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眼的標語在城市裏隨處可見,綠化帶的草叢裏,建築圍牆上,路邊和街道上拉起的橫幅,都有各種各樣的標語;


    “美好城市靠大家,讓我們一起嗬護它。”


    “嚴禁隨地吐痰,違者處以重罰。”


    “車輛行人靠右行走,井然有序不爭不搶。”


    “損害公共財物是不道德行為,廣大民眾有責任製止,舉報。”


    “尊重婦女,是每一位紳士的美德。”


    “驅趕騾馬畜力進城,千萬不要忘記套好糞袋。”


    “綠化植物美化城市,需要每一位居民共同嗬護,隨意踐踏花草是不道德行為。”


    所有的標語都是中英文雙對照,大寫的中文加上小寫的英文,簡潔鮮明,通俗易懂,極具地方特色。


    這些城市標語在潛移默化的規範每一個人的行為,所能起到的作用巨大,比在耳朵邊叮囑上100遍都有用。


    哥幾個站在燈光明亮的酒樓門口,這是一個完全中式裝潢的酒館,木質門頭雕飾精美,飛簷鬥拱,隔著木格柵窗戶能夠看見裏麵賓客滿堂,芬芳的菜香飄逸出來十分誘人。


    門頭上的牌匾上寫著“魚頭哥家鄉味菜館”幾個大字金漆大字,看起來相當不錯的樣子。


    “我看就這家菜館了,咱們進去好好喝一頓打打牙祭,這兩天坐小火輪嘴裏淡出了鳥,今兒連本帶利都吃回來。”陸強一副餓死鬼的模樣,就差嘴裏哈喇子淌出來了,他向前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看著路邊的標語念了出來;“咦……這是“,徹底杜絕隨地吐痰的惡習,違者嚴管重罰。”哦草……吐口痰也要管,老子今天還就不信這個邪!”


    說完,他用力向路邊吐了一口。


    隨後陸強就傻眼了,一個戴紅袖章的中年白人婦女不知從哪裏鑽出來攔住了他,嘰裏咕嚕的一通說,應該是什麽西班牙語,哥幾個沒有一個人聽得懂的。


    這個中年白人婦女指了一下手臂上的紅袖章,上麵用中文寫著“城市秩序管理員”,並且附有英文對照,然後從隨身帶著的包裏抽出一張大大的卡片。


    上麵寫著;隨地吐痰,罰款二先令。


    “不會吧……來真的?陸強這一口痰可夠貴的。”趙啟山也傻眼了。


    “乖乖交罰款吧,別和執法人員對著幹,我看你小子就是嘴欠,純屬沒事兒找事兒。”馬力民好心提醒了一句。


    麥廣田看著陸強似乎有些拉不下麵子,拉了一下他的胳膊說道;“誰說不是呢,陸強你可別犯軸,那一邊有皇家騎警看過來了,要是為這點事兒被抽幾鞭子,估摸著一個月都爬不起來床。”


    “要我說啊……這小子就是欠收拾。”


    這下輪到陸強臉被說綠了,他偷偷的打眼瞧了一下,遠處街口有兩名騎警坐在馬上,正在轉頭看過來,這讓他心裏激靈了一下,馬上乖乖的掏出錢來交罰款。


    誰都知道在紅河穀任何一座城鎮裏,千萬別和皇家騎警硬杠,下場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在伯爵大人領地各城鎮裏沒有監獄,沒有流放,觸犯刑律要麽施以鞭刑,要麽予以重罰,嚴重的便是丟入礦山服苦役或者直接上絞刑架,逮捕現場反抗的直接擊斃,簡單明了。


    不論是鐵礦山還是煤礦山,對服苦役的囚犯舉雙手歡迎,來多少要多少,至於能不能活著出去那就要看上帝旨意了,這年代礦山死些人還不是很正常嘛。


    沒有勞動保護法,沒有8小時工作製,沒有人權法案,每天幹著繁重的勞動12~14個小時,吃著豬狗不如的夥食,能夠撐下來的堪稱奇才,一輩子都不敢再犯罪了。


    在嚴管重罰之下,伯爵大人領地治安還好些。


    據說在昆士蘭州北部和新南威爾士州這些地方,有很多黑心的礦老板專門坑土著族群,以介紹打工和挖金礦的名義將這些南太平洋土著騙取打黑工,那真是當牲口一樣用,去了就回不來了。


    反正這些土著族群身後也沒人保護,不坑他們坑誰呀?


    在夥伴的哄笑聲中,陸強腆著臉交了罰款,然後灰溜溜的跟著其他人一起進了酒館。


    他不知道,在掏出沉甸甸錢袋的時候被有心人瞧見了……


    數個小時後


    哥幾個醉醺醺的打著酒嗝兒剔著牙出來了,此時已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除了少數戲院還亮著燈,大多數做夜市的店鋪已經關門打烊了。


    街道上隻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偶爾有一兩輛馬車經過,令夜色中的城市顯得並不寂寞。


    紅河穀市由於電力緊張,隻有中央大道上的高大路燈是明亮的電燈,夜晚璀璨的就像燈河一般,其他道路上使用的都是老式的煤油路燈,隻能照亮附近10多米範圍。


    行走在通向小旅館的街道上,昏黃的煤氣路燈光線晦暗,映照出幾人有些踉蹌的身影。


    陸強喝的有點多,被趙啟山和麥廣田兩個人一邊一個攙扶著走,馬力民跟在旁邊有一句沒一句的數落著陸強,語氣中不乏炫耀之意。


    就這點小酒量,也好意思拿出來顯擺?


    “站住,把身上的錢掏出來,不要想著耍花樣,否則我一槍打死你。”


    從黑暗向道裏鑽出來兩個壓低了帽簷的壯漢,手中左輪槍黑洞洞的槍口指向四人。


    突兀出現的兩名槍手令夜晚的空氣似乎都凝滯了,被這麽一嚇,幾人酒意頓時醒了大半,下意識的伸手到腰間摸槍,卻摸了個空。


    紅河穀這樣的大都市不但嚴禁隨地吐痰,而且非執行任務的公職人員和民兵嚴禁隨身帶槍,所以他們的槍都放在小旅館裏,壓根兒沒帶在身上。


    “真特麽不老實呀,既然想死爺爺就成全你們。”前麵的高個劫匪看到趙啟山等人的動作立馬怒了,不由自主的抬高了槍口。


    “兄弟別衝動,有話好說。”趙啟山可不想死在這裏,連忙見空著的一個手抬起來,示意自己並沒有威脅;“請不要開槍,要錢沒問題,我們一定配合。”


    “讓我看著你的手,別耍花樣。”


    “放心好了,我們都沒有攜帶武器,我會把錢袋慢慢拿出來。”趙啟山對旁邊的麥廣田使了個眼色,說道;“都別反抗,這兩位兄弟出來隻是求財,我們盡量配合就好了,不要節外生枝。”


    “配合什麽……草!”陸強抬起醉眼惺忪的腦袋,看著站在身前的兩名劫匪似乎有重影,他晃晃腦袋總算看清楚了,立刻罵出聲來;“你這兩個……兩個什麽狗東西?手上拿著個……呃……拿著個死耗子充大頭,有本事跟我喝……再喝一瓶……”


    “你丫找死……”被醉漢逮住臭罵,前麵的高個劫匪鼻子都氣歪了。


    “別介,別介……這混蛋醉的不像個樣子,淨在說胡話呢,二位也別往心裏去。”趙啟山連忙伸手捂住了陸強的嘴,帶著歉意陪笑說道。


    “你特麽……快點,把錢袋扔過來。”


    “這就來,這就來,我先把這個醉漢的錢袋掏出來。”趙啟山伸出另外一隻手在陸強胸口掏摸了下,將沉甸甸的錢袋拿了出來,一揚手便丟了過去。


    這時,馬力民也掏出身上的錢袋扔了過去,兩名劫匪差不多先後伸手去接錢袋,手上的槍口不由自主朝上了天。


    就在這時,一直沒說話的麥廣田動了,他很有默契的丟下陸強便竄了出去,直撲距離最近的高個劫匪。


    趙啟山和馬啟山也同時動了,同時向前撲去,醉到胡言亂語的陸強失去了一左一右的支撐,很幹脆的一個狗吃屎摔倒在街道上。


    “叭……”一聲清脆的槍響,劃破夜晚的寧靜。


    一高一矮兩名劫匪幾乎被同時撲倒,5個人滾作了一團,“叭……”又一聲槍響過後,趙啟山等人控製了局麵,揮起沙包大的拳頭一下又一下狠狠砸下去,將高個劫匪打的桃花朵朵開。


    站在後麵一點的矮個劫匪被馬力民獨自撲倒,翻滾在街道上“嚶嚀”痛叫一聲,壓在身下也是一片柔軟,原來竟然是個女劫匪怪不得一直沒出聲,手上的左輪槍被輕易的奪走,一槍都沒有打出去。


    打出去的兩槍都是高個劫匪,一槍高高射上了夜空,一槍打在石板路上濺起石屑飛數,好死不死的反彈回來打在陸強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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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這顆子彈經過反射力道已經大為消減,依然在陸強的大腿上穿了個血洞,深深的嵌入肉中。


    “哦草,哦草……我中彈了。”陸強的醉意被劇痛驚醒,剛剛摔了個狗吃屎把鼻子磕出血來了,這下大腿又中了一槍痛的他怪叫起來,醉意已經去了三四分,全都化作滾滾的冷汗淌了出來。


    他現在整個人都是蒙的,怎麽會摔了一跤?怎麽又被人打了一槍?


    我特麽怎麽這麽倒黴?


    夜晚的槍聲劃破寧靜傳出去很遠,很快昏黃街道上就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幾名皇家騎警策馬狂奔而來,一隻手牽著馬韁繩,一隻手將騎步槍向上靠在肩上,騎步槍上的保險已經打開了,隨時可以放平射擊。


    遠遠的看到滾倒在街道上的6個人,這幾名皇家騎警立刻放緩馬速,雙手平舉著騎步槍從馬上站了起來,隻用雙腿緊緊的夾著快步小跑的戰馬。


    “全都舉起手來,否則我們要開槍了。”


    “別衝動警察先生,持槍劫匪已經被我們抓住了,我們身上都沒有武器,沒有威脅。”


    “閉嘴混蛋,按照我說的做,全都趴在地上雙手伸開,把手伸在我看得見的地方,否則我們不介意把你打成馬蜂窩。”


    “好的,好的。”這時候的皇家騎警千萬不能硬扛,那真的會開火打死人的,趙啟山等人隻能憋屈的趴在地上,老實的將兩手伸開。


    隻有陸強依然迷迷瞪瞪的坐著地上,手捂著“突突”冒血的大腿喃喃自語;“到底是誰特麽打我一槍……呃……我為什麽會在這裏……你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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