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裏,一聲忽然放低,恩忖了一下道:“希望我這一次猜錯了!”


    皇甫少宇忽然心頭一動,凝視著他道:“你是籃仙子她難道還有什麽……”


    鄭乃好微微了一下頭道:“藍仙子雙頰緋紅,光芒出鬢,恐怕她眼前就有一步情劫……”


    “哦!”皇甫少宇一驚,心頭情不自禁地就想到了範曾。


    鄭乃好卻又莞爾一笑,搖搖頭道:“以她道法境界,目前已經在天仙之份,豈會再蹈此情劫?真是讓人百思而不得其解了。”


    皇甫少宇也搖搖頭道:“鄭兄你看錯了,此事萬萬不會再發生……倒是那位範曾前輩境遇甚憐,我倒感到過去百十年來,藍仙子仍從他呻吟冰床,未加相助,未免有些不盡情理……自然個中細微情節,並非你我局其他人能夠知道了解的了。”


    鄭乃好搖搖頭道:“恩人你有所不明,這件事情是插手不得的……藍仙子當年為範真人拖累至深,差一壞了要事,如果不是白眉前輩和他他各子全力接應,後如果是難以預料。其實藍仙子對範真人並非無情,隻是衡量大局,不得不如此罷了。”


    話之間,隻看到對山光芒頻閃,似是藍思雨遙立山巔,有些施展,隱約之間再次不見。


    兩人猜到必然是藍仙子在周圍行施道法部署,惟恐那潭底怪物為亂或者伺機逃脫,他們兩人雖不十分清楚那潭底怪物,到底伎倆如何,隻是既然深伏千年,又能盜得前前輩真人所留存的兩件珍寶,當然是非同凡響,但是也不可過於輕視,藍思雨既然麵邀兩人到時候助其一臂之力,少不得也應盡力報效了。


    是時,天光漸暗,整個清徽隱約籠罩在一道初夜的景像之中。


    鄭乃好因怕那潭底怪物漏網,決計就在聽雨樓坐鎮不去,兩人談一陣以後,鄭乃好即擇中而坐,盤膝不語。


    皇甫少宇不欲幹擾他的用功,隨後信步踱出樓外,隻看到兩排修柏在初夜朦朧的天色下,更似有一種不出的靜美意態。諾大的院落裏,居然是看不見一個人影。這個時辰正當晚課,料想是紫薇府各弟子,全都在潛行用功,因此不見人跡。


    他信步走向崖頭,隻感到當前風勢很大,煙雲被吹得滾滾而逝,不過在霎時之間,居然像換了個天地一般。


    山居無論晝夜都要較平地來得快,一聲天黑,立刻天暈地暗,不過霎時之間,已經籠罩在黑暗之中。


    皇甫少宇在崖前打量了一陣雲海,已經是星鬥漫天。


    按照道家食氣之,現在是運行之時,旨在養性煉氣,所謂六氣者,陰、陽、


    風、雨、晦、明,即是春吸朝陽,朝陽者,日出之時的紅黃氣也。秋吸沉陰,沉陰者,日落之後的紅黃之氣也。北方夜半氣也。夏食正陽,正陽者,南方日中氣也,加上天地玄黃之氣,是為六氣。”


    以上吞食六氣,為道家不可廢置之圭臬,依法練之,對修道人大有好處。


    現在正是吸食沉陰氣息之最佳時機,就在似黑又明的一霎之間,自西山極天的地方,滾動出一道道黃色氣機,一進大地,遍灑如夜露甘霖。


    皇甫少宇早就已經蓄好聲勢,隨後鼓動下腹,作深呼吸狀,麵向西山吐納起來。三數次以後,己是淋漓盡致,精神大感振奮,就在這一霎,有一道非常細微的灰白芒華,自半空之中閃現,直向山後墜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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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當心,或是不加深思,對於這細微的一道異常,很容易忽稍微過去。


    然而皇甫少宇卻沒有等閑視之。


    特別是這道光芒降落於清徽後山,更讓他跟著一驚。他深知清徽門下劍遁多為青、白芒華,七子自身,多為金黃色光芒,似眼前如此灰白芒華,明顯不是清徽門下,而來人居然能將道法禦空之術隱蔽得如此微弱,又明顯絕對不是平常之輩了。


    皇甫少宇既然有些發現,便不能置身事外,隨後稍微一遲疑,隨後駕起劍遁,直向後山飛去。


    這時天色已經黑,由於山後積雪甚多,加上天上星月的映襯,看過去一道雪白,嗖嗖寒風貼地吹襲著,冷入骨髓。


    皇甫少宇知道自己老君寶劍氣過於顯眼,因此一登後山即行早早將道法禦空之術收起。


    眼前是一道道樹林,積以白雪,看上去就仿佛是遊牧民族野宿的帳幕,寒風襲過來,施展像呼哨那麽的嘯聲,四野蕭蕭,卻是看不見一些異常。


    皇甫少宇靜靜打量了一陣,立刻舉步前行。


    這裏雖然是不屬於清徽七子門戶所在,但咫尺之距,依然平時慣例,也是不允許其他人窺伺登臨的。


    皇甫少宇實在倒是無憂於清徽門安全,隻是係出於好奇,倒要看看這個行蹤詭異者為何許人也。他現在不好施展遁術,惟恐驚動了來人,隨後提著氣息,踏著雪麵,輕輕前進,直向眼前那片森林走去。


    哪裏知道,他的一切,居然全在對方打量之中。皇甫少宇剛剛深入,耳聽得當前傳過來一聲陰森地冷笑,道:“你是做什麽的?賞雪?”


    這才讓他忽然當心到,原來就在一棵鬆柏之下,端端正正地坐著一個形容蒼老,背部隆起的消瘦老者。


    這人膚色黯黑,身上穿著一件黑袍,人又背樹而坐,如果不是特別留心,實在看他不出。他雖然倚樹而坐,卻絕對不是意在賞雪,更談不上什麽詩情畫意,一對鳥爪也似的瘦手上,捧拿著一個碗口大的水晶圓球,似乎本來正在打量著什麽,忽然發覺到皇甫少宇的來到,臉上浮現著詭異的臉色。


    皇甫少宇一驚之下,發覺到了對方這個人,故持穩定地冷冷一笑道:“這話正是我要問你的,你倒反而問起我來了。這是清徽門坐鎮的地方,你是來尋人的嗎?”


    駝背老者一對閃爍著精光的眼眸,在皇甫少宇話之時,連連在他身上轉動不己,傾聽之下,一麵將手上明珠揣入懷裏,就從地上站起來。


    “哼哼,這倒是奇了!”


    駝背老者一麵邁著八字步,由裏麵走出來,在相距皇甫少宇身前丈許前後站住,一對八字眉耷拉著,冷冷地道:“怎麽,清徽的坐鎮的地方,旁人就不能來了?聽你的口氣,大概你也是清徽門中的吧?失敬,失敬!”


    口中一麵著,駝背老者探出了鳥爪似的一對怪手拱了一拱,一對三角怪眼裏滿是疑惑。


    皇甫少宇近看對方這個駝背老者,越覺其相貌怪異,周身上下圍繞著一種奇怪的氣質,大異於一般修道者,卻是他前所未見,不免心頭大存警覺。


    所謂道骨仙風,道貌岸然……即是明一個修習道法的人,皆具有一種超乎常人的氣質,就算在初剛開始見的時候,也能讓人有些體會。眼前這個駝背老者給皇甫少宇的感觸,卻讓他大感詫異,一時真有摸不清對方的家數門路。


    心頭如此想,皇甫少宇沉著地道:“你猜錯了,我並不是清徽門下,不過與七位前輩交在道義,在此客居罷了,道友你大號怎麽稱呼?來此有何貴幹?”


    駝背老者一聽他並非清徽門下,心頭稍微見輕鬆,然而卻依然對他存有戒心。他經驗老到,閱人無數,觀望皇甫少宇之道骨仙風,明顯絕對不是平常之輩,這就讓他一上來不敢掉以輕心。


    “閣下既以禮聽,貧道便從實相告,哼!”


    駝背老者一隻手輕輕抬起,捋著他下巴上的一綹短須,須色焦黃焦黃,如同抹上了一層黃顏色一般。


    “就算老夫出來,閣下也不見知道道。”雖然如此,他仍然出:“老夫姓盧名淮,來自青城山一脈後山之冷凝亭……閣下可曾聽過如此一處所在嗎。”


    皇甫少宇對於盧淮這個名字,確信沒有聽過,隻是冷凝亭這三個字在他記憶裏,卻並不陌生。


    駝背老者盧淮一笑道:“如何?我就知道你沒有聽過。”


    怪笑一聲,他隨後又接下道:“老夫還有個別號,人稱黃臉道人,閣下可曾聽過?”


    皇甫少宇搖搖頭:“沒有聽過。”


    駝背老者嘿嘿冷笑道:“這都不要緊,我不妨告訴你,我這次出山,是奉命做事,尋找一位失散多年的道友,倒是巧得很,遇到了你,或許閣下不定可以幫我一個忙,指示一條明路,老夫就感激不盡了。”


    皇甫少宇心頭一動,沉住氣道:“這就不敢當了,道友要找的是哪一個?”


    黃臉道人盧淮一對三角眼頻眨,道:“這人名叫範曾,閣下可曾聽過?”


    皇甫少宇終於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心頭大感吃驚,隻是表麵上卻絲毫也沒有出現異常。傾聽之下,他搖搖頭道:“沒有聽過。”


    盧淮道:“這個人是個非常奸猾的人,我知道他就藏在這裏,他還沒有死!”


    皇甫少宇有意試探地問:“他受了很重的傷。”


    “那是一定的……隻是……他卻沒有死……”


    “你為什麽以為這個人會藏在這裏呢?”


    “這個……”盧淮冷笑了一聲道:“既然你不知道,也就不用多問了,閣下請自便吧。”


    皇甫少宇還想再問清楚一些,就有些礙於出口,盧淮完話,便向林內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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