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山村四麵環山雖然地勢略高但是卻幾乎沒有任何戰略防禦優勢敵人可以從四個方向同時起進攻。


    在臨時指揮中心看著雷震親手堆製的地形沙盤幾乎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


    沒有援軍沒有堅固的防禦沒有足夠的武器如果我們堅守不出任由敵人的馬隊在取得足夠衝刺度後對村落起進攻這個小山村很可能會被敵人一舉攻破而根據我的判斷敵人很可能從地勢比較平坦更適合馬隊揮衝鋒優勢的西側對小山村起衝鋒


    雷震伸手輕點著沙盤上西側的一角沉聲道:所以我們必須要主動出擊依托地利層層狙擊馬隊無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也必須要把這支部隊攔在村外


    所有人都在點頭僅憑那些手裏拿著火槍土炮甚至是草叉菜刀的村民想要抵抗馬隊絕不可能一旦放任土匪的馬隊衝進小山村他們勉強積累出來的勇氣就會在馬蹄的轟鳴和閃亮的馬刀麵前徹底崩潰。


    羅三炮


    雷震把兩麵三角形的旗子插到了沙盤西側沉聲道:這批馬匪行動如風又都是一流槍手想要對付他們必須要拉開足夠的距離才能自保。所以由你帶領瘟神負責狙擊西側馬隊


    一名百百中的神槍手外加一個根本不會用槍的爆破專家麵對這樣奇怪的組合羅三炮的臉上卻湧起了一絲不能掩飾的敬佩他凝視著雷震放聲喝道:是


    在村子的東側有一片茂密的叢林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就是因為地形的限製敵人絕對不可能投入大規模部隊如果在這裏層層設伏。帶領會使用槍械的村民利用地形優勢和敵人打遊擊戰。在北側地戰場我不要求你們消滅敵人隻要能抑製住他們的進攻就是勝利


    說到這裏雷震把自己的目光落到了九叔的身上九叔在淞滬會戰時。您曾經帶領青幫子弟依托各種地形層層狙擊日軍為撤退贏得了寶貴時間就連日本軍人都對您帶領的青幫子弟又敬又恨。您是防守戰方麵的專家我就把北側戰場的防守任務交給您和猴子了


    九叔盯著沙盤上東側的地形用力一點頭沉聲道:如失陣地請斬我頭


    雷震笑了到了這個時候他終於知道九叔為什麽被稱為青幫內最擅守地戰爭專家。僅憑這股不成功則成仁的豪氣和他老人家在江湖上打滾了幾十年卻依然屹立不倒所積累下來的可怕經驗與人生閱曆。就足以讓他把東側戰場守得猶如銅牆鐵壁壘。


    而在村子的北側。是一片坎珂不平的坡地而且散布了數量相當的巨大石塊無論使用什麽樣的槍械。麵對依托這些巨塊迂回前進的敵人來說都無法起到作用。所以我斷定在村子的北側最終的勝負將會以冷兵器來決定而同樣麵臨槍枝不同問題地土匪大概也會派出他們的馬刀隊來進攻北側的陣地。


    聽到這裏張誠的眼睛已經亮了而雷震的目光當然也直接落到了他的身上。


    張誠。由你帶領長槍隊負責防守北側陣地


    是


    看著站在那裏就猶如一杆標槍般的張誠雷震的目光又落到了孫尚香和兔子的臉上這是他身邊最後兩個還具有實戰能力的隊員張誠防守北側戰場絕對不輕鬆雷震必須給他指派一個助手。猶豫了片斷雷震還是道:兔子你可以力舉千斤在冷兵器搏鬥上。隻要你能傾盡全力我相信沒有人能是你的對手你跟著張誠


    張誠沒有說話他默默的望著雷震他真的明白雷震要親自防守村子的南側也就是村子地入口實在太需要一個可以信賴的助手相比較之下孫尚香雖然是一個女人但是卻要比隨時可能因為膽子太小而脫節的兔子強太多了


    鬼才你和保護趙珺的遊擊隊成員一起編成機動小組統一配備從日本人手裏繳獲的衝鋒槍無論是哪個方向出現問題立刻對他們實施火力支援。


    在鬼才起立接令中雷震把手伸向了沙盤的南側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隻聽到砰的一聲在沒有人通報的情況下臨時作戰指揮中心的大門竟然被人一腳踢開了。


    在所有人側目而視地注視中怒氣衝衝以最野蠻姿態闖進來的人竟然是從小接受禮儀訓練在任何時候都能保持著優雅風姿的趙珺。而被她捏住手腕一起拖進房間的赫然是那個為了避免匪災而選擇背景離鄉卻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妻女被至死兒子被人開膛剖腹的村民老李


    雷震你這是什麽意思趙珺瞪著一雙因為憤怒而圓睜的雙眼她伸手指著老李腰間那緊密綁在一起的圓管狀物體放聲道:告訴我你究竟想要幹什麽你憑什麽讓一個無辜的村民去充當你的武器你又憑什麽去剝奪一個人的生存權利


    雷震交給老李並緊緊綁到他腰間的是趙大瘟神親手調配的一公斤烈性混合炸藥。為了增加這一公斤烈性炸藥的威力趙大瘟神還在老李的身上綁了一隻填裝了鋼釘碎鐵片幾十枚子彈爆炸威力足以覆蓋方圓三十米內的瓶子


    看著雷震手裏還捏著一麵小小的三角旗還沒有來得及插到沙盤上趙珺狠狠喘了幾口氣隻覺得心裏那股說不出來的鬱悶憤怒與濃濃的失望頂得自己根本無法自抑她咬著牙雙手突然抓住堆放整張沙盤的桌子邊角她竟然拚盡全力竟然將整張木桌狠狠掀翻。


    嘩啦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雷震帶領鬼才在仔細觀查地形後用了幾個小時時間堆砌起來的沙盤隨著桌子被掀翻狠狠摔落到地上變成了一堆再也沒有任何意義的泥土。


    老李一家慘死在這個時候。他需要的是幫助需要的是關懷可是你呢你不但沒有幫助他重新站起來你還親手把炸藥綁在了他的腰間要他重新推上那輛裝滿親人屍體的大車回到路上等到土匪圍上去後再引爆炸藥。大家都說人心都是肉長地。可是我覺得你的心就是石頭做的否則的話為什麽會這麽冷這麽硬還抵抗什麽還做什麽戰你的所作所為比起那些土匪來又有好到哪裏


    趙珺的怒罵嘎然而止雷震沒有像她想的那樣暴跳如雷更沒有揮手就狠狠打她幾個巴掌在他的臉上甚至找不到一絲波動。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手裏還捏著一麵還沒有來得及插進沙盤裏的三角形小旗。他隻是低著頭靜靜的看著那模糊一片再也沒有任何意義的散沙與泥土。


    突然。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重重刺中了趙珺的心髒。也許是因為女性獨有的敏銳直覺也許是因為她激進而大膽的行動背後隱藏著一顆如此多愁善感的心就在那片刻失神的瞬間她在雷震的雙眼中捕捉到了一絲無法言喻地悲哀。


    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最深處經過一天天一年年在一次次午夜夢回中被驚醒在一次次冷汗與淚水中被悄悄埋沒的。深深的濃濃地悲哀


    就是這樣一縷一閃即逝卻讓趙珺捕捉到的悲哀讓雷震就算是身邊站滿了可以生死與共的兄弟就算是他下達任何一個不合常理的命令都會有人立刻去執行仍然顯得是如此的孤獨如此的寂寞。


    不知道為什麽迎著雷震那一張終於緩緩揚起的臉在趙珺的心裏突然湧起了一種說不出來的衝動她真的想把這個明明堅強地無懈可擊。卻因為她的行為她的指責而受了傷的大男孩抱進自己的懷裏用她的雙手和溫暖的懷抱輕輕撫平他身上那種濃濃的悲哀與孤獨。


    雷震真的癡了。


    眼前這個叫趙珺地大女孩她在生氣她在斥責但是她眼睛裏那一抹不能掩飾的關懷與溫柔不就是當年那個臨死前仍然為他煎了最後一顆荷包蛋就算是血流如注倒在他的懷裏仍然為他的未來而哭泣的二姐嗎


    如果不是二姐的斥責如果不是二姐的溫柔試問在這個世界上又有誰能打破雷震那已經堅強得無懈可擊的心靈防線讓雷震如此的失態


    迎著雷震如此怪異又是如此專注的眼神看著他臉上突然揚起的親近感從來沒有品嚐過的慌亂突然擊中了趙珺讓她突然覺得自己心跳加快臉龐燙就連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


    你別以為這樣瞪著我我就會怕你


    在一倉促間趙珺慌亂的找到了一個可以讓自己堅強起來的理由她迎著雷震的凝視努力挺起了自己的胸膛一想到那個被雷震一刀斬掉了頭顱的女道童一想老李腰間可以讓他碎屍萬段的炸藥趙珺終於恢複了勇氣放聲叫道:你帶的這批兄弟包括九叔在內就算他們不說我也能看得出來他們對你是又敬又怕。是啊你這麽喜歡殺人敵人你殺已經失去了抵抗意誌的女人你也殺平民你可以當成武器利用仇恨可以被你當成武器利用就連血脈相連的親情你也可以利用在這個世界上你又有什麽不敢做不能做的可是我告訴你一個沒有原則為了追求勝利可以不擇手段的人就算是可以不斷取得成功他的內心深處仍然是空虛的因為他就是一個獨夫一個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更找不到人一起分享勝利快樂的獨夫像你這樣的人我趙珺又有什麽好怕的要我真怕了我還革什麽命還加入什麽中國老老實實的當我的大小姐享受上流社會的生活不就行了


    是啊死並不可怕。


    雷震終於說話了他的聲音帶著絲絲金屬質感的顫音聽起來就好像是從他的胸膛裏直接擠出來的可怕的是繼續活下來。


    聆聽著雷震的話趙珺不由自主地輕輕一顫她不是怕了。是因為她在這個時候突然想到了一句不知道是哪位哲人曾經說過的話戰場是死者的安息地生者的失樂園。


    雷震輕聲道:跟我來好嗎


    這不是命令而是一個詢問。


    就連趙珺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雷震的低語她就像如中魔咒般忘記了對他的憤怒與不滿。就像是一隻呆頭鳥般乖乖跟在他的身後走出了這間臨時作戰指揮室全然沒有了平時大小姐指氣頡聲的氣勢。


    他們來到這個小山村已經將近十個小時了在這十個小時內整個小山村已經生脫胎換骨地變化。


    在一個個用稻草紮成的槍靶麵前一群剛剛放下鋤頭的男人和女人揮舞著手中粗製濫造的長槍和大刀在其中一個村民的指揮下正在練習刺殺和劈砍。雖然他們沒有經過什麽專業訓練。更缺乏職業軍隊的配合。就連負責訓練督導他們的張誠也呆在臨時指揮中心裏麵但是他們卻一個個神情專注。在用力吼叫聲中在揮汗如雨中他們手中的長槍或大刀一次次揮出狠狠斬落在那些稻草人身上出哧哧的沉悶聲響。


    從這些人的身邊走過趙珺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一股股雖然微弱但是卻如此專注地殺氣正在這一次次刺殺與劈砍中從村民的身上慢慢釋放。


    在村外的某一個角落突然傳來一陣排槍地聲響十幾個手持槍枝的村民趴在地上正在對著擺放在一百米外的槍靶努力練習射擊雖然子彈經常連槍靶都沒有打中雖然有些人打完一槍還要在槍膛裏重新填裝火藥安裝鉛製的彈丸就連他們的雙手都被火藥醺黑。但是他們仍然按照羅三炮的指導練習得一絲不芶。


    而一些村民更在用泥土重新加固村子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修葺過的低矮石牆在一些重要的位置甚至插下了削尖的竹簽。因為工作太過忙碌沒有參加臨時作戰會議的趙大瘟神更坐在一批剛剛燒製出來地陶罐麵前往裏麵小心翼翼的填裝火藥每填裝好一個就有人負責把它送運到村外雖然不知道它們到底會放到哪裏但是可以想象得出來這些武器在戰鬥開始後一定會揮出讓馬匪意想不到的效果。


    現在與其說他們身處的是一個偏僻的小山村不如說是一台已經被動再沒有為了任何退路為了生存必須要和強敵決一死戰的戰爭機器


    雷震伸手指著他們身邊的房屋道:你看到了嗎不隻是在老李的身上在每一幢房屋裏麵我都讓瘟神放置了炸藥。可是除了保護你的遊擊隊以什麽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理由反對所有的村民都認可了我的決定。


    這裏是他們的家是他們祖祖輩輩賴以生存的地方。俗話說得好破家值萬貫你以為他們願意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家被炸成一堆廢墟嗎你以為他們願意自己失去家園頭頂再也沒有瓦片為他們遮風擋雨嗎


    趙珺在搖頭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升鬥小民對家都會有著絕對的眷戀。看著那一幢幢破破爛爛更安放了炸藥的房屋看著那一個個原來拿慣了鋤頭現在卻拿起了武器的村民趙珺明白了雷震還沒有說出來的話。


    和家相比更重要的是人的命如果連人都沒有了要家還有什麽用


    但是趙珺仍然忍不住道:不就是一群土匪嗎就算沒有這些村民的幫助我想以我們手中可以動用的力量而論又占據了地利優勢也不會比一群隻能用烏合之眾的土匪差了吧雖然我不太懂軍事更不知道如何指揮戰爭但是我認為隻要你們可以出其不意對土匪起突然攻擊就足夠給他們一記無法承受的重創。根本沒有必要使出這種玉石俱焚的戰術吧


    她還真是不懂軍事更不懂指揮戰爭啊


    雷震抬起了頭他望著頭頂一抹如此飄渺又是如此靈動無方的白雲看著它隨著輕風緩緩的向遠方飄逸雷震輕歎道:你到現在還認為我們要麵對的隻是一批烏合之眾的土匪嗎你對我的印象已經壞透了。師娘更因為我的決定而氣得生生昏倒如果不是必要老李不想活了讓他找根繩子上吊去我何苦再往他的身上綁炸藥


    嗅著風中送過來地潮濕氣息雷震輕聲道:日本情報部門執行部隊實力比我們強陳公博手下的上海保安部隊實力比保護你的遊擊隊強張胡子帶領的土匪實力當然要比這個小山村的村民強。如果說他們是強強聯手的話。我們就是弱弱聯手如果我們想在這場敵人太強我方太弱的戰爭中取得勝利就必須要無所不用其極利用一切可以動用的方法和手段削弱敵人節節狙擊層層抵抗把每一幢房屋都變成敵人地墳墓每一個村民都變成最悍不畏死的勇士。隻有這樣我們才有一線生機。至於什麽仁義道德。什麽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這些東西也隻能活著的人。才有資格去違反


    晚上的夜風徐徐吹拂將絲絲清涼與舒爽傳送到每一個周落悄悄帶走了一天的煩躁與浮熱。在這樣的好天氣下頂著頭頂那輪圓圓的銀月就連蟋蟀此起彼伏的歌兒也顯得動聽起來一群螢火蟲更在空中左右盤旋飛舞將它們身上那一縷縷淡淡的光彩毫無保留的傾灑。


    站在這樣一片天與地之間任誰地心情也會變得開朗起來更不要說人逢喜事心情爽地張老大了。


    在張老大的懷裏。貼身放著十根金條這筆錢已經足夠他在這片窮山僻壤搶上二十年更何況在他的懷裏還放著一封大大地蓋著上海市保安部隊大印的委任書。隻要他能攻下那個像雞窩一樣不堪一擊丟進去一顆石子都能讓他們大驚小怪唧唧喳喳半天的小山村無論死活的找到相片上的兩個女人他這個出身草莽遇到官軍圍剿。就像是老鼠見到貓的張胡子張大哥可就要搖身一變成為地方保安團的團長了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時來運轉吧


    現在回想起那個招安了自己親手把十根金條和委任書交到他手中的男人自以為天是老大他是老二的張胡子張大哥仍然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張老大必須承認他怕了他真地怕了。他這一輩子真的還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就是在一天前有一個男人單獨走進了張老大的山寨。前來拜山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本來應該正處於一個男人心智體能巔峰狀態可是歲月已經在他的臉上刻下了深深的印痕而他那又幹又瘦的身體更讓人懷疑他是不是現在還吃不飽飯導致營養攝入嚴重不足。


    但是他的眼睛看起來卻像鷹


    在下關興節現任上海保安部隊情報科科長


    張老大真的不知道上海保安部隊情報科科長是一個多大的官他更不明白這裏距離上海已經有兩三百公裏之遠這位上海保安部隊情報科的科長幹嘛要來拜會他這個小土匪頭子但是當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彼此對撞在一起張老大卻覺得雙眼一陣刺痛


    上海保安部隊情報科不可能像藤原楓帶領的部隊一樣人手裝備一支百式衝鋒槍但是在關興節的手中卻掌握著比衝鋒槍更強大的武器。


    十根金條整齊的擺放在鋪了黑色絲絨的木盒中黑與黃的對比看起來那樣的鮮明看著那一片金黃那一片燦爛也難怪張老大的雙瞳在瞬間就猛然收縮更忍不住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而這一切當然沒有逃過關興節的觀察。


    張老大在我們正式談生意前我想請你先明白當前的局勢如果方便的話請你派自己的兄弟去周圍看一看吧。


    關興節沒有轉彎摸角甚至沒有浪費時間他盯著張老大沉聲道:你的這個山寨已經被我們包圍了。隻要我一聲令下或者在半個小時裏還沒有完整無缺的出去我的手下聯同皇軍特別行動部隊就會對這個山寨起強攻。依我看大當家你的這批兄弟能擋住十分鍾已經是一種奇跡了。


    張老大被驚得霍然站起。而關興節卻找到一個張老大不知道從哪裏搶來的椅子大模大樣的坐在了張老大的麵前他端起張老大麵前的酒杯不動聲色地把裏麵的烈酒一飲而盡然後淡然道:如果你認為抓住我可以逼著他們退兵的話你不妨試試。


    張老大沒有派人出去觀望他清楚的知道。像關興節這樣一個帶著十根金條前來拜山的人根本沒有必要虛言恐嚇。試問肉包子打狗的事情在這個世界上又有幾個人願意去做他這一輩子殺人無數可是就連他都無法和這個叫關興節的男人對視擁有這樣一雙眼睛的人又怎麽可能是什麽善男信女


    張老大看著坐在自己麵前抓起酒壺用平穩地動作添了一杯酒的關興節突然抓起桌子上的尖刀。從盆子裏挑出一塊燉得噴香的豬肉。送到了關興節的麵前沉聲道:請請吃


    關興節真的張開嘴。咬住了刀尖上那塊肉用力咀嚼張老大的眼睛裏精光一閃而過他眯起了雙眼審視著道:你就不怕我幹脆手往前一推把你捅死了要知道兔子還有三個窩呢這是我張某人的一畝三分地就算你們是強龍人多槍多。我這條地頭蛇也總有辦法帶著十根金條逃出去用這些金條過上有滋有味的小日子。


    關興節笑了他笑得陰冷而詭異。


    嘣


    關興節塞滿肉塊的嘴裏傳來一聲沉悶地崩響在張老大不敢置信地注視中關興節一臉平淡的繼續咀嚼著當他把嘴裏的食物全部咽進胃裏後他突然扭頭用力一吐。一根半寸長地刀尖混合著還帶著血絲的口水一起飛濺出去。狠狠紮在了身邊一根原木製成的柱子上。


    關興節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幹淨的手帕用斯文的動作擦掉了嘴角的油漬但是他的話卻當真是語出如刀:我關興節的命從來不會交到別人的手裏。而想我命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到了現在也沒有一個還活著


    張老大看看那截紮在木柱上地刀尖再看看自己手中被關興節用牙齒生生咬斷已經失去殺傷力的尖刀他的眼角在不停的輕跳。


    試問麵對關興節這樣一個人麵對不可抗據的毀滅性力量包圍麵對十根金條麵對關興節補加的一份委任書雙重誘惑如果你是殺人無數早把什麽仁義道德什麽慈悲什麽禮義廉恥踏在腳下見錢就搶見女人就強奸不服就殺的張老大你會怎麽辦


    現在張老大當真稱得上春風得意他已經可以看到在自己的麵前那條坦蕩的仕途大道。關興節到底是一個什麽官他現在還搞不清楚但是看到藤原楓他卻立刻心悅誠服地低下了自己的頭。


    這可是一個日本軍官啊


    就算是在這片大山中當土匪他張老大又怎麽可能不知道日本人的曆害能巴結上這麽一棵大樹他張老大以後還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想娶上幾房女人就娶幾個女人


    就這個時候隊伍的前端突然傳來了一陣騷亂正在做著美夢的張老大不由皺起了眉頭低聲喝道:老三你去看看前麵生了什麽事。


    雖然張老大並不認為以自己這一百多號人六十七條槍去進攻一個小山村有必要玩什麽兵分兩路夜襲但是這可是皇軍軍官的命令。他剛剛接受招安當然得表現得乖一點辦事利索一點如果搞砸了對他的前途可是有相當的影響。


    讓這支夜襲小山村的隊伍生小小騷亂的是一個趴在大車上就算是看到土匪也沒有力量再起來逃跑的村民而在這輛大車上赫然還堆放著幾具衣衫破破爛爛全身上下到處都是傷就算是死臉上也殘留著痛苦與掙紮神色的屍體。


    當借著月色看清楚這一切老三立刻放鬆下來轉頭對那些大驚小怪的手下狠狠瞪了一眼。


    老三認識那個趴在車轅上連爬起來的力量都沒有的男人。


    當天他就是當著這個男人的麵玩弄他的女兒指使手下的兄弟她老婆直至把兩個女人至死在幾個小時時間裏這個男人除了不停的哭。不停的哀求外不停地磕頭磕得連額頭都破了之外就連最基本的掙紮都不敢有這樣一個垃圾中的垃圾這樣一個不是男人的孬種很明顯是就連把大車上的屍體拉回山村的力量都沒有了麵對這樣一個廢物又有什麽好驚懼的


    滾開


    帶著一臉不屑與嫌惡老三伸腳在對方的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腳道:立刻滾開給爺讓路信不信惹得爺不高興就在這裏把你一刀一刀活剮了


    那個趴在車轅上連逃跑地力氣都沒有的村民身體在不停的顫抖他一定聽出來老三的聲音所以才嚇成了這個樣子吧


    老三再次在對方的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腳滾


    那個村民終於回過頭了在這個時候。他由於過度激動。臉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跳動他的牙齒不斷對撞在一起更是出咯咯的聲響。在一片銀色的月光下他布滿眼淚鼻涕的臉看起來當真是說不出地可憐更是說不出地詭異。


    呼呼呼


    從他喉嚨裏擠出來的聲音更是讓人根本無法分別他究竟是在哭還是在笑。麵對這樣一個孬種老三再次抬起了自己的腳但是他的腳還沒有落到對方的身上他的身體就徹底凝滯了因為當這個男人轉過頭的時候。老三才看清楚不知道什麽時候一團黃豆般大小的火花正在這個男人的腰間跳躍不息。而幾乎在同時一股熟悉的味道也傳進了老三的鼻子。


    老三的臉色變了因為他清楚的知道這是硝煙地味道在這個男人的身上綁滿了炸藥


    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我認得你。就算是化成了灰我也認得你就是你攔住了我們就是你強奸了我老婆閨女就是你把我兒子的心都挖出來了


    淒厲的哭嗥聲狠狠撕破了這一片寂靜的暗夜在瘋狂哭泣瘋狂的嗥號聲中身上綁著一公斤烈性混合炸藥早已經生無所戀早已經痛不欲生的老李張開了雙臂拚盡全力抱住了因為過度驚駭與意外全身都狠狠一僵的老三。


    沒有人知道老李的雙臂在這個時候究竟爆出多大地力量但是老三卻隻覺得自己的腰就是被鐵鉗給鎖住了。聽著夾在兩個人身體中間的導火索哧哧燃燒的聲音聞著那股刺鼻的硝煙味道老三下意識的拚命掙紮。但是他練過鐵布衫一拳就可以砸斷六塊青磚當真稱得上武力過人的身體在這個要命的時候竟然無法掙脫一個普通村民的手臂。


    你好狠啊我和你無冤無仇為了躲你們我帶著一家老小離開了村子可是你們為什麽要殺了我全家啊你賠我賠我的老婆賠我的閨女賠我的兒子


    老李望著在自己手臂裏拚命掙紮的老三他突然放聲大笑老婆閨女兒子你們睜大眼睛看清楚了俺老李給你們報仇了


    轟


    綁在老李身上的一公斤烈性炸藥終於爆炸了一團火焰夾雜著老李的血老李的肉老李的笑老李的怒老李的恨狠狠揚起直直飛起三十多米高才翻滾著歎息著飄飄揚揚的傾灑向這片無道無公的天與地之間。


    而在同時幾十枚鋼釘幾十塊砸爛了老李家的鐵鍋填裝進玻璃瓶的碎鐵片幾十百式衝鋒槍子彈在音爆炸波的推動下歡呼著又蹦又跳又飛又旋對著方圓幾十米範圍內進行了一次無差別攻擊。


    麵對這樣絕對意外的一幕站在老三身後的土匪隻覺得一片最可怕的熾熱氣浪撲麵而來中間還摻雜著金屬被燃燒的氣息連慘叫都來不及出就被這股金屬風暴徹底席卷。


    在這個時候懷裏裝著十根金條和一份蓋著大紅印章委任書還做著升官財美夢還想著夜襲任務的張老大他的手下當真是一片雞飛狗跳當真是一片哭爹叫娘。


    當硝煙終於散盡的時候匆匆趕到隊伍最前方的張老大真的驚呆了。


    對方隻是用了一個就算是活下去也會慢慢瘋的村民用一輛裝著幾具屍體的大車就對他苦心經營了近十年才拉起來的隊伍進行了一次絕對無法承受的沉重打擊。在一片硝煙與血腥混雜的氣息中到處都是痛苦的呻吟到處都是躺在地上鮮血不停從身體裏流淌出來的人到處都是被炸得支離破碎的殘肢。


    粗粗一數至少有二十多人被這樣一場自殺式襲擊席卷就算是沒有死在短時間內也根本不可能再參加戰鬥。


    無論是不是被雷震利用拉著罪魁禍的老三和這麽多土匪一起上路老李他終於為自己的妻子兒女報了仇終於可以挺起胸膛帶著屬於一個男人的尊嚴與勇氣去見自己的家人了。


    望著眼前這一幕張老大當真氣得全身顫看著那些跟著自己幾年時間現在卻躺在血泊中痛苦的呻吟無助的求助卻明顯已經回天乏術的手下看著那一片片血肉模糊再也沒有半點人樣的屍體張老大根本分辨不出來哪個是那個該死的村民哪個是他的兄弟老三。


    老三也姓張是他的親弟弟


    張老大猛然拔出了自己身上的駁殼槍他對著天上連開了幾槍嘶聲狂叫道:兄弟你先別走我一定要找到主使的人把他千刀萬剮我一定要殺光整個村子的男女老少把他們殺得雞犬不留來為兄弟你陪葬


    張老大的話音未落遠方的風中傳來了一陣沉悶的轟鳴側耳聆聽著這一聲接著一聲的轟鳴爆響張老大的臉色再次大變。這爆炸的聲音來自小山村的西側他的二弟也是他們馬隊的隊長正在帶領四十多名擅長馬戰的兄弟從西側對小山村起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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