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直奉大戰剛剛結束,那兵敗的奉係軍閥張作霖變圖謀東山再起,誓與那直係的吳佩孚決一雌雄,一雪前恥。還是那句話,戰爭打的就是一個字-----錢。還未等人們從上一次的直奉大戰中緩過乏來,苛捐雜稅,刮剪地皮之風又刮將起來。由於馬家有少凱這層關係,此次政府不但沒派人向酒坊征糧、征酒,就是前來收稅的人也是不見蹤影。少聰和齊寶升那裏也是一樣。


    這一日,齊寶升和少聰回到了馬家。一進門,香桂笑道:“寶升大哥,你那邊怎麽樣?可曾有人來逼稅逼捐?”“不但沒有,那縣政府還專門派了人來噓寒問暖。”寶升道。


    香桂道:“都說朝裏有人好做官,我看這朝裏有人,做什麽都順暢。看樣子你把兒子打發到軍營裏是正確的,趕明兒那齊斌賢侄也鬧個一官半職,再加上我家三叔的相互照應,我們兩家恐怕要雞犬升天嘍!”


    寶升笑道:“少良家裏的,別人怨聲載道,而我們逍遙快活也不是個事。如今這張大帥誌在千裏,想一統中國,依我看,我們也要出些力氣。國家的事也是我們匹夫的事,如果國家早日統一安定,我們老百姓還愁沒好日子過?”


    香桂道:“寶升大哥,這次怎麽一反常態了?關心起國家統一來了?上一次征款征稅,恨得你咬牙切齒,如今沒人難為你了,你自己倒是來勁兒了!”


    “思想總是有變化的嘛,看到別人家被逼的七零八落,而我們躲在一邊,也不能幸災樂禍不是。況且這次既然沒人逼我們,也就靠我們自願了。留夠自己的,剩下的支持國家,量力而行,這也是自知之明吧,也避免一些嫉妒和怨恨。那些當官的,你別看他們表麵阿諛奉承,其實內心裏不知道有多恨我們呢?”寶升道。


    香桂道:“寶升大哥,你就說怎麽做吧?我跟著就是了。這次是由被動變主動,總比像上一次那樣被逼到傾家蕩產強。留夠自己的,其餘的都拿去支援政府,更是支持咱們少凱和齊斌吧!一旦有朝一日張大帥統一中國,少凱和齊斌的官還能小了?”


    “嫂子,就你把話說的直接!”少聰道。


    寶升道:“我拿出五萬現大洋,少聰拿兩萬,你也拿出兩萬怎麽樣?如果覺得有困難,就拿我的高粱充數吧!”


    “兩萬對我們來說,不是小數目,不過也隻是緊緊牙縫的事,這樣算下來也才九萬,最好湊個十萬,十全十美也好聽啊!”香桂道。


    “那我就再拿出一萬,湊他個十萬怎麽樣?”寶升道。


    香桂想了一會道:“寶升大哥拿出五萬已經不少了,我看另外的一萬就讓白佳啟那吝嗇公子出吧。”


    “白佳啟?他肯拿嗎?”寶升道。


    香桂沒回答,隻管喚來根生道:“你去白伯父家,通知白佳啟,就說縣城裏征捐征稅的人來了,馬上就到他家。目前奈何橋裏馬家是最安全的,叫他趕緊帶上家裏的錢財來咱馬家躲一躲。”根生聽罷,跑了出去。


    沒過多久,那白佳啟帶著兒子鶴軒、鶴堂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一進屋,就從懷裏掏出了一疊銀票道:“弟妹,快幫我把這些東西藏一藏!”


    香桂接過銀票,粗略地查了一下道:“佳啟大哥,如今奉軍又要與吳佩孚開戰,這次需要的錢財數目龐大,按政府的命令,有錢的出錢,沒錢的到前線去出力。買賣鋪戶被收拾的什麽樣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看到了,上吊自殺的不在少數。不過咱家不是有少凱兄弟照著嘛!咱們也怕?”佳啟道。


    香桂道:“白佳啟,你少一個咱家,咱家的。大帥的命令,少凱他一個小小的團長,能一手遮天?拚了老命也隻是保下了馬家酒坊,你看少聰、寶升大哥這不都逃了回來!”


    “那可如何是好?”佳啟看了看少聰和寶升道。


    香桂道:“如今齊家,白家,和少聰都已經被登記在冊。政府開價要二十萬現大洋。”


    佳啟聽到這裏,癱坐在炕上道:“這不是要命啊!”


    香桂一笑道:“佳啟大哥,你也別著急,這事有緩。少凱拖來口信讓縣長大人高抬貴手。縣長托人告訴少聰,讓寶升大哥,少聰,還有你們白家想辦法籌集十萬大洋就可了事。寶升大哥大人大量,認繳五萬;少聰認繳兩萬,你呢就準備三萬吧!”


    “三萬?那還不如要了我的命!最多我就出一萬,否則我就跟他們拚命!”佳啟滿頭大汗道。


    香桂道:“哎!佳啟大哥,看在咱們兒女親家的份上,雖然我家有少凱死保,沒人敢惹,但你家的困難我也不能坐視不管,如果你弄出事來,最終還不是影響到我們馬家。這樣吧,你那三萬,弟妹做主了,我替你墊上兩萬,不過你放心,這錢不用你還了,你自己就出一萬吧。就當破財免災吧!”說著香桂抽出了一萬大洋的銀票,剩下的塞給了佳啟。


    佳啟閉眼長長吸了口氣,又慢慢吐將出來道:“弟妹做事果真闞快,寶升大哥出手不凡,我白佳啟深表歎服。不過此等處理,定是沒事了?”


    “沒事了,沒事了,如果再有事,我就叫少凱拎著槍回來把那縣長斃了。”香桂道。


    白佳啟揣起銀票,開心地走了。“弟妹,真有你的,白家的小氣多少年來沒人能製服得了,可是在你麵前都變成了小兒科了。”寶升說完,幾個人哄堂大笑。眾人正笑時,門外伸進來一個黑腦袋,眾笑聲戛然而止,這人正是鶴軒。隻見鶴軒嘿嘿一笑道:“我大概猜到了一二,不過我不會跟我爹說的!”說罷跑了出去。


    “這兒大不由爺,梅花還沒嫁過去,這姑爺已經站在了你們這邊,你是要享清福嘍!”寶升說完,眾人大笑。


    一個月後,傳來好消息。奉軍打敗直軍,那吳佩孚丟盔卸甲,一路南逃,而奉軍更是緊追不放,氣吞萬裏如虎,一鼓作氣打到了浙江、上海。占領了北京、天津、山東、河北、安徽、江蘇等地,張作霖也正是駐進中南海,入主中原。齊寶升、少聰、少良還被縣長請去賀公掛彩,齊寶升又被推舉為左旗縣商會會長。


    眾人高興之餘,當然也少不了來馬家慶賀一番。香桂拿出了最好的高粱酒招待眾人,平日裏從不喝酒的她,今日也喝了幾盅。白佳啟道:“這張大帥入主中原,也搬進了中南海,會不會還我那一萬大洋啊?我可是出過力的,如今寶升大哥做了縣商會會長,我可是沒撈到半點好處。”


    “你出了一萬大洋還來跟寶升大哥比,等下次你出五萬,寶升大哥就把會長這個職位讓給你!”香桂說罷,眾人一陣大笑。


    寶升道:“這一場大戰下來,有喜有悲。喜的是戰爭勝利,大帥統一中國有望,悲的是刀槍無眼,得死多少人啊!不知道少凱兄弟怎麽樣?”


    “我看你還是最關心你的兒子小斌子吧!放心吧,孩子們不會有事的,咱家的孩子都是吉人天相。”香桂雖然這麽說,其實也隻是安慰一下齊寶升,到底什麽樣,她心裏也是惴惴不安。


    眾人正說的起勁的時候,忽然門口傳來馬的嘶鳴聲。根生跑進來道:“爹娘,你們看誰來了!”香桂看時,隻見兩匹馬,兩個帥氣的年輕軍人,他們正是馬強和齊斌。


    眾人圍攏著兩個孩子,問東問西。馬強道:“大戰勝利,所有將士各升一級,如今我和齊斌哥哥都是中校,每人手下幾百弟兄。我爹如今已經跟隨張宗昌督軍前往山東履職,怕家裏人著急、惦念,就派我們小哥倆回來報捷。”眾人聽了高興無比。


    寶升道:“你們小哥倆有沒有上戰場,有沒有參加戰鬥?”


    “爹,我們不但參加了戰鬥,而且還是戰鬥主力呢!夜襲九門口那關鍵的一丈就是我們打的。這不回來給你們報平安,然後我們兩個還要趕著入關,到天津去,和郭鬆齡郭將軍一同駐守天津。”齊斌道。


    眾人送走了馬強和齊斌,都期盼著奉軍能早日統一中國。可是沒多久,就聽說奉軍被南方軍隊又打回了北方,更可怕的是駐守天津的郭鬆齡部隊叛亂,舉旗攻打起自己人來,而且從關內打到錦州,有直逼沈陽的架勢。老百姓聽了都是一頭霧水,而齊寶升和香桂更是為馬強、齊斌擔起心來。


    這一日夜晚,眾人正在熟睡之時,奈何橋裏響起了零星的犬吠。香桂、少良正覺得有事發生,忽然覺察到有人翻牆而入,緊接著有低垂的敲門聲。少良問:“誰?”“我,伯父開門,我是馬強。”來人低聲道。少良一聽馬上興奮起來,點燈就要下地開門。香桂道:“別張揚,孩子深夜到訪,恐怕有事。”少良點了頭,才輕輕開門讓馬強進了屋。


    站在燈下的馬強已經再無往日的威風,光頭沒帶帽子,一身軍服也是髒亂不堪,滿臉煙灰血跡,一身的疲憊。香桂道:“孩子,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了?”“伯母,快給我弄點吃的吧,幾天沒吃東西了。”馬強說完癱坐在炕上。


    香桂手腳麻利,很快就端過來一碗熱騰騰的麵,隻管馬強狼吞虎咽起來。等馬強吃完,才開口道:“伯父,伯母,郭鬆齡將軍一心為了中華民族,決心反奉,鏟除張作霖這個大軍閥。誰知道事與願違,兵敗巨流河,慘遭殺害。我們這些做下屬的群龍無首,以防張作霖秋後算賬,也隻好各自散去,東躲西藏以求保命。”


    “你爹呢?他怎麽樣?”少良問道。


    “我爹他人還在山東,這個事與他沒關係,侄子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馬強答道。


    “那齊斌,小斌子呢?”少良又問。


    “別提他了!一個沒有骨氣,沒有民族氣節的東西!要不是他們這些人抗命,郭將軍老早成功了,何苦有這下場!我到是性命不保,他現在應該是有功之臣,正吃香的喝辣的呢!等著升官發財吧!”馬強氣憤道。


    香桂思索了半天道:“孩子,聽你的說法,你內心裏好像還是挺支持郭鬆齡反張大帥的。不過我們一個莊稼人,目光短淺,肉眼凡胎,我總覺得這事郭鬆齡將軍做的不對,他不應該做出此等不忠、大逆不道的事啊。”


    馬強接過香桂遞過來的毛巾一邊擦洗一邊道:“伯父,伯母,你們有所不知。這郭將軍是一個目光遠大之人,絕不是為了一己之私。他是站在民族大義,中華統一這個高度想問題的。如今這中華大地一盤散沙,四處軍閥割據。這軍閥一個個都是目光短淺,隻管眼前利益,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後天又會聯合起來打另外幾家,他們為的就是地盤和錢財,哪管百姓死活。這張作霖就是最大的軍閥,按郭將軍的想法,如果把他打倒,進而瓦解各個軍閥的割據局麵,中華統一,百姓安定才有望。”


    “孩子,這軍閥割據也罷,整日打仗也好,誰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用。就像咱莊稼人過日子一樣,誰不是想著先把自己的日子過好,自己的日子過好了,才有力量去幫助別人,就像這一次直奉大戰一樣,我們馬家,齊家,白家也為了支持張大帥一統天下,捐獻了十萬大洋。按你的說法要不顧小家,先顧大家,那我們馬家這麽多年辛苦經營賺來的錢財,還有那幾十畝好地給莊裏人分了不成?”香桂道。


    “伯母說的沒錯,我看這地早晚都得分給眾人。”馬強道。


    看到馬強固執己見,也就沒人再說話,草草地睡了。這馬強頭一粘枕頭就是鼾聲如雷。少良、香桂道是無法入睡,少良道:“侄子這次回來是避難的,你看怎麽個躲法?要不去佳啟家躲躲,不行不行,要不去少聰那好了。”


    “佳啟一向膽小怕事,去他那裏,還不如直接把馬強交出去呢。少聰那裏也不行,在縣城裏,人多嘴雜。我看就留在咱家,明天給馬強換上粗布衣服,混在酒坊夥計裏,對外就說我們的一個遠房外甥吧。”香桂道。


    次日,馬強換了酒坊夥計的服飾,在根生的帶領下隻管幹起活來,除了耿師傅問了問馬強的來曆,其他人並不敢興趣。


    一個月過去了。這一日,馬家門口來了幾匹軍馬。走進堂裏的也隻是一個英俊軍人,此人正是齊斌。齊斌並未空手,而是帶了幾盒點心,走進堂裏環視了一番道:“嬸子,家裏最近可曾有人來過?”


    “賢侄說的哪裏話來,我家整日人來人往,買酒的,送糧食的,熟悉的,陌生的,就一直沒斷過啊。”香桂答道。


    “嬸子,我說的是馬強,馬強兄弟有來過嗎?”齊斌道。


    香桂一笑道:“他是個大忙人,哪裏有時間想起他這個伯父、伯母來!自從上一次你們小哥倆走後,就沒見過他的身影。”


    齊斌端詳了香桂半晌,用馬鞭不住拍打自己的褲子,在屋子裏查看了半天。忽然拿起炕上放著的幾個枕頭聞了又聞後,微微一笑道:“嬸子,把馬強叫出來吧,這枕頭上有槍藥氣息,他定是在你家裏。”


    “齊斌!你這是要幹嘛?你可不要忘了,你有今天全靠的是馬強他爹。別以為你站正確了隊伍,就忘恩負義!落井下石啊!”香桂氣氛道。


    齊斌笑了笑道:“嬸子,你誤會侄兒了。我與馬強早已是結拜兄弟,想當初夜襲九門口,馬強失足差點跌落山崖,還是我奮不顧身將他拉住得以保命。雖然在郭鬆齡反奉的舉動上我選擇站在張大帥一邊,也是無奈之舉。因為馬強毅然決然地選擇跟著郭將軍幹,但我考慮到此仗勝負難料,才出了一個權宜之計。如果郭將軍成功了,馬強可以保住我的性命,如果郭將軍失敗了,我可以保住馬強一命,隻有我們兩個人各站在一邊,才能得以保全啊。”“那如今你想怎麽個保全?”香桂問道。


    齊斌道:“雖然我們是跟著郭將軍的,但實質上我們包括郭將軍本人都是少帥張學良的屬下。這少帥雖有大權在身,但畢竟是公子哥出身,放蕩不羈,自由散漫,才把所有軍務交給郭將軍打理。發生倒奉事件後,少帥決定重整隊伍,為安撫軍心,決定既往不咎,還專門點名要馬強歸隊。一個月來歸隊的兄弟不在少數,大家都是官複原職,安然無恙。這不我看時局已穩,並未見到半點秋後算賬的跡象,才來尋找馬強歸隊。嬸子,你就放心吧,如果馬強有個三長兩短,我齊斌也不活了,誰動我的馬強兄弟,誰就是等於要我齊斌的命!”


    香桂聽了齊斌的話,也的確有幾分誠懇,但還是不放心,就差人把齊寶升也叫了過來。寶升根本不知道馬強回來的事,看到齊斌,還關心起馬強來,問個不停。香桂把馬強喚進屋來,看到馬強如此穿著,寶升一頭霧水。


    馬強看到齊斌先是一愣,然後道:“你還有臉回來,難不成想抓我回去立功?”香桂製止住了馬強,讓齊斌把剛才的話又重複地說了一遍。馬強聽後道:“我不給那張作霖賣命了,再也不伺候軍閥了!”


    齊斌道:“兄弟,不要說些氣話。少帥點名要你歸隊,如果你戰死沙場也就算罷,可是如今你拒絕歸隊,恐怕事情就沒那麽簡單了。你可曾想過,如果事情鬧大,對你父母,對咱這三親六故有和後果?依我看就坡下驢也就是了。還有一事,今天哥哥也給你擺明態度,如今軍閥割據,無一成大事者,倘若以後有為天下蒼生,民族大義現身者,哥哥和你一同前往!”


    齊寶升道:“小斌子,你說的那些我都不管,我就問你,小強子歸了隊,會不會有事?會不會安然無恙?”


    “爹!我用性命擔保,定是安全可靠!如果有不測,我就和小強子同生共死!”齊斌道。


    “小斌子,這兒大不由爺,如果你膽敢騙小強子回去,保護不了小強子,你可是欺師滅祖,你爹我可是無臉麵對馬家啊!那個時候,你爹我可就沒臉活下去了!”寶升道。


    齊斌握住馬強的手道:“當日我爹請求少凱叔帶我參軍的時候,我們兄弟兩個就是這樣握著手。如今我請求馬強兄弟歸隊也是這般握手。我們兄弟雖不是同日生,但肯同日死!誰若膽敢加害我馬強兄弟,我齊斌願意以命抗之!”


    香桂思索片刻道:“小強子,聽齊斌如此說來,言之鑿鑿,實屬肺腑之言。我也是建議你還是回到部隊裏去,畢竟你父親還在部隊裏。回去可能是沒事,但如果真的叫你回去,而你抗命不回,恐怕才真正會惹來麻煩,這麻煩恐怕涉及到的人就不是你一個人,也不是你一家人了。”


    馬強此時已經是無話可說,決定和齊斌一同回到隊伍裏去。馬家懸著的心,也終於落定。齊斌將等在門口的幾個軍人也叫進了院內,原來他們正是與馬強一起隨郭鬆齡叛亂時戰鬥在同一戰壕的戰友,正可謂是生死與共的弟兄。見到馬強後他們爭先恐後,七嘴八舌地訴說了歸隊後一切如前的情形。香桂高興,遂準備酒菜為二人踐行。


    眾人正推杯換盞之時,門口又來了一支隊伍,帶頭的正是馬少凱。少凱依然是威風凜凜,腳踩馬靴,大踏步走進堂來。當他看到齊斌等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看了看馬強道:“小強子,你怎麽是這樣一番穿戴?難不成你參加了郭鬼子的叛軍了?”馬強嗯了一聲。誰知道少凱揚起手裏的馬鞭重重地打在馬強後背上,嘴裏道:“兔崽子!我非得打死你不可!真是我擔心什麽,你做什麽,怕什麽來什麽。平日裏我說過你多少次,不要聽那郭鬼子所謂民族大義的那番言論。他之所以造反,還不是嫌大帥賞罰不明!沒得到高官厚祿?他本來是泥腿子,窮學生出身,大帥賞識他,不但給他飯吃,還給他官當,大帥哪點對不住他,你還跟著這個不仁不義之人鬼混。還有平日裏你老是聽一些所謂進步青年胡說八道,我看你是被赤化了!早晚要惹出大事不可!”說著又是一鞭子。馬強不說話,但看得出滿肚子不服氣。眾人上來勸解,少凱這才慢慢消下氣來道:“你趕緊回部隊,回去後向少帥負荊請罪!少帥是個明理之人,憑我們兩個人的私交,他不會把你怎麽樣的,你可曾聽進去了?”馬強不做聲,香桂道:“他三叔,我們這剛剛平息這個事兒,準備給兩個孩子踐行呢,你就來了,還耍起混來!”說著奪過少凱手裏的鞭子從窗子扔了出去。


    齊斌又向少凱重複了一遍關於少帥重整隊伍,還特意點名要馬強歸隊的事。少凱聽了也是高興無比。香桂看少凱回來了,立刻叫根生去縣城裏喚少聰,一家人多日未見,也好回來熱鬧熱鬧。


    等少聰回到家,已經是吃晚飯的時候,馬強和齊斌等人早已離開,留下的隻是少凱帶的幾個軍人和齊寶升。少聰進門道:“看到三哥神采奕奕我就放心了。聽聞奉軍打到南方還未站穩腳,就被南方軍隊趕了回來,而三哥又是偏偏這個時候到家,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呢。”


    少凱一笑道:“四弟,這話怎麽說呢,說沒出事還真有事,說有事還真沒什麽大事。我本來帶著部隊跟張宗昌將軍到山東履職。我與張宗昌以前沒打過交道,隻知道這個人心狠手黑,是一個打仗的好手。二次直奉大戰勝利後,老帥委派張宗昌做為山東督軍去鎮守山東。聽聞這個人是咱山東老鄉,又恰逢派他去守山東,我就主動請纓要求帶部隊和張宗昌一起去山東,一來是離開山東這麽久,我也想回去看看;二來是也想認識一下咱們這個督軍老鄉。我滿以為做為山東人,這張宗昌一定會全心全意地治理好山東,為家鄉父老謀謀福利。誰知道這張宗昌乃土匪出身,匪性不改,雖然做了督軍可玩的還是土匪那一套,燒殺搶掠、坑蒙拐騙、刮剪地皮,真是無惡不作。把山東百姓整的家破人亡,四處逃難。如今想離開山東的人,不比當年闖關東的少。這貨昏庸無比,有多少軍隊不知道,有多少錢不知道,有多少老婆也不知道,你說我們山東要是讓這樣的人長久統治下去,老百姓還能有活法嗎?”少凱一邊說一邊咬牙切齒。


    少聰笑道:“三哥,難得回一趟山東,你就沒回咱們的漁村看看?”


    “老四,你就別提漁村了,你這一提更是讓我火冒三丈,不過也算沒白去,還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少凱道。


    眾人睜大眼睛聽著少凱接著道:“三個月前,我帶了一個連的衛兵回了趟咱們當年的漁村。對了,老四,你還記得當年咱們漁村的首富海三爺嗎?哎!他家可是一敗塗地,真是家破人亡啊。現在說來,我心裏也不是滋味,當年我們離開漁村的時候,我還做了一件傷天害理的事,真是對不住海家。”


    “三哥,那事就不要說了,我當初早就猜到了你的所作所為,隻是跟咱爹說起過,其他人都不知道。就當是年少妄為吧。”


    少聰說完,少凱愣了一下道:“我還以為那事除了我本人,無人知曉,沒想到什麽都瞞不過老四你啊!沒讓你去當軍師,真是虧了你的才了。”少聰嗬嗬一笑,其他人還是摸不著頭腦,不過少凱也不必再說明白。


    少凱接著道:“老四,你猜,現在是誰霸占這漁村?哈哈,你馬少聰再聰明也猜不到吧!”


    “王獨眼!海家看家護院的王獨眼。”少聰答完,少凱簡直是目瞪口呆。“三哥,你盡管講下去,謎底一會就揭曉。”少聰道。


    少凱道:“一場大火,燒毀了海家庫房不說,把海家所有的房契,借據都燒了個靜光。那王獨眼知道海家沒有了借據,就帶領鄉民和買賣鋪戶抗債。氣死了海三爺不說,還趕走了海家公子海舒文,獨霸了海家所有資產。這鄉民也是眼拙,還擁戴王獨眼做了鄉領。誰知這王獨眼更不是東西,有錢有勢之後,橫行霸道:放高利貸、強買強賣、非打既要,真是無惡不作,整個漁村的人恨的牙根都癢癢。”


    “這貨,就應該除掉,三哥,憑你的性格,u看書 .ukans 應該給他點顏色看看吧?”少聰道。


    少凱一笑道:“何止是給點顏色,我給他來了個剪草除根。這王獨眼上下十幾口,讓我拉到海灘一頓亂槍,都去見閻王了。”


    “幹得好!那海家的資產怎麽個處理法?”少聰道。


    “我四處打聽海家後人的下落去向,村裏人說海舒文一家已經二十多年前就失蹤了,恐怕是被王獨眼給滅了口。後來我找到了海三爺的一個叔白孫子,就是海舒文的一個侄子吧,把海家的東西交給了他看管。可憐的海舒文海公子,如果他在天有靈,也該安息了,這個愁我馬少凱替你報了。”


    “三哥,你知道我為什麽曉得王獨眼霸占了海家,還有我為什麽從來不帶你去我縣城的家裏坐坐嗎?”少聰道。


    少凱忙道:“快說來聽聽!”“說我就不想說了,隻想讓你見一見我的嶽父泰山和我的媳婦。”少聰說完,連夜叫人到縣城裏把嶽父海舒文和媳婦海芳玲接了過來。少凱見後,方真相大明,但少凱和少聰始終未透漏放火一事。海舒文也表示現在的生活已經很安逸,山東漁村的家當就給他的侄子算罷。


    少聰問道:“三哥,又為何離開山東,回到關外呢?難道就是看不慣那張宗昌所作所為嗎?”


    “老四,你說的對,我不忍看到那張宗昌禍害咱山東百姓,但又無計可施,才向少帥請示回奉天軍營。收到少帥回函,我這才起身回來,也順便回奈何橋看看家裏人。”


    次日少凱一杆人等離開奈何橋,其他眾人各自又忙起了自己的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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