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間,微涼的手指輕輕滑過我眉間又慢慢向下流連,我裝作不經意般伸手去撓臉,卻在離下巴半寸的距離突然轉換方向,狠狠扣住對方的手腕,猛地睜開眼睛,另一手飛快伸向他的脖子――


    輕輕的笑聲響起,某人眨眼間就受控於人,而這個人白衣玉帶,五官疏朗,肌膚竟似透明一般,泛著羊脂玉般的光澤,眉梢眼角全是溫柔寵溺的笑,一瞬間,我清楚的聽到自己心髒砰砰的跳動聲。


    “玉娘――”


    我回神,“李椒?”


    他輕輕一笑,流風回雪,“要叫父親,住的習不習慣?”


    “習慣,高床軟枕,錦衣玉食,婢仆成群,怎麽不習慣?”我垂下眼睛,話說要對著這樣一個帥哥毒舌還真是有難度啊!


    李椒歎氣,“玉娘――為父――”


    “你才見了我幾麵,一口一個為父你也不別扭!”


    他不在意一笑,“這麽長時間,功夫全落下了吧?”


    我呆滯,功夫?


    他腳下微點,輕飄飄的直線上升,又似一片葉子般沒重量似的粘到床前的屏風上,我驚呼出聲,“不可能,不符合萬有引力定律!”


    “什麽定?”見我不答,隻呆呆看著他,笑著朝我伸出手,“上來”。


    我更呆,大哥,您開什麽國際玩笑?


    他微微皺眉,又輕飄飄的飄了下來,伸手捏了捏我的臉,“肌膚差成這樣,看來是忘光了”。


    我傻傻看著他漾著淺淺光華的皮膚,狠狠咽了口口水,大哥,您在暗示什麽?


    在壓迫與反壓迫中,一年的時間很快過去了,轉眼又是年關,李椒在檢查我的功課後,很是滿意的笑了,“我的玉娘真聰明”。


    對著這樣一個風神如玉,又灑脫倜儻的男子我實在是很難討厭起來,雖然還有點氣他打擾了我的“種田”計劃,改成武俠路線,說到恨卻是半點沒有的,他帶著我走進了一個全新的世界,我無比感激,這一年中,我們相處的十分愉快,倒更像一對朋友。


    我撇嘴,他朗聲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又劇烈咳了起來,我忙去拍他的後背,“藥不見效嗎?”


    他慢慢緩了下來,“這病本就無藥可醫,能撐到現在,還是多虧了這身功夫”。


    我默然,肺癆,現代吃點藥就能好的病,在這裏卻是不治之症。


    “三十晚上跟我去見見你爺爺和叔伯嬸娘們”。


    我嗯了一聲。


    “過來,”他抓著我手將一枚戒指戴了上去,戒指上的桔梗花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某人驚了,“這是鑽石?”話說這麽大顆的如果真的是鑽石,那這個世界是不是要從武俠轉為靈異了?


    “鑽石?”他搖頭,“這是剛玉,是曆代花間派掌門的信物――花晨”。


    好吧,原來這個世界還沒有靈異,隻是剛玉一般都會因含不同的微量元素而呈不同的顏色,這樣純淨到透明的,估計也稀罕的很。


    “來,按一下這裏――”


    他說著輕輕碰了碰桔梗花上似墜未墜的一滴晨露,花蕊中快速射出一根白色透明的絲線,緊緊纏住他的手腕,末端竟神奇的自己打了個死結,好吧,自從某人見識過真正的輕功後,對於這些神奇的東西已經能比較淡定的接受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這叫情絲,刀劍不能傷分毫,除非花晨的主人自己收回,否則被捆住的絕對逃不了,”他說著又按了一下,情絲又神奇的自己縮了回去。


    我感歎不已的試了一次,“花晨?什麽意思?”


    “先秦二世皇帝知不知道?”


    唔,那個敗家子麽?


    李椒長歎,“秦始皇帝一統六國,珍寶得了無數,花晨就是其中之一,還有一個月牙形的吊墜叫月夕,合稱月夕花晨,因機緣巧合流落到了花間派第五代掌門手中――”


    “呃,機緣巧合?是怎麽巧合的?”


    他無奈一笑,“是始皇帝長子扶蘇贈送於我花間派第五代掌門,因扶蘇公子最喜花間劍法第七式月夕花晨,因此將吊墜命名為月夕,將這枚戒指命名為花晨”。


    “那月夕呢?”


    “應是在宮裏,以後有機會可以尋訪尋訪”。


    “呃,在宮裏,現在――”我想問問他這個年代的東西,又怕他看出端倪,隻好又咽了下去。


    他似乎也是怕我問到更尷尬的東西,匆匆站了起來,“丟了那麽多年了,找不到也沒什麽,抓緊時間多學點東西”。


    看著某人頗有些狼狽的身影,我不由牽起嘴角,好吧,作為一位父親,他,其實是非常稱職的……


    “玉娘――”靜立院中的李椒聽見聲響回頭展顏一笑,臉上全是寵溺,“我的玉娘長大了――”


    我雙手折疊放至右腰間,寬闊的袖子幾乎垂到地麵,低頭垂眸,“見過二爺”。


    “要叫父親,”他搖頭笑笑,走近將手中寒梅插入我發髻中,“嬤嬤們將你教的很好,全部有賞”。


    一院子人全都跪了下去,“謝二爺賞!”


    他滿意點頭,司書上前扶著我的胳膊,我將這一年學到的東西發揮到極致,邁著小碎步緩慢而優雅的跟上他的腳步。


    李椒心情顯然不錯,笑著道,“過了年玉娘就該十四了,是大姑娘了”。


    我默然,他揮退司書,“還在生為父的氣?”


    “玉娘不敢”。


    他頓住腳步,低頭伸手,卻在碰到我臉頰的前一秒頓住動作,長長一歎。


    “我跟你女兒很像?”


    他失笑,“小時候又乖巧又聽話,怎的長大了變作了這般尖牙利齒的模樣?”


    某人心虛了,勉強哼了一聲。


    他又伸出手,卻依舊在最後頓住了動作,我冷哼,“要摸就光明正大的摸,現在裝君子,卻在半夜摸進人家姑娘閨房偷香,要不要臉?”


    “朱兒――”


    朱兒?我訝。


    他恍然回神,嘴角浮起一抹苦笑,“真是越來越像你娘了,我第一次見到她,她也是這般潑辣的問我要不要臉――”


    按他話裏話外的意思,玉兒離開他時應該早就記事了,我雖然好奇玉兒那個潑辣的娘親,卻也隻好強自忍耐。


    他再度伸出手,微涼的手指落到我眉心,“怎的抹掉了花鈿?”


    “不喜歡”。


    他笑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聽說了你大伯家有個豔娘姐姐?”


    我哼,他手指輕輕摩挲著我的眉心,“還記不記得你娘眉心的朱砂痣?每次她一生氣,就仿似活了般,說不出的俏皮可愛,玉娘處處像她,隻沒落到那顆朱砂痣,容貌便大大打了個折扣”。


    好吧,李椒,乃信不信我吐口血給你看?


    “那時候她也喜歡穿著一身紅衣,像路邊的花兒,生機煥發――”


    我眼睜睜看著他懷戀的神色漸漸變為惋惜,惋惜某人糟蹋了這身好衣裳,開始思考回去換身衣服的可能性。


    “一樣的容貌,一樣的衣服,玉娘穿著竟多了份穩重沉靜,她知道該歡喜了,她那時候最苦惱的就是自己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討不了母親喜歡――”他頓住聲音,飄飄渺渺一歎,“玉娘,你總算又回了我身邊,否則我死了也無顏見你娘親”。


    “那你這般迫不及待要送我到你那什麽義弟身邊,就不怕無顏見她?”


    他又是苦笑,伸手扶了扶我的發簪,“玉娘,你總有一天會感謝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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