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地一直是一個不為外人知的地方,據說那裏的人都是茹毛飲血的野蠻人,也有人說那裏其實荒無人煙,直到一個穿著麻衣的書生到了京城,莽地才漸漸為外人所知。


    “你聽說了嗎,最近齋熙樓來了個白臉書生,近日說書莽地,不少人都去聽書了。”


    “當然知道,最近京城好多人都往齋熙樓跑,一到下午,白鵲閣還有嵐巷子都沒人了,全跑到齋熙樓聽書了,不過聽說白鵲閣後台硬著呢,白鵲閣生意不好了,齋熙樓有的好受嘍。”


    午飯剛過,齋熙樓一樓就滿滿的全是人,有的站著有的坐著,有錢的就去二樓點了雅座,看著人頭得有四五百人,他們來這麽早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等著那個莽地來的白臉書生。


    說來也怪,京城不說多,少也得有個百十位說莽事的說書人,偏偏就這個白臉的人氣最高,而且他還是剛來沒多久的遊說。


    “來了,來了!”


    “別吵,別吵,小心那白臉不說了”


    “讓一讓,讓一讓,前麵的擋著了。”


    在人群的騷動中,一個麻衣書生走上一樓正中的台子上,他步子虛浮,頭發也像是有數日沒洗了,唯有一雙眼睛熠熠生輝。


    書生拿起桌上的醒木一拍,道“今日諸位捧場,小生甚幸,還請各位靜聽在下說道則個。”


    台下的人群慢慢安靜下來,台上的書生也開始講述那充滿迷霧的莽地故事,來這聽書的很少有人真的相信,不過就是圖一個樂嗬,但二樓峰字閣的一位年輕公子卻聽得入神,時不時流露出的驚訝,更是讓他身旁的侍女好奇他的身份,按理說坐二樓的公子哥們大多遊手好閑,隻是仗著家裏的財勢在各大茶樓和尋歡處作威作福,很少有這位公子這樣認真聽書的。


    公子又聽了一會,對旁邊的侍女道“我這有十文錢,你拿去賞給那書生吧。”


    “啊”想事想的入迷的丫鬟趕緊接過銅錢“是,奴婢這就去。”


    侍女剛下樓,他走到窗龐吹了個口哨,一隻看著像麻雀一樣的鳥兒飛到了窗沿,年輕公子拿著一個紙條,塞入鳥兒腿上的信桶,微微擺了下手,鳥兒便向北飛去。


    招來小二結了賬,他轉身就出了酒樓,雖然他走的很快,可台上的書生終是愣了一下,但也隻是愣了一下,天下眾生無數,何況北棠與京城相距甚遠,怎會如此巧合?


    年輕公子出了酒樓,左拐右轉的進了一處別院,院子裏,一個看起來不過九歲的男孩顯然已經等候許久了,見男子走進院子,頓時彈身而起“燁哥,我等你好久了,要不是姚兒姐姐跟我說你來了京城,我指不定在哪找你呢,你真是的,來京城這麽好玩的地方也不叫上我,是不是嫌我麻煩啊?”


    被小孩稱做燁哥的公子哥正式當今北棠封地北棠王的次子,華晨。


    華晨抱著胳膊饒有興趣的看著男孩道“小白,你知道哥來京城為什麽不告訴你麽?”


    聞言,小白氣呼呼的道“我隻知道你說你去哪都帶上我的,你這次不帶我,就會有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還會有下下下下……”


    “停,別說了,哥來京城是有要事在身,父王親自給我的任務,很危險,所以我才不帶上你的”華晨一臉無奈,小白哪都好,就是嘴太碎,都能擺個攤子賣魚了“所以原諒哥一次好嗎?最近哥要經常出去,你自己在家,千萬別亂跑,知道嗎?”


    小白一臉的不情願,但誰讓他的燁哥拿父王壓他呢,他膽子再大也不敢跟那個一臉古板的老頭子叫板啊。


    “好了好了,還沒吃飯吧,走,哥帶你去個好地方。”


    出了院子,不遠的街邊便是一個掛著齊悅酒肆的酒攤子,裏麵零零散散四五人。


    華晨帶著小白到了酒攤,問小二要了一斤黃酒,一斤醬牛肉,還有一碟茴香豆,待酒菜上齊,華晨自顧自拿起酒壇,給自己倒了一碗黃酒,酒液混濁不清,可華晨好像沒看見酒碗裏浮沉的糧食末和封久的封泥,拿起便是一大口,喝了酒,又拿起筷子夾起黑乎乎的牛肉,也是一大口,好似盤中不是街邊的賤牛肉,而是王府裏的珍饈。


    小白看著華晨吃的津津有味,也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還沒嚼兩下就硬著脖子咽了下去,一臉狐疑的看著華晨“燁哥,你說的好地方就是這裏啊。”


    華晨的嘴角還是掛著好似萬年不變的微笑“待會你就知道了,現在還不到時候,趕緊吃吧,隨便吃些,知道你的嘴養刁了,吃些民食,也好。”


    小白聞言,不情願的吃了起來,發現那淡黃色的茴香豆還是可以下咽的,便大口吃起來。


    不遠處的街角,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拄著一根不知道多少年月的木拐杖,向著酒攤慢慢走來。


    小白剛把豆子吃完,uu看書 .uukansu.co 身邊傳來一股惡臭,像是死老鼠的氣味,也像是路邊的剩飯多日曝曬後的氣味。


    乞丐坐在華晨身邊,伸手便抓來一塊牛肉,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把那塊跟他的皮膚一樣漆黑等的牛肉放入口中,細細咀嚼,好似口中是上等佳肴一般。


    小白看著皺眉道“呔,你這乞丐是何人,為何吃我們的東西?要是沒有飯吃,我賞你幾個銅板,拿去買了吃吧,別跟我坐一起,臭死了。”


    華晨看了一眼小白“小白,不得無理。”也沒有多做解釋,隻是讓小白不要多說話。


    小白聞言,還想再說幾句,乞丐卻搶先一步,擺了擺手,道“無妨無妨,我這樣子,任誰也不待見,他說的對,著實是臭啊。”


    華晨道“先生不必如此低賤自己,以先生的學識,大可去朝堂謀個一官半職,實在不想,北棠王府也可以有你的一席之地。”


    乞丐哈哈一笑“你不懂,終歸是小孩,我這副樣子,不隻是因為生活不易啊,多的也不跟你說了,過幾日你去楚州找你弟弟,記的拿著我給你的那把扇子,好了,我吃飽了,走了。”


    乞丐頭也不回,起身便走了,留下一臉茫然的小白,和若有所思的華晨。


    小白拍了拍華晨,道“燁哥,他怎麽知道咱們要去楚州,你跟他說了?”


    華晨起身道“沒有,他自己算出來的,走吧,收拾好,就要動身了。”


    小白更迷茫了“算出來的?怎麽算?”


    不過華晨卻沒有回答他,隻是讓他趕快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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