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某人瞪著那一大鍋色香味俱全的百鳥朝鳳,以及四周一溜清粥小菜,臉色更不好了,“霍去病,其實你一直都恨我死的不夠快是吧?”


    “當年你詐死前,陪我吃的最後一頓飯就是這百鳥朝鳳,揚言在接下來的半年內每天都要吃百鳥朝鳳,我剛想著彈弓得再練勤一點,這樣的菜吃半年,估計要打下全長安的飛鳥,不想還沒想完,你就狠心送我回了衛府,之後更是落崖詐死,整整四年杳無音訊,我就想著,哪天找了你回來,一定當著你的麵吃半年的百鳥朝鳳,讓你在一邊看著,口水流了一地,卻半口都吃不上”。


    我譴責的看著他,“霍大將軍,我不得不指出一個事實,您作為大漢的大司馬驃騎將軍,心胸實在是太狹窄了”。


    “據兒,光兒,動筷子,多吃點”。


    某人更加憤怒,“霍去病,老娘恨你一輩子”。


    “一輩子啊,也不錯”。


    “你――”


    他閑閑夾了塊雀肉放進嘴裏,“光兒,過幾個月,我要回河西”。


    霍小弟怔了怔,“我也去”。


    “你舅母說的對,你不適合,留在長安,玉娘會照顧教導你,也,幫我照顧她”。


    “大哥――是,光兒,必不負大哥所托”。


    霍大少拍了拍皇太子殿下的頭發,“可惜了這孩子――”


    “怎麽?”


    “我怕是沒時間教導他了,以前隻想著等他長大,他長大了我卻沒有時間了”。


    我勉強笑了笑,“真是好笑,有皇後娘娘教導。難道不比你個莽夫強?”


    “深宮婦人,除了那些勾心鬥角爭風吃醋,還知道什麽?”


    某怒,“老娘也是深閨婦人”。


    “何女俠即便困於深閨,也還是何女俠”。


    某人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立即舒服了,他恍了恍神。“當年舅舅初入期門軍。得不到士卒的承認,更有資深將領明裏暗裏為難,我。到現在都記得,何女俠如何半夜來訪,手把手教著舅舅如何懾眾立威,如何借刀殺人。如何栽贓嫁禍,如何清除異己。如何說,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呃,霍大少,您確定您是在誇獎某人?


    “可惜皇後性狹。容不下你,否則以據兒之天資,有舅舅。有你教導,他日與舅舅齊肩又有何難?”


    “呃。你舅舅,我也就幫過那麽一回兩回,其他是他自己領悟出來的,跟我關係不大”。


    他看著我笑的從所未有的溫柔,“玉娘,我知道你不喜皇後,這些年更是為了避諱她,連據兒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可是,這是我大漢未來的希望,是我衛家一門的希望,望你看在舅舅的份上,看在我的份上,妥為看顧教導”。


    我別過眼神,“好,隻要皇後別拿刀追殺我就成”。


    劉據惶恐看了看我,又看向他表哥,霍大少握住他的手,“據兒,今日之事,以及日後涉及玉娘的事,半字都不可與你母後提起,知道嗎?”


    劉據點頭,“表哥放心”。


    “可笑你母後這麽多年來,一直忌恨玉娘,一直提防於我,卻不知我們才是她榮寵的最大保障”。


    “母後沒有――”


    “據兒,不可讓你的感情蒙住你的雙眼,再喜歡一個人也不可隻看到他的好處,你母後,你愛她敬她沒錯,不過也要擦亮眼睛看到她的不足,這樣才能適當規勸,避免她做錯事,為他人所趁”。


    “表哥――”


    “記住我的話”。


    “嗯”。


    我笑了笑,“果然有些兄長的樣子了,可惜我家不疑登兒還太小,不能聆聽霍大將軍的教誨”。


    他輕嗤一聲,“你還是想想舅舅知道你懷疑他在外麵有私生子,怎麽罰你”。


    “老娘一病患,他敢?”


    小太子偷偷看了看我,“舅母,病的很重?”


    我伸筷子攪了攪百鳥朝鳳,“現在是好吃的不能吃,估計過不了多久,就什麽都不能吃了”。


    霍大將軍不悅,“胡說什麽?”


    我看著俊秀聰慧的太子殿下長長一歎,“真要是你舅舅的私生子就好了,伉兒,這幾年我恨不得把心掏給他算了,他愣是半點反應沒有,躲在唯意軒死不出來”。


    霍大少亦皺眉,“伉兒,終究小家子氣,不疑登兒也沒一個像舅舅,倒是據兒,跟舅舅像了個九成九”。


    我翻了個白眼,“得,您老夠了啊,尊貴的皇太子殿下像您舅舅,又聰明又可愛,我一定拿他當你待,行了麽?”


    “不行,”霍大將軍一臉嚴肅,“本將軍會吃醋,待他跟待不疑登兒一般就行了”。


    我捂著心口,“霍大將軍,您,您到底被什麽附身了,麻煩您變回原形”。


    霍小弟歡聲笑了起來,小太子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也笑了起來,春日豔陽下,童稚的笑聲將那即將遠去的傷感一掃而盡……


    “娘子,本將軍今天聽說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我嚴肅的看著他,“本夫人今天發現了一件很嚴重的事”。


    “哦?”


    “霍去病越來越欠揍了”。


    “欠揍的那個是娘子吧?”


    “他答應了我不跟你說的”。


    “他沒跟我說,隻不過跟三郎說了,三郎又跟我說了”。


    某人欲哭無淚,好吧,霍大少竟然也玩起了文字遊戲,這世界果然太瘋狂。


    “他帶據兒去見你做什麽?”


    我頓了頓,“他怕自己真有個萬一,我對付不了這一大家子,小太子雖小,關鍵時候也許比你這個大將軍還管用”。


    “言兒――”他忽地緊緊抱住我,“言兒,我不會讓他出事,我都安排好了,他不會有事的,不會――”


    “夫君還記得曹壽曹侯爺麽?”


    他顫了顫,“他,他――”


    “當年我費盡心思,還是沒能救他一命,後來的韓嫣,李廣,李敢……”


    “言兒,言兒……”他一聲又一聲叫著,手臂越摟越緊,放佛要從這副單薄的身子,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吸取溫暖和力量。


    “如果舅舅知道我要詐死避禍,會不會同意?”霍大少的聲音雖穩,卻仍可窺見一絲起伏。


    我眯起眼,“你說呢?”


    他沉默良久,忽地一笑,“不可試探人,特別是你珍視的人,你說的”。


    不可試探人啊,不可試探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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