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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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四娘從不認為,通過這次話就能使宋王氏下決心支持宋氏和離。人的感情是複雜的,立體的,絕非一加一那麽簡單。


    她不再逼宋王氏表態,想給她一點時間,使她想明白,想清楚。在這之後,所下的決定才是真正不可動搖的。


    兩人默想著自己的心事,張四娘還有一段與張義光的對話,沒有告訴宋王氏。她不想讓這個飽受風雨的老人家再為她們小輩人懸著心。


    既然她已經開始按著計劃一步一步地走,期間所發生的一切,她都要有所承擔與麵對。機會不是什麽時候都會有的,一旦遇到了,就一定要好好把握。


    宋氏撣了撣身上的苞米須子,放下半挽著的衣袖,招呼四娘該回家去了。


    宋王氏這才發覺,時間竟然過得這麽快。她竟比往常還要舍不得宋氏的離開,她牽著四娘的手,向女兒走去,“玉兒,啥時候還來?”


    宋氏放衣袖的手一頓,她娘從前可是發過話,沒事少往娘家跑的。今兒是怎麽了?


    她的目光落到四娘的身上,猛然想到娘是不是已經知道自己挨打的事情了。心疼孩子,就想著能時時看看自己,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娘,”宋氏放軟了語氣,哄道:“你這是想我了咋的?不舍得讓我走啊?”


    她半抱了宋王氏的肩膀,“入了冬。地裏沒啥活計了。我就能有空兒過來看你了。眼下,正是秋忙,家裏忙亂的,我也不能回呐。”


    宋王氏仔細仔細地打量著宋氏。伸手撫了下她的頭發,將沾在上麵的苞米須子幫她摘下,哽咽:“好,到時,娘等你回來。”


    宋氏眼睛裏泛酸,掩飾地趴在宋王氏的肩頭,吸了吸鼻子,“娘,我走了。你老可得好好照顧自己,活多慢慢幹。千萬別累著自己。”


    宋王氏連連點頭。低頭看到緊抿著嘴唇的張四娘。就道:“四娘啊,姥娘就把你娘托付給你了,你可得好好照看你娘啊!”


    張四娘鄭重地點頭。讓她放心。


    宋氏破涕為笑,娘這是糊塗了不成,將自己這麽大的人托付給一個孩子。


    宋王氏一直將母女二人送上吊水橋,才止住腳步。看著那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漸行漸遠,眼淚再也忍捺不住肆意地流淌下來。


    深秋的原野上,吹起了一絲絲風。


    叫了一夏天的蛐蛐,早就疲倦了,都不知躲到哪裏去了。隻有零星的幾隻,還趴在蒿子尖兒上,或者立在沒有割倒的莊稼梢頭。沙拉沙拉的叫著。它們的歌聲,也不那麽美妙動人了,仿佛是在為那早已逝去的夏天唱著挽歌。


    何氏沒有娘家,趙氏娘家就在隔壁,宋氏母女二人到家的時候,趙氏、何氏都已經在灶間開始忙乎了。


    今天是中秋,偏風還不大。張老爺子的意思是在院子裏擺了桌子,吃飯的時辰訂在寅時初(下午三點多),這個時辰吃飯,不僅晌飯不用特意做了,而且還把晚飯也稍帶了。


    糖醋魚,幹豆角燉紅燒肉,燉得爛爛烀烀的蹄膀,素炒蘑菇,木耳炒肉……大大小小的盤蹀碗筷擺了一桌子。


    小院兒裏的菜香味兒飄得老遠,有過路的人都會朝裏麵笑著喊道:“張大爺家吃啥子好賀兒喲……”


    張老爺子一邊背著手在院子裏溜噠,一邊應對幾句:“過節了,一起來樂嗬樂嗬,進來吃唄……”


    這就是客氣話了。中秋節都是闔家團聚的日子,哪有放著家不回,跑到別人家裏坐席麵的道理。


    就在一家人忙活的功夫,誰都沒有注意到張玉鳳是什麽時候溜出院門兒的。


    今天一早,順子的木匠活做完了,拿了工錢回了西山村過節去了。張玉鳳是眼瞧著順子出了王大叔的院子走的。


    她的心情如針紮般難受。


    她再也坐不住了,覺得這院子如同一個四方不見天日的匣子,把她鎖得死死的。


    她漫無目的地在河邊徘徊了好一陣子,仍然無法排遣心中的愁緒。她喜歡順子,是真心的。可順子喜歡她三嫂,也不是假意。她有時希望,這隻不過是一個夢。她無法相信那都是真的,但又不能不承認這是事實!


    當這個冷峻的事實,驀然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她有一種猝不及防的驚恐。她的心,顫栗了,流血了,被難以言狀的痛苦占據了。


    她恨宋氏,恨自己,仔細問問自己的那顆心,她是恨不起順子的。


    他在她的心中,仍然象過去一樣,還是一座巍峨的高山。隻不過,離她更遙遠,更難以接近。


    望著遠山,她不禁喟然長歎。


    忽聽有母親喚兒回家吃飯,才想起今天是中秋節,該早些回家了。


    在路過趙氏娘家門口的時候,她驀地站住了。一個過去從來不曾有過的念頭,突然在她的腦海中萌生:找趙半仙兒,求他算一卦,看順子將來到底和誰是一家!


    她踩在趙半仙兒小院的門檻兒上,猶豫了半天,才跨進去。


    剛走了十幾步,一條大狗呼地撲上來。這狗可比虎子凶悍多了,很少吠叫,可一旦小院裏來了生人,它就一聲不響地撲過去,使人防不勝防。村人都說趙半仙兒家的狗,沾了仙氣兒,比尋常人家的狗多三個心眼兒。


    “大黑!”趙婆子扒著窗口喝了一聲,見大黑順從地趴在了地上,就揚起笑臉,“喲,玉鳳兒啊,哪股風把你吹來了?”


    張玉鳳扯了下嘴角,笑得很牽強。


    她沒來時。趙半仙兒與趙婆子兩人正在炕上看卜卦簽兒。趙婆子見她進了屋,就從炕上下來,“來,在這兒坐。”


    趙半仙兒則在炕上沒動地方。他仍記著張玉鳳那一盆洗腳水的仇呐。隻是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玉鳳來了啊,你可真是稀客呐。”


    “趙大叔,”張玉鳳不想在這兒久留,屁股沒坐熱就開門見山地說:“我求你一件事。”


    趙半仙兒一聽,眼睛迅速地與趙婆子對視一眼,往她跟前兒蹭了蹭,笑道:“啥事兒啊?”


    “有這麽兩個人,你給算一算,成雙不成雙,配對不配對?”


    “都是誰呀?”


    “你先別問。”


    “哦。”趙半仙兒若有所思地瞅瞅張玉鳳。沒有再往下深問。


    他轉身從身後摸出一套卦骨。笑道:“不問是誰也中。可你也得把這生辰八字給我吧。”


    張玉鳳略略想了一下,痛痛快快地報出了兩人的生辰八字。


    趙婆子洗了些葡萄擺在炕頭上,讓張玉鳳吃。她隻捏了一顆。眼睛盯著趙半仙兒,好半天都沒吃完一顆。


    趙半仙兒一邊在手指頭掐算著,一邊用眼睛瞥著張玉鳳。他從她那副緊張期待的神情,迅速做出了判斷,定是她有了意中人,找他來幫著掐算的。


    如果對麵坐的不是張玉鳳,而是別人,他一定會說出許多不吉利的話,然後呢,再給對方出主意。說怎麽樣一破,就可以使一切災難全無,使本不吉利的姻緣成為金玉良緣。這招術,不僅可以使得他賺得不少錢,還可以使對方對他千恩萬謝,回去在親友之間傳揚他的仙名。


    可是,對張玉鳳,對那個敢潑他洗腳水的丫頭,他不敢用這個招術。


    他掐算了一會兒,又仔細稱骨,然後呢,他衝著張玉鳳,照著自己的大腿一拍,慢慢地晃著腦袋說:“丫頭,這門親事不錯啊!從生辰八字上看,十分匹配,連一丁點兒的說道都沒有。說真的,今年我不知看了多少對兒了,就數你們這對兒最吉利!”


    其實,他這是在順情說好話呢。想送張玉鳳一個寬心丸。這丫頭潑辣,別說了不吉利,當場給他下臉就不值當了。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張玉鳳聽了他的這番話,不僅沒高興,臉色反而陰鬱起來。她那兩道好看的眉毛,緊緊地擰在了一起,眼睛裏透出難以言名的淒苦與哀愁。


    趙半仙兒一見,立時明白了自己在判斷上的失誤,於是就用他那雙發黃的眼珠死死地盯著張玉鳳,緊張地揣摸著她的心事。


    張玉鳳此時的心事確實是很沉重的。她剛才所報的是生辰八字,其實並不是自己的,而是順子和宋玉的。宋玉的倒罷了,這順子的生辰八字,是前天,她費了好一番周折才弄到的。


    她此時一聽這兩人的八字是極合的,心中的滋味兒真是一言難盡!


    這時,趙半仙兒已經徹底醒悟過來,知道張玉鳳剛才說的那生辰八字並非她自己的,於是他的舌頭打了一個轉兒,把話給拉回來了。他把一隻手掌平攤在她的麵前,指著手上的紋路,煞有介事地說道:“不過……玉鳳啊,咱是親戚,有一句話,叔兒也不能瞞著你。你們這事兒,吉利是挺吉利,但是要想成親也很難。你看,這不是你們的屬相中間,有一虎一蛇在攔路嗎?”


    “真的?”張玉鳳聽了這句話,心裏又寬鬆了一些。


    趙半仙兒微微一笑,“當然是真的。叔兒對旁人都不說假話,還能去騙你這親戚裏道的?”


    “哦……”張玉鳳思付著問,“那虎蛇攔路會怎麽樣?”


    “成了挺好,但能成的很少。”


    “是嗎?”張玉鳳在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臉上有了笑模樣。


    趙半仙兒從她的臉色和說話的語氣,知道這回說的話對了她的心思。於是,就繼續順竿往上爬,雲山霧海的胡謅了一通,把那張玉鳳說得漸漸高興了起來。


    過去,張玉鳳因著趙半仙兒背後對她的編排全無好感,連帶著對趙氏惡言惡語。可是這會兒呢,她卻感到趙半仙兒很親切,說話很中聽。對他的依賴度增加了不少。


    她在他說得累了,往回咽吐沫的時候,把身子往炕裏蹭了蹭,笑吟吟地插了一句:“趙大叔。你懂得可真多。我再報兩個生辰八字,你給算算,中不?”


    趙半仙兒一時沒明白她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微微怔了一下,但很快又點了點頭,“行啊,丫頭,你說吧。”


    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眼睛盯著張玉鳳的臉滴溜溜地直轉,腦袋也晃得更歡了。他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一點名堂來。為他繼續胡謅提供一點兒線索。然而。他看了半天。卻啥也沒看出來。


    張玉鳳這丫頭,不露半點兒聲色,沉吟了一會兒。就把她和順子的生辰八字報給了趙半仙兒。


    然後,她的兩隻眼睛就緊盯著他,仍然同頭一次一樣,臉上一副緊張期待的神情。


    趙半仙兒有點兒不知所雲了。他那善於比隨機應變的三寸不爛之舌,這時也打了個卷兒。他不是沒話說,而不敢說。


    他摸不透她的心思了,甚至開始懷疑她是不是故意來考問他,想出他的醜,就像上次咒罵他一樣。


    於是,他謹慎起來。不敢貿然行事了。


    張玉鳳緊張地盯著趙半仙兒,她越是盯著他,他越不敢說話。他越不敢說話,她心裏頭就越加緊張。


    這兩個人,互相對視著,也互相揣摸著,一時僵在了那兒。


    這時候,趙婆子忍不住了。她用腳輕輕地踹了趙半仙兒一下,在他扭頭瞅她的當兒,又飛快地給他使了個眼色,她是在無聲地催促他,讓他說話。


    趙半仙兒咳了幾聲,清了清嗓子,同時想了想對策,終於開了口,他試探性地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這件事兒啊,成有成的好處,不成有不成的好處。”


    “這話兒怎麽說的?”張玉鳳急切地問,滿臉焦灼之色。


    趙半仙兒釋然地笑了,他在張玉鳳問話的這一瞬間,就準確地把握了她的心態,知道了她希望聽到什麽,不希望聽到什麽。於是,他心中的疑慮盡清,變得胸有成竹起來,一邊有節奏地晃著腦袋,一邊慢條斯理地把剛才說的話又拉了回來。


    他掐著手指頭說:“當然,還是成的好處多。可為啥說不成也有好處呢?因為男的是火命,女的是水命。金木相克,水火不容啊!”


    “那咋辦?”張玉鳳已經顧不上掩飾自己內心的情感了。


    “可以破。”趙半仙兒心中更為坦然。


    “咋個破法?”


    “水養木,水生火,水火以木相聯。隻要女方認棵百年老樹做幹娘,就可以逢凶化吉,使這門親事成為金玉良緣。”


    “對,對對!”這時,趙婆子也趕忙在一旁幫腔,“玉鳳啊,你就認咱村頭那棵大樹吧,它至少也有一百多歲了。”


    趙婆子指的是張四娘那天站的那棵老榆樹。


    “不,不是我。”張玉鳳紅著臉分辨道,“我是替別人問的。”


    趙婆子一撇嘴兒笑了,她還想說上幾句什麽,可沒等開口呢,就聽到從東窗那邊傳來了趙氏低低的喊叫聲:“娘――娘――”


    趙半仙兒和趙婆子一聽這喊聲,就知道閨女又偷摸地給他們送東西吃了。於是,臉騰地一下就紅了起來,神色也有些慌亂。


    他們對視了一下,然後又瞅瞅張玉鳳,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應付這個局麵。最後,還是趙婆子的心眼來得快,她故意抬高嗓門同張玉鳳說話,想讓趙氏聽見,有個知會兒,就不會再趴在那兒傻喊了。可是,趙氏偏沒聽到,她端著一盤剛燉出鍋的蹄膀,把腦袋從窗口探出來,仍然長一聲,短一聲地叫著:“娘――娘――”


    趙婆子一看她叫起來沒完沒了的,就趕忙大聲喊了起來:“金鳳啊,你叫魂呢啊?玉鳳來了,我跟她嘮會嗑兒,瞧你這通窮喊!”


    她在喊到玉鳳這兩個字的時候,特別加重了語氣,這一招,果真靈驗,趙氏攸地把腦袋縮了回付出,再也不吭聲了。


    “我二嫂想是喊你有事。”張玉鳳就從炕上溜下來,“我也該走了。”


    “她能有啥事兒,你別聽她喊叫。你坐你的。”趙半仙兒和趙婆子齊聲挽留。


    此刻,他們已經顯得十分從容不迫了,就象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張玉鳳呢,卻沒有再留下來。她想。今晚正是月圓之夜,待晚上眾人賞月時再尋機會溜出去,到村頭那個老榆樹下麵好好地拜一拜,認它做幹娘。


    張玉鳳是與大魁一家人前後腳進的院子。


    張老爺子隻當她到大門去迎他們一家人去了,對她沒多加留意。


    大魁一家四口帶了節禮過來――兩條魚、一壇子青梅酒、一紙包月餅。何氏也代表張老家送了回禮――兩斤豬肉,一個湖青色的尺頭。


    元娘一直跟著何氏在灶間幫著忙活,聽到梁子他們都來了,又喜又憂。


    當下尋了二娘過去,找個背靜的地方,讓她堤防點柱子。別再讓他偷進大房裏拿東西。


    二娘的眼睛一直盯著飯桌子。想著待會兒上桌先夾哪盤菜。後夾哪盤菜……她嗯啊的胡亂點著頭。元娘還想對二娘擱下幾句狠話。讓她警醒著點,就見梁子朝她們這邊走來,便住了話頭。揚聲道:“梁子哥,你來了?”


    梁子衝著元娘一笑,露出雪白的牙,“嗯,來了。”


    二娘見元娘與梁子說話,正好騰不出空兒管她,撒開腿就往席麵那兒跑。


    元娘想喊她卻已經來不及了。


    看到梁子對她傻笑,心又怦怦地亂跳了起來,臉微紅,沒話找話:“上次你給的那個水梨挺好吃的呢。四娘吃了好幾個。”


    梁子的笑容一凝,雖在笑,卻有些不太自然,“……她,她都給吃了啊?”


    元娘的臉就更紅了,搖頭,“我留了一個,一直沒舍得吃。怪甜的……”


    梁子這回就笑得很舒朗了,撓了撓頭,“你別舍不得吃,我那兒還有,要不哪天……嗯,要不明天就給你捎過來幾個……到時,你別讓她們知道……”


    “那多不好……怪麻煩你的……”


    張四娘點著馬杆從菜園子裏出來,宋氏讓她幫著割把韭菜,一會兒好炒雞蛋。


    忽聽到有人說話,細聽了幾句後,便停下了腳步。


    原來梁子與大姐……


    梁子品行好,還能幹,對元娘來說,算是極配的。雖說是祖輩上的兩姨親戚,卻是出了五伏的。可以通婚,元娘今年十四了,也該到了說親,訂親的時候了。


    也不知道這兩人要聊上多久,宋氏還等著她手裏的韭菜,她故意大聲咳了咳,聽說話的聲音沒了,才點著馬杆兒走了出來。


    元娘驚訝:“四娘,你啥時候去的菜園子呢。咋不讓我去搭把手?”


    眼睛卻慌忙瞅了梁子一眼,想知道他剛才發現四娘沒?


    梁子對她搖頭,上前說道:“妹妹慢點走,來,我幫你拿菜。”


    自然而然地從張四娘手裏接過了菜,又自告奮勇地往灶間送。


    “梁子哥人真好,還勤快!”張四娘故意這麽說道。


    元娘當然也是這麽認為的,可讚揚的話,當著四娘的麵兒,竟怎麽也說不出口來。硬是憋了個大紅臉兒。


    中秋的席麵照例是開了兩桌,男女分坐兩桌。


    張老爺子是家裏最長年的,這飯前講話自然落到了他的頭上。於是,張老爺子端著酒杯,說了今年家中的幾件喜事,做買賣,添牲口、置田地,今年的收成也比往年多一些。日子越過越好,人也要越來越團圓……諸如此類的話。


    語畢,張老爺子夾了頭筷子,眾人方跟著動筷正式開席。


    男人們一旦喝起酒來,話就多了。


    大魁瞧了眼大郎與梁子,眼中滿是感慨,“這兄弟兩人都一般大,瞧你家大郎多有出息。現在不僅識字兒,還能去跑生意去。比我們家梁子、柱子強多了。”


    大郎自從得了四娘的勸兒,現在為人處世事上漸漸通透了些。家裏有些場麵兒上的事情,都由他來出頭。就比如這次去鎮上給周掌櫃的送節禮。


    “噯,大魁兄弟你說這話就不對了。我就瞧著梁子順眼。幹活肯出力,人還實誠。釀酒的手藝與你也學了個八九不離十。將來,開門立戶的也不會餓著肚子。”


    何氏往飯桌上端骨頭湯,聽著這話,就道:“他爹說的對。我瞧著梁子將來會有大出息的。”


    這何氏又犯子隨便插話的老毛病。


    張義忠瞪了她一眼,又往張老爺子那處瞧,生怕爹不高興。


    卻見張老爺子的目光落在梁子的身上,若有所思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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