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下定了決心,朱玉菱的行動能力也是極快的。林小碗應下不過半個月,她就尋好了靠譜前往戎州的車隊讓林小碗跟隨同行。甚至於王妃處,她也親自去說要把林小碗要走的事情幫她脫身。


    “她?”王妃微微一愣,“我倒是沒有不舍得,隻是她本就不是賣身的丫鬟……”她懷疑地看著朱玉菱,“你若是能說動她,我自然是樂意放人的。”


    朱玉菱毫不退讓,笑著道:“隻要母親願意放人,她自然是會跟我走的。”


    王妃有些錯愕地看了一眼她,半響才淡淡道:“既然如此,我這就召她來問問好了。你即將出嫁,這點要求我自然是不會為難你的。隻是,我聽聞這些日子當初你父親為你布置的那些嫁妝鋪子和莊子,都交給牙行要出手?”


    朱玉菱笑了下,道:“女兒覺得,還是真金白銀握在手裏才會更有把握呢。”


    林小碗被文繡帶過來的時候,這對母女正氣氛和睦地說著話,見她進去王妃這才頓了一下,道:“我預讓你陪同三姑娘去劉家,你可願意?”


    “奴婢與王府的契約還有小半年,”林小碗說:“若是這是王妃的意思,奴婢自然不會有異議。隻是契約結束之後?”


    “契約到此為止,你伺候了我這大半年做事向來盡心,也頗得我意。隻是菱兒如今要出嫁了,我縱然是舍不得你她開了口卻也是要給她幾分麵子的。”王妃說著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朱玉菱,“至於以後的事情,就由你們自己來談好了。”


    她說著看了眼文繡,文繡連忙上前躬身聽了王妃一番吩咐之後就取了一份封好的銀子過來,笑著道:“小碗你與王妃一番主仆之情,如今要走這些就是王妃給你的賞賜了。”


    那是一兩一錠的銀子,足足有八個,排成兩行放好,分量十足。


    朱玉菱看了臉色一變,再次看向王妃的時候神色就略微有些難看了。把林小碗這般叫過來,又格外的施恩,這是想要讓林小碗跟她心生嫌隙呢!


    隻是,拿錢砸人?


    朱玉菱看著林小碗退了出去,這才起身道:“多謝母親大度,女兒院中事情頗多,就先行告退了。”如今王府與劉家的議親已經正式提到了明麵上,再過兩日就是周王的七七之日,而要在百日內完成婚事,周王妃有著太多需要忙碌的地方,至於朱玉菱這個待嫁的姑娘也是同樣的。


    出了王妃的院子,朱玉菱就看到了等在路旁的林小碗。她笑了下,道:“既然母親如此大度,你今日就可以回去了。好好做了準備,林小碗,別讓我看錯人。”不然,這個時候林小碗拿了錢銀轉身離開,她卻是連去哪裏找人都不知道的。這不過是一場賭博而已,至於賭注,對於朱玉菱來說真的不算什麽。


    林小碗笑了下,道:“三姑娘真是爽快人,那我就先行告退了。”她不再多言語,轉身回了廚房收拾東西就準備離開。一旁的田、張、李三人皆是一驚,連同禾苗一起圍了過去低聲詢問。林小碗隻是笑著道:“得知家中還有一位親人在外地,所以就辭了這邊的工,想要去投親。”


    “找到親人是好事,可是你這樣……”張嬸有些惋惜,“你在王府之中一個月能拿不少的錢的,想來你找的親戚也是遠房的了,萬一對方待你不好……”


    林小碗打斷了張嬸的話,笑著道:“這些日子在廚房多虧了大家照應,我先謝謝大家了。”她說著站直身子屈膝行禮道謝,轉而又對禾苗道:“我教你的那些點心,你可都記得了?”


    禾苗點頭,依依不舍地看著林小碗卻不說話。


    張嬸這才確信林小碗是下定了決心走的,她歎息了一聲,解□上的圍裙道:“我送送你吧。”林小碗拎著包袱出去,張嬸跟在一次幫忙提著另外一個,等到出了廚房,這才低聲道:“你要尋親的事情,左先生知道嗎?”


    林小碗一愣,壓抑在心底許久的不安這才漸漸浮上心頭。她勉強笑了一下,“張嬸怎麽會提起他?”


    “你別裝傻,左先生對你如何,我可是看在眼中的。你若是無聲無息地走了……”張嬸說著帶上不認同的神色,“怎麽也該說說清楚才是的。說不得你們兩個有緣分日後再見麵呢?”


    林小碗沉默不語,張嬸忍不住又道:“小碗啊,張嬸是過來人比你看得明白,若是你真的有意,就算你那親戚再遠,隻要與左先生說了隻怕他也會上門提親的。你別害臊,這可是一輩子的事情。若是錯過了,再想找到左先生這般對你好的男子,可就難咯。”


    “聽張嬸一句話,這事情還是與左先生說說的好。”


    要說嗎?怎麽說,如何開口?


    回去的路上,林小碗都在想這個問題。是的,不告而別明顯是行不通的。可是怎麽告別呢?左容對她的好都表現在明麵上,然而除此之外他卻又什麽都沒有說過。難道讓她厚著臉皮過去說――左容,你等我三年。三年後我殺光仇人,回來跟你居家過日子?


    這樣的畫麵,真是想想都醉了。說不定還真能把左容嚇得退避三舍呢!


    林小碗忍不住笑了下,等從左容門口路過,看著他在院子中曬衣服的樣子腳步就緩了下來,站在門口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有些發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院中的左容隱約察覺有人在觀察他,因為不帶一絲的惡意,他等到晾好了手上的衣服這才回頭,就見林小碗站在門口。微微一愣,他這才連忙過去,道:“怎麽這會兒就回來了?是王府裏出了什麽事兒?”


    他有些擔心地看著眼前的人,隻見她突然笑了下,像是釋然了什麽就更是莫名了。


    “小碗?”左容低聲又叫了一聲。林小碗點頭,“阿容,我從王府辭工了。”她說,“所以把東西都拿了回來。”


    “你……”左容立刻露出驚喜的神色,“你怎麽不早說,這麽多東西,應當叫我去幫你提著才好。”他說著過去接過了林小碗手中的包袱,“我幫你提著,你去開門好拿回去。”


    林小碗點頭,過去開了門回身看向送她的左容道:“左先生若是過會兒沒事,就陪我一起去菜市場吧?”


    左容雙眼一亮,連連點頭:“自然是沒事的。”至於衛霖的衣服,晚上晾出來曬曬月光就好了!


    林小碗把東西放好,又交代了林童收拾兩人需要帶走的東西,這才拿了錢跟左容一起出門。兩人一路出了巷子,她正糾結著如何開口,就聽到左容問道:“既然不在周王府做事了,那之後的事情你可想過?若是需要的話,我還是認識些人,讓他們留意下有沒有合適的鋪子出租……”


    “不用了。”林小碗提了一口氣,停下腳步看向左容,“我過些日子要去尋親。前些天遇到一位老鄉,說是我家還有一位表叔在戎州。”她盡量笑著自然,“我想了許久,覺得還是去尋親看看才好。”


    林小碗雖然猜測到了劉成載的死跟左容有關,更是早就意識到了左容的身份不一般。然而,她卻如何也想不到因為她所認為的“詛咒”的緣故,讓左容知道了她的身份和意圖。此時以為無關緊要的實話實說,卻讓左容立刻就猜測到了她去戎州的目的。


    “戎州嗎?”左容心中一緊,“戎州距離京城頗為遠,你與小童兩個女子隻怕一路危險……”他遲疑著開口,不知道是不是該勸阻。然而,林小碗卻隻直接道:“這點左先生倒是不用擔憂,府上的三姑娘說幫我尋了可靠的商隊,讓我和小童跟著一路前行的。”


    她說著飛快地看了一眼左容,“這兩日我和小童收拾好東西,就要走了。”


    左容心中一沉,半響才低聲道:“那到時候我送你。”


    “……好。”林小碗笑著點頭,轉而繼續往前走,心中有些失落,然而更多的卻是鬆了一口氣。果然如此,依照左容的性格和那神秘的身份,就算再喜歡也是不會開口挽留的。這樣也好,免了她的為難和尷尬。


    “哇,今天是怎麽回事,怎麽豐盛?”衛霖回來的時候格外的驚喜,“讓我看看啊,酸菜魚,羊肉鍋子,還有燒茄子,涼拌的豬頭肉,花生米……小碗,你今天出門撿到錢了?還好還好,上次買的酒還有留!”


    衛霖一邊說一邊摸到了廚房,看著裏麵忙碌的身影一愣,才笑著道:“怎麽是你一個人忙,我大哥呢?”


    “左先生說是去買酒。”林小碗頭也不回地說:“估計這會兒也快該回來了。”她這邊快速翻炒著青菜,快速地往裏麵放調料,然後起鍋倒入盤中。整個動作流暢自然,等端起盤子回頭,這才對著衛霖笑了下,“衛大人幫忙把菜端過去吧,我這邊還有一份湯,好了就可以開飯了。”


    衛霖接過那盤青菜卻沒有走,“你剛剛說,大哥去買酒了?”


    “是啊。”林小碗點頭,回頭看了一眼錯愕的衛霖有些不明白,“怎麽了?”


    “他幾乎滴酒不沾,今天這是怎麽了……”衛霖搖頭,“活見鬼了!”


    林小碗笑了笑,這次沒有接話,隻是回身做湯時動作少了一分靈動,變得遲疑起來。


    這一頓離別的酒宴吃得格外盡興,唯一不明真相的衛霖徹底喝了個大醉,嘟嘟囔囔地起身,扶著牆摸進了屋裏躺倒休息。而主動去買酒的左容最終也就喝了一杯就上頭了,這會兒臉頰微微發紅一雙眼睛如同被雨水洗過一般水潤地看著林小碗,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也醉了。


    “小碗……”他低聲叫了下,林小碗聞聲抬頭看過去,然而左容卻又不說話了,隻是默默地看著她。他的目光一如往昔般溫柔細膩,不帶一絲的露骨免得讓林小碗窘迫難堪。兩人對視片刻,他才歎息道:“戎州臨近邊境,雖然這些年安穩了不少,卻也是小的動亂不斷。你若是去了那邊,人生地不熟,做事務必小心再小心……”


    他眼神中的擔憂濃鬱到讓林小碗無法忽視,她想開口解釋兩句,然而左容卻又歎息一聲開口。


    “駐守戎州的驃騎將軍馬城是一個心思細微又多疑的人,我聽阿霖說他私下更是暴戾。曾經一個侍妾有孕,就因為他懷疑這妾室與家中仆役私通,就將兩人活活打死……雖然你去戎州不見得會碰上這位驃騎將軍,卻也要小心才好。”


    林小碗聞言心中一緊,見左容的神色隻有擔憂並無多少試探,這才又低頭道:“我一個平民百姓,如何會跟堂堂的驃騎將軍有交際呢。(.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左先生這真是喝醉了,這才擔心這些無謂的事情呢。”


    “就當我是多想了吧。”左容笑了笑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拿了一個幹淨的酒杯給林小碗也倒了小半杯,遞過去道:“先預祝你一路順遂。若去了戎州之後不喜歡那裏的風土人情,就再回來好了。”


    “好。”林小碗接過酒杯雙眼微微發亮,道:“多謝阿容你一番好意。”說著雙手舉杯,一飲而盡。


    左容看著她這般,也隻得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這次一別,下次再見也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情形?


    #


    三個月後,戎州城內。


    中秋剛過沒多久,幾乎算是位處邊境最北方之一的戎州在八月底就如同進了寒冬臘月一般。雖然如今還未曾下雪,然而那幾乎滴水成冰的天氣卻讓在鵲仙橋附近的行人都躲進了那散發著香味和熱氣的林氏食肆之中。


    這家食肆開起來還不到一個月,卻因為色香味俱全的新鮮菜品而在鵲仙橋附近聲名大噪。自從中秋降溫之後推出的羊肉火鍋更是頗得周圍食客的喜歡。每日裏麵相約來林家食肆吃羊肉火鍋的人就沒見少過,如今正是飯點,不算多大且分為兩層的食肆裏更是熱鬧得很。而開店這家食肆的姐妹兩人這會兒更是忙得轉不過身來。


    就在林氏食肆這般熱鬧之中,一個人笑著引著一男一女一起進來,道:“這家店開的時間雖短,卻是味道不錯,裏麵環境也算幹淨。你們剛來戎州,本來想招待你們吃些好的。不過你們路途勞累,還是先臨近吃些東西,好好休息休息吧。”


    林小碗見熟客上門,連忙迎了上去,笑著道:“劉大人定的雅間我給安排在了二樓臨窗能夠看到河景的紫苑間裏,鍋子是上鴛鴦鍋還是……?”她一臉神色如常,似乎根本就不認得劉成身後那位穿著素雅的婦人裝扮的朱玉菱一般。


    劉功毫不起疑,這會兒笑著道:“就上鴛鴦鍋,一鍋做成麻辣味道的,一鍋要菌湯素鍋。”他說著上樓,對隨行的林小碗繼續吩咐,“你這邊的酥炸豆腐串,丸子,連同一些素食多上一些。其餘照舊就好,新鮮的羊肉也切上兩盤……”


    他身後,劉瑜和朱玉菱的神色都微微動了一下,然而卻什麽都沒有說。兩個尚在頭年孝中的人本是不能吃葷的,然而劉功卻不在此列。他又是長輩,因此他們心中的那點不滿也隻好壓了下去。


    林小碗笑著應了,這會兒從樓梯上下來讓人準備上鍋上菜,轉頭又去櫃台後麵忙碌著給快要起身的幾桌人算賬。她正低頭忙碌,就感覺到門簾又被人掀起,一股寒風吹來讓她下意識抬起了頭。


    “客人……”話到嘴邊卻又頓住,她遲疑地看著出現在門口披著鬥篷一副遠行至此的人,幾乎要移不開目光。


    而來人則緩緩放下了簾子,不疾不徐地帶著一股寒意走了過來,一開口臉前都會帶著白哈氣。


    “許久未見了,林姑娘。”


    愣怔地看著對方走近的林小碗這才回過神來,露出一個倉促的笑容,“是啊,許久未見,左先生。”她說著看了一眼左右,叫了林童和店裏幫忙的人過來手掌,才又道:“這會兒人多,左先生要是吃飯就去後院吧。”


    不管左容出現在這裏究竟是為了什麽,她都下意識地想要避免左容跟劉功見麵。畢竟,當初是左容殺了劉功的哥哥劉成載,不是嗎?隻是沒有想到,竟然這麽巧,在朱玉菱來到戎州的這一天,左容竟然也出現了。


    她帶著左容到了後院一個小院子,拐入一旁空著的一間客房,回頭見左容站在門口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小院落這才笑了起來,“是一個月前租下的院子……”


    “你沒有尋到親人。”左容緩緩開口,白哈氣在他麵前模糊了林小碗的視線。然而她卻莫名的感覺到一陣心虛,微微別過頭道:“是啊,也是我心存僥幸,竟然真以為還有親人存活於世。一切,都不過是誤會罷了。”


    她說著回頭笑著道:“外麵冷,左先生還是進來做吧。我們也算是他鄉遇故交,我親自下廚做上幾道菜。”


    左容進屋,左右看了一下,笑著道:“我看你前麵還在忙,不用特意招呼我,隻上些簡單的吃食就好了。”一如既往的溫柔體貼,林小碗隻略微考慮了一下就道:“這樣也好,我看你也是風塵仆仆的樣子,那邊是廚房,裏麵一直燒著熱水,我讓人給你準備吃食,你先洗漱一番也好。”


    除開見麵的一瞬間所產生的複雜心思之外,如今林小碗落落大方地招呼著左容,就如同見到了之前的故友一般,簡單地指點了一下廚房的位置,又道:“咱們難得見麵,晚飯你可要一起留下來吃。這附近就有客棧,我讓人給你留一間房間。”


    縱然這小院中還有空房,然而畢竟是單身男女,還是避嫌的好。


    左容笑著點頭,不過說話的片刻功夫就聽到前麵林童喊道:“姐姐,姐姐!”


    “你快去吧,不要耽誤了生意。”他反而催促了一聲,林小碗想了想然後笑著點頭轉身離開,飛快去了前麵的店麵裏。林童這邊見她過來立刻鬆了一口氣,由著林小碗跟對方算賬,等到那糾纏著要便宜幾文錢的客人走了她這才好奇的湊過去,“我沒看錯吧,那是左先生?”


    “是啊。”林小碗笑著點了下頭,把另外幾桌客人的飯錢都算好,這才又轉身去廚房炒了兩道快手菜,盛了一碗米飯,連同一碗熱湯一起送了過去。


    她到的時候左容正在洗臉,聽到她的腳步聲左容連忙擦了一下臉回頭看過去。洗去了一路的風塵,臉上的胡渣也不見了蹤影,隻露出幹幹淨淨、斯斯文文的一張臉的左容,看著似乎沒多大改變,然而整個人都清爽了不少。


    見是林小碗,他就露出了溫軟如昔的笑容。“勞煩你了。”


    “無妨。”林小碗把飯菜放好,拿起托盤道:“你先用飯,等飯點兒過了咱們再說話。剛剛過去,小童知道真是你來了,很是高興呢。”


    “是嗎?”左容眼睛微微睜大,忍不住問了一句,“那你呢,見到我來,高興嗎?”


    “我?”林小碗遲疑了一瞬間,然後又露出釋然的笑容:“自然是高興的。”她說著又笑了下,“我先回前頭去了。”說著,就後退兩步轉身出門,幾乎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左容看著微微晃動的門,過去關好了這才回身坐下吃飯。


    嗯,是小碗的手藝,這味道一如當初,一點沒變。


    左容的突然出現讓林小碗心情一直有些微妙,甚至連送劉功等人出去的時候也沒有多說什麽。她一直想著左容出現在這裏究竟是巧合,還是有什麽緣由。至於說是為了她才千裏迢迢來到戎州的,她卻是從來沒有考慮過這種可能性的。她畢竟不是十幾歲的少女,還會懷著不切實際的浪漫想法。


    甚至於,在聯想到左容那神秘的身份和殺死劉成載的事情後,她本來還欣喜的心情也染上了一層陰影。等到店裏沒了客人她這才招呼人放了店裏幫忙的兩個小廝的半天的假,說是店裏晚上不開門營業讓他們收拾了店鋪就各自回去。


    “自然了,工錢還是不會少的。”林小碗笑著說,讓最後走的人掛上歇業的牌子,這才和臨潼手拉手一起去了後院之中。


    左容早已經吃完了午飯,甚至連碗筷都一起洗了放在一旁。這會兒聽到腳步聲就連忙起身開門,門一打開就看到林小碗姐妹站在門口,林小碗一手舉起正準備敲門。


    “我聽到腳步聲,所以就過來開門看看。”左容笑了下讓開門讓她們姐妹進去,等關門時才笑著道:“我也沒有想到會這麽巧,本以為借著這次來戎州的機會能見到你們就算不錯了……”他說著坐在林小碗的對麵,臉上全然是開心的神色,“誰知道來的路上我就聽人提起這鵲仙橋附近新開的林氏食肆地方雖然不大,飯菜味道卻是極好的。”


    “左先生那麽聰明,隻聽是林氏食肆就尋到了我們?”林童一臉的敬佩,左容似乎被她誇得有些不好意思,飛快地看了林小碗一眼耳垂微微發紅,聲音也更低了一些,“我隻是想著來試試運氣的,沒想到真這麽巧。”


    林小碗笑了下,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林童又道:“這就是緣分嘛,你說是不是,姐姐?”


    “你啊,去廚房提壺熱茶過來。左先生是客,咱們可不能招呼不周。”林小碗避開了林童的問題,把她給趕了出去,這才回頭道:“之前忘記問了,左先生來戎州可是有事?我貿貿然請你留下來說話會不會耽擱了你的事情?”


    “事情並不著急。”左容笑著道,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林小碗避開話題和試探的意思,“我大約會在戎州停留一段時間,若是事情順利,說不得也要等到年後才離開。”


    “那左先生不如就住在隔壁空著的院子吧。”林童推門而入,手中提著一壺熱茶略微有些喘息,“還好我回來的快,姐姐我跟你說,之前我遇到孫叔,他還說想把隔壁的院子也租出去呢。”她笑著走進去,“這樣咱們就又能當鄰居了呢。”


    林小碗如何不知道隔壁的院子是要租出去的,然而……想起來的這個月所查到的東西,林小碗忍不住用警告的眼神掃了一眼林童,這才道:“隔壁的院子倒是空了下來……”


    她有些遲疑,而左容卻在這個時候搖頭道:“我並不是一個人來的,住的地方也已經有人安排好了。說起來,倒是離這邊不遠,不然我也不會這麽巧聽到人家討論你們這間店鋪。”


    林小碗偷偷鬆了一口氣,不去看林童一臉的失望,笑著接過了茶壺給左容倒了茶,笑著道:“既然左先生來是有正事要辦,自然是以正事為主的。隻是,咱們也算是故交既然遇上了今晚定然要好好聚一聚才是。”


    “這是自然。”左容點頭,“一別三個月,我也有許多話要與你、你們說。不過,我還是要先去住的地方安頓一下,跟這邊的朋友說一聲,免得他擔心。”他說著起身,拿起放在身邊的包袱道:“既然知道了你們的去處,那再見麵也就方便了。”


    林小碗跟著起身,笑著道:“我送你出門,順道去買些菜回來。”順道叫了看著似乎想要跟著左容一起過去看看的林童,“小童陪我一起,咱們今晚多做些菜,算是為左先生接風。”


    等看著左容上了鵲仙橋離開,林小碗這才回身鎖了院門對林童道:“走吧。”


    “姐姐,”林童拉著林小碗的手,好奇地問道:“你說,左先生會不會特意為了你才過來戎州這邊的?”


    本來就滿腹心事的林小碗這會兒聽了她的話忍不住笑了下,低聲道:“你個小丫頭,左先生是有正事的。而且,應當很重要吧。你可不要在他麵前亂說話,懂嗎?”


    “正事?很重要?”林童有些不解,“姐姐是怎麽看出來的?”


    “我之前曾經說過要幫他在附近客棧定房間的,他並沒有拒絕。看起來應當是沒有住處才對,然而你貿貿然開口讓他住在隔壁,他就又說已經安排好了住處……”


    “啊,左先生怎麽這樣!”林童卻沒有想得那麽複雜,這會兒有些失望,“他是不願意跟我們住在隔壁嗎?”


    自然不是這麽淺顯的原因。林小碗握了握林童的手,沒有把心中所想的解釋出來。左容這般做自然不是不願意跟她們住的進一些,隻怕是他來戎州的事情不那麽簡單,怕牽連到他們吧?


    這麽巧出現在這裏,難道說……林小碗心中有個想法,然而又不那麽肯定。畢竟,劉成載當初就是死在左容的手中的,而他是否準備趕盡殺絕,千裏迢迢來到戎州隻是為了殺死劉功,甚至是劉瑜呢?


    劉功就住在鵲仙橋對麵不遠處的落鳳胡同,聽聞前朝的一位皇後就是在那胡同裏長大的,這才因此得名。而說是去落腳的地方收拾行李的左容也是過了鵲仙橋……


    “姐姐,你在想什麽呢?”林童輕輕晃動了下林小碗的手。林小碗回神,笑著道:“隻是想左先生來戎州,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做什麽?”


    若真的是為了殺劉功的話,她又能趁此機會做些什麽呢?


    雖然身負莫名的“詛咒”,然而,林小碗並沒有因此失去理智,急功近利地想著要仿照當時殺死周王的辦法再次謀殺馬城。她就如同一個普普通通來此謀財的人一樣,選了一個各方麵都很合適的店鋪開店,招攬生意。而在這個過程之中,她隻是循序漸進的以鵲仙橋為中心點開始熟悉整個戎州。


    戎州雖然不是最靠近狼族的邊陲之城,然而也是邊防重點,是更前方一些直麵狼族的栗州所依附的靠山。這裏風氣與京城截然不同,尚武的痕跡處處可見。就連是州府之中的官員,就算是文職也有一部分是行武出身的。


    劉功所住的落鳳胡同就是一個戎州官員比較密集的地方,那胡同如今不過住著六戶人家,除了劉功之外,還有一位秦知賢秦大人,以及一位張鐵張大人。其餘的,則是一戶富貴人家,頗有錢財。聽聞這院子也不過是他其中一處住宅,每年夏日才會過來避暑居住。而另外兩戶在是戎州本地人,也是頗有些本事的。


    劉功嗜辣,從林氏食肆開張之後就成了這邊的常客,有時候懶得出門甚至會讓人過來點了菜然後讓人跟著送過去。林小碗去過兩次,第一次去了之後就知道那位張鐵張大人就是她仇人名單上另外一個她不知道去向的人。


    還真是巧呢!


    想到這裏,林小碗的手又忍不住緊了緊。馬城不好殺,也許她可以先對這個張鐵下手。當年的事情他可是也出了大力,隻可惜周王是王爺,劉成載混到了皇帝近臣的程度。馬城就算不如那兩人也是駐守一方的驃騎將軍。反倒是他,如今不過是個小小的將領,在這戎州或許還算是個人物,然而放眼天下的話,實在算得上是意義不得誌了。


    自從意識到這也是一個目標之後,林小碗和林童兩個人就分別留意過這位張鐵張大人的行蹤。發現他每月有一半的時間是在城外的軍營裏待著,而另外一半的時間,在家中睡的時間不超過五天,大部分時間都是流連在“紅燈區”的紅袖招中。


    所謂紅袖招,做的就是女子的皮肉生意。林小碗偶爾也會聽到來食肆吃飯的人提幾句,裏麵的梅蘭竹菊四位姑娘可以說是環肥燕瘦各有特色,普通人想要睡上一夜沒有百兩銀子想都別想。


    然而,張鐵畢竟是軍中將領,而且是頗有些實權,且得馬城這個驃騎將軍信重得將領,對於他紅袖招自然隻是象征性得收些嫖資就足夠的了。


    林小碗如今所想要查的,就是張鐵每次去紅袖招睡的究竟是哪位姑娘!


    以一個月的時間來說,她的進度不算快,但是也不算慢。然而,今日見到左容,卻算是一下子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


    左容來此有什麽目的,想要做什麽?會不會對她的計劃產生什麽影響?


    還有,他究竟是什麽身份?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中午好~~~~為了避免換地圖的收尾拖得太長~~所以我直接三個月後了~~~哦嗬嗬嗬~~~


    然後左容也就直接從三個月前到三個月後了~~


    說實話,寫到左容洗臉時林小碗進去那段,真心覺得左容是為悅己者容的感覺啊~~


    見到小碗就趕緊把自己弄得幹幹淨淨的~嘿嘿~~~~


    滾去吃午飯了~~~今天吃杏鮑菇紅燒雞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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