防的建設。對於曾一陽不斷重複,在華北殺傷日軍主力,要比華東更為有利的論調下,蔣百裏又一次和曾一陽的論點有了分歧。


    站在各自的角度,蔣百裏不能認同,因為國家的中央政府在華東。在長江中下遊平原上,和日軍半機械化的主力師團對戰,**即便占不到便宜。


    但也能夠通過建立永固防禦工事,來化解重炮,坦克組建的日軍精銳師團的瘋狂進攻。用大量的傷亡來迫使日軍放棄大規模的進攻,從而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戰爭拖入相持階段。


    曾一陽的想法更絕,他甚至想到了,在有條件的城市地下,建立足夠的倉庫和半地下工事。將日軍的進攻步伐拖進城市巷戰中,讓日軍的優勢無法發揮。大家都用步槍,機槍,小口徑火炮在狹小的區域比拚耐力。


    甚至隻要投入日軍一半左右的兵力,拖住大量的日軍主力後,主力在日軍身後尋找戰機。


    而曾一陽最理想的主戰場其中一個,就是南京。


    二戰中,沒有防備的斯大林格勒既然能夠辦到,中國就也能夠辦到。一國之首都,有著重要的政治地位。事實上,二戰中日軍參謀本部以為,一旦占領了南京,就可以通過談判來解決中國戰事。雖然實際上,即便國都被占領,中國並沒有被屈服,反而將國都西遷後,繼續和侵略者進行血戰。


    還有一個城市具備這樣的潛力,蘇北重鎮——徐州。


    隴海線和京浦線的交匯點,隻要徐州在**手中,那麽日軍就無法利用鐵路,快速的進行戰術反應。各個戰區都將無法配合作戰,戰役的主動就占據在中國手中。


    就像是兩隻巨大的磨盤,不斷的磨死日軍的鋒芒。


    蔣百裏雖然對曾一陽天馬行空的想法並不認同,甚至有些不屑,兩個之間的國戰,怎麽可能像是流氓一樣,一出手就陰招,專往下三路招呼。反而應該堂堂正正的一決高下,用**不弱於日軍精銳的中央軍主力,在正麵給日軍予以痛擊。


    僅從這一點,曾一陽就能夠看出,蔣百裏不但小看了日軍的戰力,更是盲目自信中央軍的實力。


    曾一陽費了很多口舌,也沒有打動蔣百裏。隱約有些明白了蔣百裏的想法,心中大為失望。


    他深知,軍隊數量上,中國的陸軍絕對是占優勢的。也明白了那些國民政府中,軍隊中的當權者打著什麽算盤。


    “從正麵給日軍以迎頭一擊?見鬼,現在還放不下那個大國的架子。”曾一陽心中不滿道。有了這些隔閡,曾一陽也就沒有再談下去的想法,好在蔣百裏已經從談話中獲得了很多新鮮的想法,正要回去整理一下思路。


    蔣百裏是一個軍事學家,而不是一個軍事家,其文人的一段經曆,更讓他像一個軍師,而不是統軍一方的大將。


    熬夜數日,看著洋洋數萬字的文稿,蔣百裏心裏頓時有種放下了一塊沉重的石頭一樣輕鬆。


    匆匆將文稿抄了一份,然後派人送到了蔣介石的侍從室,就踏上了去上海的行程。


    赴德軍事團已經出發到了上海,這幾天內就要走,蔣百裏作為團長,當然不能缺席。再說,一直擔心的中日之戰,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打的起來的。剛剛結束的長城抗戰,讓日軍感受到了中**隊的頑強。


    至少,現在很多人已經清晰地認識到,日本速勝論,已經不太可行。其中以石原莞爾為代表的軍界新貴更是提出,占據未滿後,再徐徐圖華北。隻要這兩地在日本手中,苦心發展二十年後,北上可以屈服蘇聯,南下可以征服中國。


    在巨大的利益麵前,也是巨大的風險。


    但是,這些根本無法協調日軍內部的矛盾,皇道派和統製派之間的矛盾進步一激化。爭論不斷,暗殺不斷。


    而此時,曾一陽已經到了上海,在法租界內的一座小洋房內暫住。這座房子是東北軍張學良的私產,聽說曾一陽要在上海暫住,就聯係了曾一陽的警衛,騰出來,給了曾一陽。


    曾一陽躺在藤椅上,邊上的茶幾上正放著,咖啡、曲奇,享受著和煦的午後陽光,一切都容易讓人顯得慵懶和愜意。


    軍事團的人巴不得曾一陽不在他們中間,曾一陽見誰都是一副好兄弟的摸樣,讓那些在蔣介石眼中的‘好學生’噤若寒蟬。要是被別有用心的人發現,捅到蔣介石跟前,失去的不僅僅是蔣介石的信任。


    尤其像王維、杜聿明、王傑等人,都已經是嫡係師長,這次德國之行就是混個‘金身’。回國後,大好前程等著他們,可不想在這關鍵時刻有不必要的麻煩。


    對曾一陽搬出旅館,單獨居住,都暗自送了口氣。


    “報告——”


    周炎走到了曾一陽身邊,躬身道:“他們都來了。”


    “讓他們先在客廳等一下,我馬上來。”曾一陽閉著眼睛,享受著透過玻璃的陽光。


    在紅軍中,根本無法談起享受。但曾一陽畢竟出生之後,家裏並不是大富大貴,但算是中產之家,並不拒絕享受。


    用力搓了搓了臉,將慵懶的氣息全部趕走,一個朝氣蓬勃的軍人,又一次出現在了周炎麵前。


    周炎無法理解,曾一陽在紅軍中,即便一天隻能分到兩個紅薯,也能夠保持強盛的戰鬥**。而在資本家遍地的租界裏,一下子成了他不認識的人,更像一個出生世家的貴公子。


    但此刻,那個叱吒風雲的將軍又回到了他的麵前。


    周炎詫異的看著曾一陽臉上的變化,有些驚喜的回答:“我馬上去招呼他們。”


    “不用了,我和你一起去。”說完,起身將最軍裝最上麵的紐扣扣好,先一步走下樓。


    厚實的實木樓梯,鋪著英國羊毛地毯,即便是軍靴踩上去,發出一聲聲悶響。轉過樓梯,曾一陽就看到客廳中巨大的壁爐前,兩個車夫打扮的中年人,在低聲交談著。


    還沒有進入隆冬,壁爐也沒有開始用,隻能當成擺設。


    “麻煩兩位專門跑一趟,真是過意不去,在下曾一陽。”遠遠的曾一陽就和兩人打招呼。顯得情切,而又不失禮貌。


    兩人連忙站了起來,顯得有些激動。


    “曾將軍。”兩人齊聲喊到,略微顫抖的嗓音,將兩人激動的神情一露無疑。


    斧頭幫,是上海灘上的一個傳奇。創始人‘王亞樵’,更是一個迷一樣的人。二三十年代的王亞樵更是讓整個上海灘聞之色變的人物,青幫的名頭在鐵血鋤奸團前連看都不夠看的,漢奸賣國賊聽到這個名字,無不聞風喪膽,噤若寒蟬,而鋤奸團團長就是號稱民國第一殺手的斧頭幫幫主王亞樵。


    全上海,拉車車夫基本上都是斧頭幫的外圍成員,加上碼頭工人等等,保守估計,也不下於十萬之眾。


    僅僅在一二八淞滬抗戰中,王亞樵就憑借斧頭幫龐大的人員,在數天內就組織起上萬義勇軍,趕赴戰場協助十九路軍抗戰。


    不單如此,王亞樵的頭上還頂著一個‘遠東暗殺之王’的名頭,沒有之一,就足見其人之能力。


    第一個死在他手下的,先是掌管7000餘名警察並兼任“攻浙前敵總司令”的鬆滬警察廳長徐國梁。


    日本海軍第三艦隊旗艦“出雲”號在浦東被炸,日軍派遣軍總司令百川義則大將,當場被炸死。連帶著日軍談判團團長重光葵,第九師團師團長植田謙吉中將都遭殃,被炸斷了腿。


    五次暗殺蔣介石不成,從上海、南京一路殺到廬山,與其周旋十四年,老蔣對王亞樵是聞之色變。


    暗殺宋子文,讓宋的秘書當了替死鬼。


    從華北下台後,來到上海寓居的張學良也收到過王亞樵的炸彈,好在王亞樵不過是警告,希望張學良能夠重整東北軍。


    汪精衛被刺,身中三彈也是他們幹的。


    ……


    其實,曾一陽和斧頭幫接觸也算是早的,紅四十軍的參謀長就是鋤奸團的成員。蘇長青在三一年日軍進攻上海的時候,還參加過王亞樵領導的義勇軍,可惜義勇軍不過是協助十九路軍作戰,沒有和日軍正麵交戰。


    曾一陽眼前的這兩人正是王亞樵鋤奸團的核心人員,其地位要比蘇長青高的多,不過曾一陽隻是知道對方身份重要,並不清楚對方的底細,不過這些都不是他擔心的,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用這句話來解釋他們之間的關係再合適不過,而且這個朋友是不可能和自己的敵人妥協的。再大度的人,也不會包容暗殺自己的敵人,更不用說,蔣介石的度量並不大。


    “本來曾某應該親自拜訪兩位前輩的,但身邊眼線太多,多有不便,才讓兩位喬裝而來……”曾一陽還沒說完,就被其中一人打斷了。


    “曾將軍,華北一戰,樹我**威,戰日寇於長城之下,殺敵衛國。我等恨不得跟誰將軍左右,能與將軍並肩殺敵。怎奈身不由己,放不下這數萬兄弟。”其中年紀大一點的中年人,情緒激動的打斷了曾一陽的話。


    僅僅數言之中,就表露出對曾一陽的敬仰,讓曾一陽突然有了一絲不解。於是謹慎的問道:“先生是?”


    “達者為先,當不得先生的稱謂,餘亞農。”餘亞農大大咧咧的樣子,配上一身打著補丁的土布短衣,卻掩蓋不住他軍人的一些習性。接著,一指身邊的同伴,介紹道:“鄭抱真,都是信得過的兄弟。”


    曾一陽才明白,為什麽曾一陽在長城全殲第六師團,能夠讓對方如此激動了。


    原來,民國17年,也就是1928年,二次北伐的時候,**收複濟南,同年5月三日,日本侵略軍在濟南製造“五三慘案”。餘亞農當時正是第34軍89師師長,奉命率部防守黃河大橋,與日本軍第6師團齋藤旅團發生激戰,親眼目睹了日軍在濟南發動慘案,卻無能為力。


    慘案的罪魁禍首就是第六師團,能夠讓第六師團覆滅,就值得餘亞農感激不盡。這就像是一根毒刺,一直讓他心中無法釋懷。雖然曾一陽消滅的第六師團,幾乎從軍官到士兵,都不是1928年的那個第六師團,但還是讓他感到精神振奮。


    餘亞農和鄭抱真都是鐵血鋤奸團的核心成員,他們的到來,說明王亞樵很重視和曾一陽的合作。


    其實王亞樵沒辦法不重視這次的合作,其中不但能夠獲得巨大的金錢之助,還能體驗到殺鬼子的過癮。


    這次被曾一陽譽為‘金票計劃’的合作,僅僅初次試驗,就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短短數月之內,就讓鐵血鋤奸團獲得了數百萬美元的資金,要不是蔣介石發了瘋的想要將王亞樵從中國地界上翻出來,殺之而後快,說不定王亞樵都會溜達到曾一陽的住處,商量更進一步的合作。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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