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來到林蕭身前,俯下身將他扶起。


    林蕭雙眼透露出無盡的憂傷,揚起那掛滿淚漬的小臉望向老者,滿是希翼的目光:


    “餘龍爺爺,四守護的傳說是真的,對嗎?”


    餘龍貓著腰扶著林蕭坐到屋簷下,從懷裏摸出一個藥瓶,看著這張滿是淤青和血痕的小臉,歎了一口氣,自嘲的說道:


    “唉!真的又怎樣,假的又如何,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又何必過於執著,剛才如果你肯低個頭,肯認個輸,不就免去這皮肉之苦了嗎?”


    林蕭聽到餘龍的回答後,滿是憤怒,站起身翻手就打開那正在為他上藥的手,近乎咆哮的吼道:


    “你胡說,難道你每天講的傳說都是瞎編的?是騙人的?不!四守護他們一定存在,他們擊退了魔軍,他們守護了箐恒!”


    餘龍目光呆滯,望向遠方,悠悠的說道:


    “你還小,還不懂,有時候低頭認錯並不失為最好的選擇,至少還能活著,不是嗎?”


    “不!才不是!四守護他們才不會低頭,也不會認輸!他們不會,當初的爹爹也不會,現在的我更不會!”林蕭心如死灰,淚水再次滾落而下,一把扔出捏在手心裏的藥瓶,帶著哭腔,哽咽道:


    “這東西還給你,我不要你的髒東西!”


    說完就消失在街道上……


    餘龍看著靜靜躺在沙地上的藥瓶,愣在原地。


    過了一會兒……露出一個發自肺腑的微笑。


    灰蒙蒙的天色逐漸變暗,夜色逐漸拉開帷幕。


    林蕭獨自奔跑在回家的道路上,雙眼早已哭得紅腫。


    一個不注意,踢在石頭上栽倒在地,拳頭憤怒的敲擊著地麵,宣泄心中的不甘。隨後,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身體無聲顫抖……


    如果說那顆石子擊碎了他心中最後一絲堅強,那麽餘龍的一翻話無疑燙傷了他那稚嫩的心靈,打破了心目中對英雄的憧憬。


    ……


    籬笆小院。


    暗黃的燭光透過窗戶與皎白的月色交相輝映,將一道佝僂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


    林蕭站在籬笆外,整理了一下衣衫,梳理了額頭上的劉海,蓋住傷痕,露出笑臉,推開門,興衝衝對裏麵喊道:


    “娘親,我回來了!”


    女子抬起頭會心一笑,繼續低頭和著麵粉。那垂下的青絲已經開始泛黃,額頭與眼角在生活的摧殘下也留下了幾道深淺不一的痕跡,三十歲都不到的女人處處透露出與她年齡不相符的樣貌。


    “桌上有餅,你先墊墊肚子,等娘把麵粉和完再給你弄好吃的!”


    林蕭坐在凳子上掀開蓋子,拿起一張比他臉還大的燒餅狠狠咬了一口,兩腮鼓的老高,含糊的說道:


    “嘿嘿!就吃燒餅就行了,娘親做的燒餅最好吃了!”


    女子時不時的抬頭望向林蕭,笑容滿麵,眼神中滿是溺愛,林蕭嘴裏咀嚼著食物也衝著女子咧嘴傻笑。


    因為吃的過快,林蕭漲紅的小臉,止不住的幹嘔。


    女子見狀停下手中的活兒,慌亂的在圍裙上隨手擦拭幾把,遞過一杯水,拍打著林蕭的後背,言語中略顯責備:


    “慢點吃,別噎著,還有呢,不夠娘再給你做。”


    林蕭漸漸緩過氣來,臉上依然是那副傻傻的笑容!


    在這籬笆小院中,艱辛的生活卻處處透露出道不完的溫馨。


    “蕭兒白天聽書去了吧,長大以後想做什麽?”


    麵對母親的問題,林蕭猶豫了……


    放在以前他一定毫不猶豫的給出答案,但是……今天……


    四守護在世人眼裏就是個笑話,他心目中的英雄原來隻是說書人口中瞎編亂造的故事,自己原來真的是一個側頭側尾小醜。


    林蕭已然沒了食欲,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眼神呆滯,困惑的望著自己的母親:


    “娘親……四守護真的存在嗎?他們的故事是真的嗎?”


    女子看到林蕭的情緒,明白他的兒子或許是遇到了心事,將兒子摟入懷中,寬慰道:


    “不管四神獸是不是真的,但這都不能影響一個英雄的出現,你覺得你父親算是一個英雄嗎?”


    林蕭推開母親,堅定的說道:


    “父親為了救人,不惜生死與魔獸搏鬥,他當然算是英雄!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


    女子點點頭,然後一臉認真的對林蕭說道:


    “蕭兒,你記住,英雄不問出生,螞蟻再小亦能咬死象,一個強者如果早已摒棄初心,畏懼強權,就算他再厲害,能算作英雄嗎?那隻能算作是一個稍強一點的懦夫而已!”


    林蕭瞪大了雙眼,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女子接著說道:


    “不管別人怎麽說你,娘親永遠都支持你,想做英雄你就去做,要做就做頂天立地的那一個,叫你父親做鬼也風風光光,以你為傲!”


    一番話結束,林蕭那暗淡的雙眼再一次放出光彩,堅定不移的點點頭!


    ……


    翌日。


    林蕭走在去茶館的路上,神采奕奕,一改昨日頹喪之色。


    麵前有人擋住了道路,是昨天那個小女孩兒,女孩兒叫張倩,小小年紀就生的嬌小可愛,是鎮子裏同齡人的夢中女神。


    曾幾何時……


    林蕭也為了討好她,從母親剛出鍋的籠子裏拿出一個他自認為拿得出手,也是他所擁有最好的一件東西想與小女孩兒分享之時……


    小女孩一臉嫌棄,uu看書 .uukashucm 將其扔在地上,還不忘在上麵蹬上兩腳,轉身而去。


    在小女孩兒走後,他默默的撿起來,拍開上麵的塵土。這是他娘親做的,他舍不得,一口口咽進嘴裏,是那般苦澀與難過。


    那一腳,那一顆石子,讓他心如死灰,令他們形同陌路。


    林蕭繞開來人,擦身而過。


    幾個男孩瞬間圍了上來,威脅道:


    “臭賣燒餅的,見到倩姐居然不打招呼,討打!”


    張倩目光冰冷的目睹著這一切。


    ………


    茶樓。


    餘龍照常講著傳說中的故事。


    今天的茶樓沒有一個客人,就連窗邊也少了一個瘦弱的身影……


    老人苦笑一聲,暗怪自己昨天的話說得太重,出言太過傷人,連那唯一的忠實聽眾也不再前來。


    故事已經講到一半,但仍在繼續……


    這時,那道熟悉的瘦弱身影出現在窗外,正趴在窗台上喘著粗氣,衣衫淩亂,蓬頭垢麵,小男孩咧開嘴,衝著餘龍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


    餘龍勝感欣慰,指了指下麵的坐椅,示意男孩進來聽書。


    餘龍講的有井有條,男孩聽的津津有味。


    ……


    此時,


    鎮外密林深處,幾團兩米多高的黑影正在慢慢接近鎮頭。


    而聽書的男孩兒,他的家正是鎮頭方向……


    飛禽亂舞,走獸受驚。


    處處透露出瘮人的氣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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