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武神色緊張地看著左容,拉著他就拐進了一旁不見光的小胡同裏麵,“說說怎麽回事?”


    “我就是問你的。mianhuatang.info”左容皺眉,沉聲道:“周王的死讓我覺得可能另外有人在做跟我們一樣的事情。”他抽出手臂,適應了胡同裏光線之後這才看向梁武在陰暗中晦暗不明的臉,道:“我知道你一直記得當年的事情,當年周家滅門之時你會出現在那裏……”


    “好了,不用說了。”梁武第一次不給左容麵子,打斷了他的話,臉色陰霾。“你確定周王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被人殺死的話,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會調查的。當年周家……”他說著雙手緊握,“若是真還有人活著,我定然會把他找出來。”


    左容沉默了片刻,才道:“若是真有人活著的話,你準備怎麽做?”


    “……我不知道。”梁武歎氣,“當年的事情太複雜……”他情緒略微穩定,道:“我們走吧,還是先去馬城府上一趟。隻可惜,他身邊防範太過於嚴密,不然的話說不定我們兩個拚一拚也是殺了他!”


    左容點頭,兩人拐出巷子就又朝著驃騎將軍府的方向趕去,在梁武的帶領下悄無聲息地潛入了了將軍府的外圍,兩個人避開了那些巡邏的侍衛,然而還未曾深入到馬城所居住的外院院落,就聽到了一陣急促的犬吠之聲。左容反應迅速,立刻拉著梁武退了出去,等到兩人翻牆出去就見將軍府裏麵燈火通明起來。


    “我們走。”左容說,毫不遲疑地轉身離開了將軍府的範圍。而身後已經響起了噪雜的人聲,間或有著犬吠的聲音。


    整個戎州城似乎都隨著將軍府而蘇醒了過來,昏黃的燈光隨著那噪雜的聲音從每家每戶點亮,左容和梁武一路狂奔,到最後分頭而走,左容順利地回到了暫住的地方。處理了那一身的夜行衣之後,他就如同其他人一般點亮了屋中的油燈,走出了屋門。


    每家每戶都會留下侍衛詢問檢查,左容這邊早就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一邊回答問題一邊進屋讓那侍衛檢查。隻穿著睡衣披著外衫的他不時地打上兩個噴嚏,斷斷續續地道:“之前?之前一直在睡覺的。聽到了聲響這才起身……”


    侍衛進屋搜尋了一圈,沒有見什麽可疑地地方就回頭看向左容:“在睡覺?”他說著低頭看了一眼一半掀開的被褥,伸手探入了還蓋著的被褥之中。入手就感覺到一陣溫暖,他神色這才略微緩和了一些,把左容入城的條子塞回去一邊往外走一邊道:“老實待在這裏,最近城中進了宵小之徒,外來人最好晚上少在外麵走動。”


    “謝大人提點。”左容把人送了出去,見他又去附近盤問,這才鬆了一口氣。還好來之前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馬城果然是個謹慎且小心到了極點的人。不過是驚動了他院子中所圈養的狗,讓人懷疑有外人入侵竟然都會讓人一路搜查到這邊……


    他關上門,回屋摸了下還有些餘溫的被子,掀開褥子把下麵一層墊著發熱的東西取了出來。這溫度跟人的體溫相仿,這才騙過了那個前來搜索的侍衛讓他認為他真的一直在床上休息。


    處理好這些東西,左容這才蓋上厚厚的被子躺下。唯一讓他擔心的舊識梁武。


    兩人分頭逃竄,不知道他如今怎麽樣?


    #


    “咳咳!”左容靠在床頭壓抑著咳嗽,看著在屋裏屋外忙碌著燒水的林小碗,雙頰帶著異樣的緋紅,“我真的沒事。”他聲音嘶啞地說,“隻是著涼了,隻要喝了藥就會好的。”


    “都是我不好。”林小碗有些歉疚,“要不是我昨天拉著你冒雪去買東西的話,你也不會著涼。”她端著藥回身走到床邊,看著左容幹裂的唇,低聲道:“我再去燒些水。”


    發燒感冒要多喝水,這幾乎是常識。


    “我沒事……”左容想叫住她,然而林小碗轉身就出去了。他靠在床頭歎了口氣,昨天晚上的事情最終還是讓馬城升起了警覺之心,今天一早就開始派人各處調查新近半年之內入戎州城的人口。林小碗的食肆也是一早就有人去調查,應付了那些前去調查的兵卒,林小碗想起他這才匆匆過來的。


    左容的身份是掛靠在京城一家書社之下的,這樣的初步盤查自然不會有什麽意外。至於他來此明麵上的理由也是為京城的書社選書,加大擴印之後再京城的書店上市。


    “小碗,你店裏的生意?”


    “今天歇業。如今城裏這般亂糟糟的,隻怕也沒有多少食客。”林小碗不在意地笑了下,搬了凳子過去坐在一旁,催促左容把藥給喝了。“不過,我倒是沒有想到你這邊會有這麽多的書。”


    “沒辦法,我來戎州為的就是挑選合適的書。”左容看林小碗翻看那些放在床頭桌子上的書,就笑了下,指點道:“你左手側的那本《花澗坊》,你應當會喜歡。”


    “這些書你都看過?”林小碗卻放下了手中的書轉頭看向左容,眼神中帶著一絲試探:“你說昨天夜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鵲仙橋距離將軍府可是有一段不近的距離的,若是小事,隻怕馬城不會這般勞師動眾吧?


    左容微微搖頭,“馬城的性子我倒是聽說過,小心謹慎是他的本能。不管出了什麽事情,導致這樣的結果我都不奇怪的。”


    “你說,會不會是昨天晚上有人刺殺他?”林小碗大膽假設,左容一愣,然後才道:“也說不定呢。不過,我聽人說馬城武藝高強,將軍府內院更是緊密防守,隻怕若是有人想要入府刺殺他,還沒進院子就會被那些巡邏的侍衛或者是圈養的獵犬給發現了吧?”


    “獵犬?”林小碗一愣,“將軍府中還有養大型犬嗎?”


    “……”左容自知失言,然而這時候也不好改口,隻好繼續說下去,“聽說是邊城那邊的獵犬,對於氣味很是敏感,擅長捕獵、圍殺獵物。也許昨天隻是有倒黴的小偷想去偷點東西好過年也說不定。”


    他雖然的調笑了下昨天自己和梁武的行為,而林小碗則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怎麽?”左容明顯察覺了她情緒的變化,有些擔憂地看著林小碗。她不會真的是想要潛入將軍府刺殺馬城吧?林小碗卻笑了下,搖頭道:“對付獵犬的嗅覺,我在各處走動的時候倒是聽說過一個偏方……”


    雖然不是很確定,但是特意跑來這裏探望左容的林小碗卻還是通過屋中一些殘留的蛛絲馬跡察覺了一些線索。梁武的出現,讓林小碗對左容錦衣衛的身份有了進一步的確定,種種線索加在一起讓她得出了一個結論。隻怕如今戎州城裏的混亂,都是昨天夜裏左容的什麽行為引起的。


    她在裏外忙碌的時候已經順手把左容留下的一些細微痕跡給消除了,而如今,再冒險幫他一把也無所謂。


    而林小碗根本就沒有想到,左容早已經在周王死之前就因為她自以為的“詛咒”而對她的身份有了疑惑,這會兒對於林小碗信口說的話更是放在了心上卻不懂聲色。


    如果能夠避開獵犬的話,也許他們還可以再冒險一次。


    戎州城中一下子風聲鶴唳,這幾日街上的行人都會被突然攔住盤問。左容相信,馬城這般舉動之下必然是相信之前潛入他府中的人不會在短時間內再次行動的。


    而最好的機會莫過於冬獵會那天。


    戎州城外,冬獵會。


    林小碗和左容出城的時候,梁武就在一旁等著,見到林小碗他愣了一下才笑起來,上前道:“林姑娘換了一身的裝扮,我幾乎要認不出來。”


    兩人上次見麵還是在紅袖招裏,說起來實在是有些尷尬。林小碗笑了笑,沒有說什麽。反而是左容道:“這兩天你如何?城中這般亂,你那邊……”


    聽到左容當著林小碗的麵問這個,梁武露出一絲意外的神色,轉而又恢複正常,笑著道:“還能有什麽事情,一邊配合馬將軍調查,一邊寫奏章唄。不過聽人說,仿佛是將軍府裏進了小賊,差點偷走了邊境布防的圖紙。這樣的大事,也難怪馬將軍這般在意了。”


    他語帶嘲諷,帶著兩人往前走。此時路上已經有不少的行人了,幾乎都是三五成群熱熱鬧鬧地說話。因此,林小碗他們三人倒不顯得奇怪。


    “冬獵會在城外七八裏地的地方,挨著戎州城外的翠屏山。”一路上,梁武對冬獵會做了一些介紹,林小碗認真聽著,不時地也會開口問上幾個問題,不至於讓場麵冷下來。梁武對她印象倒是不錯,更兼帶一些好奇。因此也是充滿了耐心,把冬獵會介紹了個清清楚楚。


    “例如上一年,就是張鐵張大人拔得頭籌,得了馬大人賞賜的一彎好弓,另外還有百兩的銀子。”他說著嗬嗬一笑,“銀子不算什麽,主要是那份榮耀。都是軍武出身的人,這樣一來他這一年裏就明正眼熟地壓了其他平級的人一頭,就連那綠梅姑娘也是那個時候對張鐵動了心,讓他成了入幕之賓的。”


    “咳咳!”左容咳嗽,提醒梁武不要把話題說過了。這樣的話,真心不適合在一個未婚的女子跟前講。梁武一愣,旋即反應過來臉上就帶了幾分尷尬。“所以說,今年這冬獵會,隻怕還要再精彩幾分。畢竟那些人也不會甘心就這麽被張鐵給壓一頭的,更何況,這還是在馬大人跟前露臉的好機會。”


    林小碗點頭表示明白,轉而又問道:“張鐵張大人,今年還會參加冬獵會的比試?”


    “想來是不會了。”梁武說:“我聽人說,這次他是帶著綠梅姑娘一起出城的,估計也就是試試身手就算了。”


    冬獵會的場合竟然還帶著一個妓女隨行?林小碗心中對張鐵的評價可謂是低到了極點。但是,她也不會由此就小看張鐵半分。畢竟能夠取得上一年冬獵會的魁首,他的武力值隻怕不低,就算沉迷酒色疏於練習,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比的。


    而她如今這具身體,雖然恢複了一些靈動,卻也更多的是傾向於技巧性。(.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如果跟男子比力氣的話,隻怕就是自尋死路。因此,不管是張鐵還是馬城,對於她來說都不是可以輕易搏殺的人。


    三人邊說邊走,雖然速度不快,卻也是不知不覺中就到了冬獵會的外圍。這裏早已經是熱鬧非凡了,一眼看過去跟一個大集市一般,賣各種東西的都有,不過大多數都是吃食,另外則是一些賣供小孩們玩耍用的木弓、木劍等武器的。


    他們沿著小道一路走過去,左容給林小碗買了一個烤紅薯抱在手心暖手。甜香的烤紅薯味道直鑽入林小碗的鼻中,她一邊吃一邊跟上他們的腳步,一雙眼睛幾乎要不夠看了。


    除了一些常見的小吃攤位之外,這一段路走下來林小碗就見到了幾家賣烤肉串的。


    她一路留意,跟著前麵帶路的梁武一起穿過了外圍,就看到內裏冬獵會的場地了。整個場地靠山,除了立了靶子,一旁擺放著各種武器的校場之外,一旁還三三兩兩分散著帳篷,不時的有人出入。


    “那邊是……?”林小碗有些遲疑,左容就看了一眼梁武。梁武連忙解釋道:“冬獵會要持續三天呢,圍觀的百姓天黑之後自然回散了回城,但是以馬大人為首,這些人卻是要留在這裏的。”


    他說著飛快地看了一眼左容,又繼續道:“所以晚上的時候我大概會留在這邊。你們兩人都是從外地來此處沒多久的,跟我一起走動讓那些人看看,也免得被為難了。”


    他說的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林小碗心說這樣難道不會更讓馬城警覺嗎?卻沒有說出口。畢竟,對於戎州城的形勢,她肯定是比不過梁武清楚的。梁武這般做,自然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她相信,就算梁武想不到這些,左容也肯定會想到的。既然左容都沒有說什麽,那麽這樣自然是無礙的。


    梁武介紹著那邊幾個帳篷裏住的人,轉頭道:“你們隨意玩,我要先過去說說話。”


    左容兩人點頭,等到梁武離開了,左容才道:“我看那邊有些可以玩耍的攤子,你若是覺得無趣不如我們去那邊看看?”


    林小碗點頭,兩人一起沿路看過去,就見那些攤位各種好玩的東西都有,混跡在人群之中兩人未免有些童心未泯,跟著玩了幾樣這才笑逐顏開的捧著戰利品回去。


    左容套圈得了一個做工一般的蘭花花紋的聽風瓶,轉手就送給了林小碗。林小碗不甘示弱,換了一家親自上陣,套了一個筆洗送給左容。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魯班鎖,一個七巧板做為戰利品。


    兩人轉了一圈,就聽到校場裏麵的號角聲。這時候閑散在四周的人都開始往裏麵擠著圍觀,林小碗和左容反而落在了後麵。兩個人也不急,就沿著外圍慢慢朝著前麵走,找到了一個方麵圍觀的高處。左容先上去,然後伸手拉著林小碗一起上去。這塊石頭不大,兩人上去後沒多久有人路過就隻好失望的繼續尋找更好的觀看點。


    這時候校場裏麵參加冬獵會比試的人都已經上馬了,馬城一身戎裝站在最前麵說話,給出的彩頭則是他腰間的一把劍。


    “……這把劍跟著本將軍征戰多年,可以說是殺敵無數的大功臣,今日不管是誰獲勝,本將軍都會把這把劍獎賞與他!”馬城聲音不小,加上校場的一些布局,林小碗在這邊也是聽得見的。聞言她心中一緊,眯著眼睛想要看清楚被馬城高高舉起的劍。


    眾將士齊聲交好,然後比試開始。


    先是在校場中比試,然後午後按照名次分先後入山林打獵,最後按照獵物的多少來分出勝負。這是一種多重組合的比試,上午的可看性還是不錯的,林小碗的注意力卻不由自主地落在馬城又或者是張鐵身邊。


    然後她注意到了馬城另外一邊坐著的一個人,似乎有些眼熟。


    那人……她微微蹙眉,片刻之後就想起了是在何時何地見過那個人了。紅袖招,當時和張鐵同在一屋,自斟自飲的那個男人。“他是誰?”也許是想得太入神了,林小碗不由自主地把心中所想問了出來。一旁的左容轉頭,低聲問道:“誰?”


    “就是坐在馬大人另外一邊的那個男人,我記得,咱們似乎在紅袖招的時候見過他呢。想來在戎州城裏他的身份也不簡單吧?”林小碗沒有伸手指,隻是微微示意。左容順勢看過去,眼神微微一暗道:“那人叫做馮賢成,是戎州錦衣衛頭領。我曾經見過一次……”


    所以說,那日梁武說他在執行公務的話不是開玩笑,而是真的?


    林小碗想了下,不經意地說道:“我記得這人那人是跟張鐵在一起的,看來這兩人頗有些交情,難怪梁大人說戎州的那些兵卒見了他與我們在一起,就不會為難我們了。”


    左容回頭看了她一眼,見林小碗麵帶笑容,一雙眼睛彎彎的映著陽光格外漂亮,就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林小碗說這樣的話,就算不是懷疑了他什麽,隻怕也是特意提醒他的。


    他有何必對林小碗的好意多心呢,把這件事情記在心上,記得提醒梁武就是了。


    上午的比拚結束,林小碗這才注意到梁武竟然也參加了這次冬獵會的大比武,而且名次還算不錯,如今排在第三,跟第二名到第五名一起屬於第二波進入翠屏山打獵的成員。


    她和左容從那塊石頭上下來,找了家看著幹淨些的地方簡單地湊活了一頓午飯,等到回去的時候就看到兩個男人拿著燒餅夾肉坐在那塊“屬於”他們的石頭上了。


    林小碗囧了下,徑直就從那石頭旁過去,等走過去了才對左容道:“反正下午是入山林打獵,咱們也看不到。”


    “那位置太曬,午後陽光烈,加上積雪容易曬傷,甚至會有雪盲症,咱們換個地方看就是了。”左容從善如流,根本就沒想過因為一塊石頭跟人起爭執。兩人對視一笑,吃飽喝足之後心情大好,就沿著另外半圈小道看著那些攤位上的東西打發時間。


    他們沿著校場走了不到五分之一的路程,就靠近了給那些達官貴人休息的帳篷附近,林小碗之前就留意了張鐵的帳篷,這會兒下意識地就往那邊看去,卻沒有想到看到了另外一個人從那裏麵出來。


    馮賢成!


    林小碗立刻就認出了這人,第一次在光線清晰的環境下近距離看這個人,她依稀隻覺得這人的五官似乎有些熟悉。


    “怎麽?”左容察覺了她的一樣,低聲詢問了下,林小碗這才回神,笑著道:“你看剛剛從張鐵張大人帳篷裏麵出來的那個人,是不是就是你說的馮賢成?”


    左容神色平靜地一眼掃過去,這才低聲道:“確實是他,怎麽了?”


    “沒,隻是覺得這麽近看著,有些眼熟。”林小碗還是有些迷茫,那種熟悉的感覺揮之不去,而且她清楚的明白這種熟悉不是因為之前在紅袖招見過。


    馮賢成也是仇人名單上的人嗎?這是她所能夠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很有可能這種熟悉感來自於原本的“林小碗”的記憶。然而,在她所知道的仇人名單中,卻是沒有這個名字的。


    兩人並沒有在帳篷區域停留太久,反而又往回走了一些,等到拉開了安全距離,左容這才尋了一個相對好的位置站下。此時校場裏麵,第一名已經進入了翠屏山,而梁武等人正在等著下一波進入的時間。


    這跟上去那精彩的比賽比起來實在是天差地別,畢竟圍觀的人隻能夠默默地等待著結果出來,而看不到打獵的過程。若不是等到這些參加大比武的人都進去翠屏山之後,校場裏還有武演的話,隻怕圍觀的人都要少上不少。


    在這種情況下,林小碗的心神幾乎都放在了馮賢成的身上,這會兒幾次都忍不住想要問問身邊的左容,馮賢成其人的來曆。


    她這樣漫不經心的態度也影響到了身邊的左容。左容倒是不知道她對馮賢成的奇怪感覺,隻是見林小碗不時地看向看台那邊的舉動,猜測著她是不是想要趁著這個時候做些什麽?


    為了林小碗的安全著想,在接下來的時間裏麵,他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跟著林小碗,一直到送她回到林氏食肆這才鬆了一口氣。


    留下左容吃了晚飯,等送她離開之後林小碗和林童這才合力關了店門,然後姐妹兩人窩在了後院的床上低聲說話。林小碗問起了馮賢成的事情,而林童仔細想了想卻也搖頭。


    “我不記得了,那時候我年紀太小,隻記得當年毀掉我們整個村子的人裏有周王、有馬城……還有一個張鐵和一個叫做孫黎尚的人。”說起被屠村的往事,林童一雙眼睛中滿是恨意,雙手緊緊握著,“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些人的長相的!”


    林小碗卻有些無奈,加之對於原主的記憶並不是全盤接收,這會兒就更是頭疼起來了。


    林童卻沒有這麽多的煩惱,用一塊木板墊著,拿著紙筆在上麵寫寫畫畫,偶爾林小碗問她話她才會答應一兩聲。姐妹各有心事,等到林小碗這邊熄燈睡覺的時候,林童就讓她之前寫寫畫畫的東西都給順勢燒了。


    第二日,左容和林小碗又是一大早出門去看冬獵會,這一天的活動安排更是精彩,有各種花樣騎射,還有紅袖招的歌舞表演。最為讓人心動的就是第二次的入山打獵比賽了。


    比起第一天的大比武的比賽,第二天下午才開始的打獵比賽則是全民行動,且持續一天一夜一直到第三天的午後才結束。一般進山的人都是兩人一組又或者三五成群,因為要在山中過夜,所以還會有不少的人在翠屏山的校場附近也紮了帳篷等待親人或者是朋友打獵歸來。因為翠屏山地勢的關係,所以常年有駐軍看守,每年也就是這兩日可以入山打獵,所以參加的人頗多。


    像林小碗和左容這種純粹看熱鬧的人也有一些,但是不多。兩個人轉悠了一圈,吃吃喝喝之後就跟著人群一起看紅袖招的歌舞表演。這樣的表演自然不會出動四大花魁,不過對於平日裏麵沒有閑錢也不可能去紅袖招消費的人來說,也算是大飽眼福了。


    一直到下午眾人即將入山打獵的時候,校場周圍才突然又熱鬧了起來,所有準備打獵的人都背起準備好的行囊和弓箭,開始接受檢查進入校場。林小碗和左容這會兒被梁武給找到,正在安慰他昨天的名次。


    第二名,跟第一名的獵物重量就差了不到三斤。這可以說是一個很微小的察覺,這樣的結果才是最折磨人的。然而梁武卻不算太在意,聽到林小碗安慰就揮手道:“我就是過去玩的,要是太出色的,隻怕馮大人也會難做呢。”


    他口中的馮大人自然就是馮賢成了。


    林小碗聞言就看了過去,“難做,為什麽?”


    “馮大人呢,是早些年就被調到戎州城來的錦衣衛鎮撫使大人,這些年在戎州發展不錯估計年後就要提升為指揮僉事了。”梁武道:“他對我有知遇之恩呢,若不是他想給我一個機會,我又怎麽可能會在馬將軍跟前露臉呢。可是我要是太出色了,蓋過了馬將軍想要捧的人,這不是適得其反了嗎?”


    梁武說得頭頭是道,還反過來指點林小碗道:“這官場上的事情,可不能看什麽就是什麽的,不然遲早吃大虧。這裏麵的玄虛,多了去了。”


    “……”左容無語地看了一眼梁武,見林小碗雙眼含笑這才沒有說話。梁武卻像不知道一樣,又接著說:“說起來,馮大人也有些奇怪呢,他說話偶爾有些南方的口音,然而聽人說卻是北方青州人。”


    林小碗聞言心中一動,突然就意識到她之前究竟忽略了什麽。這會兒聽到梁武說起馮賢成的事情,反而更留意了一些。


    “也許,是他妻子是南方人,日積月累的影響這才說話略微會有南方口音的?”她試探著說,而梁武搖頭,“他的發妻早些年就難產過世,如今的繼妻則是來戎州之後才娶的,聽人說還是馬將軍做的媒,娶的是馬將軍遠房的一位表妹。算得上是馬將軍的表妹夫。”


    與馬城關係親密,甚至是姻親!


    林小碗心中再添一筆,看向馮賢成的眼神就又有些變化了。她低聲道:“這位馮大人,可真是在戎州城裏混的風生水起呢。與張大人關係密切不說,還能夠在初來戎州城沒多久就成為馬將軍的姻親。一般人,隻怕沒有他這般好的官運……”


    “這……”梁武聞言一愣,半響才低聲道:“林姑娘,你這話聽著似乎有別的意思?”


    林小碗抬頭笑了下,道:“隻是覺得馮大人的官運很好,我記得你之前還提過說錦衣衛在戎州城不好幹。卻沒有想到馮大人與馬大人如此的親近。”


    要說這兩人之間沒有什麽秘密的話,那還真的是騙三歲小孩呢。隻是,馮賢成究竟是誰?又或者,在她複仇名單上的人究竟哪一個是如今的馮賢成呢?


    想到這裏,她又添了一句。“不知道馮大人在來戎州之前,是否也是官運如此亨通。”


    “這可就問倒我了,我雖然是錦衣衛,可是上司的事情還是不好查的。據說他入錦衣衛之前似乎當過一段時間的宮中守衛,然後被皇上看中掉入了錦衣衛。”梁武笑了下,“要知道,馮大人就算如今的年齡,外貌也是不錯的。”


    林小碗略微有些失望,卻也沒有太過於心急。畢竟馮賢成就在這戎州城內,若他真的是某個人的話,那麽遲早有一天可以查出來的。


    他,跑不了。


    她卻沒有注意到她身邊的左容飛快地對梁武使了個眼色,而梁武微微一愣立刻露出了恍然的神色。他正想說什麽,就見一個軍卒跑過來,叫到:“梁大人,馮大人說要見你呢!”


    “我這就過去。”梁武連忙對兩個人擺擺手,轉身離開了。等到梁武離開,左容這才低聲道:“你若是好奇馮大人的事情,改日讓梁武查查看就好了。”


    “這樣會不會不好?”林小碗心中一緊,意識到自己之前還是太過於刻意了。這會兒抬頭看過去,臉上帶著笑容,“不過是我一時好奇而已。若因此讓梁大人得罪了上司就不好了。”


    左容深深看了她一眼,唇角帶著笑意,點頭道:“你說的沒錯,這事兒不能讓馮大人知道呢。”他說著帶著林小碗到一旁坐下,低聲道:“說起來,我們相識頗久,也算是朋友,我除了知道你身邊有小童,還有一個弟弟在讀書之外,其餘的事情都不知道呢。”


    林小碗身體一僵,然後才放鬆下來道:“左先生你的故事,我也不知道呢。”


    “那我先說我的?”左容聞言倒是沒有拒絕,反而沉默了片刻就低聲開口了。


    “我是南方人,大概因為離家早的緣故,所以如今說話都不帶南方的口音了。”他說著笑著看了一眼林小碗,“大約經曆也跟你差不多,大江南北的走過,算是遊學吧?家人是在我十二歲那年出意外,被人牽連死的。”說起家裏人的死因,他語氣頗為平靜,“若不是那時候遇到了梁武,隻怕我都會撐不下去。之前說梁武和衛霖有過命的交情,實際上跟我也是一樣的。”


    “你的家人……”林小碗卻覺得她從左容雲淡風輕一般的話語中聽出了悲傷,這不是錯覺。所以,她開口的時候才有些遲疑。而左容回頭笑了下,“已經過去十年了,我都習慣了。而且,我想我的家人隻怕更希望我能夠好好活下去吧,而不是為了給他們報仇就讓自己身陷危機之中。”


    林小碗點頭,“這是自然的,仇恨會蒙蔽人的雙眼,讓人錯過很多值得珍惜的人或者事。”她說到這裏微微一頓,然後有些懷疑地看了一眼左容的側臉。左容說的這些話,似乎別有含義。


    左容感覺到她的注視,回頭笑了下,道:“你說的沒錯,做人總該要想開一些。有些人作惡多端,自然會有旁人或者是老天來收拾他的,又何必動手髒了自己呢。”


    這話,絕壁是話裏有話的!


    林小碗看著左容,深深吸了一口氣正想說話,就突然聽到一聲尖叫。


    “啊啊啊啊啊!!!!!!死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冬獵會殺人事件(上)~~


    唯一看透真相的是~~~~~


    大家午安~~~~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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