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水坤看伍一心出來,掙紮著起身迎了上來,問道:“這乞丐是景天行?”


    “隻能是他,另外兩個是淨衣派的,幹幹淨淨的,隻有這個家夥,烏漆墨黑,渾身疔瘡。快,你能走嗎?我們先帶他走。”


    這廂千戶被金還聖攻得節節敗退,罵了一句:“哪裏來的小賊,錦衣衛的犯人你都敢搶。”


    “少廢話。”金還聖乘他說話分心,一刀砍在千戶的手臂上,立馬見血。


    千戶看實在打不過,刀子往伍一心奮力一扔,金還聖見狀,生恐傷了伍一心,一個墊步過來接了這一刀。但就怎麽一個彈指的時間,千戶翻過牆逃走了。


    金還聖扶起姬水坤,探視他的傷口。


    姬水坤笑笑說,“沒事,就中了一掌,不礙事,這人功夫不行。”但話一說完,一口汙血就吐了出來。


    姬水坤抹了抹嘴角,不好意思的苦笑著:“這獻醜了。”


    金還聖把景天行扶起來,但這人還是昏睡著。


    “這小彼岸香太厲害了,大戰一場,這人無知無覺,你快把他弄醒了。”


    聽聞此語,姬水坤從懷裏拎出一指甲大的玉瓶,示意金還聖給景天行聞聞。


    景天行一醒,看到這三人,嚇得往牆角爬。


    這幾天來他被張群控製住,送給錦衣衛,已經心驚膽破沒有睡過一場好覺,又看見生麵孔,他的心理已接近崩潰。


    “你是不是景天行?”伍一心問道。


    “你是誰,我是!我是!”景天行驚恐的說。


    “你別慌,我是來救你的!”


    “我是景天行,我是景天行。”景天行依舊重複著這句話。


    三人互望一眼,伍一心吩咐,趕緊帶走,先走再說。剛踏出一步,姬水坤問裏麵那幾個要不要殺了,金還聖一聽,點了點頭提刀往回走。伍一心覺得這兩個孩子太不把人命當回事,杏眼圓睜怒道:“回來,你是殺人魔王還是什麽的,每個人都要殺!”


    但轉念一想,她吩咐金還聖把裏麵的乞丐弄醒,問清楚誰是景天行。那旁邊站著的不知真假景天行忽然腿一軟,跌在地上。


    金還聖拿了小彼岸香解藥進屋去,沒多久就傳來了兩人殺豬般尖叫的聲音。驚恐的眼色爬上景天行的臉。金還聖出來後,略微輕鬆的點點頭說,“費了點手腳,但沒錯,這個是景天行。”


    姬水坤看那把刀上的血跡,心想這恐怕不是廢了點手腳,而是廢了誰的手腳。


    景天行看這淌著血的金刀,馬上跪下如搗蒜般磕頭。“三位大俠放過我吧,我一介平民,毫無用處,您高抬貴手!”看得出來,景天行已經嚇壞了,不知道先前遭受過什麽樣的打擊。


    伍一心無奈的歎口氣,這忠臣之後竟如此窩囊,枉費三人費勁心思要救這人。可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她現在沒心論證這件事,隻得趕緊抓了景天行轉移陣地,盡速帶他離開湖州。


    伍一心花了高價,包了一條有包間的舢板,將三人和景天行藏匿在船艙中,準備順流而下,先進太湖避避風頭。由於姬水坤都有傷,因此由金還聖守著船頭,查看是否有人跟蹤。


    在船艙裏,景天行一動也不敢動的跪在地板上,連喘口大氣都不敢。待得小船進入了太湖,伍一心一顆高懸的心才放了下來。


    她看著景天行,溫柔的問道:“好了,你可以鬆口氣了,我們不是來抓你的,我們是來救你的。”


    “謝謝各位壯士,謝謝各位壯士。”


    伍一心總覺得這景天行行為舉止有點奇怪,她拿出小刀,在船艙木地板上刻了幾個字,問了景天行這什麽字。


    景天行支支吾吾,答不出來。伍一心心裏突然明白了,出刀架在景天行脖子上,畫出了一刀血痕,怒問:“說,不是景天行,你是誰?”


    姬水坤本納悶伍一心為何突然發難,再看了伍一心刻的字,馬上明白了。這人連自己名字都不認得,怎麽可能是名臣之後,書香門第出身。伍一心從一開始就覺得怪怪的,怎麽會有人知道是欽犯還主動承認自己是景天行,這行徑違反常理,果然一試就中。


    “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景天行交的哭天喊地。


    伍一心和姬水坤互看一眼,“什麽?你真不是景天行。”


    “我的姑奶奶啊,我也沒辦法,我是頂替的,那人給了我一筆錢,說把我家人安頓好,叫我扮白鴨。我想著我這一身重病,這半輩子也賺不到這錢,不如存個二百兩,留給他們娘兩過日子。我就答應了。”說到這,景天行哭得稀裏嘩啦,鼻涕淚水弄得袖口、地上,水漬淋漓。


    伍一心細細問道:“你慢慢說,你到底是誰?誰給你錢的?我饒你不死。”


    “小人叫曾三,家住湖州南潯,我就是個佃戶幹零工的。我有個老婆,孩子兩歲,但是我父親病重時,我欠了地主一堆銀子,到死都還不了。那天地主王員外問我,問我有個活要不要幹。如果我幹了,那筆債一筆勾銷,還給我二百兩銀子。我一輩子哪裏賺得到這筆錢,uu看書 w.uukanshu 我心一橫,就答應了。而且他們控製了我的老婆和女兒,我哪敢不從。”


    伍一心本還心存僥幸,但這人一說完,她心也涼了半截。難道這一折騰,竟救了個冒牌貨。


    姬水坤更是氣得臉煞白,“誰給你錢的,你給我說清楚!”


    “王員外,我那塊地的老板。”


    “那真的景天行呢?”


    “女俠,我真的不知道!”曾三哭喪著臉。“我能回家嗎?”這人尤不死心。


    “船家,掉頭,我們回湖州,去南潯。”伍一心喊著船家。金還聖聽到伍一心這麽說,進來查看,好奇發生什麽事?


    姬水坤將來龍去脈加油添醋的說了,金還聖聽完隻淡淡說了一句:“好的,那就去找真的景天行。”又回船頭去守望。


    金還聖如此鎮定的回答,反而收斂了伍一心的挫折感。她仔細想了想,地主那邊應該有線索可以知道景天行在哪裏,隻要到了南潯,不怕找不出真相。但突然,一個念頭一閃而過,“且慢,錦衣衛和那乞丐知道你是假的嗎?”


    曾三哭喪著臉,“我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我是假的,但是我還沒說話,我就不省人事,再睜眼,就見到你們了。”


    伍一心心裏有些存疑,直覺覺得這事不對,得好好捋一捋。


    如果知道景天行是假的,為何要跟我方三人拚死大打出手,將景天行拱手讓人即可。難道連張群和錦衣衛都認為這個是真的景天行。那為何有人要設下這個局,誰能從中獲益。


    一行人往南潯趕,直奔曾三家,追查真正的景天行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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