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這次戰役來說,技術含量並不是很大,甚至可以說,根本不像在打仗,就隻是把幾個瓶子扔過去了就完了。因此林墨的軍事水平什麽的,還是得打個問號的。但問題就在於,林墨能隨隨便便就用幾個瓶子打贏一場仗,除了傳說中諸葛亮的空城計之外,估計都沒有人能和這場戰役媲美――而且這個時代,《三國演義》還不知道在那裏呢。


    道衍看著這一切,都不由得失神片刻,喃喃地道:“別枝之花,果然不同凡響啊。”


    錦雙微微挑眉,卻史無前例地接了一句頗有深度的話:“生於淮南而為柑,生於淮北而為枳,你看到的這朵花,也不過是移栽到了淮北的枳,和原來的根本不能比較。”


    道衍不禁愕然地笑了。他知道錦雙說的是實話,“那個世界”肯定有更為可怕的武器。但是他還是反問道:“兵者不祥,燒一把火就毀一船,若真有更猛烈的火,豈非把一座城市都毀了?而往下,豈非天下生靈塗炭?”


    錦雙有些好笑,心裏想,幸虧這貨是沒聽說過原子彈的,也想象不到。


    陳婧卻接口道:“倉頡造字,鬼神夜哭。但是鬼神縱使夜哭,人如今還是識字了。老子有言: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而如今,仁義智慧忠孝等,不都是受表彰的嗎?大殺器自然是可怕的,也沒有人心可怕。坑殺四十萬降兵的白起,用的可不都是刀槍?西戎侵略最厲害的那一朝,屠城用的也不都是刀槍?隻要想殺。不管那個人拿的是什麽,都能殺人,兵器,卻是死物,沒有罪孽。”


    陳婧的思維很發散。錦雙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倒是道衍,若有所思地想了許久,才道:“姑娘說得很有道理。不管是什麽東西,都是人用的。什麽樣的人,拿著它有什麽樣的作用罷了。”


    陳婧笑笑。道:“隻能希望拿著他們的人,都是聰明人,知道輕重。”


    羅溪在一邊聽得雲裏霧裏的,訕笑道:“幾位都是讀書人,我是個老大粗。行伍出身,不懂這些玩意。但是這事情,得給林墨兄弟記功啊!此事,還應該上報朝廷才是。”


    沒想到,所有人都搖了搖頭。林墨冷笑道:“這個恐怕不行,告訴秦王就是上限了吧。”


    道衍也點點頭,道:“林參軍說得對,這應該列為海軍機密。不可輕易外揚。以免被倭寇竊取了什麽情報。”說著,又是神秘地一笑,道:“我和林參軍也是暫時任命於此。說不定我們之中的一個要很快就回去了,這軍功,還是羅大人收好了就行了。”


    羅溪臉上又是驚愕,又是不可思議,又是喜不自勝。這時候,錦雙和陳婧、林墨卻都發話了。


    “這不行啊。多少得給我們些好處不是?道衍你這是白白拉我們來幹活還是怎麽的?”


    “道衍?”羅溪並不清楚道衍的法號,不由得疑惑地問。


    道衍幹咳一聲。道:“下官曾經在藥王廟出家為僧,法號道衍。如今他們也是叫習慣了。”


    羅溪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這個姚監軍,似乎看起來有些兩樣,比如頭發就比平常人短了很多。


    “林參軍、陳姑娘、錦姑娘也放心吧,林參軍此次也是功不可沒,我必然不會讓三位失望的。”


    羅溪說不會讓他們失望,也果然是沒有讓他們失望――這人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堆值錢的珍珠、香料、金銀珠寶等,送給了林墨。當然了,這種暗箱操作的事情,對上,自然是要隱瞞的,羅溪一個人就拿了所有功勞;而對下,則說是上麵也確實賞了林墨不少東西。mianhuatang.info


    在一群興奮而又新奇的大兵之中,唯獨有一個人不高興,那就是成五。終於能來當兵啦,結果第一場戰,就被錦雙抓苦力,運東西去了;第二次,這倒好,林墨示範性地丟了兩個瓶子之後,就讓膽子大的老兵照樣子丟了幾個,這戰役就結束了,那一天,他光顧著撈水裏的俘虜,然後把他們綁起來,丟到船艙裏去了。剛開始是高興啊,仔細一想,這仗,打得真不過癮。


    他也想殺鬼子啊!這沒天理啊!


    然後沒過去幾個月的今天,他又被錦雙抓苦力――去搬那些“上麵賞下來的東西”。


    而錦雙也不客氣,居然隻叫了他一個人來,搬了六七個沉重的大箱子,全部搬上馬車。


    搬完之後他就有些受不了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氣喘籲籲地哀求道:“錦雙妹子,我實在不行了,這麽多東西,你就叫我一個人扛,怎麽著都得給我好處吧?”


    錦雙這次卻是出乎意料地爽快,道:“你想要什麽,跟我說。能給的都給。”


    “話說,我上次跟你打架,你是因為會武功的緣故,才贏了我是吧。”成五高興了起來,“能不能,教我幾招?”


    錦雙一聽,卻是聳聳肩:“這是師父教的,他不答應,我不能教別人。”


    “唉?……”成五頓時又垮了,但是他立刻反應過來,“妹子的師父是姚監軍吧?能不能替我跟他說說,叫他教教我?”


    錦雙卻是無奈地搖搖頭:“我就要走了,恐怕這臨走跟他說這麽一兩句,他也不會考慮的吧。”


    成五有些驚訝:“哎?你要走了?”


    “是啊,我和林監軍、陳軍醫今天就回去了。”


    錦雙說著,林墨和陳婧也走了出來,上了馬車,招呼道:“錦雙。走啦。”


    “哎,你們先走幾步,我騎馬能追上的。”


    成五著急了,忙拉著她,道:“林參軍為啥要走啊?他不是幹的好好的,還立了功嗎?怎麽不繼續打了?你倒是說清楚啊。”


    錦雙輕輕推開他,笑道:“這種事情,說不清的。不過我師父是不走的,他估計還要在這裏留一段時間,你可以去跟他說的。”說完,跨上她的“紅貓”,走了幾步,就跑出去追陳婧和林墨了。成五還在原地悵然若失,風塵之中卻早已不見了這些人的蹤影。


    陳婧和林墨他們是六月初就走的,到現在回去,卻是已經十月底了――當初走的時候,第一季稻剛收割,而這次回去,第二季稻米都能吃了。而在路上,他們也不是一路狂奔回家的那種。既然來了海邊,那麽少不了在附近的小鎮小城那裏買些海產品帶回去給家裏人嚐鮮。於是,這一回去又花了好幾天的時間。


    見到他們終於回來,錦嬤嬤自然又少不了一陣嘮叨,以及盤問他們到底去了什麽地方。不過三人都很有默契地什麽都沒有說,隻是說去做生意去了。錦嬤嬤除了相信之外,也沒什麽辦法,尤其是看到那幾箱金銀珠寶的時候,錦嬤嬤更是有些喜不自勝的樣子,急忙叫家裏人出來搬回去。這時候,陳婧忽然看到裏麵有個頗為年輕的小廝,似乎是新來的,看著卻有些眼熟,便有些疑惑地拉住了錦嬤嬤,低聲問道:“那個新來的小廝,是什麽來路?”


    錦嬤嬤急忙道:“那就是那徐匯啊!姑娘還記得您壽辰那天,我跟您說的那個穿孝服在附近的人麽?那時候我不知道他是誰啊,就讓人把他攆走了。在姑娘和小哥走了以後,這佃戶才忽然帶著那徐匯和他妹妹來,說是想當麵謝謝姑娘。我想著,這娃子也是跟姑娘有緣的了,又出身可憐的,給他娘辦了喪事之後,想也是沒有別的出路了。卻又舍不下這麵皮自己來求――畢竟也被我們趕出去過,怕被誤會,才懇請了王佃戶帶他來。所以我就代姑娘答應了他,收留了他和他妹妹。”


    陳婧歎了一口氣,道:“這樣,我知道了。可憐的。”


    秦王妃在得知他們回來了之後,也是很快就來了――她自然是來打聽陳婧和道衍他們到底做了什麽事情的。陳婧自然也不會隱瞞她,一五一十地跟她說了。聽完之後,秦王妃奇怪地笑了。


    “你家林墨也是學霸吧?這些東西他居然都知道,而且,居然還能造得出。”


    陳婧聳聳肩,道:“他隻是因為有這個業餘愛好罷了。說他是學霸,還不算呢。”


    “不管怎麽樣。相信秦王真是暫時不會動他了。”秦王妃的目光有些遊離,“不過你提到林墨似乎很憂心的事情,我想,是非常必要考慮到,秦王在等榨幹了你們、我們的作用之後,是不是真的有可能,兔死狗烹。”


    陳婧聞言,也不由得奇怪地笑了。


    “其實我有句大逆不道的話。”她一字一頓地道,“我想,關鍵可以在您和世子身上。”


    秦王妃輕輕咬唇,苦笑了一下。


    “世子……麽?你覺得,我能做到?”


    “您可以的。”陳婧道。


    “……但願是吧。”微微怔了一會,秦王妃總算是恢複了平靜,笑道:“你這麽平靜,難道真的,就是指望我了?”


    陳婧輕輕歎了口氣,道:“不……現在,也隻是等而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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