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陳婧不由得啼笑皆非,“那甄側妃不會吩咐人拿去種了吧?”


    芭樂,其實就是番石榴。沒有經過培育的那種紅心芭樂,陳婧小時候也吃過。這種芭樂雖然不比那種培育過的,種子都退化了,但是要想用這些種子來種出芭樂樹,那發芽率和成活率都是不能看的。尤其,廣西那邊的人送過來的肯定是那種剛剛好成熟了能吃的,而不是等到種子完全長成的那種果子——要是等種子長成了,這果子也就爛了。


    秦王妃嗤笑一聲:“這還是件可笑的事了!”說著,眉目間的陰霾又多了幾分,聲音也壓低了:“我前些日子聽說你把黃氏姐妹都打發出去了是吧?因為黃巧兒開了繡坊,自然要帶著妹妹自己過活了。可是那黃秋兒不知道什麽時候討了甄側妃的好,入了甄側妃的眼,還經常時不時地被甄側妃請來說話閑聊呢。聽說是甄側妃專程留了一個果兒給她,叫她想辦法在這京城裏種出芭樂來。”


    陳婧也覺得頭疼起來,不由得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笑道:“原來甄側妃也知道了這回事!不過這裏麵也有殿下的意思吧。殿下是清楚這些人的能力的,所以。”陳婧頓了頓,輕輕道:“在我打發她們姐妹出去的時候,殿下特別跟林墨說,說她們姐妹也是幫過秦王府的人,叫我們不要太疏遠了。娘娘要知道,這些近乎怪力亂神的能力,有時候,倒是非常有用的。”


    秦王妃隻得沉默了。


    “不過……今年倒是事情不多啊。”終於,她緩緩道。“一轉眼就六月份了。”說著,像是振奮了起來似的,笑道:“聽世子說,你家錦雙都不跟著他的教武師傅學拳了,被道衍大師帶去教內傳的功夫了呢。”


    “這樣?我倒是沒聽錦雙和林墨說起過呢……”


    “今天中午。世子才告訴我的。”


    事實上,錦雙也對這件事情挺驚訝的。在被道衍叫去的當天下午,她好久都沒緩過神來。但是在反應過來之後,卻是皺起了眉。


    “學內功麽?那我以後還和世子一起學兵法麽?”


    道衍看著眼前這個才十歲的小姑娘,有些驚訝,又有些好笑。道:“你覺得跟著我和你師兄學兵法好,還是跟王府家學裏的師父學好?”


    這個問題的答案自然是不用說的了。


    林墨的所謂兵法,固然不像道衍一樣是一家學說傳承下來的,而是在參考了現代的軍事管理,結合了這個時空的具體情況之後做出的一些理論性的東西。重點更多的是怎麽訓練軍隊、指揮軍隊按照一定的陣列來作戰等。但是他的東西始終太“高端”。在這個時代,能按照戚繼光等人的陣法來作戰的軍隊,已經算是精兵了。而要按照林墨所最中意的那種隊列——被稱作“排隊槍斃”的以火槍隊列輪射的作戰方法,更是需要非常多的至少中等素質以上的士兵。


    而且就現在林墨獻給秦王的火銃,也遠遠做不到這種程度。林墨這個想法也隻能和陳婧、錦雙討論,要想把這個放到秦王麵前的話,至少得等林墨把鳥槍和抬槍,甚至滑膛槍給研製出來之後。才好結合使用。


    但是很顯然,這個成本和時間都太高,以至於林墨不得不考慮。是不是應該放棄——這幾年時間,是不是就能搞好了?


    若非他的某些訓練方法已經被秦王肯定,而且正在使用,他現在的情況,可以說是一無進展——自然,秦王不會逼他。也不會小看他,但是就林墨而言。他卻有些暗自心焦了。


    其實就算真的舍棄了槍支的製造,林墨也有更加容易研究的東西。至少目前研究成型的有三個——一個就是所謂的“沒良心炮”,一個是傳說中的“穿越神器”m1857式拿破侖炮,最後一個,就是莫洛托夫雞尾酒了。


    隻是這三樣東西,現在林墨還不能拿出來。這是他所給自己預留的,收官之作。


    而且,越是研製這些東西,林墨越感覺到現在所能做的東西是那麽地局限。他忽然萌生了越來越強烈的“到南方去”的想法——在京城這裏,太束手束腳了。


    然而平陽公現在已經去了廣州,他要去,也隻能去廣西——那到底是靖江王的地盤,說到底,還是太限製了。


    故此,林墨這幾天,難免有些悶悶不樂。陳婧發覺了他的異常,問他為什麽,他卻隻是搖搖頭,什麽也不說。陳婧便去問錦雙,錦雙反而一愣。


    “你說林墨不高興?不是吧,我怎麽沒有感覺到?”


    看來錦雙還真是粗神經都沒改過來。陳婧隻好無語道:“這幾天他每天回來之後,都不大說話,而且老是動不動就在那裏發呆,好像在想什麽事情,我問他什麽,他又不說。”


    “是不是在外麵有了女人?”錦雙下意識道。


    陳婧不由得斜了她一眼。


    “他有什麽時間去找女人?你別亂說了。”


    “哦。那就是想女人了。”


    “你……”陳婧無可奈何,隻得白了她一眼。


    “好吧好吧,我出個認真的主意。”錦雙認真道,“我想是這些天以來我們一直都在忙忙碌碌的,不是在學東西,就是在造東西,要麽就是想法子賣東西,仔細一想都瘮的慌。是個機器都會磨損的。不如我們明天放個假,一起出去走走?”


    錦雙這個主意果斷得到了另外兩人的好評。


    雖然林墨的諸多心事也不能一下子解決,但是放鬆一下總是好的。於是這個提議一出來,他就成了最積極的策劃人。一整個晚上,幾乎都在和陳婧討論出去玩的事情。幾乎到了大半夜還睡不著。陳婧不免有些好笑,隻得一再提醒他該睡了。折騰了很久,兩人才睡著了。


    這樣的暑夏,能去的地方、能吃的東西自然比冬季多了很多。由於秦王府的種種策劃,這個夏天更是多了不少新奇的冷飲店。冰淇淋、刨冰、冰酸酪等新鮮吃食也成了京城的新寵。不過,林墨他們的第一個目的地,還是當初道衍和尚帶著他們去的“嚇煞人香”。


    自從那天在那座茶樓鬧了一場之後,那個茶樓的東家就從掌櫃那裏知道了這樣的一群“神秘人物”,自然就讓掌櫃多加關照了。雖然林墨和陳婧都不大去了,但是道衍和尚卻是經常去的。久而久之,也就由道衍攀上了秦王府。林墨在夏初製定了各種冷飲之後,便是道衍和尚建議委托給這茶樓代理的。


    進了茶樓,掌櫃的便親自迎上來了,樂得忙不迭地將她們引到樓上雅座。因為沒有預定,所以包廂是滿的,隻能在外麵的雅座就坐了。陳婧倒也想喝喝茶,錦雙隻對冰淇淋感興趣,林墨卻是打算和陳婧喝茶。小二倒也手腳利索,很快就把東西上了。幾個人剛要開動的時候,卻有個人上了樓,樓上雅座的不少人都驚訝地竊竊私語起來。他們三人也好奇地往樓梯口望去,卻是一個美豔女子,穿著一身水紅色紗裙,墮馬髻上插著一支開得正豔的首案紅,身後跟著一個梳著雙螺髻,一身青色細棉襦裙的丫鬟。林墨不知道為什麽,忽然覺得那丫鬟似曾相識。這時候,錦雙捅了捅他,低聲問:


    “喂喂喂,這是誰啊?”


    “你問我,我怎麽知道。”林墨皺眉道。


    隻是三個人都沒想到的是……那個女的,竟然直接向他們走了過來。


    “這一位公子,可是那位拒絕和寧王殿下喝酒的林公子?”


    三人頓時麵麵相覷,此刻,他們也驀然猜到了這個女人的身份。而這個女人的話,更是引得茶樓上的人都對他們這三人側目而視。


    “是我讓他不準去喝花酒的,你是誰?”


    由於今天是出來玩的,因此陳婧也沒有穿那身道袍,隻是輕裝簡行,穿了往常喜歡的那套素紗半臂和月白繡蘭襦裙。那女子有些意外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小丫鬟扯扯她,低聲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麽。


    “原來那天和寧王說話的就是這位姑娘。”女子笑笑,“妾身柳雙雙,倒也對姑娘敬佩得很。”


    陳婧並不答話。錦雙也不吃這套,隻一臉嫌棄地道:“我們素不相識的,你佩服我們姑娘幹什麽?你過來又是打算幹嗎?”


    柳雙雙聽到錦雙這麽不客氣,倒也像是不生氣似的,道:“那一日這位姑娘和這位小哥頗有骨氣,敢和寧王相悖,黑衣壓船而不假辭色,雙雙素來佩服這樣的人。”


    “這位姑娘恐怕有些誤會。”陳婧這才冷然回答,“我們又不是專門陪人喝酒的,就算是出身沒有寧王的高貴,錢財也沒有姑娘的多,但就算是一介窮酸,也可天子呼來不上船,寧王那天做的也是全無道理。我們那時也不過是做了我們該做的事情,又不是假惺惺地硬是要故作姿態。”


    這話,可說得難聽了。柳雙雙不禁變了臉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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