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血腥的夜,一個炮火紛飛的夜,一個不平靜的夜,一個讓葡萄牙人痛不欲生的夜……


    這一夜


    宛如地獄一般慘烈的景象深深的留在葡萄牙人腦海中,那種從極度欣喜到極度恐懼的巨大落差,成為許多人今後餘生的噩夢,徹底摧毀了僅存不多的信心。


    聖塞巴斯蒂安要塞城堡上的岸炮怒吼著反擊,不時劃亮漆黑的夜空,在海岸上炸開碩大的火團,每一發重炮都映亮了夜空,打的大地震顫,宛如在耳邊炸響的雷霆一般。


    但這似乎沒什麽作用,黑沉沉的海岸隱藏著無邊的恐懼……


    所以不知道下一輪炮火忽然爆發是什麽時候?炮彈會落在哪裏?會找上哪一個倒黴鬼?


    麵對打了就跑的炮群,憤怒反擊的海岸巨炮仿佛打在了空氣中,非但不能造成敵人的大量傷亡,反而更像是歡送的禮花彈,讓人憋屈又充滿了無力感。


    這是一個在葡萄牙人心中烙上了恐懼感的夜,伴隨著目睹這一切慘劇的葡萄牙人終身,直到20世紀中葉最後一個親身經曆者離世,他躺在病床上口中微微翕動著說道;“讚美上帝,終於能夠擺脫日夜纏繞的噩夢,陷入永恒的長眠,願主保佑天堂不要再見到昆士蘭人,這是我僅有的願望,阿門……”


    零星的反擊炮火斷斷續續到淩晨,伴隨著碼頭邊劇烈燃燒的最後一艘貨船轟然沉入冰冷的水底,劇烈的坍塌令夜空中升騰起大片火星和燃燒的碎屑,宛若璀璨煙火。


    當一切被黑暗籠罩,聖塞巴斯蒂安要塞城堡上的岸炮也徹底停歇了,似乎在哀悼慘劇中死去的亡者。


    整個莫桑比克島隻有不足1.5平方公裏,碼頭緊鄰著平房雜亂無章的稻草之城,相距隻有80多米。


    慘劇發生時


    大量的人群擁擠在碼頭邊載歌載舞歡慶,碼頭邊點燃了十幾堆篝火映亮了半邊夜空,在整個炮兵團三分鍾急速射的彈雨覆蓋之下死傷枕籍,1400餘發高爆彈傾瀉在狹窄地域,再加上隨後而至的熊熊大火,吞噬了太多的生命和物資。


    清晨第一抹陽光照射到莫桑比克島上


    這裏的淒慘景象讓人看的頭皮發麻,島嶼的半邊已經完全是焦黑一片,稻草之城徹底被毀去了,隻剩下沒過腳踝的溫熱餘燼,海風吹來掀起大片的黑霧,那是燃燒後的灰燼隨風飄蕩。


    地麵一層的土地已經被燒的高溫陶化,曾經歡慶的人群,堆積如山的物資和房屋全都付之一炬,堅固的聖塞巴斯蒂安城堡被火焰熏得焦黑,城堡外隻有一些宛如孤魂野鬼一般的葡萄牙人在四處遊蕩,這種木呆呆的呼喚著親人的名字……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相隔不遠的聖賽巴斯蒂安城堡也遭受到了炮彈轟擊,除了在堅固的石質城牆上留下幾個清晰的白點之外,沒有造成其他損害。


    逃入石頭城的葡萄牙人僥幸躲過了一劫,他們傻呆呆的站在城牆上看著外麵,心中被巨大的恐懼籠罩。


    碼頭和稻草之城看不到屍骸,隻有暗灰色厚厚的灰燼覆蓋著一切,隨著海風掀起一片又一片的黑霧盤旋飛舞。


    目光延伸看向海麵,清澈的海水已經被大片的油汙,無數的雜物和隨處可見泡的發白的屍體充斥,傳來一種煮熟肉食的難聞氣味,貨輪被燒得焦黑的鋼鐵殘骸突兀的出現在海麵上,仿佛世界末日景象。


    6艘滿載物資的貨輪在碼頭邊熊熊燃燒,煮沸了大海,那些驚慌失措跳入海中的人們或被溺亡,或被煮……


    慘,太慘了!。


    總督貝爾納多-費爾南德斯和席爾瓦將軍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末日景象,呆滯了數10秒鍾之後,能夠聞到一股難聞的尿騷味兒,然後兩人不約而同的轉身狂吐起來,這一下就吐的天昏地暗。


    據此約200餘公裏的北方海麵上


    一隻懸掛著紅山巨龍旗幟的龐大船隊浩浩蕩蕩的迤邐而來,居中一艘體型龐大的重巡洋艦“玄武”號上,水兵們精神抖擻的堅守在各自戰位上,看著周邊龐大的船隊心中洋溢起濃濃的自豪感。


    位於艦隊最前方一左一右的是輕巡洋艦“浪速”號和“高千穗”號,中間是17艘貨輪和移民船組成的龐大船隊,排水量9980噸的重巡洋艦“玄武”號坐鎮中間,尾隨其後的是四艘排水量2260餘噸的“海鷗二型改”遠洋巡防艦,最後麵的則是“郵差”號運煤船,整個混編團隊由25艘各型艦船組成,編隊前後長達10餘公裏。


    “玄武”號重巡洋艦寬敞明亮的司令塔內


    身穿白色元帥製服的李福壽神情安逸的坐在高椅上,這裏是艦長或者編隊指揮長官指揮位置,如今嘛……就隻能由伯爵大人獨享,其他人老老實實的站在旁邊伺候著。


    編隊指揮官由海岸警備隊司令長官,“玄武”號重巡洋艦長耿寶貴少將擔任,他是海軍唯二的一名少將,另一名少將就是海軍總參謀長,婆羅洲艦隊司令何方少將,這兩人在“炮轟長崎事件”之後雙雙晉升少將軍銜。


    整個昆士蘭軍隊體係隻有三名少將,最後一位是陸軍總參謀長康拉德-阿登納少將,都是1886年剛剛晉升的將領,代表軍方最高層力量。


    李福壽的左手邊站著海岸警衛隊司令長官耿寶貴少將,右手邊站著陸軍總參謀長康拉德-阿登納少將,陸海兩軍的最高人物分列左右,滿麵春風的看著舷窗外的美麗景色,顯得心情極佳。


    “伯爵大人,您看右側非洲海岸線上,那一排高高的都是椰子林,沿岸擁有白色海灘和壯麗的景色,屬於莫桑比克北方省地盤。


    這裏是野生動物的天堂,有獅子,大象,犀牛,非洲鬣狗,非洲禿鷲,藍猴,小羚羊,火烈鳥,鵜鶘,水獺和鱷魚以及160種鳥類。


    這裏的海水特別清澈,海域中有豐富的珊瑚魚,包括刺尾鯛,神仙魚,鸚鵡魚,蓋刺魚,蝴蝶魚等,在珊瑚礁邊遊蕩覓食,閑暇時候乘船遊覽,當真是美不勝收。


    還經常能看到各種稀少的海洋生物,如鯨鯊,蝠鱝,座頭鯨,海龜,寬吻海豚,棱皮龜和儒艮等,基林巴群島外麵海域由於受到莫桑比克暖流的強烈衝擊,海底洋流流速很快,像似強風吹過一樣,形成了一個無際的海底沙漠……”


    耿寶貴此刻化身為一個盡職盡力的導遊,滔滔不絕的為李福壽講解非洲沿岸景色和人文地理,看來私下裏沒有少做功課,當真是拿出十二分的力氣來了。


    “嗯,莫桑比克確實是個好地方,這裏的溫度適宜,讚比西河支流眾多,降水也不少,宜耕宜牧土地很多,我想可以作為海外華人移民重點地區,這一點記錄一下。”


    李福壽欣慰的點了點頭,隨口吩咐了一句。


    站在椅子後麵的秘書處人員連忙記在小本子上,這將作為今後秘書處規劃工作的重要指引,協調移民,拓殖,金融,財稅,司法,警政,安全各部門統一行動,按照昆士蘭特有的拓殖程序推動該地區發展,一步步開發建設起來。


    站在一旁的總參謀長康拉德-阿登納少將見此情景,神情鄙視的看了一眼耿寶貴,花白的金黃色普魯士胡須翹的老高,一副看不起你跪舔的高傲樣子。


    他身上穿著筆挺的陸軍將官製服,頭戴著澳式大簷帽,一隻手扶著裝飾金色穗帶的將官指揮刀,肩頭上紅山巨龍的金色徽章分外醒目,這是將軍與準將的區別。


    準將隻是一顆金星,而少將則是一枚金質紅杉巨龍徽章,看起來更加威武霸氣,與眾不同。


    “元鼎大人,您所看到的這一切廣闊疆域都是非洲遠征軍開拓的疆土,這是我們全體陸軍將士獻給您的一份心意,但有所命,雖萬死而不敢辭。”文縐縐的吊了一下書袋子,總參謀長康拉德-阿登納少將臉上堆起諂媚的笑容,這個老不羞已經56歲了,但是拉下身段來連範阿生都膛目結舌,連連搖頭喊“比不過”。


    他站在旁邊,伸出兩個拳頭輕輕捶打李福壽放在椅子上的手臂,輕聲但是非常堅決的說道;“非洲是個大舞台,怎麽能少得了我們昆士蘭軍人的身影呢?


    遵從您的指示,揚國威於萬裏波濤之外,開拓疆土,為移民營造一片夢想中的安定樂園。


    我們全體陸軍將士日夜枕戈待旦,聞戰則喜。


    非洲遠征軍如今已全取莫桑比克地區,勢力向北抵達馬拉維湖,向南抵達英屬南非地區,實際控製範圍超過110萬平方公裏,這是一項舉世矚目的偉大成就。


    非洲遠征軍將士在這裏英勇奮戰,獻出了100多位勇士的寶貴生命,他們在臨死之前還在高呼著;“為了伯爵大人,前進……”


    誠然,忠誠於領袖是我陸軍將士恪守的最高美德,陸軍總參謀部在教育方麵投入了大量的心血……”


    這一番老王賣瓜,自賣自誇說的肉麻至極,耿寶貴聽了眼皮子抽搐不停,當真恨不得兩個手堵住耳朵,再縫上這個老不羞的嘴,真的考驗下限啊!


    “嗯,陸軍總參謀部方麵的努力,我也看在眼裏,記在心中。”李福壽也聽不下去了,含笑打斷總參謀長康拉德-阿登納少將的話,伸出右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拳頭。


    意思是;好了,別捶了。


    “康拉德將軍,據我所知葡萄牙人依然盤踞在莫桑比克島上,形成一個人數高達數萬人的重兵集團,正依托著堅固堡壘抵抗,如此看來……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占領了莫桑比克全境吧?”耿寶貴對老不羞相當有意見,趁隙反諷了一句。


    “疥癬之疾,何足掛齒。”康拉德-阿登納少將流利的中文不是蓋的,太極拳順手就打了上來。


    至於說怎麽解決疥癬之疾,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如果耿寶貴少將繼續追問,康拉德-阿登納少將完全可以用軍事機密推搪,給對方碰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


    雙方明爭暗鬥,無非是在伯爵大人麵前刷存在感。


    耿寶貴明顯沒有上套,話鋒一轉說道;“聽說陸軍已經控製了馬拉維湖沿岸,這種說法是否有些不嚴謹?”


    “怎麽,耿將軍認為我在元鼎大人麵前謊報軍情嗎?”


    “康拉德將軍多慮了,馬拉維湖兩岸位於北方省西側,其範圍深入德占東非的坦桑尼亞260多公裏,我是擔心非洲遠征軍會與德國人產生摩擦,而且德國人也不會坐視遠征軍深入坦桑尼亞內陸,否則難免引起國際糾紛,您覺得呢?”


    康拉德-阿登納少將到底是年齡大了,反應沒有耿寶貴少將敏銳,剛才隻顧著吹噓卻留下了個大大的bug,被耿寶貴少將抓住了狠狠反擊,不免老臉一紅說不出話來。


    馬拉維湖又稱作尼亞薩湖,位於非洲東非大裂穀最南端,在北部省西側內陸地區,它是非洲第三大湖泊,占地麵積極其廣闊。


    南北長584公裏,寬24~80公裏,麵積約3萬平方公裏,湖麵海拔472米,靠近北端處湖水最深704米,為世界排行第四深湖。


    除南部外,馬拉維湖三麵山巒迭障,風景秀麗。


    湖區周邊十四條常年有水的河流注入,提供了充沛的水量。


    其中以魯胡胡河水量最大,向南流經希雷河與讚比西河相連,形成一個全年可有8個月通行300餘噸船舶的季節性航道,這為發展內陸水運提供了有利條件。


    湖區大部分水域位於馬拉維地區,隻有東部和北部一小部分屬於坦桑尼亞和莫桑比克,沿湖有卡龍加、恩卡塔貝、恩科塔科塔、奇波卡等湖港,湖區青翠挺拔的山峰聳立在狹長的湖麵兩岸,形成兩道高大壁障,景色極為壯觀。


    整個湖區位於東非大裂穀地段,青山綠水,雲蒸霧繞,好似浮懸在半空之中的一處仙境。


    深入湖區,仰望絕壁險峰,瀑布奔瀉,當真是壯觀的人間奇景。


    加之湖區地帶氣候溫暖,水源充足,土地肥沃,花草茂盛,曆來就是肥沃的農耕之地,能夠供給百萬規模移民開墾良田,是一處絕佳的移民之地。


    馬拉維湖風光旖旎,集美景於一身。


    有的地方高崖環繞,驚濤拍岸,有的地方又草原流水潺潺,特別是北部湖區,被譽為中南非洲最壯麗的湖光山色。


    “嗬嗬嗬……成績是主要的,遠征軍在非洲表現確實很出彩,馬拉維地區的問題還要看實際控製權,這有待於下一步解決。”李福壽嗬嗬笑了兩聲打圓場。


    “是啊,非洲這地方從來就沒有明確的界限,土著部落之間四處放牧牛羊,到底是誰的就是一筆糊塗帳,我覺得有必要就此與德國人進行商談,在此之前,咱們先把馬拉維附近全占了,造成既定事實。”康拉德-阿登納少將就坡下驢,總算把話圓了回來。


    耿寶貴少將不服氣的鼻子冷哼一聲,正準備繼續挑刺,李福壽神情淡然的擺了下手說道;“此次攻略莫桑比克地區,非洲遠征軍抓住機會一舉翻盤,表現可圈可點,我很滿意。”


    這話為非洲行動定下了調子,耿寶貴少將不好再正麵硬扛,隻能恭手施禮說道;“恭喜伯爵大人非洲戰略再進一步,卑職與有榮焉。”


    “嗬嗬嗬……今後莫桑比克地區就是我華人移民另一個重要拓殖區,也歡迎世界各地的白人來此興業經商,共譜繁榮團結大好局麵。”


    這話是說給康拉德-阿登納少將聽的,德商移民是昆士蘭民眾的重要組成部分,人口略低於以蘇格蘭為主的英倫三島移民後裔,但增長勢頭相當迅猛,有望於數年後超越英裔白人族群(僅限於昆士蘭洲)。


    德裔移民勤懇可靠,擁有許多能工巧匠,是高素質的移民群體之一,若是能夠與華裔移民融洽開發非洲,當然是喜聞樂見的事。


    “我謹代表生活困苦的德國同胞,感謝元鼎大人這一份深情厚誼。”康拉德-阿登納少將神情鄭重的行了個軍禮。


    他們這些在澳洲混得風生水起的德裔軍官並沒有忘了同胞,共同湊錢發起了“日爾曼基金會”,主要就是為了幫助國內失地農民和貧困工人移民海外,主要目的地是昆士蘭和伯爵海外領地。


    且利用各方麵關係,為德裔移民提供融入社會生活的貸款幫助,這是德裔白人族群人口增長速度高於其它白人族裔的原因。


    伯爵大人也是“日爾曼基金”的最大金主,每年投入十數萬英鎊支持,支持該項移民計劃。


    “嗬嗬……老將軍言重了,昆士蘭從來就不是華人獨大的社會,我更希望看到融洽的民族和諧繁榮,沒有互相的歧視仇恨,共同建設美好家園。”


    李福壽套話張口就來,他對這位在昆士蘭軍隊建設曆程中起到極其重要裏程碑作用的老家夥相當寬容,優渥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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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遙想當初大力開發紅河穀牧場時,德意誌帝國退役康拉德-阿登納中校便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率領德國軍官組通過爆破兩岸山崖形成堰塞湖式土石壩,為建設紅河水庫立下不可磨滅的功勞。


    在初生的昆士蘭軍事力量發展中,全麵引入了德式軍隊體係,重視紀律,榮譽,鑄造忠誠信念,這些來自德國的軍官組功不可沒,建立了昆士蘭陸軍的基礎。


    而昆士蘭海軍發展,則是全麵仿效英式體係,那是一套迴異於德國陸軍體係的製度,在此不複贅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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