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九月授衣。這個不平靜的秋季,就這樣來了。


    陳婧早已體會過了一次軍營的生活,尤其是在這個肯定不會有女兵的古代軍營。所以對於她而言,在軍營的生活,並不是很困難的。但是徐英卻不一樣――她雖然也是小家小戶出身的,但是一直是家裏的一塊寶貝,母親死後和哥哥過了一段辛苦日子,便又到陳婧那裏去了。說來真是一直生活得挺滋潤的。所以陳婧也是十分擔心她過不了軍營的生活。不過沒想到的是,這個小姑娘的韌性也不錯。短短天,就克服了各種困難,和陳婧一起,正式成為了軍醫的小跟班――這個軍醫,居然就是那個李軍醫――他又從海疆那裏,和道衍一起調來了?


    這次她們雖然麵對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軍隊,但是說實在的,對於這些大兵來說,軍醫就是在關鍵時刻能保他們一命的人,也是在他們有個小病小痛或者輕傷的時候給他們保證不會惡化的人,因此很多人也都不在乎這軍醫到底是什麽人。而且說到底,這兩個女孩子也不過幫著煎藥包紮罷了,也不就是幹雜活的,沒必要為難她們。


    至於錦雙的事情,就更簡單了,她的身份是道衍的親兵,自然隻需要跟著道衍就行了。基本上,“外人”知道的事情不會很多,最多知道這個小不點是姚總兵的徒弟,所以得罪不起,也就完了。


    而林墨那邊,是完全不一樣的――這次,道衍的玩笑開大了。直接就任命他當了副總兵,而且,要他負責關於使用火器的日常訓練!


    使用火器作戰的部隊名叫火神營,也不算是臨時組建起來的了。早在前朝,火銃這東西就作為一種新式的西洋武器傳到了中原。成為了貴族們最奢侈也是最新奇的個人武器。後來各路反王爭奪天下,便有人開始建立了火器營。楚朝建立之後,這種特殊部隊也被保留了下來。每個軍區至少都會有那麽十號火銃手。


    而這些火銃手,自然都是精兵級別的了。畢竟他們拿著的,是最昂貴和先進的武器。


    林墨自認他雖然沒有錦雙那麽勤快的練武勁頭,但是按照道衍的說法。他的天賦和領悟力已經多多少少彌補了他的疏懶。而且他也並不是每天都隻顧著研究了。而且,他也是有自己的個親兵的――不過就算如此,要他去麵對一堆明確表示不服的精壯大漢,他覺得自己的心理壓力也是挺大的。


    不過當他第一次走進訓練場時,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畢竟還有“軍紀”這東西在。這群人,不管心裏再怎麽不服,都不會明麵挑釁的話。


    有了這個好開頭,接下來就容易多了。


    “諸位好,我叫林墨,就是設計改良了火銃的那個人,也是你們的副總兵。不過我想,那麽容易使用的東西。你們應該都會用了吧。而且我聽說,對於我研發的鴛鴦陣,你們也能和其他軍營的人配合得非常不錯。”林墨緩緩開口了。“今天我主要是想教你們另外一個更簡單的陣法。但是這個陣法,也隻有你們火神營的人能用。”


    這個“很簡單的陣法”,自然就是所謂的“排隊槍斃”――輪射戰術。說起來也確實是很簡單,一隊打完了子彈,蹲下裝彈藥,第二排就接著射擊。射完蹲下,然後第一排也裝好了彈藥。又起身。而後麵的人,都是替補的。如果有人被對方的火銃或者弓弩打傷,就立刻換替補的上來。


    對於沒有上過戰場的新兵來說,這個戰術真的是太考驗他們的勇氣了。而對於這些老兵來說,這確實是個很簡單卻又大膽的戰術。


    隻是,這個戰術,好像隻適合在廣闊的戰場發揮?


    但是他們並不需要思考這麽多問題,隻要按照命令去做就行了。


    訓練了一整個上午,林墨都覺得非常滿意,沒有人故意刁難、拖延,也沒有人犯什麽大錯,就連解散的時候,都是非常安靜地離開了訓練場。下午是一般的基礎訓練,也就是耐力和體能等,也不過跑跑步,練練臂力,火神營的人則多了一項練準頭的練習――當然,這個時代,彈藥是很寶貴的,練準頭,也不過是用弓弩來練而已。


    晚上吃過晚飯之後,還要做上一段時間的活計――其實也就是為了屯兵、累積資源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手工活,比如粗糙的縫縫補補以及製造修補兵器。別的營因為訓練時間比火神營少一點,還要種植糧食,飼養雞鴨等。


    所幸的是,雖然很是忙碌,但是林墨和陳婧也會經常湊時間去看望一下對方,或者一起躲在林墨的營帳裏吃個飯,聊聊天等,這日子過得也算是充實。


    朝堂的消息自然也是不斷地傳來了,自從巫蠱之亂後,皇帝就似乎一直在殺人,朝中那些早已僅存不多的勳貴,就又回到了每天都在戰戰兢兢的日子。誰也不知道,皇帝的斷頭台什麽時候該自己上去,或者自己的一家老小,就要被流放到什麽荒山野嶺。癘瘴之地去了。


    當然,這一切和林墨沒什麽關係。


    隻是,在中秋節的前一天,陳婧忽然來找他了。


    按照慣例,中秋節都是要放假的。因此八月十四那天,軍營裏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興奮,也多少都有一堆人開始思鄉懷人。因此這一天的訓練,似乎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林墨無奈,看到別的營隊也都忍不住提前放這些士兵休息了,便也提前了半個時辰放他們休息去了。回到自己的營帳,卻發現陳婧在裏麵等他。


    “李軍醫也提前放假啊。”他不由得好笑,但是,他卻發現陳婧的表情似乎並沒有什麽提前放假的喜悅,便微微皺眉,問道:“出什麽事情了麽?”


    陳婧卻是勉強笑笑,道:“我最近這天在教那些大漢用粗線打毛衣,所以都沒有去軍醫那裏。”


    “打毛衣?”林墨這回可是忍不住笑了,“你……你怎麽會想到教那些家夥打毛衣的?這毛線又是哪來的,還是從北方賤價買來的羊毛?”


    陳婧倒也是好笑:“他們連縫縫補補都會,怎麽就不能打毛衣了,而且,這也不是什麽壞事,多門手藝哪怕退伍了,也能好好活著嘛。”她頓了頓,又道:“不過,是出了事情了。”


    “什麽事情?”


    林墨走過去,挨著她坐下,既然她還這麽鎮定,那就不是什麽大事情吧?


    “剛才,道衍說,給我個任務,要我和你商量。”陳婧回過頭,心情有些複雜地道,“他說,想派你和我,去西北救我的父親平陽公。”


    林墨似乎領悟了什麽,微微挑眉,道:“我怎麽感覺,很像是陳慧的建議。”


    陳婧奇怪地笑笑,道:“不,這不是陳慧的建議,陳慧不會去救關於平陽府的任何人。絕對是道衍的主意。林墨,你還記得嗎,陳慧其實到最後,也沒有看到秦王奪得天下。而且,關於她的陳述,你不覺得很奇怪嗎。”陳婧緩緩道:“太孫是在巫蠱之禍後大半年之後就平反而且迅速繼位,而秦王也起兵造反了,而陳慧說,秦王造反四年,才兵指長安。而她正是在那個時候,貧病交加而死。也就是說,太孫在繼位之後,可能四年之內,都沒有去找平陽公?於情於理,都不可能。太孫必然派人去召回平陽公了,可是之所以沒有找到,可能是因為戰亂,或者平陽公故意躲起來……但是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如果太孫找到了平陽公,那麽,平陽公必然會為太孫馬革裹屍。”


    “……所以,秦王想的是,必須把平陽公找到。不然,他很可能會在將來成為阻擋秦王的最大障礙?”


    陳婧點點頭,道:“其實我有個想法,陳慧之所以不提到平陽公,是因為她根本不想去管平陽府的任何一個與她再無關係的人。她一心就想著,要報複平陽府呢。可怕的執念。隻是,”陳婧望向林墨,不由得笑了:“道衍問你想不想去救平陽公,或許是因為想幫你呢。”


    林墨領悟到了陳婧的意思,不由得有些啞然,也有些無奈。


    道衍的意思,無非就是給他個會,讓他在未來嶽父麵前表現表現,說不定平陽公以高興,他和陳婧就能堂堂正正地“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婚了。


    隻是,這件事情,對於他和陳婧來說,真的不是非常必要的。


    首先,平陽公的下落就是個問題,雖然皇帝是把他們流放西北了,可是,茫茫西北,被流放的人到了那裏之後,也不過是當普通犯人一樣,被呼來喝去,到處做苦役,管你之前是不是權勢滔天的王侯將相。其次,這個救要怎麽救?直接劫持?偽造公文帶走?還是借用秦王的權勢,輕輕鬆鬆就能把事情解決了?


    而且,把平陽公救回來之後呢?如果平陽公不肯投靠秦王,他們又該怎麽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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