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正值了六月,不少人等著這日子看戲呢,王家果真派了人前去周家抬人。mianhuatang.info


    把周敏慧從周家抬出來之後在王家後門抬了進去,沒有吹吹打打,也沒有三媒六聘,周家也不是從正大門才出去的,而是從後院的小門讓侄女離開,因為周家丟不起這個人,放著好好的人家不去,非要去做妾。


    周老板早此揚言斷絕關係,把周敏慧的東西都一並讓她帶走了,什麽都沒留下。


    有人看到周家姑娘穿著粉色衣服上了轎子,也有人看到她抱著孩子下的轎子,可到了王家之後發生了什麽事,無人知曉。


    也就是過了一個多月的日子,七月近末,正是炎熱,王家人忽然在夜裏扭送了一個人去衙門,告的是謀害王家子嗣,謀害王家主母性命的大罪,被告之人,正是一個多月前抬進王家的妾室周敏慧。


    此時她哪裏還有半分女子柔情的樣子,跪在堂前,在王家已經受了一次責打,審案子是在第二天,官府還派了人去周家,可周家周老爺嚴令家中上下誰也不許去,斷絕關係並非說說而已。


    王家狀告妾室周姨娘謀害主母王夫人和其腹中才兩個多月的孩子,在其飲食中下藥不說,還收買王夫人身邊的丫鬟,在王夫人的香袋衣物中動手腳。


    周敏慧矢口否認,但王家人呈上來的物證,帶來的人證俱在,王夫人因為被害動了胎氣如今還躺在床上呢,無人替周敏慧喊冤說話。


    王家人這人情已經做到份上了,被鬧成這樣,成親當日大門口花轎落下新娘被周敏慧這樣下了臉麵都還能讓她進府做妾,願意給她和這個未婚生子的孩子一個名分,她卻是這樣回報王家,回報王夫人。


    如此心狠歹毒之人,豈可原諒。


    公堂之上證據確鑿,完全是一邊倒的形式,任周敏慧如何喊冤都無濟於事,審問的大人除了看證據,還看王家的臉麵。


    案子了結的很快,最終周敏慧落了個入牢獄十五年的處刑,不僅如此,也就是在判決時忽然爆出這個周家小姐當初不僅隻是和王家少爺相識而已,其意隱晦,憑人各說。


    不是沒有人猜測過這可能是王家的手段,是那王夫人故意而為之,納進門後王家隔著這高牆大院,周家人又不認這親,還不是任人搓揉捏扁的事。


    但這些事也不過是猜測罷了,柳家這邊聞訊後,柳老夫人也隻是歎氣著和兒媳婦說起,“起了壞心的,終究難有好下場。”


    “娘,這事若不是她存著那心思,誰能引她去害人,她能做那些事本身就沒安什麽好心,周家這回最後關押的時候都沒去看,是徹底斷了。”連娘家人都不願意再認,何至於如此,“至於那孩子,養在身邊終究是個患,送走也好,給沒有子女的康樂人家,如何都比現在的要好的多。”


    李氏勸著,柳老夫人擺了擺手,不願多聽,“不是還躺著,帶些東西你過去瞧瞧罷。”


    “哎。”...


    周敏慧入了牢獄後隻過了半個多月這件事就漸漸無人提起,仿佛三月時鬧的那一場隻是幻覺罷了,沒有人再津津樂道的說起王家的事,就連依舊開著鋪子,生意如常的周家都不願再提起來。


    時入九月,正值秋盛,宮中那邊傳來了喜訊,沈貴妃順利產下一女,皇上封其為和安公主,尊享殊榮。


    隻不過再尊貴的女兒都差了這麽一些,不是兒子,與皇位永遠無緣,沈家和沈貴妃多少有些失望。


    儀都城這兒許家得知貴妃順利生下孩子的消息後趕著往漯城沈家送禮,巴巴著想把這關係拉的更近,明麵上無人知曉,暗地裏也有人說許家能夠攀上沈家,靠的就是一張生子的方子,沈貴妃順利有身孕,許家得勢,如今沈貴妃生的不是皇子是公主,許家並沒有氣餒,下棋不也有一二三步,方子還能努力找,許家這官,還能往上升。


    多少人對許家這樣的行徑不屑,可不得不承認許家確實是好了,官場上混的靠本事外還得靠途徑,有些人想攀沈家都還攀不上。


    宮中妃子生子,柳家這邊也得備恭賀之禮,柳老夫人吩咐長媳把東西備齊了送去宮中,這邊柳尚榮替侄子請的夫子也才剛剛到,去年就定下的人,上半年還在別人家裏,五歲啟蒙,三年教導基本是能把這書性給定了,所以這請的老師顯得格外重要。


    羅夫子是柳尚榮過去書院時的同窗,應試後不願當官,反是沉心教導學子,到如今十幾年過去,他教導出的學子很多都在官場上,若不是借著當初的同窗情麵,想請他著實不易。


    三房那邊何氏聽聞國公爺替柳思煜請了這麽一個了不得的夫子,趁著羅夫子在時帶著兒子前來給他看看,想要一塊兒跟著學,柳老夫人也答應了下來,畢竟若是一個學一個不學,學的那個也沒這心思好好讀書。


    長輩們替他們操著心,可兩個小的都不怎麽用心,第一天去外院書房裏念書兄弟倆就遲到了。


    柳思煜昨夜鬧的晚,早上起不來了,翠屏一早按著時辰叫他起床,柳思煜在床上滾來滾去,不願意去,最後是翠屏勸著哄著,勉勉強強起來了,等把這早飯送過來,柳思煜泛起了懶勁,趴在桌子上拿著勺子看著粥碗,吃了一勺能含在嘴裏半天都不咽下去,看翠屏她們著急,他還很高興的樣子。


    直到柳老夫人那邊讓馮媽媽過來看看,柳思煜才吃了一半的飯,馮媽媽趕緊把他抱起來,拿著勺子喂給他,“三少爺,今天是你第一天去夫子那裏,這禮儀得做好了才能給夫子好的印象,來,趕快把粥喝了。”


    這時沙漏上的時辰都快到了,馮媽媽讓翠屏等會兒帶些小食過去,替柳思煜擦了嘴,“少爺,馮媽媽送您過去。”


    柳思煜明顯不高興,表情全寫在臉上,掙紮著要下來,“我自己走。”


    馮媽媽一看時辰,自己慢慢走過去可來不及了,笑著哄道,“馮媽媽抱你過去。”


    “我要自己走!”柳思煜鬧騰著要自己下來走,馮媽媽抱不住隻得放他下來,柳思煜看了跟著的翠屏她們,哼了聲,朝著前麵走去。


    馮媽媽倒是想催,但是也知道三少爺的性子,越催他越不聽,若是強抱著去到了書房還不知道他怎麽鬧,一群人就跟著他慢慢走,等到了前院時,羅夫子已經到了。


    柳思煜倒是規矩的問了夫子好,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旁邊的柳思旭還沒來,柳思煜低頭瞥了一眼旁邊,小心思嘿嘿的笑,弟弟比他還要晚。


    柳思旭是何氏親自送過來的...


    羅夫子站在前麵並沒有說話,神情嚴肅的看著他們,起初柳思旭到了之後兄弟倆還打鬧一下,直到屋子裏這安靜的氣氛被他們察覺到才安靜下來,柳思旭抬頭看了一眼羅夫子,還有些懼怕,但柳思煜是一點都不怕,桌子底下的腿一抬一抬,態度十分的不端正。


    “為學者莫重於尊師。”半響,羅夫子的聲音響起,他手執書冊看著兄弟兩個,視線最後落在柳思煜身上,“你可知其意。”


    柳思煜雙手放在桌子上,仰頭也是很努力的看著羅夫子,聲音清脆,“不知道。”


    羅夫子注意到他的腿不再動了,意味深長的看著他,“學之經,莫速乎好其人,隆禮次之。”


    柳思煜還是一副不懂的模樣,隻是腿不再亂動,身子也坐挺拔了一些,羅夫子看著他們,“今日不授其它,先教你們何為讀書。”


    羅夫子放下書走到他們身後開始講授,半個時辰下來,兄弟倆大動作沒有,小動作不斷,羅夫子沒再說他們一句話。


    書房裏上課是什麽情形外麵並不知道,翠屏她們候在外麵偶爾聽到裏麵有念書的聲音總是覺得兩位少爺是在好好學的,可半個月後的一天,課上了一半,柳思煜忽然打開門直接衝了出來,眼底還掛著淚珠子呢,小手握拳,氣衝衝的往內院跑,翠屏她們怎麽追都追不上。


    這邊屋子內柳思旭還在呢,呆呆的看著哥哥跑走了,小手還伸著,淚眼汪汪的挨著手心板子,十分可憐。


    交代了兩天要背誦的,昨天沒背出來,到了今天兄弟倆都還是沒背出來,沒背誦也就罷了,柳思煜還直接繞過背了些亂七八糟的,羅夫子聽的眉頭越皺越深,比這兄弟倆再頑劣的學生他都教過,還沒有說因為學生頑劣鬧騰他就放棄的,貧苦人家的孩子,讀書認字的機會是極稀罕的,所以也會拚命去學,而家境環境好的,這些東西對他們來說都太容易了,那就更要讓他們好好認識,沒好好記的,便要罰。


    五下戒尺打在手心,柳思旭老實,沒溜走,小聲啜泣著,柳思煜打了三下就逃跑了,這頭已經跑到了沉香院裏,走進東廂房,啪一聲把房門關上,驚到了在屋子裏的丫鬟竹蘭,放下手中的針線看著柳思煜,“三少爺,您不是在前院,怎麽。”


    “噓,不要說話。”柳思煜就是不想讓別人找到他,隻不過一路過來值守的丫鬟婆子都看到,哪裏躲的過去,很快翠屏找到了這裏,柳老夫人那兒也知道了這件事,過來東廂房看他,柳思煜躲在床邊的屏風後麵,看到柳老夫人來找,撲倒她懷裏嗚嗚的哭著,還伸手給她看,手心被戒尺打的紅彤彤的,“祖母,我疼。”


    柳思煜撒嬌的本事日間長進,哭著先喊自己疼,羅夫子下手並不輕,柳思煜肉肉的手心裏好幾道紅印子,柳老夫人替他吹了吹,柳思煜更來勁了。


    柳青蕪進來的時候弟弟在祖母懷裏嗚嗚的哭著,好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她和妹妹就在他們上課的書房旁邊跟著女師傅讀書,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能不清楚麽。


    “思煜,去和羅夫子道歉。”柳青蕪走到他旁邊,把他從柳老夫人懷裏拉住來,柳思煜不願意,可憐兮兮的伸著小手給她看。


    “羅夫子布置給你們要背誦的詩句你可背了?”柳青蕪替他揉了揉,放緩了語氣,“兩天都沒記下來,夫子要罰你,你還逃跑了,可是你的不對。”


    “這就哭鼻子了,你二哥他當時可沒少挨板子,不信啊,等他回來你問問他,就是你大哥小的時候都少不了受幾次罰。”柳老夫人替他擦了眼淚,“羅夫子是個很好的師傅,他能教授你許多東西,回去和他道歉認錯,不許哭了。”


    柳思煜見祖母都不向著他了,撒開她們的手,哼了聲,“你不去,我做的不對,那我去跪佛堂思過好了。”腳一跺小脾氣盡顯,拔腿往佛堂那邊跑去,委屈著呢。


    柳老夫人愣了愣,失笑,“何時學會的。”什麽不好學,跪佛堂倒是學的挺快,“翠屏,你過去看看。”


    “翠屏姐姐你等等。”柳青蕪喊住了翠屏,轉頭看著柳老夫人,“祖母,我去吧。”...


    柳青蕪走到佛堂,柳思煜挺拔著小身軀真跪在那兒。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委屈了。”柳青蕪走進去,柳思煜兀自跪著也不看她,聽她這麽說,小臉耿的更直了。


    “上次你來跪佛堂是爹爹打了你,冤枉你推了霖哥兒,這回你來跪佛堂,是不是覺得羅夫子打你不對,你是不是覺得祖母和我都該哄著你,心裏覺得自己受了委屈。”


    柳思煜依舊是不說話,但神情裏就是這意思。


    柳青蕪看著觀音像,半響轉過頭來看他,語氣緩了許多,“思煜,這個家裏沒有人會一直護著我們,祖母也不能護我們一輩子,大伯不能,父親更不能。”


    “你若不長大,等到有一天沒人護著我們姐弟倆,那時候我們該怎麽辦。”有一天祖母過世了,有一天柳家分家了,到那時候,又該怎麽辦。


    柳思煜還沒有想到那麽遠,聽姐姐這麽說著,一時間有些愣,抬頭看她,心裏還琢磨著姐姐這話的意思,柳青蕪蹲□子與他平視,歎息著,“你說該怎麽辦呢。”


    “我保護姐姐。”柳思煜這會兒轉過來了,脫口而出,“到時候我會保護姐姐的。”


    柳青蕪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前傾跪著抱住了他,輕輕道,“那你應該快快長大,不能再對夫子不敬,有本事了才能保護姐姐,這柳家將來才能有我們的一席之地。”...


    作者有話要說:早上寫到一半忽然斷網,跑到財務處更新,淚奔,早上斷網的公司規定桑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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