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武從屋中出來的時候,外麵早已經沒了白日裏麵的暑氣,反而帶著一絲絲透心的涼意。他自嘲地笑了笑,雖然早就看開了這點,更是從未對林小碗動情過,然而這般的結局依然讓他有些落寞。


    就在這個時候,一旁突然響起了一聲驚喜的叫聲。


    “梁大哥?!”


    梁武抬頭,隻見跟在一個錦衣衛身後的林童歡快地衝著他揮著手,提著裙擺就衝到了他跟前,“梁大哥,我姐姐和哥哥沒事吧?”


    “自然是沒事的。”梁武笑了笑,看著眼前整張臉似乎都因為他的回答而亮起來的林童心情不由自主就愉悅了起來,他回身看了看遠處的房間,笑著道:“我帶你去見林梧。”


    “嗯。”林童點頭,依然保持著微微提起裙角的姿勢跟著梁武。這兩年來她長高了不少,早已經從當初跟在林小碗身邊不起眼的豆芽菜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十三歲的少女,如今站在梁武身邊已經到了他肩膀的高度。


    “我怎麽覺得,你長高了不少?”梁武忍不住皺眉,想起上次兩人這般靠近還是在回京的路上。那時候林童似乎還沒有這般高吧?他忍不住伸手比劃了一下,“果然是長高了。”


    “那是當然了。”林童笑著說:“姐姐說了,我如今正是長個子的時候,每日裏麵還催著我喝骨頭湯,就怕我半夜裏腿疼呢。”她語調輕快,聲音又脆又嫩,聽到梁武耳中隻覺得腦袋都有些發昏。連忙帶著林童去了林梧休息的房間,他找了個借口轉身就離開了。


    而林小碗休息的屋內,隔壁房間中的蘇嚴氏有些尷尬地走了出來,緩步過去坐下低聲道:“我並非有意偷聽姑娘說話。”


    林小碗擺手,並不十分在意地道:“都是一些陳年往事了,無妨的。”她想起蘇嚴氏的遭遇,這會兒也有些關心,低聲問道:“等這個案子了結,你準備如何?”


    “我在娘家時頗為受寵,想來若是收了夫君的那些鋪子,回來依附娘家而住是沒有什麽問題的。”蘇嚴氏低聲說,嗓音帶著明顯的嘶啞。“隻盼著伯原能夠好好的長大,我就別無所求了。”


    這件事情,要說其中最為無辜的,隻怕就是蘇氏一家了。蘇行無端身亡,而蘇嚴氏和蘇伯原則受了不小的磋磨。兩人捧著杯子喝茶,看著外麵不時有人來來往往都不再說話了。


    又過了一會兒,林梧才帶著蘇伯原和林童一起過來。


    “梁大哥說,過會兒就會有人過來給我們錄口供,錄完了口供畫押,然後交由京城城門守衛處,要求我們在最少一個月之內不要出京城。”林梧帶來了一個新消息,蘇嚴氏聞言倒是一愣,轉而又道:“這自然是沒問題的。”她伸手過去,蘇伯原就立刻跑到了她身邊依偎過去,母子兩人低聲說話。


    林小碗看向林童,見她臉上還帶著擔憂也就沒有開口責備她什麽。


    “姐姐放心。”林童自然知道林小碗心中所想,這會兒也過去坐在了她的身邊,親昵地道:“我不是一個人來的,是錦衣衛的劉大哥帶我一起過來的。我認得人這才開了門的。”


    林小碗摸了摸她的腦袋,低聲道:“大半夜的,本就不該讓人出門。”林童正待說話,就聽到了外麵吵嚷的聲音,正跟蘇伯原說話的蘇嚴氏聞聲立刻站了起來,低聲道:“小原,是你舅舅!”


    蘇伯原聞聲一愣,連忙跟著起身。母子兩人衝了出去,卻被門口的錦衣衛給攔了下來。


    蘇伯原大聲喊道:“二舅舅!”


    外麵說話的男子立刻頓住,回頭看到蘇嚴氏和蘇伯原兩人就立刻快步過去,一旁的錦衣衛竟然都沒有來得及攔住他。(.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小妹。”嚴予看著蘇嚴氏臉上的傷痕,半響才惱火到:“蘇行那個廢物呢,竟然讓你受了這般的磋磨!”


    蘇嚴氏聞言一愣,身邊蘇伯原已經哭了出來。


    “二舅舅,爹爹被人殺了。”


    #


    一通的混亂半響才算是結束,蘇嚴氏一家人被另外安排了一個房間,林小碗這邊等著林梧錄完了口供,都未曾見到左容再出現。一開始,她還想著左容是不是故意避開讓她和梁武把話說開的,然而到了這時候還不見他人影,她就明白之前是自己多想了。


    左容不是那種會逃避的人,如果他知道梁武要來見她攤牌的話,定然是會在場的。


    等到眾人從錦衣衛衛所中離開的時候,東邊的天空已經有些微微泛白了。衛霖親自送了林小碗他們回去,臨走的時候才低聲交代林小碗道:“大哥讓我轉告你一聲,怕是宮中這幾日會派人過來這邊暗中觀察你和林梧,讓你不必驚慌。”


    林小碗一愣,這會兒才想起了之前鄭天放也說過的有關她身份的事情。加上宋黎對林梧身份的指認,說不得她和林梧就真的要一起曝光了。


    她點了下頭,等到衛霖走了這才宣布,“今日上午關店,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這麽折騰了一晚上,雖然在衛所中他們頗受照顧,可是也一樣是休息不好的。


    三人回去可以說是倒頭就睡,等到下午店門打開的時候就見附近有些熟悉的人好奇地衝著他們店裏看。林小碗微微有些奇怪,雖然昨天的案子說出去嚇人,然而這些人應當也是不知道的才對啊。


    她回身去廚房,不一會兒就端了一壺酸梅湯出來,笑著招呼斜對麵相熟的李嬸過來喝茶。


    李嬸是買燒餅的,這會兒帶了幾個烤得外焦裏嫩的燒餅過來,拉著林小碗一起坐下,就著鹹菜和酸梅湯說話,兼吃午飯。


    她讓了林小碗幾次,又說多的是給林童和林梧帶的。林小碗笑著收下了,這才看了一眼外麵回頭低聲問道:“李嬸,這是怎麽了,我今日一開門怎麽覺得鄰裏們的神色都有些不對?”


    “你……小碗啊,你搬過來這麽多日子,李嬸對你也算照顧。今兒李嬸給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咱們女人嘛,萬萬不能攀附權貴,不然的話就容易讓人小看了去!我看左先生就挺好,小有家業,又是個讀書人。你可不能眼皮子淺到被什麽亂七八糟的人給忽悠了去……”


    “李嬸,”林小碗卻是越聽越覺得莫名,“你說什麽呢?”


    “我說什麽?”李嬸反問了一句,“我能說什麽啊。李嬸這可是真心實意的話,你若是不當好話,就當李嬸白費了這個心!”


    “不是,我是說我根本就不明白你說的這是什麽意思?怎麽就突然說起了這些……”


    “突然,你不知道吧?今天一大早,正是熱鬧的時候,咱們這街上來了幾個人,明裏暗裏打聽你們姐弟的事情呢!”李嬸說,聲音又壓低了三分:“如今街上的人都說你是攀上了高枝兒了,人家家裏不願意,這才想著打聽你的私事,好磋磨你呢!”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林小碗不由地搖頭,失笑道:“李嬸就聽他們胡說吧,我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她想起左容特意托付衛霖帶的那句話,心中大約也就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又低聲道:“昨日裏麵小玉帶著過來的那位貴人,您見到了吧?”


    那人?李嬸想了想點頭就聽到林小碗又道:“她是周王府裏麵出嫁的三姑娘,覺得我手藝好,想要舉薦我給貴人做事呢。我這邊給拒絕了。想來也是她不死心,已經說了過去。所以那貴人才讓人來打聽我的事情呢。”


    李嬸聞言用力一拍大腿,“我說呢,那人說話聲音怪怪的,如今聽你這麽一說,我倒是覺得那人說不得是個……”


    她說到這裏聲音猛然一頓,如同被人掐住了喉嚨一樣。林小碗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就見一老一少兩人進了店門,她顧不上李嬸連忙起身招呼,笑著道:“兩位裏麵坐,天氣熱,我先給兩位上了涼茶。”


    她說著轉身忙碌,等到上了免費的涼茶,這才問道:“兩位想要吃些什麽?”


    “就你這小店裏的招牌菜,來一桌就好了。”長者開口,神色高傲。隻是那聲音雖然刻意壓得低沉,卻也讓林小碗聽出了端倪。她笑著應了,很快就給出了一份菜單,“客人看這樣可好?”


    “行,就按照你說的上吧。”那人說著端茶杯的蘭花指一掐,想想不對就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掩唇輕輕咳嗽了兩聲。


    林小碗轉身去廚房吩咐了,出來就見那李嬸不見了蹤影。


    她心下略微有些了然,回頭看看一桌正襟危坐的兩人,笑了笑轉身入了櫃台後麵也不多招呼什麽。


    開門之後客人漸漸多了起來,不一會兒林小碗這邊就忙碌地忘記了那一老一少的兩位客人,招呼起店裏的其他人了。人多就容易出事,這開門做生意的,哪天不遇上些大大小小的事情。


    然而,這日林小碗處理了第三波鬧事的人,終於覺得這情況不對勁了。


    平日裏麵雖然也會有些事兒,然而像今日這般頻繁卻也有些太過了。她想著,就把目光投向了最先進店的那一老一少身上。這兩人一桌子菜每盤都動了些,然而吃得並不多。店裏比他們來得晚的客人都走了一撥了,他們卻是巍然不動坐在原地,似乎根本就不受這店裏氣氛影響一般。


    林小碗想了想,又換了一壺的酸梅湯過去,笑著道:“讓客人見笑了,我這店店麵小,難得有大佛來卻是難以撐起場麵。隻是,我開店不過是為了糊口,今日貴客臨門不知道是不是哪裏做得不周到?”


    “怎麽會,林姑娘做事周全又聰慧,”依然是那長者開口,此時他看向林小碗的目光中就帶上了一些讚賞,“想來以後林姑娘也是有大機緣的。”


    他說著對身邊的人點了下頭,那還有些稚嫩的少年就拿出了一錠五兩的銀子放下,“這是飯錢。”


    兩人起身,轉身就走了。


    這兩人走了之後,店裏果然就安靜了下來,林小碗這才鬆了一口氣。回頭叫了小翠收拾東西,結果一轉身就見李嬸又跑了進來,正捧著那壺酸梅湯倒著喝。


    “那兩個人可算是走了。之前就是打聽你的事情的就有他們。”她說著拉著林小碗到門口左右看了看,確認沒有了蹤跡,這才壓低了聲音道:“我看那兩個人像是太監!”


    林小碗聞言倒是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笑了笑,低聲道:“朱三姑娘本就是皇室血統,她介紹的貴人怕不是王妃就是公主。隻是我這人隨意慣了,不樂意入那些高門大院裏麵受拘束。”


    “說的也是,聽人說,瑞王府裏前些日子才抬出去了兩個丫頭呢,說是伺候得不好,挨了打。接過送回去不過是幾日,人就沒了。歲瑞王府裏一人賠了二十兩銀子,這事兒也就算是了解了。這些王府啊、公主府啊之類的地方,就不是咱們這些升鬥小民應該進的地方。說不定一個疏忽就沒命了。”


    林小碗笑了笑,“我看有人買燒餅呢,這壺酸梅湯就算李嬸喝了,過會兒不忙了把壺給我送回來就好。”


    打發了李嬸,林小碗回後院把這事兒跟林童和林梧說了個清楚,低聲交代道:“你們這些日子多多留意就好。”


    林梧沉穩地點了下頭,欲言又止就被林童給搶了先。


    “姐姐,那你真的會入宮給皇後娘娘祝壽?”她說著神色間帶起了一絲擔憂,“皇宮那麽大,你又人生地不熟的……”她性子雖然開朗,然而危機意識卻也不少,這會兒立刻就意識到了皇宮之中派人來的意思,“你之前做的那個東西,萬一皇後不喜歡怎麽辦?”


    她一連串的問題讓林小碗忍不住笑了出來,拉下她的手道:“放心,皇後的喜好我是特意找了朱三姑娘問過的,她雖然不常入宮,然而這些東西卻是基本功,不會弄錯的。”


    林童這才恍然,而一旁的林梧更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我……”他開口,見林小碗看過去卻又頓住。半響,他才又道:“我的身份,真的不會影響到你們嗎?”


    周天淵的死之所以沒有公開調查,就是因為跟廢太子謀逆有關,而如今他是廢太子遺孤的身份已經暴露了,林小碗又是周天淵的女兒……林梧不得不多想一些。


    如果因為他的存在,而讓林小碗受到猜忌的話……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緊握了下手,半響才道:“如果會影響到你的話,我……我們可以裝作不合。反正你也是昨天才知道我身份的,就當做你因為我的身份而痛恨我……”他說著聲音都微微有些顫抖。


    之前林小碗和林童好好休息了一上午,然而他卻是輾轉反側,好不容易睡了一會兒也是噩夢連連的。如今這話說出口來,他不止沒有放鬆,反而更加緊張起來。


    如果,林小碗和林童真的因為他的身份而痛恨他的話,他該如何是好?


    畢竟,周天淵一家確實因為他父親而慘遭牽連,林家坳更是因為他才被毀的。


    林梧低頭,甚至不敢看林小碗和林童的神色。而這姐妹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林小碗才放柔了聲音,低聲道:“你在胡思亂想什麽呢,我們姐弟三人相依為命這麽些年,難道還比不過那些流言蜚語不成?”


    “或者說,在你眼中我就是那貪慕虛榮的人?為了身份地位,竟然連自己的弟弟都拋下不顧?”林小碗說著假裝惱火,“難不成,你真的是這般看我的?”


    “自然不是……”林梧連忙搖頭,眼眶微微發紅,低聲道:“我隻是,隻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你們。”


    “我們是一家人,”林童這個時候開口,“哥哥說這話,才是真的讓我和姐姐傷心呢!”


    “你看,連小童都懂得的道理,你難道還想不明白?”林小碗笑了笑,伸手敲了下林梧的額頭,“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才會想這些有的沒有的!”


    林梧伸手捂住額頭,看著眼前笑語晏晏的林小碗和林童,帶著微微的鼻音說:“是啊,是我太傻了。”


    #


    接下來幾日,店裏平靜了不少。林小碗一直以為宮裏會派來的嬤嬤並沒有來,反而是某日午後左容神色略微有些古怪的帶著以為中年男子來到了她的店中。


    這時候並不是飯店,店中此時並沒有客人。林梧坐在一旁看書,而林小碗則看著林童繡東西。


    聽到腳步聲,林梧和林童都沒有動,隻有林小碗抬頭看了過去。見是左容,她微微一愣,然後就看到了左容回身請了那中年男子進來。林小碗邁出去的腳步這會兒又收了回來。一旁林童察覺了她的異樣,這才抬頭放下了手中的繡棚。


    “姐姐?”她低聲叫了一聲,林小碗連忙擺手示意她不要說話。而進門的那微胖的中年男子看到她的小動作,則露出了笑容。


    “薑富說你很是機敏聰明,我還倒是他可以誇大了逗我開心呢。如今看來,倒是名副其實。”那人說話間帶著一種渾然天成的傲氣,卻也不讓人反感。


    林小碗微微笑著,上前屈膝蹲下行禮。


    “民女林小碗見過皇上。”


    她身後,林童嚇了一跳,而林梧這才放下了手中的書,神色複雜地看著那中年男子。


    朱澈示意林小碗起身,免了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林童的禮,然後轉頭看向了林梧。


    兩個人對視片刻,林梧才鬆開了咬著的下唇,“我該叫你叔父呢,還是叫你皇上?”


    這話一出口,林小碗倒是雙眼一亮,目光飛快地瞟了林梧一眼。林梧這話問的很是聰明,帶著一種明人不說暗話的意思,又有試探朱澈對他究竟有沒有那麽一絲親情的意味。


    畢竟,今上與廢太子感情深厚這樣的話,他們一直以來也隻是耳聞。當年的事情究竟是如何,不親眼看過又如何算數。


    朱澈倒是也明白了這一句話中的幾層含義,看了林梧半響,突然就笑了出來。


    “果然是我的好侄兒,如今這裏沒有外人,我自然就是你的叔父,坐,大家都坐下說話。”朱澈說著過去做到了林梧對麵,林梧叫了一聲叔父,然後才緩緩坐下。


    等到他們叔侄兩人坐下,林小碗和左容、林童才在另外一張桌子旁坐下。


    放下了架子的朱澈很是平易近人,並沒有問太過於見客的問題,與林梧低聲交談了一會兒就轉頭看向了林小碗。


    “當年事態嚴峻,所以我明知道你家之事背後有著不少肮髒的勾當,然而為了大局卻是順從了父皇的意思沒有繼續查下去。”說起周家的事情,朱澈歎息了一聲,眼神中也滿是惋惜,“你父親是我的左膀右臂,當時被人這樣砍下了一隻手,我在京中的處境也很是艱難……”


    林小碗低聲道:“當年發生那樣的事情,誰都不想的。做人最重要的是要往前看,我想以父親對皇上的忠貞,隻需還他清白,他就足以在地下安息了。”


    朱澈點頭,“你是個明白事理的好姑娘,這些年來真的是委屈你了。”他說著又是歎息,“朕欲在你周家清白昭告天下之後封你為縣主,也算是對你這些年的彌補。更可準許你坐產招夫,未來子嗣中可有人姓周……”


    身為一個皇帝,朱澈能夠做到這點可以說是極為難得了。這畢竟是皇權至上的時代,不要說是給林小碗補償了,就算他隻給周天淵翻案,也會被萬民稱頌為明君了。


    而這補償,可謂是豐厚的。


    所謂縣主,就是一縣之主,是有封地有俸祿的,而這封地一年的收入,除了象征性的上稅之外,就都是林小碗的了。而坐產招夫,延續周家血脈和姓氏……


    林小碗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左容,隻見左容神色看似不顯,額頭卻是冒出了細密的汗水,手更是微微緊握,青筋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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