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子晨眼中也有些困惑,搖著頭說道:“他們未曾提及,隻是商議計劃著如何潛入礦中,不驚動任何人而將其帶出。我在旁邊聽著,並不能全都明白,隻是……覺得他們都很胸有成竹的模樣,彼此間帶著一種熟悉和默契,像是一起做過很多次這般事情似的。父親多半時候是靜靜聽著,隻是偶爾說上一句話,可是大家都聽他的。我從未見過那樣的父親,有些陌生,舉手投足間卻讓不由自主地想要跟隨。”這些個想法他隻在心中暗暗琢磨過,今天能有個人說說也好,他如是想到。


    嚴盈瞧著紀子晨略帶茫然的眼神和臉上抑製不住的激動,也不由想起那日跟紀衡豐較勁的時候他身上散發出的凜然氣勢,隱約有些能夠明白紀子晨的感覺,可是一顆心卻一點點沉了下去,這般不尋常的事情就算無比傳奇和刺激,卻是預示著紀家離平淡而安穩的生活越來越遠。而紀子晨能夠見識到這一切,到底真是個意外還是紀衡豐有別的打算呢?嚴盈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將眼中翻騰不休的情緒牢牢地掩蓋起來。


    紀子晨全然沉浸在當時的情緒當中,沒有注意到嚴盈的異樣,接著說道:“父親吩咐將馬車停在離礦上住人處還有段距離的地方,讓那人看住我,便帶著其他人離去了。他們動作快得無法形容,一眨眼便消失在黑暗當中。我好奇極了。十分想跟上去瞧個究竟,可那人得了父親的命令寸步不離我身,無論我想什麽辦法,自以為得手的時候,那人都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現在我身邊。後來我惱了,便找個一邊樹林下躺下賭氣,那人見了也不管我。反而落了清淨。”


    想象著紀子晨描述的情景,嚴盈心中一鬆,不由露出一絲笑容。紀子晨的頑皮她是知道的,從前紀氏總說她是小猴子,整日裏惹禍,其實她不過是跟著紀子晨跑腿打下手罷了,他才是真的罪魁禍首。(.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隻是如此看來紀衡豐的安排很是妥當,情況又為何會急轉直下,不僅傷了遠離風暴中心的紀子晨,還死了那個身份複雜的黃子鳴?


    聽著嚴盈問出心中疑惑。紀子晨麵色變得十分精彩,又是尷尬又是懊惱。最終還居然歎了口氣說道:“這都要怪我,還是我衝動了,連累了父親他們。”


    嚴盈很少見紀子晨這副模樣,雖然之前他也經常闖禍犯錯。可每次都是理直氣壯的,即使被罰的再狠也沒見他後悔過,臉上總是笑嘻嘻不在意的樣子,可是骨子裏比誰都倔,如今聽見他認錯。多少有些意外,忍不住追問道:“你做什麽了?”


    紀子晨瞧了瞧嚴盈,突然扭捏起來。磨蹭著不肯說,隻是含糊地說道:“反正你隻要知道是我暴露了行蹤,害的父親他們被發現了就是,具體的……你就別問了。”


    嚴盈沒料到紀子晨說到這裏還要藏著掖著吊自己胃口,不由瞪起眼睛作欲生氣狀,方才聽他不得不交代道:“我聽見樹林裏有……有動靜,便湊了過去想瞧瞧,開始以為是兔子什麽的,哪裏知道卻聽見女人的聲音,一個勁兒的求饒來著。待我明白過來,便想也沒想的衝了上去,卻見是個壯漢,還好那人聽見生意趕了過來,才將那壯漢打倒在地。”


    嚴盈聽得臉上微紅,兩世為人的她一琢磨便知道紀子晨為何支支吾吾了,那壯漢必是攔了走夜路的哪家大姑娘小媳婦欲行那苟且之事,卻被紀子晨這個愣小子給攪了。說起來這小子也真是莽撞,若不是有紀衡豐的人在旁邊,恐怕他便要遭殃了。


    隻聽紀子晨說道:“可是這麽一來終究是弄出了動靜,那女子不知我們是什麽人,又見那壯漢倒地不知死活,連連尖叫起來,引來了許多人。”


    嚴盈問道:“半夜三更的,怎麽會有許多人?是做什麽的?”


    紀子晨神色凝重了幾分,緩緩搖頭道:“那鐵礦是什麽地方?朝廷重點看護之地,自然是有守衛日夜巡邏看管,隻是當時我不知道,那壯漢便是其中之一,這麽一折騰,便驚動了其他礦上的守衛,都趕了過來,將我們兩人帶馬車都圍了起來。”


    嚴盈微微眯起眼睛,隱隱覺得哪裏有些不對,隻是聽紀子晨說道緊要關頭,卻是顧不得細想,隻是問道:“然後呢?你們可曾脫身?”


    紀子晨搖了搖頭,表情有些沮喪地說道:“那些守衛層出不窮,手下功夫我瞧著居然都不簡單,看著我的那人身手的確了得,以寡敵眾並未落了下風,隻是後來那些人圍住了馬車,那是要接應父親他們回來的,那人便著了急,去搶奪馬車的時候露出了破綻,自己受了傷,我也被他們抓了去。”


    嚴盈從前這樣的故事聽過不少,卻是第一次聽到發生在自己人身邊的,所以聽得緊張萬分,想到潛入礦中的紀衡豐等人不禁問道:“舅舅他們呢?”


    紀子晨苦笑一下,說道:“我們這邊鬧出這麽大動靜,礦上自然也都警惕起來,想必擄人是難上加難,我那時候被關在礦上,後來才聽說當晚那黃子鳴便被斬殺,棄屍於荒野,礦裏亂作一團,我那時便猜測是父親做的,隻是並不知道他們逃出來沒有。”


    嚴盈卻是知道無論過程如何凶險,紀衡豐終是安然無恙地撤了出去,隻是不知道為何紀子晨會受了重傷,她不相信紀衡豐會丟下自己的兒子不顧,很是疑惑地問道:“你後來如何了?怎麽受的傷?”


    紀子晨想起那時的情景,清澈明亮的眼神也變得有些晦暗,那晚他被抓到礦中黃家之時,曾見過那黃子鳴,他似乎並不意外有人深夜來擾,匆忙間從後院趕來並不見慌亂,一雙凹陷下去的眼睛配上略長的鷹鉤鼻,在半明半暗的火光照耀下顯得分外陰森,見是個少年他顯然有些意外,沉思片刻便吩咐將其綁了塞住嘴送到後院某處嚴加看管。紀子晨隻來得及聽見他著人去書房銷毀什麽賬冊文書,便被帶離了那房間。


    嚴盈見紀子晨眼神帶著些許茫然,似乎陷入了沉思,不由再次問道:“你想起了什麽?”


    紀子晨被打斷了回憶,開口說道:“我一直被關在後院地牢中,直到之前跟我一起的那人出現。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我的,就被他帶著殺出重圍,途中受了傷,多虧了他拉扯才出了那裏,我餓了一夜又受了傷,不知道什麽時候便昏了過去,醒來時便已經躺在自己的床上了。”


    嚴盈一時無話,紀子晨說的輕描淡寫,可是親眼見過他傷勢便能想象當時的凶險,若不是那人拚命相救,想來再晚一些紀子晨便是性命堪憂了,卻不知那救人之人後來如何了,心念至此嚴盈問道:“那人也算的忠義了,想必今後會得舅舅高看才是。”


    紀子晨聞言臉上浮現幾許黯然,說道:“聽說他並未回來,想來也是凶多吉少了,我與他連話都未好好說上一句,隻是賭氣較勁來著,現在想來真是心中難受,竟連句謝謝都沒跟他說過。”


    嚴盈心中一揪,既驚訝又疑惑地說道:“若是那人不知所蹤,你是如何回府的?”


    紀子晨緩緩搖頭說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剛回府時我迷迷糊糊的,隻是偶然聽父親提起派人四處搜尋那人來著,想問卻也沒有力氣開口。”


    嚴盈歎了口氣,見紀子晨滿是愧疚低頭不語的模樣,知道此時不宜深究這個話題,便帶了笑說道:“你若是有力氣也不會開口吧?不然讓舅舅看到你醒了,還不教訓你?說起來到了京城舅舅還沒有罰過你吧?”


    紀子晨知道此次闖下大禍,心中難免忐忑,可是瞧見嚴盈一副幸災樂禍瞧好戲的模樣,不由自主地仰起頭來說道:“我又不是第一次闖禍,什麽時候怕過?罰便罰好了,我擔著便是!”


    嚴盈見他還未失了從前的孩子氣,一激便要逞英雄,臉上不由露出促狹的笑容,點頭道:“那是,從前你便是紀家的闖禍王,這個誰能比得過你,連我都甘拜下風。”


    紀子晨眨著眼睛看著嚴盈,在心中分辨著這話是誇獎還是諷刺,見嚴盈笑容靈動歡暢,與之前在嚴家見到的她十分不同,心情突然好轉不再糾結,卻是想到了之前在南海帶著她一起四處遊蕩惹禍的情景,也露出會心的笑容,衝淡了不少鬱結心頭的壓抑惶恐之感。


    嚴盈這一番費心起到了效果,心中亦是一鬆,不由詫異為何還未見紀氏前來。照理紀氏起身去用早膳之時,便該得了消息,以她的性子必是先趕來瞧過紀子晨才會安心,卻怎麽一點動靜也無?


    正在琢磨,卻見香蟬從外麵走了進來,步履間頗有些匆忙,到了嚴盈身邊便俯身在她耳邊說道:“姑娘,不好了,聽說老爺和夫人吵起來了,還動了手,要不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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