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燕樓,後院客房。


    已經溜達一圈回來的林小碗在夜行衣外麵套上了厚厚的外套,靠著炭盆取暖驅走從外麵帶進來的寒意。而鶯燕樓裏的丫鬟小玉這時候正歪歪斜斜躺在床上,她忙完這一切這才回身把人給剝光然後放入還冒著熱氣的浴桶裏麵。


    如果不是不好掩飾為什麽xx後沒有痕跡的問題的話,她也不願意每次都把這姑娘給丟到水裏去的。把自己的頭發也打濕一些,林小碗算著時間這才伸手到小玉的跟前,低聲道:“我數到三,聽到彈指聲之後你會慢慢醒過來,以為陪了客人張公子也就是我洗了個鴛鴦浴。”


    她雙眼在珠光的映照下反射著迷惑人心的光芒,而語調更是低沉中帶著一種蠱惑的魅力。


    “一、二、三!啪!”一聲清脆的響指聲,林小碗手落在小玉的肩頭,帶著一種色、情的感覺輕輕的撫摸著,聲音低沉笑著道:“快醒醒吧,不然我可是要走了!”


    小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一看到林小碗似乎回憶起了什麽事情一般,雙頰微微一紅,就直接往她跟前湊去,低聲道:“又要走啊,今晚難道不能留下過夜?”


    “我那書童可還在外麵守著呢。”林小碗笑著說,沾上水的手指順勢在小玉臉上摸了一把,掩飾住之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改日再來看你。”


    “改日就不知道又是什麽時候了。”小玉有些哀怨,卻也懂事。她與眼前的恩客相處也有段日子了,對於對方每夜必須回去的事情也算習慣,不過是如今仗著這位客人喜歡,撒撒嬌罷了。出了浴桶擦幹身子穿衣,小玉也沒有停下與林小碗說話。


    “張公子可是家中有惡妻,這才不得不每日都回家中?”


    “小玉!”林小碗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悅,回頭警告地看了一眼,然後才露出笑容,過去輕輕捏起小玉的下巴,低聲道:“我不過是來此遊玩的,戎州城的冰燈節也算是遠近聞名了,不是嗎?”


    小玉莫名地覺得心悸,常年在鶯燕樓中混跡的她早就學會兒了見風使陀,雖然有些害怕卻依然露出笑容:“張公子說得沒錯呢,隻可惜我自幼在這樓中長大,竟然是從來沒有去冰燈節上看過呢。”說到最後她雙眼含淚,帶著委屈和笑容,平添了一分惹人憐愛的感覺。“張公子,若是得空,不知道能否帶著小玉去看看。”


    “有空吧。”林小碗鬆開了手,笑著說,“回了,下次再來找你!”


    小玉忙不迭整理了下頭發,送她出門。而外麵,書童打扮的林童這會兒立刻跟了上去,笑著道:“小玉姐姐還請回吧,外麵冷,別凍著小玉姐姐讓我家公子心疼了。”


    小玉笑著,見林小碗回頭柔聲道:“回去吧,外麵風冷……”一瞬間,她笑逐顏開。這樣一個知冷知熱的恩客,就算是家中有惡妻,也是值得搏一把的。


    出了鶯燕樓,林童這才忍不住偷笑起來,低聲道:“公子,我看那位小玉姑娘是真的對你動心了呢。”


    林小碗勉強扯動了下唇角,道:“如果不是出入鶯燕樓需要,我也無需這般招惹她。”她心中倒是沒有看不起小玉,然而對於一個女人演戲,實在是讓她心理上有些別扭。“還好,下次找好了機會應當就不用再來這裏了。”


    “可是,一出事就不去會不會也惹人懷疑?”林童有些糾結,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林小碗聞言低聲笑了下,“你個傻丫頭,咱們用的本就是假身份,這個張姓書生就是留給那些衙役或者是錦衣衛去調查的。”


    林童饒是比同齡人聰明些,這會兒也有些反應不過來。她抬頭看著林小碗,有些迷茫,“姐姐?”


    林小碗摸了下她的腦袋,低聲道:“這樣一個虛無不存在的人,鶯燕樓中卻是不少人都見過的,自然會吸引衙役和錦衣衛大部分的注意力。而我們兩人去的時候都是做過變裝,就算是畫下了畫像張貼到大街小巷隻怕也不會有人懷疑到兩個女子的身上。”


    “我懂了!”林童點頭,“這就是虛則實,實則虛的辦法。一般人隻怕是根本就想不到去鶯燕樓的嫖客會是女子的,更何況還有那小玉的證言……”她說到這裏雙頰微微發紅,“姐姐,那咱們什麽時候動手?”


    “就看那位張大人最近這幾日的形成安排了。”林小碗低聲道。說來也是不湊巧,馬城和馮賢成為了張鐵的事情幾次試探左容,想要看看他在發往京城的奏報裏麵怎麽寫的,而左容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算是在那天晚上冰燈街上公開索賄了一次。


    張鐵倒不是完全沉迷美色的人,聽了馮賢成轉達的話,第二天就老老實實地備上了一份厚禮去了左容那裏。然後為了表示自己已經悔過,這兩日他都沒有再去鶯燕樓了。


    這樣的發展真的是讓林小碗扼腕不已,卻又不好表露出來什麽。還好,時間還算是充裕她也就按部就班地去著鶯燕樓,留意著四周的環境,為將來勢必會發生的刺殺做最後的準備。


    #


    “如今那孫強被押後處置,大哥的心思也算是沒有白花。”梁武坐在林氏食肆的二樓跟左容說話,“隻可惜了那個在牢中自盡的綠娥,不然說不得這兩人還能成就一番姻緣。”


    他說著有些歎息,回來戎州城幾天的他這才抽出空閑和左容坐在一起聊之前的事情。


    “左大哥一番安排,那孫強自然是記在心中的。我隻擔心等到馬城回轉過來,隻怕會對大哥不利。”他說著看向左容,“大哥,馮賢成那邊可是已經暗中派人調查大哥和林老板的事情了,你心中可要有計較才好。像他們這樣的人,豈是我們可以隨意玩弄於鼓掌之間的。”


    左容點頭,迎上梁武擔憂的目光笑了下。


    “放心,我心中有數。”他緩聲道:“他們如今不過是懷疑小碗是我拿出來的擋箭牌而已。還在猜測著來我來此究竟是為了什麽,阿武,有件事情我要拜托你去辦。”


    左容說著對著梁武輕輕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近前聽話。


    兩人湊在一起低聲說了片刻,梁武眼睛越等越大,最後才道:“左大哥這一手……”他直起身看了看左容,然後豎起了大拇指,“高明!”


    “若是順利的話,馮賢成就留在這裏由你來處理了。”左容倒是沒有什麽得色,反而低聲囑咐梁武,“不要留下痕跡。”


    “大哥放心,我懂得的。”梁武笑著說,轉而又從窗戶往下看,見林小碗站在櫃台前忙碌的樣子,低聲道:“這位林姑娘,究竟是什麽來曆,大哥可還未曾說呢?”


    “她……”左容微微有些遲疑,跟著他一起看下去竟然是半響沒有說話。梁武見狀連忙道:“大哥不必多說,隻要這位林姑娘可信就好了。”


    “她絕對可信。我願意把自己的性命交由她手上。”左容即刻說,轉而又是頓了一下,才又道:“這事兒我一時半刻實在不好同你說,等到事情結束,我定然會跟你說得明明白白。”


    “這倒不必了,左大哥難得有喜歡的人,隻要人可信就行了。我又不是什麽三姑六婆,還要把女方的家底都給查個遍!”梁武擺了擺手,轉而又道:“還有一件事情,我此次出去也托了人查當年周家的事情,聽到一個還沒有確信的消息,說是當年實際上周家有人逃出。”他說著微微皺眉,“這消息的來源,還是馬城處……”


    “也就是說,不管我們信不信,馬城肯定是要因為這件事情而掀起不少的是非的。若周家真有人還活在世上的話,我們定然要趕在他之前尋到那人才是。也好告慰我父母和周家上下的亡者。”


    梁武說著神色間有些落寞,甚至沒有注意到左容那一瞬間的尷尬和不安。他回頭道:“左大哥,這事兒也請你幫我留意才好。”


    左容沒有說話,梁武又叫了一聲他才尷尬地笑著道:“我隻是覺得這事兒也許可以利用一下。原本我還當心馬城性子多疑可能不願意入京,若是再添這麽一個誘餌的話,隻怕他心係當年事隻怕也就來不及細想了。”


    梁武聞言雙眼一亮,點頭道:“左大哥可有詳細的安排……”


    兩人碰頭低聲討論,很快做了細節改動的計劃就越來越完善了。


    而樓下,林小碗送走了大堂裏麵最後一桌客人,這才鬆了一口氣。讓人收拾了桌子上吃剩的碗筷和烤肉串的簽子這才回身拿著筆在紙上寫寫畫畫。旁人看過去隻覺得她是百無聊賴隨手畫的不成形的東西,然而她自己卻是明白這些東西到底意味著什麽。


    就如同她所預料的那樣,張鐵果然沒老實兩天就又開始流連花叢了。鶯燕樓裏麵有著他的新相好清荷姑娘自然是首選了。得知這個消息,說實話她徹徹底底地鬆了一口氣。


    若是張鐵再換了另外一家青樓的話,隻怕她之前做的準備就又要白費了。


    鶯燕樓的後院,如今的布局她早已經摸得七七八八了,更別提是清荷姑娘的香園裏麵了,如今林小碗想要進去就如同入無人之境一樣了。隻可惜往日裏她走的早,大多數時候都是在張鐵和清荷回香園之前就離開了鶯燕樓。


    根據小玉無意中所透露的話來看,想要等到張鐵和清荷回香園隻怕是要後半夜了。而若是那個時候殺人之後離開,街上就不止是人煙稀少那麽簡單了。


    戎州城內也是有宵禁的,宵禁期間在外行走又沒有令牌的話,一旦被發現就可以不問緣由擊殺。這樣嚴苛的政令自然是馬城所下的,理由也是這裏靠近邊境,是邊陲的第二條防線,自然不能大意了。


    而這明顯就給林小碗出了一道難題。


    她如何要在後半夜殺了張鐵之後,再悄無聲息地從鶯燕樓回到林氏食肆?不是說她不可能避開那些巡夜的兵卒或者是衙役又或者是錦衣衛。然而,這樣畢竟太過於冒險了,一旦被人留意到說不定就會留下無窮的後患。


    若是留在鶯燕樓中,到第二天一早天色微亮之時混跡在嫖、客之中出來的話,倒是沒那麽引人注意。唯一的問題就是,萬一清荷半夜醒過來發現了張鐵已死……


    而林小碗也不能在清荷的房中長時間點催眠的迷魂藥,這是很容易被查出來的。而迷魂藥的製作需要不少的藥材,這樣幾經周轉下來隻怕都會留下痕跡,而痕跡越多就越容易留下線索。一旦足夠多的線索指向了她,那麽依照馬城的性子隻怕絕對不會需要鐵證如山才會對付她的。


    最好的辦法就是像那天她跟林童所說的那樣,虛構出來一個“張公子”引開所有人的注意力。


    她把那些胡亂寫寫畫畫的紙張團起來收好,回頭趁著去廚房的機會全部都燒成了紙灰不留一絲的痕跡。而等到她再出來的時候,樓上隔間裏吃酒的兩人已經下來了。


    梁武笑著跟林小碗打了個招呼提前走了,左容則留下。


    他一雙眼睛透著溫柔的神色,細細地打量了林小碗許久才笑著道:“你看起來有心事?”


    會被他看穿,林小碗倒是不算意外,然而她卻沒有打算把這些問題丟給左容去處理。不是說她不相信眼前的男人,隻是若是左容知道,隻怕會攬下所有的人,不肯讓她動手的。


    隻是,有很多的東西她不能隻讓左容一個人承擔。仗著左容喜歡她,就肆意索求。這樣的事情,她做不來。


    因此,林小碗聞言隻是笑了下,轉而道:“我聽聞張鐵給你送了不少的好東西呢,你這邊真準備給他掩飾太平?”


    “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左容笑了下,看著林小碗的側臉,低聲道:“我知道你心中所想,隻怕是盼著張鐵因此倒黴,落魄一生的。然而若是真的這樣跟馬城這一係的人對著幹,隻會得不償失。小碗,我說過會幫你報仇,就一定會做到。”


    “我信你。”林小碗對於這一點毫不懷疑,此時抬頭看過去,一雙眼睛中全是笑意,“我也知道你所作所為肯定是別有用意的。阿容,你不必緊張,我隻是好奇罷了。”


    左容點了下頭,就站在櫃台邊上陪著林小碗說話。兩人所說不過是天氣,或者是一些瑣碎的事情,無關國仇家恨卻也格外的溫馨。隻是,左容能夠看出林小碗有心事,林小碗又如何看不出他有心事呢。


    等到閑暇下來,林小碗這就繞出櫃台和左容一起坐在了一旁說話。


    “我看你總是不自覺的皺眉,可是公務上遇到了什麽麻煩?還是在暗中調查黃富強的死嗎?”林小碗不作他想,而左容卻是微微搖頭,“黃富強的死還在暗中調查,不過有了你當時給的畫像已經少繞了不少的圈子。”


    他臉上帶著笑容,卻有些漫不經心。林小碗見狀直接問道:“那你究竟在擔憂什麽?”


    左容聞言一愣,繼而苦笑。


    “我隻是在想,你如今真的想不起小時候的事情了嗎?”他說著抬頭,一雙眼睛如同秋水潤過一般,透著微微的光亮看向林小碗,“一點都不記得了?”


    “那時候我不過是五六歲的年紀,本就不大記事。”林小碗怎麽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重新問起這個,“你說與我家是鄰居,這點我是一點都不記得的。”


    “那可有什麽記得的?”左容捧著杯子的手微微一緊,又緩緩鬆開,“總該是會有一些模糊的記憶吧?”


    林小碗仔細回想,然而還是緩緩搖頭。


    “實在是太過於模糊了,仔細去想的話,隱約似乎記得家中院裏有個秋千,我小時候喜歡在那上麵玩,然而後來不知道出了什麽意外那秋千就被拆了……”她說的並不是很確定,停頓了片刻之後才問道:“你追問我小時候的事情,可是有什麽要緊的地方?”


    左容迎上林小碗投過來的眼神,想了想道:“馬城那邊透出來的消息,說是已經得知當年周家滅門慘案之中,有人僥幸逃生。我……”他開口,擔憂地看著林小碗:“我怕他找上你。”


    “我的身份……”這確實是一個林小碗未曾知道的消息,如今聞言也是心中一緊,然後才又搖頭:“我從未以周家後人的姿態出現過,也……也未曾想過要以周家後人的身份再謀求什麽。”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我隻是林小碗,除你之外,再無一人知道我的身份。”


    “我自然是不會說出你的身份……”左容急忙道,見林小碗唇角帶笑看著他這才鬆了一口氣:“我隻是怕馬城是從旁出查到這些的……”他所擔憂和煩惱的根本就不是這些,隻是被林小碗問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才說出了這個消息。如今見林小碗眉頭微微蹙起,左容心中又有些後悔。


    “或許,是我多想了。這隻是馬城故意放出的假消息,想讓我們自亂陣腳也說不定。”他努力放緩語調,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輕鬆起來。“畢竟當年的事情牽扯進來的那些主要人員死了不少,連周王都莫名死了他自然是心中不安。稍微一聯想這些年死去的那些人,也就能夠猜測到他們的死可能跟十年前的事情有關了。”


    他的分析也不是沒有道理,林小碗聞言點頭道:“你說的對,我們不能自亂陣腳。說不定這就是馬城‘打草驚蛇’的計謀,若是我們真的因此去做些什麽的話,反而可能會被他注意到,露出破綻。”


    左容聞言這才偷偷鬆了一口氣,笑著道:“不說這些了,有件事情還是要跟你說一下。馮賢成那邊家中幼子六歲生辰,想要擺個家宴小小的熱鬧一下,請了我。另外,馮夫人說上次於你見麵頗為投契,等到那日也想請你過府說說話,就托我一並把請帖拿來。”


    馮賢成幼子的生辰是十二月初三,林小碗接過請帖不過草草看了眼就抬眼看向左容,笑著道:“隻怕是托了左大人的福,馮夫人才會覺得跟我這樣一個開食肆的女子頗為投契呢。”


    她語帶戲謔,隨意地把手中請帖放在一旁並不在意,反而道:“那日晚上看冰雕之時遇上他們,隻怕不是巧合吧?”當時她沒有問,本來已經把那日馮夫人的試探給忘記了,然而沒有想到馮夫人還真的是對她念念不忘呢。


    左容苦笑,帶著一絲心虛。


    “我估計,應當是我給你惹的麻煩。”他有些內疚,“梁武帶來的消息,說是馮賢成已經在打聽你初來戎州城時的所作所為了。至於京城那邊,倒是還好。”


    京城雖然不能說是左容的地盤,但是若是有人想要從那邊調查出什麽不利林小碗和左容的消息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畢竟,左容家中還有個衛霖在呢。縱然他平日裏麵大大咧咧看著似乎不怎麽靠譜,然而能夠一路升到代總旗也不並不是完全靠著左容的關係的。


    林小碗倒是沒有太過於緊張,她當初來時完全就是按部就班的租房子,雇人,裝修店麵等等。就算是查出了當初她曾經在周王府上工,實際上也是無傷大雅的。


    因為,她實際上是跟著朱玉菱來這裏的。馬城腦洞再大隻怕也不會去猜測周王是朱玉菱殺死的。而她跟朱玉菱捆綁在一起,馬城自然也不會想太多。


    當然了,這不是說她就歡迎馬城或者是馮賢成去查她的底。


    左容自然也是想到了林小碗當初跟周王府的關係,這會兒低聲道:“你放心,有阿霖在,不會有問題的。”


    林小碗點頭,“那日我會去馮府的。”如果到那個時候馮賢成還有心情給幼子的生辰擺酒宴的話。


    “我來接你。”左容連忙道:“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出事的。”


    林小碗微微笑著,看向左容的目光也是全然的信賴。


    #


    “張公子!”


    林小碗一進了鶯燕樓中,一個粉色的身影就連忙湊了過來,笑著道:“張公子是來找小玉的?”她低頭看著眼前身材嬌小的女子,雙唇微微一抿露出了一絲笑容,“來找你也好啊!”


    那女子聞言就露出了嬌羞的笑容,“張公子,樓裏今天新到了梅花釀,入口香醇,要不要嚐嚐看?”


    “也好,‘秋’字間有人沒?”林小碗說著上樓,粉衣女子緊隨其後,聞言連忙道:“公子今日來得早,‘秋’字間如今還空著。奴這就去給張公子安排?”


    “小幽你不了解張公子的口味,我看還是我來安排吧。”一個聲音突然橫、插、進來,然後穿著一身姿色羅裙的小玉就出現了在林小碗和小幽的跟前。她揚眉衝著小幽使了個眼色,身形微微一動就摟住了林小碗的胳膊往一雙玉峰之間帶去,並且微微擠壓著林小碗的手臂笑著道:“張公子可是有些日子沒來了,小玉想得您可是茶不思飯不想,如今都瘦了呢!”


    “哦,我看看?”


    林小碗順勢從她懷中抽出胳膊,一根食指輕輕挑起小玉的下巴左右看了看,道:“看著似乎是瘦了些呢!真是讓人心疼,不如讓人上些好菜給你補補?”


    “那倒是不必了,張公子來找小玉,小玉就心滿意足了。”小玉說著回頭對著心中惱恨還想追上來的小幽得意一瞥,繼而又道:“今日梅花娘剛到小玉就特意給公子你留了一壺呢,想來這帶著梅花冷香的酒,才配得上風流倜儻、才高八鬥的公子呢!”


    兩人說笑著到了‘夏’字間隔壁的‘秋’字間,這兩間的布局是一樣的,除了內裏的裝飾因為季節不同也有所不同之外,就再無其他的區別。林小碗這邊憑欄往下看著幾個歌姬表演,手中端著酒杯微微轉動,看著裏麵琥珀色的梅花釀微微流轉這才舉杯一飲而盡。


    不得不說,她雖然來鶯燕樓不過幾次,卻也被一些有心人給惦記上了。


    畢竟,一個出手大方,相貌俊逸又頗有一番風姿的書生最是容易讓心中有那麽幾分浪漫情懷的青樓女子留意了。小幽隻是其中之一罷了,這邊小玉去吩咐人上菜,就又有人敲響了‘秋’字間的門。


    林小碗頭都沒回,淡淡道:“進。”


    門應聲而開,一個身形纖瘦的女子亭亭玉立,一樣是一身荷粉色的衣衫卻比小幽的不知道高檔上多次,更是襯得人清麗動人。那人腳步輕移,縱然‘秋’字間裏麵早已經點了熏香,竟然也沒有壓下她身上那股聞著似乎淡淡的幽香。


    林小碗這才側身回頭,斜靠在了窗戶邊上看著慢慢走進來的女子露出了一絲笑容。


    “原來是清荷姑娘。”她此時的嗓音柔和清雅,沒有一般女子扮作男人時故意的暗啞低沉,反而是動聽中透著自然,如果仔細聽的話實際上跟左容的聲線有著幾分相似。清荷根本就沒有懷疑過眼前人的性別,這會兒聽到林小碗直接叫出她的名字倒是也不意外。


    畢竟作為鶯燕樓的頭牌之一,她還是有些自信的。


    “張公子是吧,我聽到小玉她們是這般叫你的。”她說著走過去,沒有太過於挑逗或者是暗示的舉動,甚至沒有站在窗戶邊上,反而是立在一次,距離林小碗有兩步的距離就停了下來,“張公子看著似乎不是戎州城本地人?”


    “清荷姑娘說的是,我來自靈州,一路遊學到此聽人提起戎州的冰燈節這才留了下來。”林小碗對於自己的來曆倒是絲毫不避諱,轉而又道:“沒有想到,戎州城內不止冰燈漂亮,美人也格外的多。如清荷姑娘這般清新脫俗的姑娘,張某雖然見過一些,卻沒有一個比得上姑娘的。”


    就算是樓子裏的姑娘,也鮮少有不愛受人吹捧的。清荷掩唇輕笑,看向林小碗的眼神就又有了變化,更多了一絲魅意。“張公子遊學各處,隻怕見過不少的風土人情,也聽聞了不少的趣事吧?哪裏如同奴家一般,在這樓子裏長大,腳步從未踏出過戎州城,不知道外麵的天地究竟是怎麽樣的。”


    她語帶感歎,身子微微靠在一旁,而隨著她的動作那妖嬈的身材也更好的展示在了林小碗的眼前。“那日公子第一次來鶯燕樓中,倚在對麵那間房中憑欄獨飲,我就留意到了公子與別人不同呢。”


    清荷說著伸手輕輕一指,所說的正是林小碗第一次來時所在的房間。她手指微微轉動,然後對著林小碗勾手,道:“張公子,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林小碗依言微微傾身過去,雖然不知道這清荷所要說的秘密是為了什麽,不過這戲還是要演下去。如今她是一個逛青樓的風流書生,又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對著清荷這樣的絕色若是無動於衷那也太假了。


    “清荷姑娘……”


    “砰!”剛剛就沒關嚴的門被人用力推開,小玉一臉鐵青出現在門口,還未曾開口就看清楚了屋裏的人究竟是誰。“清、清荷姑娘?”她錯愕地看過去,然後連忙屈膝道:“不知道清荷姑娘在這裏……”


    小玉卻也沒有真正退讓,說完就起身過去,笑著道:“張公子,之前奴婢給你留的酒味道可好?”


    林小碗一副最難消受美人恩的樣子,眼神在清荷和小玉之間徘徊。倒是清荷這會兒臉色有些不自然,笑著道:“我也是看這位公子一人在此就進來說兩句話罷了。小玉是嗎?我聽媽媽提起過你呢,說很是看好你。”


    她說著甩袖轉身,身姿嫋娜地出去了。小玉臉色微微變化,半響才回神笑著道:“張公子,我給你斟酒。”說著捧起酒壺過去,給林小碗手中的酒杯倒滿酒,這才又低聲道:“張公子風姿絕倫,奴婢早就心許公子,卻沒有想到就連被張大人包下的清河姑娘也對你頗有好感。”


    她說著雙眼微微發紅,又低聲道:“小玉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自然是配不上公子的。隻是……”小玉說著飛快抬頭看了一眼林小碗,“小玉不敢奢望獨占公子一人,隻是清荷姑娘卻是被張大人包養的。如今張大人在戎州城雖然不如之前,卻也不是好惹的。若是讓人知道公子與清荷姑娘有了什麽曖昧,隻怕對公子不好。”


    她這話說得實心實意,林小碗自然是做出感動狀連聲道與清荷並無關係。一番花言巧語這才哄得小玉重新露出了笑容,湊過去百般討好暗示著心許林小碗,試探著他是否有幫自己贖身的意思。


    而隔壁的‘夏’字間很快也就隱隱約約傳來了人聲,小玉偷偷撇了下唇角本想勸林小碗去後麵休息,卻見林小碗今日似乎對樓下的歌舞格外的感興趣,竟然足足比平時晚了大半個時辰才讓人開了房。


    “今夜我就留下,如何?”林小碗笑著說,“至於我那書童,正好可以守在外麵。”


    小玉聞言自然是一臉的歡喜,讓人開了客房又上了熱水,殷勤地陪著林小碗入了房――然後就如同往常一樣被放倒了。


    “姐姐!”林童聽到林小碗叫她這才連忙摸進了房間,看著倒在床邊睡著的小玉低聲道:“接下來呢?”


    “你就守在外麵,留意著香園的動靜。若是張鐵和清荷兩人回去就進來告訴我一聲。”林小碗說著脫下小玉的衣服,隨意丟了一些製造迷亂的假象。“之前讓你在‘夏’字間放的東西可弄好了?”


    “姐姐放心,你都引了清荷過去,給我製造空蕩,我又怎麽可能失手。”林童笑著說,而林小碗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妥,竟然想起了當時清荷未曾說出口的秘密。那也許隻是一個女子故意勾搭人的手段,然而她就是下意識的有些在乎那個細節。


    拋開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林小碗讓林童去外麵守著,然後就在屋中緩緩地布置起來。既然是要過夜,他自然不能太過於疏忽一些細節。


    成敗皆看今夜了!


    #


    “醒醒,醒醒!”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玉感覺到自己正被用力的搖晃,這會兒迷茫地睜開眼睛就看到張公子一臉的驚慌,“我忘記了今天還有急事,小玉,我該走了!”


    小玉就看到張公子慌亂地下床,胡亂地套著衣服。


    這會兒她隻覺得渾身酸痛,還有種懶洋洋的感覺,回想起昨夜那些綺麗的風光,她臉微微一紅,卻也明白還不是發花癡的時候。因此連忙翻身下去幫著林小碗穿衣收拾。


    林小碗手一揮道:“你也快穿好衣服,送我出門。不用管我這邊,不然耽誤了時辰說不定要誤大事了!”


    小玉這會兒才醒過來,也來不及細想更是不敢追問林小碗是什麽事兒,匆匆穿好了衣服就看到林小碗塞了兩錠銀子到她手中,“小玉……”她微微一頓,又道:“我走了。”


    外麵天色才蒙蒙亮,小玉來不及細想心中一喜把銀子塞好就帶著林小碗和林童從後院的小門離開。回身她才喜悅地摸出了銀子用力咬了一口,看著上麵的牙印露出了喜悅的笑容。


    再加上這筆錢她就能夠贖身了吧?回去睡了回籠覺,然後就去問媽媽她要是自贖自身要多少錢!


    而出門的林小碗這會兒早就把那一身張公子的衣服脫下換上了有林童帶著的另外一套林小碗的衣服,姐妹兩個人換好衣服後沒有立刻回林氏食肆反而是朝著另外一個方向去趕早市買食材去了。


    而就在她們兩個人再早市挑選整隻羊羔跟人講價錢的時候,才醒過來的清荷迷迷糊糊地叫身邊的人:“張大人,該起身了,不是說今天要再去那位京城來的大人府上一趟嗎?張大人?”


    她接連叫了兩聲卻無人反映,清荷一愣下意識伸手一推,卻覺得身邊的人入手冰涼。她渾身一緊,然後顫抖著手探向了張鐵的鼻下,半響終於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尖叫。


    “啊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足夠肥~~~~嘿嘿~~~~


    滾動~~~


    大家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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