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激起怒氣的傅金山做出了一個決定:堅決不向徐慧瑛道歉。至於那一百兩黃金,也不退還,因為那是徐心然主動送來的。當然,楊雪鶯也不必賠償徐慧瑛一百兩黃金。他倒不是舍不得金子,而是咽不下這口氣。


    傅金山的這個決定,很出乎徐心然的意料。因為據她估計,楊雪鶯肯定會大哭大鬧,可現在看來,她和妹妹徐慧瑛一樣,低估了這個女人。楊雪鶯不僅刁蠻霸道,更富於心計。徐心然沒有親眼見到楊雪鶯花言巧語說服傅金山的一幕,可從這個結果上,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瑛兒,聽長姐的話,索性要一封休書,咱們回去吧。”徐心然並不是怕了楊雪鶯和傅金山,隻是不願意再多生事。盡管她從邊關平安回到了京城,冒充常山王妃的事情也沒有被太皇太後深究,還得到了常山王的幫助,可這並不意味著,她從此就太平了。穆季庭並沒有放棄對福盛祥的打壓,並且擴大了織染坊的規模,招募了很多人手,與福盛祥織染坊搶奪宮廷供奉的戲碼已經開始上演。表姑母那邊,則是死活不肯同意表哥和自己的婚事。徐心然這幾天焦頭爛額,可還得強打起精神應付徐慧瑛遇到的這件事,簡直叫她食不甘味、寢不安枕。所以,她真的很希望妹妹能夠放棄與楊雪鶯的爭鬥,索要一封休書永遠離開傅家。


    可是,徐慧瑛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固執:“長姐,你不用勸我了,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難道我還能回頭嗎?楊雪鶯那個賤人,我一定要百倍地償還她對我所做的一切!長姐,我還是那句話,這件事情與你並無半分關係,你走吧,再也不要到傅家來了。”


    “瑛兒。我不是沒有辦法對付楊雪鶯,隻是覺得不值得。”徐心然深吸一口氣,“既然你心意已決,那麽我也不能置身事外,咱們姐妹聯手,勝算總是大一些。”


    “可是長姐,你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徐慧瑛臉上的淚痕已經不見,“對了長姐,表姑母那邊,仍然不肯點頭嗎?”


    徐心然黯然道:“是啊。也許因為我一出生就是個不祥之人。表姑母不願意讓我嫁入薑家。更不希望我給薑家帶去不幸。”


    “表姑母也真是的,這兩家人親上加親,有什麽不好啊?”徐慧瑛此時自然是不再惦記著薑雨晨,她現在就如走火入魔了一眼。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楊雪鶯身上,恨不能活活剝掉那個女人的皮才會痛快。“長姐,有句話,我一直都想對你說的,可怕你多心,就沒敢說。”


    “什麽事啊?”徐心然有些好奇,“盡管說來無妨,我不會多心的。”


    “長姐,你今年都二十一了。在咱們大齊國,這樣年齡還未出閣的女子,是少之又少。”徐慧瑛慢慢地說,“雖然你與表哥兩情相悅,可表姑母那一關過不去。你難道要為了表哥而耽誤終身嗎?不如你另擇佳婿吧,憑著徐家現在的實力,憑著長姐的容貌和智慧,不愁找不到個好人家兒。商戶裏麵,也有和長姐門當戶對的。”停了一會兒,不見徐心然有什麽反應,急忙又解釋,“長姐,我說這話沒有別的意思,我對表哥,早就沒有那個心了,我隻是替長姐不平。”


    徐心然笑了:“我沒有多心,你倒多心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想讓我誤了終身,可是,表哥都能堅持,我為什麽不能呢?再說了,為什麽女孩子一定要出嫁?就算我這一輩子都不嫁人,又能有什麽損失呢?守著爹,守著天佑,平平安安過一輩子,不也挺好嗎?”


    徐慧瑛驚訝道:“長姐,你怎可有這種想法?一個女孩子,怎麽可能一輩子不嫁人?那會被人背後戳脊梁骨兒的!”


    “我與表哥已經說好了,若是表姑母一直堅持,那我們就一個終身不娶,一個終身不嫁。”徐心然苦澀的笑容裏帶著一份甜蜜。


    “那你們又何苦呢?”徐慧瑛歎息道,“本來是佳偶天成。”


    “算啦,不說這個了。”徐心然轉換了話題,“眼下你的事情比較重要。既然你不想離開傅家,那一定要速戰速決,若是時間太長,連你自己都乏了。”


    “長姐有什麽好法子嗎?”


    “法子倒簡單,不過也很冒險。”


    “說來聽聽。”徐慧瑛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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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徐慧瑛仍舊住在紫雲閣,可傅金山對她,已經明顯地冷淡了,自從那件事情過後,他再也沒有去過紫雲閣,並且還大大削減了紫雲閣的日常用度,使得徐慧瑛在紫雲閣有時候連飯也吃不飽。


    楊雪鶯趾高氣揚,去紫雲閣“看望”過徐慧瑛幾次,不是言語打擊,就是冷嘲熱諷,甚至有一次,還找了個碴子扇了徐慧瑛兩個耳光。


    因此,在傅家的下人們看來,楊雪鶯的“落水滑胎”事件雖然滑稽,可結果竟是出人意料,說謊的人反而沒事兒,被誣陷的人卻備受欺淩。


    對於楊雪鶯的挑釁,徐慧瑛咬牙忍耐,她在等,等一個機會。


    而這個機會,沒過多久,就被她等到了。


    這一天,傅金山的長孫回來了。之前,他一直都在蘇杭一帶盤桓,隨他的父親一道去學習那裏新的織染和刺繡技術。可是讓傅金山的大兒子傅伯年生氣的是,這小子的心思根本不在織染刺繡技術上,而是整天流連於蘇杭的青山綠水、畫舫亭台之間,結交了一群富貴公子,整天飲酒觀光,蘇杭稍有些名氣的地方,都被他逛了不知道多少遍。後來,竟然還瞞著他與朋友一起招來歌姬聽曲子,學人家附庸風雅,弄得不像個做生意的人,倒像是個風流名士。


    傅伯年氣得幾乎暈倒,不敢再放手讓他自己去闖蕩,而是將他拘在身邊。還好,傅伯年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因為下一步,這位公子哥兒打算著就要在青樓留宿了。


    傅伯年因此而緊急寫了一封書信給父親傅金山,說明了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的現狀,並告訴父親,自己將盡快帶著兒子回到京城,也不打算讓兒子做生意了,而是讓他好好讀書。因為生意場上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難保兒子跟著誰就學壞了。


    本來傅伯年不打算將這件事情告訴傅金山的,因為對於自己這位父親,他和三個弟弟一樣,頗有微詞。可孝道在他的心理根深蒂固,讓他認為,父親畢竟是父親,再荒唐也輪不到兒子來教訓。自己的兒子,也是他的孫子,作為一個祖父,有權利知道孫子的一言一行。而且他一直都很看重這個長孫,所以,傅伯年才寫了書信給他。


    傅金山收到兒子的來信,十分頭痛,當然是為了那個不長進的長孫傅堅,擔心之餘,也在家裏嘮叨過很多次。每當他為了長孫傅堅歎息的時候,楊雪鶯就會小鳥依人地偎在他懷中安慰他,想方設法讓他高興,而徐慧瑛則照例是一言不發,就仿佛這一切全都與她無關,或者說她幹脆就沒聽見。


    而徐慧瑛的這個樣子落在傅金山的眼裏,自然會讓他認為,這個女人仍然在和他賭氣使性子,因此,越發疏遠了她而親近了楊雪鶯。


    傅伯年父子一路上沒耽擱,因為傅伯年怕路途中一旦停留時間太長,傅堅又要找機會去青樓年拈花惹草,因此加快行程,很快就回到了家中。


    回到京城的傅堅百無聊賴,既沒心思做生意,也沒心思讀書,整天都坐在一堆筆墨紙硯和書籍當中發呆抱怨,當然這抱怨不能讓父親聽見。


    他母親看他被關在家裏實在可憐,想方設法也不能讓他高興,丈夫又不許他出門,所以想來想去,隻好建議兒子去看看祖父,因為這個是丈夫不能禁止的。


    傅堅來到祖父家中,卻不料祖父不在家,聽門口的家丁說,是陪著雪姨娘拜佛進香去了。傅堅本想回去,可忽然靈機一動,心想祖父不在家就不在家,自己進去轉一轉,找幾個年輕漂亮的丫鬟說笑說笑,總比悶在家裏強,祖父這裏的丫鬟,都是水靈靈的。於是抬腳就進去了。


    因為傅金山和楊雪鶯不在家,徐慧瑛覺得鬆了口氣,也來了興致,就帶了些丫鬟仆婦來到花園裏散步。


    迎麵就碰上了百無聊賴的傅堅。


    “祖母好。”傅堅有些喪氣,因為沒找到水靈靈的丫鬟,卻遇見了祖母,可還是強打精神給徐慧瑛問安。


    “是堅兒啊。”徐慧瑛有些奇怪,“你父親不是叫你在家裏認真讀書嗎?你怎麽又跑出來了?當心你父親抓到你在這裏閑逛,又罰你。”


    “祖母說笑了。我是來給祖父和祖母問安的,哪裏是來閑逛啊?這不是來了之後才知道祖父不在家嘛。”傅堅嬉皮笑臉地回答道。


    徐慧瑛冷眼瞧去,傅家的這位長孫少爺雖然對自己態度還算恭敬,可那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其實也不是亂轉,而是鎖定了自己身邊的幾個丫鬟。


    徐慧瑛暗道,長姐果然說得不錯,這個傅堅,的確就是個遊手好閑的紈絝,看見了漂亮的女孩子,就如此失儀。看來,長姐的法子,一定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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