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瑛做夢也沒想到,楊雪鶯會來這麽一手。還沒等她想好一會兒該怎樣和傅金山解釋,就聽見遠處的小宛拚命呼叫起來:“快來人哪!快來人哪!雪姨娘掉進湖裏去了――”


    一大群下人跑了過來,七手八腳將已經成了落湯雞的楊雪鶯給撈了出來。


    傅金山也趕到了。


    他臉色鐵青地看著這一幕,厲聲責問小宛:“你這狗奴才,怎麽伺候雪姨娘的?為什麽會讓她掉進湖裏?來人哪,將這個做事不用心的奴才關起來,先餓上一天,然後扣除一個月的錢糧,再打二十板子!”


    小宛嚇得臉色慘白,急忙跪在地上拚命磕頭:“老爺饒命啊!這真的不是奴婢的錯。雪姨娘是被夫人推下去的!”


    傅金山疑惑地看著她:“夫人推下去的?”神色又嚴厲起來,“自己服侍主子不用心,還誣陷夫人,真是可惡,你這樣的奴才,真該活活打死!來人……”


    “奴婢不敢誣陷夫人!”小宛哭喊道,“真的是夫人將雪姨娘推下去的。奴婢絕不敢有半個字的謊言,若是說謊,奴婢情願被老爺活活打死……老爺明察啊……老爺明察啊……”


    傅金山想了想,說:“先將她關起來,等雪姨娘醒了再說。”


    有個婆子將小小宛帶走了。


    傅金山親自看著下人們將楊雪鶯抬回了素芳樓,臨走的時候,狠狠瞪了一眼徐慧瑛。徐慧瑛無奈,隻得跟了一起去。


    大夫忙了一陣子,楊雪鶯慢慢醒轉過來了。這位大夫是已經告老還鄉的孟太醫的關門弟子,姓尹,因為他的母親與傅金山家算是遠親,所以傅家診脈開藥的事情。他幾乎一人包攬了。


    傅金山看見楊雪鶯醒過來,並掙紮著要起來,忙走過去按住她:“雪鶯。你才醒來,就不用起來了。”


    尹大夫神情嚴肅地對傅金山說:“傅老爺。雪姨娘雖然沒有大礙,可她肚子裏的孩子,已經沒有了。”


    “孩子?”傅金山愣住了,“什麽孩子?”


    尹大夫比他更加驚訝:“府上的雪姨娘已經有了快兩個月的身孕,難道傅老爺不知道,嗎?上一次我來給雪姨娘診脈的時候,已經告訴她了啊。隻可惜她這一次落水。孩子保不住了。”


    傅金山神情複雜地看著楊雪鶯:“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告訴我?”


    楊雪鶯委屈地說:“不是我有意要瞞著老爺,而是那天尹先生診出喜脈後,我心想過幾天就是我的生辰。我打算在生辰這一天給老爺一個驚喜啊。”


    “可是今天你也沒告訴我啊。”傅金山弄不明白楊雪鶯究竟想做什麽。


    “那是因為……因為我想先把這個喜訊告訴夫人,然後由夫人來告訴老爺比較好。”楊雪鶯臉上露出了傷心與憤恨的表情,“因為夫人一直對我都有很深的誤會,而我與夫人一度也十分不和睦,叫老爺傷神。所以。我想借著今天這個日子,與夫人將一些誤會解釋清楚,然後將我有了身孕的喜訊告訴她,再讓她告訴老爺,這樣。夫人就會知道,其實我是從心底裏尊重她的……”


    傅金山心想,楊雪鶯這麽做也無可厚非,畢竟徐慧瑛是夫人,楊雪鶯懷孕的消息,由她來告訴自己,也是很合規矩的。而楊雪鶯討好她,也情有可原,畢竟自己這陣子又有了讓徐慧瑛當家主事的打算,楊雪鶯那麽聰明,不會看不出來,因此,她提前做足功夫,與徐慧瑛處好關係,也免得以後受到當家夫人的刁難。


    楊雪鶯接著說:“可我沒有想到,夫人聽到我有了身孕後,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她當時幾乎都快要瘋了,抓住我,就想把我推到湖裏去,一邊推還一邊罵我不要臉,勾引老爺,還說她都還沒有身孕呢,憑什麽我比她搶了先。我忌憚她是夫人,又擔心她那樣歇斯底裏會傷到腹中胎兒,於是拚命躲閃。可是九眼橋就那麽窄一點點,我根本沒有地方躲閃。所以,就被夫人推進了水裏。老爺,雖然以前我對夫人不夠尊敬,可今天,我是真心實意想討好她的,她是夫人,我得罪了她,也沒好日子過。可我真的沒有想到,夫人會這麽心狠。她看不慣我,想置我於死地也就罷了,可她不該對老爺的骨肉下手啊……”


    徐慧瑛氣得臉色蠟黃:“簡直是一派胡言!老爺,我根本就沒有推她,是她自己跳下水的。”


    “我又不瘋不傻,好端端的,我怎麽可能自己跳水?”楊雪鶯讓丫鬟將自己扶著坐起來,氣憤地瞪著徐慧瑛。


    徐慧瑛對傅金山說:“老爺請明鑒。雪姨娘的這套說辭,漏洞太多了。方才橋上就我們兩個人,若是她落水,我肯定是唯一的嫌疑。我若真想害她,用得著做得這麽笨拙而明顯嗎?偷偷往她的飯菜裏麵放一點點毒藥,還不著痕跡呢。”


    “老爺您聽聽!”楊雪鶯大哭,“她還想給我下毒呢!徐慧瑛,你看不慣我搶走了老爺對你的寵愛,這我不怨你。可你為什麽要害死我的孩子?為什麽……”楊雪鶯傷心欲絕了,使勁兒用手捶打著被子。


    傅金山急忙將她抱在懷中:“好了好了,不要難過了,我會替你做主的。”


    楊雪鶯無力地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哽咽道:“老爺,您一定要替咱們的孩子報仇啊!”


    “來人!”傅金山沉著臉吩咐道,“將夫人先關到柴房裏去。”


    “是!”幾個婆子走過來,扭住徐慧瑛的胳膊,將她強行帶了出去。


    徐慧瑛沒有喊冤,也沒有掙紮,因為她知道,這樣做也是徒勞。


    ………………………………………………………………………………………………..


    “什麽,楊雪鶯有了身孕,而我妹妹因為嫉妒她將她推下了水?”聽了劉玉芳的話,徐心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隨即又問道,“楊雪鶯真的有了身孕嗎?”


    劉玉芳苦笑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啊。她挑的時間太巧了。既是她的生辰,又正值她月信來臨,看起來真像那麽回事兒。而且我公爹已經信以為真了。我公爹已經有了四個兒子,且都已經長大成人。以前,他總是念叨,說再有女兒就好了,所以,不管楊雪鶯是否真的有了身孕,他都十分看重這一胎。現在,孩子沒了。他一定會重懲令妹的。楊雪鶯這個女人,真的很可怕。其實據我看來,她的身孕根本就是子虛烏有。若是她真的壞了傅家的骨肉,按照她那個性子。早就嚷嚷地全天下都知道了,哪裏還能沉得住氣等令妹去告訴我公爹。且不說她們以前並不和睦,即便是真的親如姐妹,這樣的事情,哪裏會叫別人去告訴自己的夫君?而且昨天她的所作所為。包括她邀請令妹去後花園賞花,去碧菱湖上觀魚,支走丫鬟,這一切,都做得太明顯了。任誰都能看出來,她就是在製造機會陷害令妹。”


    “可現在受害的人是她。”徐心然蹙眉道,“那麽傅老爺是個什麽打算?”


    “我公爹已經將令妹關在了柴房,說是要狠狠地懲罰她。”劉玉芳不無憂慮地說,“若是我公爹真的信了楊雪鶯的話,那令妹的處境可就不妙了,弄不要,會被我公爹休回娘家去。”


    徐心然說:“休了也好,這樣,我妹妹也就與傅家再無瓜葛了。”


    劉玉芳急道:“徐大小姐,您可不能這樣啊。當初,我們將楊雪鶯送給我公爹,還不是為了幫你?”


    徐心然說:“這個我知道。可現在事情弄到了這個地步,我又失去了宋家這個靠山,傅老爺已經不忌憚徐家了。”


    “可常山王不是一直都在照顧你的生意嗎?”劉玉芳急忙說道。她和大家一樣,都隻知道常山王成為了福盛祥新的靠山,可並不知道是什麽緣故,甚至他們都不知道徐心然曾經頂替常山王妃去了一趟邊關。


    “可那也不足以讓我插手傅家的家務事啊。”徐心然歎息道,“不如就讓我妹妹回到徐家去算了,反正如今她這個‘傅夫人’的頭銜也是空的。”


    “徐大小姐,您可不能就這樣撒手不管啊。”劉玉芳差點兒就要伸手去攔她,“當初,這事兒咱們都有份。”


    “可我怎麽管啊?”徐心然兩手一攤,“我最多隻算是傅家的親戚。”


    劉玉芳說:“可徐大小姐不會對自己的妹妹坐視不管吧。”


    “可我也不知道如何幫她。這一次,楊雪鶯真是用心太歹毒了。”徐心然說,“這是個釜底抽薪的法子。三少夫人,不是我多管閑事,你們這一步棋,走得可真是太冒險了。”


    “唉……”劉玉芳歎氣道,“我和叔垣也沒想到事情會弄到這個地步。當初,我們也隻是想幫徐大小姐一個忙啊。”


    “如此說來,這都怨我了?”徐心然無奈地笑道。


    “不不不。”劉玉芳急忙解釋,“我們怎麽會怨徐大小姐?我們隻是想與徐大小姐聯手,把那個女人趕緊從我公爹身邊弄走,留著她,始終是個禍害。”


    “可我為什麽要與你們聯手?”徐心然把玩著手裏的茶杯,“咱們都是做生意的人,凡事都要講究個‘利’字。而楊雪鶯是留在傅家還是離開傅家,和我都沒什麽關係啊。最壞的情況也就是你公爹休了我妹妹,而我們徐家,養一個女兒,還是能養得起的。”


    “這個……”劉玉芳思量再三,終於決定,將傅家四兄弟事先商量好的條件搬出來,“隻要徐大小姐肯與我們聯手趕走楊雪鶯,那麽,我公爹的家產,將來會均分成五分,其中有一份,必定是令妹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嫡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北疆風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北疆風雪並收藏嫡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