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林鎮遠的話,法善依然沒有什麽表情。


    空廣和天機子兩人則是皺眉沉思,似乎在思考林鎮遠的話有幾分真實性。


    魔教中人的話,自然不可信。


    可是,萬一說的是真的呢?


    兩人皆看向法善,這種如同案子一般的事情,還是教給這位前·捕快來處理比較好。


    法善也很直接,大手一揮道:“你們跟我走,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我會親自看管你們。”


    林鎮遠不敢反對。


    除非薑離動手,但薑離,一副懶洋洋無所謂的模樣。


    很明顯,他隻有在“鏢”受到威脅的時候才會出手,其餘的時候,做的更多的事情“是什麽都不做,隻看熱鬧”。


    看戲,他是專業的。


    法善快刀斬亂麻,將事情暫時先處理一番,讓幾個師弟、弟子把屍體搬去義莊。


    就要帶著薑離等人離開。


    “等一下。”薑離適時開口,讓林鎮遠他們身子驟然緊繃。


    要動手了嗎?


    他們待會要怎麽自保才好?


    “馬車不要忘記了,上麵一大堆貨物呢。”很明顯,薑離隻關心自己的“鏢”。


    人帶走了,貨物可不能丟。


    “好。”法善對著旁邊的和尚說道,“師弟去帶他們的馬車一塊來。”


    幾個和尚來到客棧馬廄那邊,折騰了一番後,趕車出來。


    剛才還有幾個江湖人想要趁火打劫,偷摸拿點什麽,還好薑離始終記得他的職責。


    走鏢,他也是專業的。


    前麵不算,後麵遇到何暇後,走鏢隊伍中,其實也就剩下薑離一個人不節外生枝,恪盡職守,當一個鏢客。


    其餘人,除了林不平外,都是滿腦子陰謀詭計,各種勾心鬥角。


    結果把自己給帶溝裏去了。


    如果他們不搞事情,安安心心運鏢,事情也不會發展成這樣。


    天林寺的和尚,在法善的吩咐下還是靠譜的,不會小偷小摸。


    薑離的恪盡職守,成功避免了丟鏢之事的發生。


    六大門派不住客棧,而是各自有著住處。


    法善原本和幾個師弟住在一處院落中,因為現在要暫時關押薑離等人的關係。


    法善大手一揮,把幾個師弟趕走了,幾個師弟又大手一揮,讓下一代弟子擠一擠,給師叔師父們騰出房間來。


    受傷的兩個侍女還有依然在昏迷中的楊素素關在一個房間。


    程冬夜這邊的兩個車夫,和受傷的劉擒虎關在一個房間。


    林鎮遠父子分別關在一個房間。


    薑離和程冬夜也分別一個房間。


    說實話,安排不是很合理,如果要防止攛供的話,一人一間是最好的。


    不過法善沒有這麽做。


    關好眾人後,他讓天林寺弟子先到隔壁院子去,他要審問一番。


    那些和尚紛紛離開。


    畢竟屠魔金剛,在寺廟中,金剛塑像的麵容都是猙獰的,法善有些時候也會施展一些手段。


    那些手段就沒有必要展示給同門看了,大家都是出家人,慈悲為懷,見不得這些。


    安頓好人後,法善沒有第一時間去找被楊問天重視的薑離,而是來到程冬夜那邊。


    程冬夜就坐在黑暗的房間中,黑布隆冬的,隻能看清一個輪廓。


    法善站在她麵前,開口說道:“今晚你們出不了城了,換一個條件吧。”


    程冬夜所說的辦法,竟然是法善!


    “出不去?”程冬夜問道。


    “事已至此,你們不可能出城。”法善麵無表情,“我隻能找機會把你們放了,不過那個楊素素多半要留下。”


    作為楊問天之女,頗有用處。


    不是說一定要用來威脅楊問天,大家正派人,不能這麽說,隻是用作後備,比如讓她勸說楊問天什麽的。


    “楊素素已經沒用了。”程冬夜說道,“楊問天臨走一劍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那一劍,程冬夜看得清清楚楚。


    “有沒有用,以後另算。”法善說道,“我拖延一下時間,說暫時沒能證明你們是魔教中人,過兩天大會召開,再找時間放你們走。”


    武林大會一開,這邊的關注就會小很多。


    畢竟現在程冬夜他們也隻是疑似魔教中人,並非被證實是魔教中人。


    “不行!”程冬夜搖頭,“過兩天我們就會被證實是聖教中人。長春子知道我們的身份,過兩天他應該會到鄴城。”


    法善眉頭一皺:“你要我送你們出城,是為了截殺長春子?”


    程冬夜沒有說話。


    “當年武道狂救我一命,助我複仇,我答應他可以做三件不違背我心中底線之事。我已經做了兩件,而你要做的事情,已經違背了我的底線。”法善說道。


    “事情還沒做,你要出爾反爾?”程冬夜氣急。


    “現在你沒有選擇的權利了。”法善說道,“我會盡快放你們走,能不能活下來,自求多福吧。”


    “你不怕我把事情抖出去?”程冬夜問道。


    “可以,如果你想要的話。”法善油鹽不進,打開門走了出去。


    剛剛出去,他雙眼瞪大,看到外麵的院落中詭異場景。


    薑離站著。


    旁邊是空空如也的馬車,原本送過來的馬車,上麵的貨物,竟然消失不見了。


    “你在這裏幹什麽?”法善沒有多關注貨物。


    “看看。”薑離說道,“畢竟貨差點被偷了。”


    “這些東西呢?”法善問道。


    “被我收起來了。”薑離說道。


    “胡言亂語,你以為我不破殺戒?”法善臉色不善,一股凶煞的氣息撲麵而來。


    仿若站在薑離麵前是一隻凶獸,而非一個人。


    “為什麽要殺我?”薑離問道。


    “魔教中人的身份,你覺得你可以瞞多久?”法善反問。


    到最後,他可以選擇放了程冬夜,她是帶著約定暗號的人,其他魔教中人,可沒有一定放過的必要。


    “大師誤會了,我不是魔教中人,我隻是鎮遠鏢局的一個鏢客,鏢局接了鏢,我走鏢。”薑離說道。


    法善收斂氣息,嗤笑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既然你們不是魔教中人,楊問天之女又是哪來的?”


    “不是‘我們’,是‘我’。”薑離強調區別,“現在的話,其實林總鏢頭他們也算得上是魔教中人了,一條船上的螞蚱。”


    “為何?”


    “七日喪命散。”薑離說道。


    法善陷入沉思,腦海裏勾勒出一個大致的事情框架。


    魔教內亂,眼前這些人和楊問天不屬於同一勢力,應該忠於曾經的教主武道狂。


    他們雇傭了鎮遠鏢局走鏢,帶著楊問天之女,想要做點什麽。


    所以有了晚上楊問天的出手。


    那一客棧的屍體,證明不是有人在亂喊,而是楊問天真的到來了。


    隻不過來得快,走得也快,六大門派沒能照麵。


    七日喪命散是程冬夜控製鏢局的手段,至於長春子,應該是途中偶遇發現了他們的身份。


    “不見得吧。”在腦海中還原了基本情況後,法善問道,“林鎮遠,應該真的會血河劍法。”


    “會是會,不過我覺得他和魔教的關係,應該跟你和魔教的關係差不多吧。”薑離說道。


    法善雙眼眯起:“你剛才聽到了?”


    神色略有驚訝、凝重。


    大家說話肯定會防止隔牆有耳,雖然算不上傳音入密,但相差不多。


    比如現在薑離和法善在講話,要靠近他們兩米內,才可能聽清他們在說什麽。


    遠一點的話,就很模糊了,除非武功很高,高到江湖頂層的地步。


    剛才法善和程冬夜在房間內說話,自然也注意過外麵是否有人,他們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出來後,薑離在外麵,而且聽到他們的話。


    這證明什麽?


    證明薑離的武功絕對要超過法善、程冬夜!


    “林鎮遠所說,引出楊問天晚上出手的強者,是你。”法善說道。


    “大概吧,雖然我覺得他出手和我關係不大。”薑離說道。


    “所以你也沒有服用七日喪命散。”法善說道。uu看書 kansu.co


    “沒有。”


    法善疑惑道:“既然如此,我還有一事不解。”


    “什麽?”


    “一切都如你們所說,我推測的那樣,那你為什麽會幫魔教中人?閣下可不受製於魔教,難道也和我一樣?”法善說道。


    魔教是魔教,但魔教某人對自己有恩?


    因此不得不相助?


    “我不是說過了,我是一個鏢客。”薑離說道,“這和什麽人沒有什麽關係。他們來鏢局委托運鏢,我走鏢。”


    “就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薑離點點頭。


    “不管什麽人,什麽鏢,你都接?”法善問道。


    “當然不是。”薑離笑了笑,卻沒有說自己的接鏢標準。


    這種事情其實沒有標準,一個人的鏢局,又不靠這個糊家養口,可以任性。


    硬要說一個標準,就是看薑離是不是想要接。


    他不想接鏢的時候,就算高喊“天不生東風鏢局,鏢道如萬古長夜”也是沒用的。


    除非,喊兩次。


    “那你和我說這些……是為了什麽?”法善問道。


    他原本想要說“放過你”之類的話。


    不過要是楊問天真的為此人而來,最後又因為此人先行退去,那麽,他就不需要任何人來放過他。


    除非是天林寺方丈、真武派的掌門親自出手。


    這鏢客,神秘莫測!


    “沒有,就是隨便聊聊。”薑離說道,“順便問下,你有什麽想要運的嗎?比如去魔教總壇什麽的,一個人是接,一群人也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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