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百川在兩人身邊默默地站了一會兒,便在離嚴舒不遠處盤腿坐了下來,時不時咳嗽幾聲,像是要說話,可等了半天還是沒有聲音。


    嚴舒不由問道:“你莫不是著涼了?”


    蕭百川搖搖頭,沒有說話,嚴舒素知他沉默寡言,倒也不在意,不料沒過一盞茶的功夫,卻聽蕭百川又咳嗽了幾聲,突然開口道:“前些日子師父教了一套新劍法,等你得空了我教你。”


    嚴舒一愣,片刻後臉上露出笑容說道:“好啊,我剛巧得了柄不錯的劍,還沒試過呢。”


    見嚴舒笑顏,蕭百川鬆了口氣,低下了頭,就在嚴舒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他卻又說道:“退婚之事你莫要放在心上,下次遇到王家那小子,我替你出氣。”


    嚴舒頓時怔住了,連嚴盈都瞪大了眼睛看向他,蕭百川話一出口,後悔也來不及了,因日日練武而愈發深色的臉漲的通紅,在兩人的眼光中有些狼狽的站起身來,留下一句“我去看看他們棋下的如何了……“便倉惶而逃。


    嚴盈於是轉而看向嚴舒,直到把她也看得低下頭去,側臉還顯出一團可疑的紅暈,嘀咕道:“你盯著我做什麽,又不是我指使他去的。”


    嚴盈心中一動,不由用手臂碰了碰嚴舒,卻換來她的一聲嬌嗔:“你做什麽,莫要頑皮!”


    每次嚴舒裝大人模樣的時候。就是她色厲內荏的時候,連她的五弟嚴庭俊都知道的,嚴盈怎麽會不知道,她心裏有了幾分喜悅,連逐漸麻木的膝蓋也不覺得那麽難受了。


    “可惜世子出不得王府,不然我就可以跟他下棋了。”


    顧琪銘和紀子晨正在殺得難分難解,突然聽到蕭成風晃過來說了這麽一句話。紀子晨倒也罷了。顧琪銘卻是和蕭成風一起長大的,不由微微一愣,打量了他幾眼。


    蕭成風話最少,楚天楠棋最臭,這是公認的,如今蕭成風居然主動找話題跟他們聊天,還做出一副期望與楚天楠下棋的模樣,這太反常了。


    蕭成風見顧琪銘的目光中帶著探究,不由有些窘,“你看我做什麽。小心人家圍殺你。”


    紀子晨不由一笑,落了一子說道:“成風你倒是對我很有信心嘛!”


    顧琪銘聞言轉移了主意。看了一眼紀子晨說道:“那是自然,能做我的對手,棋藝自然不會太差。”


    紀子晨眼中一團亮光,指了指棋盤說道:“先贏了我這一盤棋再說吧。”


    顧琪銘勾起嘴角。眼中滿是自信,穩穩落下一子。


    蕭成風見狀,不由鬆了口氣,暗暗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第一次覺得這棋局看起來也不是那麽無趣。至少還能看到幾分對弈之人的真性情呢。


    華燈初上便有人來接走了嚴盈嚴舒兩人,回去後兩個院子都喧鬧了一陣方才安靜下來。第二日便見老夫人身邊的蘭雅和青玉分別送了藥油和一些首飾布匹到二房和三房,都是些上好的東西。這一路上看見的人不少,免不得又是一番議論,嚴舒和嚴盈雖然受了罰,可嚴老夫人這番做派卻讓人又高看了這兩姐妹一眼。


    晚膳時刻,嚴盈和嚴舒都被老夫人點名叫了去,不僅桌上許多她們愛吃的菜品,飯後更是被留了下來陪老夫人說話,這是除了嚴玉之外,其他孫女兒沒有過的事情。嚴盈還是那副規矩的模樣,跟在紀氏身邊並不多話。薛氏卻十分殷勤地親自捧了茶杯


    “你呀,也改改脾氣,這次若不是老太爺,你可不就吃了這虧了嗎?”嚴老夫人接了茶,雖是責備之語,卻是任誰也聽得出維護之意。(.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母親您說的是,隻是那柳氏實在心狠,連自己的孩兒都害,倒是連累了我的舒兒。”薛氏口中雖說應了,可還是難忍眼中憤恨。


    嚴老太爺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他關注的事兒,一向都很快便會有結果。昨兒嚴盈去了祠堂不久,他便同老夫人通了氣,下令吩咐田嬤嬤帶了幾個粗壯的婆子去將柳氏帶了來。那柳氏本被細心地照顧著,燕窩補藥吃著,女兒天天陪著,這一下從天上落到了地上,那些婆子下手粗魯毫不留情,嚴蓉也被蘭雅不知道帶到哪裏去了,柳氏一下子沒了主意。


    待得見到嚴老太爺和嚴老夫人,柳氏心中更是大亂,雖說打算咬緊了牙關不鬆口,可是她本就是個沒主意的,平常倚鏡自戀,對花垂淚倒是拿手,這個時候便沒什麽用處了,幾個回合下來,她哪裏是兩個人精一般的老人家的對手,該說的不該說的,統統說了出來。


    具體是怎麽一回事,嚴盈無從得知,可是從對柳氏的處置來看,定是她做了什麽手腳才導致滑胎,卻又設計誣陷到了薛氏的身上。兩位老人大怒,當即決定將柳氏送至庵堂“靜養”,並將嚴蓉交給薛氏管教。


    嚴盈聞得消息卻沒那麽輕鬆,柳氏的表現讓她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斷,這樣狠辣而絕妙的主意不是出自柳氏,試想一下,一個能夠狠心聰明到拿自己的孩子做籌碼的女子,又怎麽會被幾句話唬出實情?若不是老太爺插手,若不是柳氏自己扛不住,真相還不一定這麽輕易被發現。


    嚴盈很慶幸去見了老太爺,又在紀氏的提醒下“無意”間提起了嚴蓉的舉動,這才使得事發時,老太爺派人隔離了眾人,帶走了嚴蓉,突然而迅速地帶回了柳氏,不然事情會如何發展,她自己也沒有把握。


    嚴盈環顧屋內,嚴蓉的身影並不在此,聽說被老夫人禁足在院子裏抄經,直到月底不許與旁人接觸,那時候柳氏也應該被送走了。


    “事情都過去了,那柳氏以後也不會惹你厭煩了,還提這些做什麽?以後好好教養幾個女兒,七丫頭那裏可不能疏忽,知道嗎?”嚴老夫人見滿屋子的人都支著耳朵聽著,不願再提這個話題,轉而提醒道。


    “是,母親。”薛氏聽到有些不樂意,想起嚴蓉之前的那一跪和與柳氏一邊的作態,忍不住說道:“七丫頭一向養在柳姨娘屋子裏,跟她姨娘是一條心,隻怕難以管教。”


    “瞧你說的這是什麽話?七丫頭才不到八歲,有什麽難以管教的?說起來還是你太不上心,這才讓那柳氏帶壞了七丫頭,若再不好好用心,以後還不知成什麽樣子呢。你是嫡母,你不管誰管?”


    看來兩位老人還是認為嚴蓉是被柳氏影響了,嚴盈想到,心中一陣煩躁,柳氏的招供讓她更肯定這一次的事情不是柳氏自己的主意,可是她最後還是護住了嚴蓉,保她在嚴家不收牽連,也像個母親的所為。隻是這麽一看,嚴蓉就太令人心驚了,任誰有這麽一位妹妹都難以心安吧,她不由自主看了看嚴舒,卻注意到了她身邊的嚴馨。


    嚴馨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想必是擔心嚴蓉,果然聽了薛氏的話便嘀咕道:“七妹妹已經夠可憐的,這又不是她的錯,怪她做什麽?”


    薛氏就在旁邊,自然聽了個清清楚楚,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指頭戳到嚴蓉腦袋上說道:“你這個死丫頭,我受了委屈倒沒見你如此上心。”


    嚴蓉沒躲開,捂著頭說道:“不是現在真相大白了嗎,四姐姐和五姐姐都被罰跪了,才真是受了委屈。”


    薛氏氣的幾乎七竅生煙,很想捶胸頓足怎麽生了如此頑劣的女兒,可是說到底還是心疼自己的孩子,又擔心這話會讓老夫人聽了不高興,畢竟罰跪是老太爺的意思。


    “胡說什麽,給我回屋繡你的帕子去!”薛氏想了想,板起臉對嚴馨說道。


    嚴馨再如何不服,也不敢當著祖母的麵頂撞母親,想到回屋還可以去偷偷看看被禁足的七妹妹,她立刻應了,給長輩們行禮後飛快地離開了。


    薛氏歎了口氣,以為那是嚴馨氣衝衝地模樣,嚴盈卻是有幾分明白她的心思,看著嚴舒沉下去的臉色,不禁暗自搖頭替二房擔心。


    嚴老夫人一言不發,故作糊塗將這一幕揭過,目光落到了嚴盈和紀子晨身上。他因為是紀氏的外甥兼嚴家的客人,也被一起請來。其實嚴盈明白,這是老夫人在向紀氏示好而已。


    “我怎麽瞧著子晨這個頭又長了?這模樣真是讓人喜歡,過來讓我瞧瞧。”嚴老夫人的確是要示好,卻有些不情願,衡量之下還是依照本心選擇了紀子晨說道。


    紀子晨顯然沒有想到老夫人會提到自己,不過還是帶著一貫的笑容上前去任她打量。紀子晨本就生得好,從小習武身體勻稱壯實,這一年多在嚴家跟著莫先生讀書,又添了些書卷氣,如今十二歲的他站在人前落落大方的模樣的確是出眾。


    老夫人越看越是滿意,一分真心倒變作了八分,拉起紀子晨的手說道:“真是個好兒郎,不知道以後會娶了哪家的閨女,做了哪家的好女婿喲!”(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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