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自己的小心思,大太太自然沒有繼續使各種小絆子來為難兩個庶女,當然也有為自己的麵子著想的緣故――這些女兒畢竟還是平陽府的孩子。端午一大早,她特意派人去看兩個庶女是否穿衣打扮得體,又敦促她們多少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再出門。


    秦王府離平陽府還挺遠的。隻是這次是大太太帶著四個女兒坐在前麵的馬車裏,而跟去的丫鬟統一在後麵的馬車上。這樣的情況,兩撥人馬都有些拘謹――丫鬟們倒是還有低聲談笑的,前麵馬車裏麵的氣氛卻有些奇異的微妙,陳姍是完全不想說話,陳慧和陳婧是沒什麽可說的,陳嫻是想說,卻找不到人跟她說。而大太太,就是完全繃著臉了。看看陳姍,又看看大太太,陳婧不由得私下腹誹,這對母女果然是親生的,一看就是一對花瓶美人。虧得陳嫻是穿越過來的,多了一分奇異的氣質,不然也還是那個“二木頭”。


    隻是……難以想象,這樣一個看起來這麽端莊的貴婦人,也能下死手加害妾室。


    陳婧忍不住有些感歎。


    張姨娘對於她的撫養,也剛到她兩歲那年,所以原本的陳婧,對於張姨娘並沒有什麽印象。陳慧的情況,也和她差不多。而且這個時代,她們的“母親”說到底還是大太太。其實陳慧最恨大太太和陳姍的,還是因為前世,她差點死在那一次所謂的“醫療事故”裏,以及,流放途中的種種被陳姍欺負的事情。


    而她陳婧,也不過是因為沒有感情基礎,才會這樣眼睜睜看著陳府毀滅而無動於衷的。在平陽公這個便宜父親忽然的關心之後也不能不說是完全沒有動搖。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卻讓陳婧又無可奈何地回歸了冷漠。


    平陽公在朝堂之上也算是聰明人了,能打仗,知進退,而且根底清靜,但是在治家方麵,真是糟糕得一塌糊塗。話說張姨娘許姨娘死了多久,才發現大太太不對勁,而且要不是陳婧那出戲策劃得好加上老太太還沒有頭腦太昏聵,大太太也沒有那麽容易搬倒吧。


    至於那兩個姨娘……存在感真的太弱了。


    陳婧想得出神,卻沒想到馬車忽然停了下來――他們到了目的地了。


    在下馬車之前,大太太自然是調整好了自己的麵部表情,畢竟對方是秦王妃,若是繃著一張臉赴宴,怎麽說都像是在掃人家的麵子。


    秦王府門前也已經停了幾輛馬車了。陳婧被婆子扶著下車的時候,眼尖地看到不遠處也有一輛馬車上的客人正在下車。先是一個看起來不過三十幾歲,穿了一身藍錦繡梅曲裾,很是端莊的婦人下了車,又小心翼翼地和幾個婆子一起將一個背著一把古琴的少女扶了下來。


    大太太已經上前熱絡地跟那對母女打招呼了,她們也笑著回禮。大太太便向陳婧她們招手道:“啊姍,帶你妹妹過來,邵陽郡主這幾年都沒在京城,這回難得回京,你們還記得梅大姑娘吧?”


    應該就是邵陽郡主的端莊婦人聞言,笑道:“說得倒是好沒影的事,孩子們才多大,且幾年不見了。”


    陳姍卻是笑道:“郡主說笑了,我可是一直記得玉兒妹妹呢!她的琴在我們同輩這裏,可是最好的呢。”


    那個少女――邵陽郡主的長女梅玉聞言,不由得有些意外、也有些慚愧地道:“梅玉去了這幾年,卻是不大認得以前的玩伴了,真是慚愧得緊。”說著,已是臉上飛紅,隻得羞怯怯地低下頭去。


    邵陽郡主笑著為她解圍道:“這是平陽府的姍兒姐姐啊,她比你年長兩歲,自然記得比較清楚些。這一位是二姑娘啊嫻,也比你長一歲。”邵陽郡主似乎對平陽府很是熟悉似的,親昵地拍拍陳嫻,接著又對梅玉道,“剩下的兩位和你同年,是三姑娘啊慧和四姑娘阿婧。”


    另外三人也紛紛上前見禮,大太太和邵陽郡主又簡單地寒暄了兩句之後,兩家人就一起進去了。


    梅玉顯然對清楚地記得她的陳嫻有好感,兩個人出乎意料走得很近,而且很快竊竊私語起來。秦王府的規模還是挺大的,進了正門,就有婆子過來引路,帶著她們七彎八拐地穿過抄手遊廊,繞過花廳影壁,才到了設宴的地方。提前來的人已經有不少,但是卻分著外宴和裏宴。外宴是給那些姑娘小姐們玩的,也就是真正的群芳宴的主體,而裏宴,則是貴婦人們互相交流溝通,宴飲談天的場所。兩個宴席也隻隔著一個花牆,而且並不高,也不密,可以互相清楚地聽到和看到兩邊的動靜。這樣一來,也算是給了這些姑娘小姐們足夠的自由玩耍的空間了。


    陳姍和陳嫻顯然來這種地方來慣了,而且她們都是嫡女,如今陳姍身邊還有個邵陽郡主的女兒,自然是一進來就被一群宗室貴女圍住了,吱吱喳喳地各種寒暄和說笑。陳慧曾經也算是這種宴會上的**人物,奈何她的身份在某些看重出身的人的眼裏是無法抹殺的硬傷,加上最近一段時間的藏愚守拙和她決定繼續藏愚守拙的方針,以及陳嫻的大搶風頭,現在幾乎是沒有人意識到她的到來,便隻是安安靜靜地和向來孤僻的陳婧一起在角落裏找了個位置坐下。


    陳婧本來以為就她和陳慧今天的目的,在秦王妃出手前,她們會很無聊。現在看來卻完全很好玩。院子裏的花草樹木蓊蔚洇潤,雖然初夏剛過,但是考慮到這些姑娘小姐大都不是那種經得起折騰的,便也隻是按照樹蔭、花藤、走廊之下等陰涼地方,巧妙地設了各種大小桌椅,中央的涼亭卻是設了比較隆重的桌席,想是給主持宴席的人設置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秦王妃的故意策劃,在花牆牆角那裏,有一棵芙蓉樹,小小的陰涼地,設了一個兩人的席,陳慧和陳婧是第一眼就看中了那裏。在陳婧看來,那個地方簡直是為她和陳慧設置的,安靜偏僻,又可以啃著瓜子喝著茶看大戲,等著秦王妃的舉動,簡直是人生享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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