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拍戲層麵來看,路姚的狀態好的有些離譜。拍戲時候不管是情緒的掌握還是表情的自然流暢程度都相比於剛進組的那幾天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可是,在路姚自己看來,她的狀態則是糟糕的過分。劇組人員也許未曾太過留意,可是路姚自己清楚,拍攝完成之後,戲裏的情緒總是會遺留下來,讓她麵對別人或者其他演員的時候太過吃力。


    拍攝結束後的相處,路姚必須要壓抑著心裏不停翻滾起來的屬於迷香的情緒,帶著麵具跟別人相處,才不至於跟之前私下樣子落差太大。這讓路姚很疲憊,陌生的情緒讓她開始變得敏感,精神緊繃,她覺得自己從沒這麽累過,不管之前拍攝夜戲或者加班加點的趕工,她也隻是身體疲憊,可是這段時間她卻好像是精神力量都透支了一樣,從心裏往外的疲累不堪。


    她現在已經明白最初看見白雅言時候對方的狀態,也許就是常年累月跟自己一樣,壓抑著陌生的情緒,或者說控製和試圖消滅然後達到出戲的目的。阮琳也在閑聊的時候說起白雅言上一部戲,就是來劇組報道前剛剛殺青的戲,飾演的是一個常年身處高位的女強人。當時阮琳是在感歎影後日程安排的緊密,還隨手拿起手機遞給路姚,讓她看白雅言上部戲的劇照。


    那張劇照裏,白雅言穿著幹練,眼底泛著嘲諷,嘴角掛著高高在上的笑意,昂著頭,就跟那天來劇組報道看到李秦唐時候一樣。這也讓路姚更加肯定白雅言目前的狀態,為什麽第一場戲後,白雅言雖然還是拒人千裏之外,但卻沒有前一刻的囂張和高傲,隻是帶著冷漠。而後隨著拍攝的進行,白雅言對其他人的態度越來越冷淡,看誰的眼神都像是看著異類,那就是狐姬的情緒在影響她,她就像自己一樣,煩惱著如何出戲。


    對比來看,路姚又覺得自己比白雅言幸運的多,一方麵是因為她剛開始體驗入戲的感覺,似乎投入的程度與白雅言相比還比較淺,再加上迷香作為配角來說,情緒的欺負和內心的情緒並沒有狐姬那麽濃烈,所以一切雖然讓路姚疲憊,卻還在她能控製的範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另一方麵也是江晨曦的原因。


    似乎是第一次的電話讓江晨曦發現了什麽,隨後的每一天,江晨曦都會在差不多的時間給路姚打上一通電話,很多時候還是視頻通話。隻是對麵看到的不是江晨曦的臉,而是家裏的樣子,一點一點的改變。路姚不在家的時間,江晨曦似乎慢慢地開始裝飾著,養了花,還買了一隻小刺蝟。換了窗簾的風格,帶著碎花的淡藍色讓家的味道更濃烈了一些。江晨曦會拿著手機在電話的另一邊,用溫柔的嗓音跟路姚慢慢敘述著這些變化,講那朵盆花他是怎麽選的,講買窗簾時候跟售貨員的搞笑對話,講那隻小刺蝟多麽的能吃又好動。


    路姚很多時候都不用說話,她真的鬆了口氣,所以跟江晨曦的通話時間,是她最放鬆的時刻。也許電話剛接通的時候,路姚還帶著迷香的情緒,冷淡又不耐,或者有時候是帶著天真氣息的活潑,可是隨著江晨曦的敘說,她的情緒總是會慢慢放鬆下來,隨著手機裏的視頻慢慢的觀察,透過江晨曦的話去聯想,有時候甚至會被逗得笑起來。而第二天再起床的時候,路姚的情緒就更加穩定,也能更加精神奕奕地麵對新一天的戲份。


    阮琳也在慢慢觀察,剛開始她很擔憂,路姚每次拍攝結束後帶著或敏感,或焦躁的情緒她還沒察覺出了什麽問題,隻以為戲裏的情緒影響了路姚。可是後來,路姚的臉上甚至開始出現一些純真的姿態,偶爾還會帶著好奇的樣子瞪圓著眼睛看著自己。她才覺得事情或許有些嚴重,跟著路姚這段時間,她從沒見過路姚有太少女氣息的表情,她甚至有時候覺得路姚年齡好像比自己還要大,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成熟模樣。這些異樣讓阮琳覺得路姚很陌生,她不像路姚,反而更像戲中的迷香,雖然路姚沒有帶著迷香的妝,也沒有穿著迷香的衣服,也正是這樣才讓阮琳更加擔憂。


    可是後來,路姚每天的電話之後,情況都會好轉,阮琳也是第一次慶幸當時自己沒有插手這段感情,也慶幸路姚的選擇。


    白雅言也對路姚更加地關注了起來,但並不是因為路姚的順利入戲。雖然最開始她有些詫異路姚這麽年輕竟然能順利地做到,可是她也隻是心裏帶著讚賞和期待她成為對手的激動。可是後來,她旁觀路姚之後,卻漸漸地開始對路姚上了心,則是因為路姚的順暢出戲。


    出戲難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白雅言,她的老師曾經說過她的情感豐富,思維敏感,最適合做演員,也因為同樣的原因最不適合。當時她不理解,後來演戲有了成就的時候她甚至覺得老師看走了眼。可是拍戲的時間越久,她就越發現屬於她白雅言的情緒似乎在慢慢減少,她心裏總是帶著很陌生的感情,不管對誰,她有些迷茫和不安,似乎這會影響她未來的演藝生涯。隻是入行這麽久,她都在順利入戲,也並沒有遇到什麽異樣情緒會擾亂她演繹新角色的事情。所以,她開始自我催眠說這種情況也許是每個演員都會遇到過的。


    最開始的時候,她是新人,資曆太淺,她也會像現在的路姚異樣,壓抑著自己,努力控製自己不作出什麽出格和不禮貌的行為。那段時間她很疲憊,甚至情緒低落,經常失眠,可是隨著她名氣越來越大,她需要忍耐的情況開始變少,現在,她在劇組甚至有些無所顧忌,就肆意地讓自己的情緒發泄著。所以,她不在因為壓抑而感覺累,她以為她的情況在好轉,可是看到了路姚之後,她覺得自己也許正在慢慢變得更加糟糕。


    她默默地觀察路姚了一陣子,隻是一直不知道路姚是用什麽方法能讓自己放鬆下來,回歸她自己最原始的樣子,好像路姚隻是回房睡了一覺,情況就好轉了一樣。想了很久沒想通,白雅言終於還是忍不住在吃完早飯之後找路姚攀談了起來。


    劇組的人被白雅言的舉動又是嚇了一跳,本來大家都默認白雅言私底下就是那種冷漠孤僻的性格,所以誰都沒想到她會主動找路姚聊天。路姚也是帶著莫名其妙的表情進了白雅言專門的休息室,外麵一堆工作人員扯著脖子企圖聽點八卦,奈何白雅言的助理毫不留情地關上了門,讓一幹人等的願望落了空。


    路姚進去的時候,白雅言低著頭在玩手機,她禮貌地點了下頭,主動打了招呼:“白姐,你好,不知道白姐叫我過來是有什麽事兒嗎?”


    可是座位上的白雅言卻噓了一下,低著頭帶著冰山臉繼續戳著手機。路姚站在原地有點尷尬,也好奇地扯著脖子看了一眼白雅言在幹嘛,結果就看到了白雅言認認真真地掃雷。是的,就是最原始的單機遊戲,掃雷。


    這下子,路姚倒是沒有剛才尷尬的感覺,反而有些好笑,感歎白雅言雖然性格不好相處了一些,但是這個樣子還怪可愛的。她抿著嘴唇,讓自己別笑出來,態度也放鬆了一些,四處看了看,找了一把放在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等著影後大人玩完這一盤。


    過了兩三分鍾,白雅言放下了手機,雖然臉上表情還是不多,但是眼裏透著點可惜,路姚猜測估計是沒有過關。為了打破沉默,路姚又重複了一遍自己剛進來時候問的問題。


    白雅言還是沒說話,她靜靜地盯著路姚,眼裏有陌生卻又有寵溺,那種對陌生演員的陌生情緒和對晚輩的寵愛姿態。路姚也會看著白雅言,看著對方眼神中的矛盾,大概有些明白白雅言今天舉動的含義。對方那些陌生的情緒也許是屬於白雅言本人的,但是那些寵愛的樣子卻是屬於狐姬的,對著自己族人晚輩的寵愛。


    路姚是知道白雅言情況比自己嚴重的,別的不說,隨著劇情的推進,路姚不止一次看見白雅言在拍攝結束後用那種愛恨交織的樣子凝視著衛雙年的背影。如果不是路姚一早就了解了出戲的困難,說不準她還會以為影帝和影後之間也許存在著什麽不能說的秘密呢。


    又過了一小會,白雅言似乎是看夠了似的,開了口,她的嗓音還是帶著點淡薄的冷漠,說著:“你對於出戲有什麽訣竅嗎?”問完之後,白雅言就好像自己問的是今天天氣冷不冷這種問題一樣平靜。


    路姚驚異於白雅言的直接,本來以對方的地位跟自己這個晚輩求教是很丟人的事情,很多人即使心裏有疑問,也大多不會選擇開口,就算開了口,也不會這麽直接。主要還是演藝圈是個攀比成風的地方,不是自己想比,而是所有人都在逼著你跟別人比。比票房,比人氣,比收視率,比粉絲數,比卡司,比酬勞等等。而白雅言願意這麽直接的問,大概也是這個問題對她來說真的太重要。


    路姚也沒有拿喬和賣關子,她平靜地開口,沒有半點得意的樣子,也是平靜地像是跟友人探討一樣說:“其實也沒有什麽訣竅,剛開始的時候察覺到很多異樣的情緒一直在幹擾我的時候,我挺害怕的,為了壓抑這些情緒也很累。”聽著路姚的話,白雅言表示讚同和感同身受地點了點頭。


    路姚接著說:“也是第一天入戲的時候吧,我下意識的就給了我一個非常重要的人打了電話,我沒有多聊什麽,當時也是因為害怕,所以想找最親近的人聊一聊轉移注意力,但是對方啊,算是個話嘮吧,他就一直絮絮叨叨地說起來最近的瑣事,我聽著聽著似乎就被他的話帶過去,情緒也不自覺地放鬆了下來。睡了覺,第二天起來也就好了很多。”路姚一邊說著一邊想起了江晨曦在電話裏不自覺的歡脫樣子,嘴角泛起了笑意。


    白雅言看著路姚的樣子,大概有些知道她嘴裏那個重要的人是個什麽身份了。想了想,她這回帶上了純粹學術探討的樣子,認真好學地問:“每天通話幾次?一次大概多久?”


    路姚被白雅言的樣子弄得一愣,反應過來之後也就順著回答:“每天通話一次吧,時間又長又短,說不好,反正每次通話之後我都睡的很好,那些繁雜的情緒也沒有幹擾到我了。”


    白雅言這時候又低著頭自己想了起來,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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