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雷思聰打傷,憤怒至極的黑色貓妖放下華老頭,瘋了一樣朝雷思聰撲去。


    它的這下攻擊極其凶猛,而多番驅動妖力的雷思聰已經疲憊不堪。


    在這如羽之疾的撲擊中,黑貓一口咬中雷思聰的脖頸。


    這下雷思聰並沒能閃避。


    他隻覺得脖子一陣刺痛,黑色的大貓已經壓在了他的身上,咬住了他的脖子並開始了大口的吸血。


    華老頭大驚失色,虛九嬰花容慘白,那驅妖少年則深吸一口氣提刀想衝上前,可看起來一切都來不及了。


    “我要死了嗎……要被貓妖吸血而死了嗎?”


    感覺到熱血從傷口處噴湧而出的雷思聰不禁想道。


    上一世,我很遺憾地因為過勞而死。


    現在這種感覺又降臨到了我的身上。


    我究竟為什麽會重生在這個世界呢?重生十年,什麽奇遇我都沒有遭遇過,今天第一次看見妖怪,遇見這麽神奇的事情,可是我卻要死了。


    帶著困惑,雷思聰整個人向後摔了下來,壓在了柴房的甘草上。


    那黑色的大貓也跟著倒了下去,隻是它盡管姿勢變化,也還是死死地咬住雷思聰的脖子,拚命地吸著他的血。


    原本這隻貓妖隻是想咬傷雷思聰並製服他,可是不知怎麽的,現在它竟然隻想盡情吸食雷思聰的血,直到不能再吸為止。


    這種願望太過強烈,以至於它想控製自己卻做不到。雷思聰的血就像某種會讓人上癮的藥品一樣,從入口那一刹那開始,就讓妖怪失去了理智。


    “思聰!思聰!”被摔到一邊的華老頭急忙爬起來,朝雷思聰和貓又奔去,與此同時驅妖少年和虛九嬰也撲了上來。


    驅妖少年伸出左手一把抓住那大黑貓的後脖皮,想將它扯下,可是它尖利的牙齒卻依舊是死死地咬住雷思聰的脖子。


    少年沒有辦法,冷哼了一聲,長刀揮起就朝貓又的身上砍去。他這一刀沒預計能砍中對方,於是手腕上留了七分力氣,想著萬一貓又逃開,他能及時回手,不傷著雷思聰。


    但是沒想到,這一刀下去竟沒遇著任何阻礙。刀劍順順利利地劃破了貓又這隻大妖怪的皮毛,切斷了它的骨頭和內髒。


    驅妖少年大驚,他扔下刀,小心翼翼地拉開貓又的屍體。


    才發現在這隻貓在吸取雷思聰血液的過程中,已經斷氣了。


    是雷思聰的血毒死了它。


    而這貓在死之前,依舊貪婪地吸取著雷思聰的血不肯放開。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驅妖少年從沒碰過類似的情況,見那原本不可一世的貓妖就這樣死了,他也不禁感到十分驚愕,“這個家夥,究竟是什麽人……”


    他口中的“這個家夥”自然指的是雷思聰。


    他雖然年輕,可作為驅妖者也經曆過不少慘烈的戰鬥,但鮮少有如此驚異和不解。


    而華老頭與虛九嬰都已經撲到了雷思聰的身前,去替他檢查傷口。


    雷思聰的脖子被咬出了兩個觸目驚心的大孔,傷口處落紅如雨,他的臉色也因此變得慘白若紙。


    所幸他身邊的二妖都很關心他,虛九嬰拿出了珍藏的刀傷藥敷在雷思聰脖子上,華老頭則從口袋中掏出了一片樹葉變幻出紗布替他進行包紮。


    兩妖忙乎了一陣後,雷思聰的流血止住了,他的呼吸也平穩了起來。


    直到這時,他才有力氣問出那個問題。


    “這貓妖怎麽死了,它明明那麽厲害……”


    這也是在場所有人心中的問題。


    “它是因為吸了你的血而死的。”華老頭看著雷思聰,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聽說,有些人類的血雖然美味,但對妖怪來說卻是有害的。


    當妖怪吸食這類人的血或者吃這些人的肉的時候,就會像中了毒一樣,一邊停不下來,一邊被毒死。


    大約就是像河豚為了抵禦天敵而進化出了劇毒,以及植物為了防止被動物吞食而進化出了刺和苦辣味一樣吧。”


    “原來是這樣。這麽說來,我家公子的血對妖怪來說就是劇毒,同時也是最厲害的武器。”虛九嬰恍然大悟道,“說起來,剛才奴家以為大家都要完蛋了呢,沒想到我們居然靠公子的特殊體質起死回生了。


    公子你有這樣的體質,不如也去當驅妖者吧,我感覺你比那小子厲害多了。”


    被蛇妖這麽明嘲暗諷了一句,驅妖少年冷哼了一聲,但他卻收起了手中長刀。


    “還有這樣的事情,我居然從沒聽說過。”


    顯然,華老頭的說法雖然聞所未聞,但卻是最合理的解釋。哪怕是他,一時間也找不出什麽可以質疑的地方。


    雷思聰對妖怪世界的事情一無所知,聽華老頭言之鑿鑿,虛九嬰和驅妖少年都表示同意,他便默默低下了頭,接受了這個新情況。


    然而他沒有發現,華老頭正以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盯著他。


    其實,華老頭剛才所說的一切,純屬他為了幫雷思聰減少麻煩而臨時想出來的說法。


    實際上,他從來沒有聽說,有妖怪吃了人類的血後死亡的事情。


    他隻聽說過,有低級妖怪妄圖襲擊高級妖怪,結果隻舔到了高級妖怪的一點血,就中毒身亡的事。


    “難道雷思聰……”華老頭心底裏閃過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不,這怎麽可能呢。他一定是個人類,方方麵麵看上去都是。我在想什麽呢?


    華老頭暗暗對自己說著,努力驅走了腦中詭異的想法。


    就在這時,華老頭感覺到一道冰涼的視線朝他射來。他回過頭,發現盯著他的是那個與他有血海深仇的驅妖少年。


    驅妖少年盯著他看了半響,又看了看雷思聰,隨後將目光挪回華老頭身上說道。


    “今天我被你們救了一命,又看在你當年是被脅從的,和李家的慘案也無關的份上,我今天就不取你性命了。


    要是你像這隻貓又一樣殺人害人,或者你下次再不知好歹地出現在我麵前,我可不會再放過你。


    給我小心點,狸貓妖!”


    他說完,將長刀重新綁回背上,一言不發地揚長而去。


    而從始至終,這個驅妖少年也沒有摘下臉上的麵罩,甚至連名字都沒有留下。


    寒冷黑暗的李家柴房裏,現在隻剩下雷思聰一行人,昏迷不醒的李家母子,以及地上一具被斬成兩半的貓妖屍體。


    “這驅妖者真是個怪人啊。”雷思聰歎了口氣,一邊扶牆一邊站起,苦笑道,“不過我不也一樣嗎?妖怪都吃人,而我的血竟然能毒死妖怪。”


    “怪人又有什麽不好。”一旁的虛九嬰咯咯笑道,“能打敗敵人不就行了嗎?”


    她說著,竟然輕笑著撲到了那黑色貓又的屍體上,一把擰下了黑貓的頭顱,毫不猶豫地吞進肚中。


    一邊吃,她還一邊爛漫魅然地笑道。


    “沒想到,剛認識公子一天就能吃到這麽高級的妖怪,看起來您是個有福之人呢。以後奴家教你使用妖力,我們去狩妖吧。我看公子運用妖力很有天賦,一定很快就能學好的。”


    “你這是在幹什麽?”看見虛九嬰吞食貓妖的屍體,雷思聰一驚。


    “吃別的妖怪死後不久的屍體,可以補充妖怪的妖力。如果死去的妖怪是個高級妖怪,妖力提升還會特別多。”華老頭說道,“你不用覺得奇怪,這是妖怪的正常習性。


    而且這貓妖的屍體留在這裏也是嚇人,還不如我們把它吃了。”


    華老頭說著,自己也撲到黑貓屍體上,將黑貓的心髒掏出來吃了。


    就這樣,在雷思聰驚異的目光下,這兩隻妖怪迅速而貪婪地分食著貓又的屍體,不一會兒就把它吃幹淨了。


    “果然是妖怪啊。”雷思聰在心裏默默想道。


    雖然華老頭和虛九嬰對他都很好,可他也明白,妖怪和人類始終是有著巨大的區別的。


    他也明白,uu看書 wwuukansu 冥冥中的命運讓自己知道妖怪的存在,就意味著自己已經卷入了一個不可知的漩渦中去了。


    從今以後,他人生或許不會再像原來一樣風平浪靜。


    雷思聰輕輕歎了口氣,不再多看兩妖吞食同類的場麵,而是走到一旁查看了李家小兒子的傷口。


    隨後,他又把李大媽扶起來,按著她的人中喚醒了她。


    李大媽醒來後,忍不住撲向那被綁在柱子上的大兒子,卻發現失去妖力支持的兒子,其身體已經開始僵硬腐爛。


    她想起自己丈夫和兒媳婦也都被妖怪殺死了,不禁失聲痛哭。


    那哭聲淒厲異常,讓人聞之心碎。


    看見一個好好的家庭因為妖怪而家破人亡,雷思聰不禁感歎:像驅妖少年那樣因痛恨妖怪而遷怒旁人固然不可取,可是誰又能對這些嗜血的怪物完全心無芥蒂?


    最後,他和華老頭給李大媽留了一些錢,囑咐她不要把今夜的事情說出去後,也離開了李家糖坊。


    他們來這裏的時候還是深夜,而當他們走出來時,天邊已經冒出了一絲魚肚白。


    後來,雷思聰聽說李大媽賣掉了糖坊,又和小兒子搬出了北萍鎮,他們去遠方的大城市求醫問藥去了。


    李家糖坊被推倒了,原來的地上蓋起了一座賣洋點心的小樓,店裏專賣奶油栗子粉等新式糕點,人們食之甚喜,漸漸也就把李家的事情忘了。


    從此,雷思聰知道北萍鎮上再也聽不到李老漢那複雜而悠長的叫賣聲,也再吃不到李家糖坊那又甜又黏牙的酥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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