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柳國公府內,最後沒走的就剩王家人了,王老爺急著和柳老夫人商量兒子說親的事,這邊王媛兒呆著無聊,前去沉香院找柳青蕪玩。


    見是她過來,本要去找弟弟的柳青蕪把她迎進了屋內,翠玲前去沏茶,王媛兒打量著她的屋子,坐到榻上,微癟了癟嘴,“家中呆著可無趣了。”上次姑母她們離開後,爹還是發現了自己偷偷跑去前廳,罰她不準出門好一段日子,到姑母壽辰才肯帶她出來。


    翠玲端了茶具上來,柳青蕪給她倒了茶笑道,“你若是不嫌棄,可以常來這兒啊。”


    王媛兒手捧著杯子抿了一口,點點頭,“等你住自己院兒了我再來,要不然讓姑母知道些什麽,回頭爹又該教訓我了。”


    “你是要做多了不得的事兒還怕祖母知道,快告訴我,也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柳青蕪眨了眨眼笑著揶揄。


    “好哇,你也會取笑我了,怎麽說我也是你長輩啊。”王媛兒眉宇一豎,扮起凶巴巴的模樣來,柳青蕪抿嘴笑著,輕咳了聲,轉而一本正經,“是,表姑,青蕪可知錯了,您可千萬別放在心上。”


    王媛兒一口茶下去險些沒噴出來,忙拿起帕子拭擦嘴角溢出的茶水,咳著臉頰緋紅,指著柳青蕪笑罵,“你這伶牙俐齒,比我還能裝呢。”


    柳青蕪替她接過杯子放下,王媛兒順了氣兒後端坐了幾分,瞧她的眼神裏更有幾分真心實意了,“之前我還覺得你太拘束,如今看來,這都是給長輩們看的,這樣也好,我更喜歡。”


    “習慣了。”柳青蕪低了低頭,輕輕的笑著,王媛兒卻讀出了幾分意思來,叩了叩桌子,指使起她來,“還不快給表姑我倒茶。”


    柳青蕪失笑,王媛兒從懷裏拿出一個荷包,塞到了她手裏,“呐,這些天在家裏沒做別的,出不去奶娘就讓我做女紅,我做了十個八個,送遍了還有多,這給你。”


    王媛兒說話的口氣是直衝衝的,柳青蕪卻看到她側著麵的耳後有些微微泛紅,她也是不習慣與人示這樣的好,於是柳青蕪下了坐榻,走到床邊的櫃子中取了一個香囊回來遞給她,“這也是我剛做的。”


    “我不與你比手藝。”王媛兒輕哼了聲,把香囊收入懷裏,“勉強接受了。”


    很小的時候娘就過世了,哥哥又不能時常陪著自己玩,王媛兒到底是覺得孤寂才養成了這樣的脾氣,和柳青蕪聊了好一會兒,她有些舍不得離開這裏了。


    “我爹給大哥定下親事了,想找姑母托人去說個親。”王媛兒晃著腿語氣裏有些不屑,“那周家姑娘偷偷來過一回,沒見到大哥。”


    那天的場麵倆人都還記得,柳青蕪噓了一聲,“如此可真不值。”女兒家的名聲一旦毀了,將來還能有什麽機會再挽回來,還是這樣的事情。


    “真嫁給了大哥那才值了。”王媛兒放低了些聲音,“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有。”


    柳青蕪一怔,王媛兒小聲道,“我家布莊裏有個管事,生了兩個兒子,挺有出息的,大兒子在外自己置了個鋪子,二兒子中了秀才,雖沒再往上,但在小私塾中做夫子,也是有些名聲,管事大兒子鋪子中有個老夥計,他的女兒想嫁給管事的長子呢,也鬧過這麽一出。”


    大官大家有這樣的事傳開來樂道的人多,小門小戶的儀都城裏每天都有事發生,自然不會傳到她們耳中來,王媛兒頓了頓,“那夥計的女兒有了身孕,要管事兒子娶她,你猜後來怎麽樣了。”


    “管事的長子娶了那老夥計的女兒?”


    王媛兒眼睛一張,笑了,“你怎麽猜到的。”


    “普通人家的事兒簡單許多吧。”柳青蕪見她這神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普通的人家門第觀麵沒有像王家柳家這麽深,條件雖然差了些,也不是不能結親,又不是喜聞樂見的好事,開鋪子做生意的,上門一鬧還怎麽繼續。


    “現在孩子都有兩歲多了,可經常吵架呢。”王媛兒臉上滿滿的不屑,柳青蕪伸手在她眼前擺了擺,“你怎麽會知道這些的。”


    王媛兒抓住她的手,咧嘴一笑,“聽的多了自然就知道了。”王家上下這麽多丫鬟婆子,城裏發生的事兒大大小小都能從她們嘴裏聽到。mianhuatang.info


    門口那兒丫鬟來請,王老爺已經和柳老夫人商量完準備離開,派人把王媛兒找回去,王媛兒拉著柳青蕪舍不得離開,“等你住自己院了我就來找你。”


    柳青蕪點點頭送她出了沉香院,接近傍晚,太陽落山後風吹著冷,翠玲替她披上鬥篷,回來的路上在花園裏遇到了匆匆出去的柳思祺。


    “大哥,如此匆忙這是要去哪兒?”柳思祺走過來,捏在手中的東西往袖口裏推了推笑道,“有些急事,大哥要出去一趟。”


    “天陰了,可帶了衣服。”柳青蕪瞥見掉落在柳思祺腳下的一小團紙,還沒來得及提醒他,柳思祺摸了摸她的頭匆匆朝著大門口走去。


    福□撿起那團從大哥手裏掉下來的紙,打開來發現是信紙,柳青蕪忙回頭去找他,柳思祺這腳步匆忙,背影已經消失在了拱門那兒。


    “竹喜,趕緊把這個給大少爺送過去。”柳青蕪把信紙折了折交給丫鬟讓她趕緊追過去,隻等了片刻竹喜就回來了,氣喘籲籲的,把信紙重新遞給她,“小姐,到大門口少爺已經上了馬車走了。”


    柳青蕪點點頭,回到沉香院,瘋玩了一下午的柳思煜也回來了,頑皮了一身的汗翠玲給他倒了溫水,咕嚕的喝了兩大杯,擦了擦嘴看著柳青蕪,“姐姐,我想去書院。”


    柳青蕪替他擦嘴角的水漬,“過幾年就能去了,現在還不行。”


    “二哥說書院裏比家裏好玩多了。”柳思煜坐到她旁邊,掰著手指數著柳思衡說過的,“還能認識許多人。”


    “你就記得玩了?”柳青蕪捏捏他耳朵,柳思煜嘿嘿的笑著,說的十分心虛,“也不是,還能學到很多。”...


    這邊匆匆出門的柳思祺已經到了茶樓,下了馬車上三樓,到了約定的包廂,門口那兒守著人,霍靖祁已經到了。


    推入包廂的門一股冷風襲麵,包廂內的窗戶大開著,霍靖祁站在那兒,低頭看著樓下的街市,回頭見他來了,沉凝的神情裏露出一抹笑意,“你來了。”


    “我知道你已經下了決定,可還是要問問你,應試都不參加了就要去漠地,你這是為何。”柳思祺收到他的信說他來儀都看他了,本來還挺高興的,但看了信的後半部分心情就大不同了,霍靖祁說他要獨身一人去漠地,距離漠地一道城牆所隔的地方就是野蠻狼族人的聚集地,那邊時不時有小戰亂,並不安全。


    “這是祖父當年的心願。”霍靖祁出奇的鎮定,他給柳思祺倒了茶,“雖然把狼族的人趕出了漠地,但那一帶還是不安穩,祖父活著的時候就想把狼族打退出去,我不過是想完成他的心願,也不是獨自去的,我已經聯係好了祖父過去的幾個部將。”


    “老將軍的心願隻不過是你前往的一個理由罷了,靖祁,到底是什麽原因。”柳思祺了解這個好兄弟,應試就在眼前,過了這應試封官後再去也來得及,何必現在呢。


    霍靖祁眼神黯了黯,隨即恢複明亮,“我也不想呆在漯城。”


    祖父走了之後那霍家不像是他的家。


    端起杯子慢慢的喝著茶,霍靖祁轉而道,“不管是理由也好,借口也罷,漠地我一直都想去,父親接不了祖父的班,祖父留下的那些,我來繼承就好了。”


    “你既已決定,我也知道勸不住你,這件事你父親可知?”


    “我留了封信給他。”霍靖祁把這茶一飲而盡,“等他看到,我已經在前去的路上了。”


    “這些你拿著。”柳思祺從懷裏拿出銀票放到他手中,“別拒絕,不能替你做些別的。”銀子隻不過是綿薄之力,其餘的他也幫不上什麽忙,隻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去,平平安安的回來。


    霍靖祁握了握手,看著柳思祺,半響,聲音微啞,“謝了。”


    “有空就書信回來報個平安,也好讓我知道你還活著,你走了,你妹妹可就一人了。”柳思祺倒著茶,視線落到窗外,熙熙攘攘的街市,即便是天暗了依舊熱鬧。


    “那丫頭。”霍靖祁笑了笑,沒有繼續往下說。


    屋子裏片刻的平靜,兩個人喝著茶都不說話,天越來越暗,夜風吹進窗戶泛著寒意,對麵酒樓的燈紛紛亮起,霍靖祁起身,“我準備出城了。”


    “不回霍家?”


    “早上去祭拜過祖父,不回去了,屆時再出來惹他們擔心。”柳思祺陪著他下了茶樓,一直送他出了城門...


    回到柳家已經天黑,柳思祺走回如鬆院,進了屋子侍奉的丫鬟拎著食盒進來給他布桌,柳思祺這才想起藏在袖口裏的信,伸手一摸,空的,神情微凝,掉在哪兒了?


    伺候的丫鬟雲巧見他這神情,添好了飯道,“大少爺,您走後沒多久沉香院那兒大小姐派人來過,說您落了東西,您不在就沒給您送來,讓您回來了得空去取。”


    柳思祺拿著筷子的手一頓,難道是見到青蕪的時候掉的,隨意吃了幾口,柳思祺出了如鬆院前往沉香院。


    柳思祺進去的時候柳青蕪正在繡帕子,見他進來,讓翠玲她們出去,邀他坐下,“你還沒回來,我想這信不便於給別人看,做主先放在這兒等你回來了再給你。”說著柳青蕪把信遞給他,坦誠道,“撿到的時候我打開來看過。”


    信中除了霍靖祁要離開的事還寫了漯城那邊最近一些情況,柳思祺收起信,“是我大意了。”走的太匆忙,連信掉了都不知道,若是讓底下的人撿了去傳開來,真不知會如何。


    “霍哥哥與大哥同齡,不用參加應試麽。”柳青蕪見他神情裏閃過的擔憂,撇開了信上別的內容,問起別的。


    “若是參了軍那就另當別論了。”柳思祺看她關切,笑道,“你還記得他麽。”


    “他是大哥的好朋友,青蕪自然記得。”柳青蕪笑的溫和,“大哥來的匆忙,可吃了飯?”


    柳思祺也正想離開,聽她這麽問,順著說,“現在回去正好趕上。”


    “那大哥路上小心。”柳青蕪送他到了門口,見他走的匆忙,臉上笑意未退,腦海裏閃過信中寫的,“皇上將立太子。”...


    作者有話要說:兩章節加起來是不是比一章發的肥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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