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縷金色的光芒劃破黑暗,照亮破曉,東方漸漸地白了起來,黑夜在光的驅趕下慢慢退出天空。


    西紅市的某處燈紅酒綠的區域中充斥著奢侈淫靡的空氣,香甜令人頭昏的劣質脂粉味,嗆鼻的酒水味,各種奇怪的體味,因酗酒的嘔吐物味,混合在一起,跟著嘈雜的吵鬧聲彌漫整個西紅市南區。


    對於下水道的老鼠而言,這些派對後所浪費的殘羹冷炙,將是它們每日午夜後的狂歡。


    寸土寸金的西紅市,地價最便宜的地區,毫無疑問就是紅燈區附近,因為這裏嘈雜,混亂,被稱為西紅市的灰色地帶。


    一處靠近紅燈區的破舊公寓內,借著書桌旁昏暗的台燈燈光和透窗而來的晨光,能看到一位大約十七八歲的男生趴在書桌前,他熟睡著,發出輕微的鼾聲,桌上疊著雜亂無章的畫稿,垃圾桶附近散落著揉成紙團的廢稿,椅子旁躺著一支筆,大概是手中的筆因困意而鬆開掉落的吧。


    不知不覺,陽光照亮了整片天空,這棟破舊公寓的樓下漸漸熱鬧起來。


    陳一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夢,在夢裏他有一個妹妹,他成了藝人,他還是一名小人書漫畫家。


    奇怪的是,在夢裏關於藝人唱跳和漫畫的記憶,在他醒來之後也依然清晰,隻是那位妹妹,他已經記不得是什麽樣了。


    這樣的夢,他不是一天兩天了,最近的一個月內,他總是做到這種匪夷所思的夢,令人無法理解的是,每個夢都能和上一個夢的情節聯係在一起,到今天為止,這個係列的夢已經編織成了一個完整的故事。


    不過,托這個夢的福,因為夢中漫畫的記憶,他最近被一個漫畫社看中,成為了一名小有名氣的漫畫家,不過漫畫的內容....有一點少兒不宜。桌上的這些畫稿,是他的新作。


    陳一起身把畫稿整理了一下,裝在文件袋裏。


    他來到衛生間,洗漱了一番。在些微生鏽的水龍頭落下滴答的水珠聲中,他抬頭看向鏡子裏的自己。


    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場景,莫名地和他夢中的某一刻重合了起來。他揉了揉發漲的腦袋。


    今天是周末。


    電視裏的晨間新聞一如既往地播放著各地的犯罪數據,這已經是許多西紅市市民每天關注的問題了,犯罪事件密度的中心點仍舊是紅燈區,不過,周圍區域也有加重的趨勢。


    看著日漸上升的犯罪指數,陳一搖了搖頭,戴上黑色的口罩,拿起文件袋向玄關走去。在響起沉重的關門聲後,空曠的房間陷入了冷清。


    白天的街道尚且是安全而熱鬧的,有各種街邊小販的熱情吆喝,空氣中彌漫著新鮮豆漿的醇香,各種餡包子不斷激發著舌尖的味蕾,讓人不禁期待起早晨的第一頓飯。


    不夠無論是攤販,還是街上行人,都大多是年過半百的中年人,又或者是行色匆匆,神情戒備的青年。畢竟如果不是經濟緊張,誰願意住在靠近紅燈區的地方呢。


    陳一戴著黑色口罩,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注意。他來到樓下的一家有著小商鋪的包點店,老板是一位有著和煦笑容的老爺子。老爺子看到陳一略顯高挑的身影時,接過顧客遞來的零錢,對陳一揮手打了打招呼,臉上的笑容更加溫暖了。陳一經常在這家早餐店解決早飯,一來二去,也就和老大爺熟絡了起來。


    “小陳啊,這麽早就出門,幹啥去的啊?”


    “我去一趟市中心。”口罩下傳來陳一悶悶的聲音,不過透著些放鬆。


    “哦.....你是想搬到市區去嗎?也是啊.....今天也是一樣的,一個肉包一個粉絲包一杯豆漿是嗎?”


    陳一點了點頭,老爺子走進店裏,趁著他不在,陳一掃了掃門邊的二維碼。


    不一會老板便提著東西走了出來,陳一接過包子,正想付錢,不料老板眼睛一瞪把他罵出了店裏。


    “臭小子,都這麽久了,這頓我老頭子請你沒問題。”


    陳一看著吹胡子瞪眼的老爺子,神情有些無奈,他向老爺子道了幾聲謝,消失在了人流中。


    老爺子正準備扭頭回去忙活,手機嘀地一聲:


    某寶到賬,二十元。


    老爺子楞了一下,搖了搖頭,走進店裏,心裏有些暖意。


    自己的這些東西,他又不是不清楚,值二十塊嗎?真是個固執的小夥子。


    陽光在早晨青色的天空中穿過都市摩天大樓,透過城市縫隙中,在地鐵上刻上刺眼的金色光斑。陳一坐在去往市中心的地鐵上,他眯著眼,手蓋在眼上擋住了晨光,看著市區鱗次櫛比的大樓,眼神因陽光和熬夜,有一些飄忽。


    這座城市,在陽光下,正從黑夜中逐漸蘇醒。


    ......


    “小陳,這次的畫稿挺有新意,劇情也很好,不過分鏡,細節方麵應當再修改潤色一下......”


    某畫社辦公室中,陳一正襟危坐,雙手整齊放在大腿上,他摘掉了口罩,視線下垂,看著對麵那雙白皙而修長的手。


    “喂......咱們合作了這麽久了,你不會還和我相處不自在吧?難道是姐姐的魅力太大?”她彎起手指,用指骨敲了敲桌麵。


    陳一抬起頭來,有些不自在。


    對麵是一位紮著簡單馬尾,穿著ol裝的幹練女生,看上去大概有二十三歲的樣子,酒紅色的波浪長發,大而清澈的杏眼前架著紅色圓鏡框的眼鏡,她服扶了一下眼鏡,看向陳一的眼神中帶著一點促狹。


    這是陳一的責任編輯,楊芊,已經負責他的工作一個多月了。uu看書wwuunh


    “大畫家,趕稿的時候有沒有落下學業啊?雖然說你是小有名氣的漫畫家,但你也是名高中生啊,要以學業為重。”


    “額,您就甭管我的學習了,學習勉強就可以了。”陳一尷尬地抓了抓頭發。


    楊芊後仰的身體坐直了起來,語氣忽然有些嚴肅。


    “這篇畫作依我看可以大火一把,用不了多久你應該能收到一大筆稿費,你什麽時候搬家啊,我聽說紅燈區附近最近越來越不太平了,你還是早點搬來市中心好,你一個高中生待在那邊太不安全了。”


    “我.....回去上網看一下吧,我再待一段時間就搬家,畢竟也不能把所有的錢都用來房租,我得再存一點錢。”陳一大腿上的雙手無意識摩擦著食指的指腹,沉吟道。


    “小陳,你知道的,你楊姐我不差錢,這點錢我還是可以先幫幫你的。”楊芊皺起清秀的眉頭,有些不滿。


    “哎......反正再等等吧,大概兩周的時間。”


    “好吧,你要知道楊姐也是為你好。”她雙手扶額,輕輕歎了一口氣。


    兩人就新作方麵又細細討論了一會兒。


    “小陳,這是我家裏做了多餘的飯菜,你帶回去吃吧,你一個人生活,一直吃泡麵也不行的。”


    “額,那就謝謝楊姐了。”


    “...對了,那這篇漫畫你打算怎麽命名呢?”


    陳一忽然想起夢中的事情了,他拿起桌上的馬克筆,在那份文件袋上寫上了幾個字。


    《我的妹妹哪有這麽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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