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盈覺得心中有些異樣,這話她前世剛嫁過來的時候也挺他說過,隻是那時候她並沒有聽進去,隻覺他男人家哪裏懂得後院之事,自認為自己麵麵周到,卻不知看在旁人眼裏便是瞻前顧後,處處不敢得罪,落得個小廚房下人都使喚不動的地步。


    想到這裏,嚴盈心中有些不安,似乎有什麽從未想到的在腦海中閃過,還未及細想,便聽見開門的聲音,原來是知秋拿著托盤進來了。她將麵和茶都放在顧琪銘身邊的桌子上,柔聲道:“少爺,都做好了。”


    顧琪銘看了一眼,點頭道:“把麵給奶奶送過去吧。”


    知秋雖然心中早就猜到,此刻卻也有些不情願,她一向是貼身伺候顧琪銘的,旁人從不使喚她,丫頭小廝都敬著她,主子管家都護著她,養成了心高氣傲的性子,自然她也有傲氣的資本,顧琪銘娶親前夫人還親自拉著她的手說了好一會兒子話,那是多大的榮耀?偏偏這個新進門的奶奶把她當普通丫頭一般使喚,少爺也不說話,怎麽能讓她不委屈?


    知秋心裏念頭百轉,手上卻不敢怠慢,將麵穩穩放到嚴盈麵前,低頭說道:“奶奶請慢用。”說著她微微抬頭看向嚴盈,卻不料嚴盈正看著,那洞悉一切的目光讓她身子莫名一抖,忙重新低下頭告退。


    嚴盈沒有為難她,也不去看她,隻是慢條斯理地吃著剛剛除出爐的酸湯銀絲麵,正想著這麵湯還不夠酸時,顧琪銘突然問道:“你之前為何不肯答應這門親事?”


    嚴盈聞言手中筷子停在了碗上,轉頭看去,就見顧琪銘把玩著手中的瓷杯,並沒有看她,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也看不到他的神情,隻是垂下頭顯出的那一抹陰影讓她有些酸楚之感。那時候亂了方寸,隻想著決不能重蹈覆轍如前世一般,全然沒有顧忌外界的眼光,雖然嚴家嚴禁討論此事,可畢竟傳了出去,便是顧家提親後一拖再拖也足以讓顧琪銘這樣的聰明人明白她的態度了。


    “哪裏來的謠言?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當遵從。”嚴盈放下筷子,平靜地笑著說道。


    顧琪銘猛然抬起頭來,似乎沒料到嚴盈居然如此理直氣壯地說著謊話。便又問道:“那為何遲遲沒有回應提親一事?”


    嚴盈微皺眉頭,這還沒完沒了了,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嗎。“母親從小疼我,總想著在身邊多留些日子,若不是顧家提親,想必還要再拖一拖呢。”她拿定主意不認,實在是沒辦法解釋。


    顧琪銘氣急而笑。嚴盈不僅繼續胡說,還順帶捧了顧家一把,滿臉無辜之色,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呀眨的,倒讓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麵都糊了,還不快點吃?”顧琪銘半晌憋出一句話來。


    “不夠酸。還有醋嗎?”嚴盈嫣然一笑道。


    顧琪銘本來生著悶氣不想管她,可看到那柔軟恬和的笑容卻不由心軟了,又叫了知秋去廚房去了碟醋來。看著嚴盈將那碟醋全部倒入碗中。顧琪銘不禁牙根一陣發酸,“這還能吃嗎?”


    嚴盈不在意地笑著問道:“你要不要試試?”


    顧琪銘擺擺手,站起身來說道:“我可沒興趣,你自己吃吧。”說著他鎖好門,從門邊的紅木高櫃中抱出一卷被子。開始在櫃子前麵鋪展開來。


    “你這是做什麽?”嚴盈看著他忙活,奇怪的問道。


    “給自己打地鋪啊。”顧琪銘頭也不抬地說道。


    嚴盈一愣。心中卻莫名鬆了口氣,雖然前世已是夫妻,可內心深深的抗拒卻是無法控製的,這種事卻又勢在必行,推脫不得,表麵嚴盈裝得輕鬆,心裏卻已經為此事憂慮很久了,本已打算咬著牙上了,卻沒想到顧琪銘卻也不願意呢。


    “你……不跟我睡一起嗎?”嚴盈試探地問道,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卻忘了這話有多曖昧。


    顧琪銘手下一頓,用力握了握拳問道:“你想我跟你一起睡?”


    嚴盈慌忙搖頭,隨即覺得不妥,還好顧琪銘單膝跪地背對著她看不到,“這個你自己決定就好,不用問我。”嚴盈想了想說道,盡量不露聲色。


    顧琪銘背部一緊,冷哼一下沒有說話,手下動作又加快了些。嚴盈有點不好意思,站起來問道:“我來幫你吧?”


    “不用。”顧琪銘硬邦邦拋出兩個字,手下利落的已經做得差不多了,又站起身向嚴盈這邊走來。


    “你……你要做什麽?”嚴盈本來心虛,嚇了一跳問道。


    顧琪銘見狀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本來板著的臉也不由鬆了一鬆,他伸手揭開鋪得平平整整的被褥,嚴盈看去卻是一塊雪白的絲帕,不禁臉上一紅,垂下頭去。


    “拿這個。”顧琪銘見嚴盈害羞,惡作劇似得將帕子舉到嚴盈麵前,使勁抖了抖。


    嚴盈趕緊躲開,瞪了顧琪銘一眼,氣道:“胡鬧什麽,趕緊拿開!你拿它做什麽?”


    顧琪銘見她惱怒,更加開心,說道:“看樣子你是知道這帕子的,它是做什麽用的想必也清楚吧?”


    嚴盈臉上發燒,當下默認了,顧琪銘便得意地說道:“我不管你,明早自然有人管你,你說是不是?”


    嚴盈一愣,這顧琪銘什麽意思,是他主動要分床睡的,難道是打算明早告她的黑狀?他想得也未免太簡單了吧?她人還好好在這兒,隻要稍微一驗便知真假,隻是想必那時候傳出去也沒有什麽好話,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兒,做來何用?


    “你什麽意思?”這些話讓嚴盈一個姑娘家怎麽好意思開口跟他辯明白了,她也隻能瞪眼問道。


    “沒什麽意思,明天早上你就知道了。”顧琪銘似乎很欣賞嚴盈這副氣急敗壞的模樣,慢條斯理地欲將帕子收回去。


    嚴盈一急之下伸手將帕子搶了過來,顧琪銘頓時愣住了,問道:“你要做什麽?”


    嚴盈緊緊抓著帕子,生怕一個不小心被這壞心腸的男人搶了去,“既然是給我用的東西,自然由我來想辦法,就不勞你操心了。”嚴盈說道,不就是要幾滴血嗎,有什麽難的?


    顧琪銘眯起眼睛,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你有什麽辦法,不妨說來聽聽?”


    嚴盈咬牙半晌,終於下定決心伸出一根手指送到嘴邊,張了張嘴卻怎麽也咬不下去。她心中懊惱,猶豫的神色讓顧琪銘心中又是一陣好笑,故意說道:“怎麽,下不了手?不如我來幫你?”


    嚴盈恨恨地瞪了顧琪銘片刻,卻也知道這事兒沒有別的辦法,於是一跺腳便將手伸了出去。顧琪銘也不客氣,捉住麵前這隻柔白纖細的小手便送到嘴邊,看著嚴盈說道:“可能有點疼,你可忍住了,別叫出聲來。”


    嚴盈的手就在顧琪銘的嘴邊,她甚至能感覺到對方溫熱的呼吸,聽了他的話不禁心中一顫,幹脆閉起了眼睛咬緊了牙,“你放心便是,這點小疼我還忍得住。”


    顧琪銘見她臉色發白嘴角顫抖,便知是怕得很,偏偏嘴硬,實在忍不住露出笑意,嘴角越彎越厲害,張開嘴用力咬了一口,然後說道:“好了,睜開眼睛吧。”


    預期中疼痛沒有來臨,嚴盈疑惑地睜眼看去,顧琪銘正捏著自己的指頭用力擠壓著,不禁明白過來,心中一時湧起異樣情緒,“你咬了自己?”


    顧琪銘說道:“不然怎麽辦,瞧你哆嗦的,我怎麽下嘴?”說完看見嚴盈發呆,忍不住催道:“快拿帕子來啊,這血浪費了可算你的。”


    嚴盈臉上一紅,趕緊湊近顧琪銘掏出帕子展了開來,看著顧琪銘鮮紅的血一滴滴地落在雪白帕子上,綻放出一朵朵嫣紅的花朵,心中五味雜陳,說不上是感謝還是茫然。


    “記得明天起床後鋪上,趕緊睡吧。”嚴盈的發香隱隱襲來,顧琪銘隻覺得心神一蕩,差點伸手去摸,掩飾般地說道。


    待得顧琪銘洗好,房間裏便熄了燈,兩人分別躺下,嚴盈卻怎麽也睡不著。擔心了許久的洞房之夜沒想到這麽輕鬆地躲了過去,顧琪銘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總是別別扭扭的,嘴上說的厲害,實則處處讓著她順著她。她知道拒婚一事顧琪銘心中一定有疑問,不然不會這個時候就來問她,隻是現在還不是細說的時候。喜堂之上的情景比起前世已是好了許多,這就算是個良好的開端吧,嚴盈在黑暗中默默安慰自己。


    自從應了顧家的提親,之後這兩年顧琪銘幾乎沒有在她麵前出現過,每次去嚴家就是見見嚴君興,再陪紀氏說說話,禮數周到,讓嚴家眾人都交口稱讚,反而嚴盈這裏的冷落被人們忽略了,即使有人注意到了也當是兩個年輕人害羞避嫌,都說他們太過謹慎。顧琪銘人雖不去,各種各樣的禮物小玩意兒卻是不斷,隔三差五地差人送到嚴盈屋子裏,讓其他姐妹都羨慕得緊。


    ps:


    這是一次失敗的洞房……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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